我想跟妳說一個故事,妳要聽嗎?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tw7aTeB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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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成為日常,妳必須抽離才會發現有所改變。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LJ4kOPl13
直至深夜靜謐時刻,才發現他的房子生了蛛網,妳只能眼睜睜看著它一點一點地腐朽敗壞,因他早已不再回來,而妳沒有資格。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tEJNsow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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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永遠記得那一年。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2rjwf9h3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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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妳在一間小小的地方報社做編輯。因為是週刊,而妳只負責幾個小小的專欄,一週真正需要忙碌的時候,只有週二,報紙出刊的前一日。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FZEuF8qa0
反倒是空閒時間幫忙折疊包裝募款印刷品,才讓妳覺得自己正在上班——作業員式的重覆手底的動作,指尖的油墨不是校稿時沾上的。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AUTziVJa6
除了記者的稿子,其中一個專欄作者是個退休的老教授,交出文章的品質穩定而且從不遲到,妳唯一擔心的是老教授心臟不好,哪一天突然走了,妳又得像無頭蒼蠅一樣找人然後重新習慣。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uTWNYeh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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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辦公室裡,主編一天到晚往外跑,辛勤的替這搖搖欲墜的報社找資源。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FeavsdXkM
兩個美編,一個是完全符合刻板印象的高品質、富設計感的同性戀男子;另一個則是復古美學的文藝先生,兩人終日爭吵不休但總歸能交出一份不錯的刊物來。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lOY1lXekc
兩個文編,除了自己以外的那位女士,沉默寡言的單親媽媽,準時上班、準時做完工作,時間一到就打卡下班,從來沒有延遲一分一秒,都是為了接孩子。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cRRyRPBBx
雖然妳覺得自己是薪水小偷,但大家都是那麼有用處,少了一個誰這間報社都無法正常運轉。其實這些都無關緊要,妳只是想要延長篇幅——在寫作技巧上妳實在差勁,幸好編輯能力還是不錯的。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2Eyq5ktV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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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是這樣的無聊日子才使得妳遇見了他。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zqR5D4bY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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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從沒有見過那樣的人,理所當然的頹唐苟活,依賴著另一個人的豢養,終日沉溺在網路世界中,妳是從別人的口裡認識他的,在妳平凡無味的日子裡,一個一無所有、夜夜笙歌,還有大堆女孩等著被臨幸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又是什麼樣的人願意這樣養著他,讓他日覆一日的消耗資源?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0nQBTlT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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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於是註冊了一個帳號,虛構了一個故事——據說他喜歡苦情的女子,也許是趁虛而入相對容易,也或許是他要尋一個有傷的人——關於妳愛一個人卻求不得的故事。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teuiyzg1f
他那樣自詡絕頂聰明的人吶,卻一頭栽進妳的網裡。他是那樣哀矜絕望,總自比無賴太宰筆下那個半自傳性的大庭葉藏。當然他是比不上太宰的,好歹那個中二之王還是留下了幾部作品。這人什麼也沒有,甚至連長相也不是什麼俊秀男子,和妳一樣,那麼平凡,徒有一身無賴。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TkMnwE0t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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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妳的日子那麼無聊,除了排排版、改改錯字,妳終日觀察他。看他和那些小花小草調笑,妳掌握他的字句、他的氣息,他喜歡用多個帳號遊走在野花、這個女人和那個女孩之間……但妳總能知道那是他,可能是之於一種直覺,編輯對於作者的,這個作者換了無數筆名,因妳編輯過,所以能認得的那種直覺。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MlmEfbEf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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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栽在另一個操偶師手裡,無數帳號的變換,只是為了要報復他——妳當然不懂他們的恩怨,任何虛構世界裡發生的,對妳而言都不算事,妳壓根不明白是什麼樣的事值得要報復。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dUionYaQK
他受了傷,在花叢裡折了手腳,只有妳這一處是安全的。為了良好的遊戲體驗,妳要確保遊戲中的每一個環節都完美,身為主角的他怎麼能受傷呢?妳於是擁抱他、傾聽他,給予一切解答——局外人總是看得清晰,他喜愛妳的理智,即使他說:「一次也好,能不能抱抱我。雖然知道妳說的是對的,但我總有被打了一巴掌的感覺。」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Igw0tyDo8
妳說抱歉,然後擁抱他。妳是修過幾堂心理諮商課,但要說妳是諮商師,那就是天大的笑話,妳連本業都做不好。但妳諮商他,他依賴妳的輔導,手腳都長好了,他可以帶著妳的視野越走越遠。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aWXZ7rZ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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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後來……讓我想想,後來怎麼了呢?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iL7ulLz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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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是在一段諮商關係中最要小心、最危險的——移情,妳忘了避開。身為對象的他自然不會知道要閃躲,但妳理當要避開的,他開始親近妳,或許是出於那傲慢又可笑的自尊:所有人都愛我,妳怎麼能例外?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lsYlmGyte
妳比誰都明白,理智這種東西,能維持一時,但當理智都阻擋不了的時候,這一切崩塌得比什麼都要快。妳停止了網絡上虛構的可怕的活動,恢復妳一日一日編排文字的乏味日子,妄想編排他人的妳果然還是太自大了,一時不察,將自己也編排了進去……這些日子曾經有他,後來沒有的時候比起最初,更乏味了:高品質同志的欠揍流氓樣像他,文藝先生的傲氣像他,主編的固執像他,就連隔壁位置那個單身母親,那種到點就走的毫不留情像他。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7VpHpxVZz
他不曾涉足妳的生活,卻把一切都走了一遍,妳到哪裡都有他。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yDNWIAL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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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忍不住又登上那個網站,立刻收到他的訊息,他說:「妳要我怎麼做?妳要我怎麼做才好?」妳連不擅長的親吻都給了他,嚐了口愛戀,在妳懷裡,他說,妳是他的墳墓。可是妳也知道,好聽話最終就是好聽而已,他終究成了活死人,從墳墓裡逃脫,投向城市的懷抱,享受著每一個人類的尖叫。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V5uO7L0XE
「恐懼」意味著畸形的承認和尊重,他還是他,在人類的恐懼中享受著頹唐和沉淪,跟被判為邪惡的女巫一起危害整個世界。妳對他來說不再特別了,妳的傾聽一點用處也沒有,他不要妳的擁抱,對一個喪屍來說,慈悲和憐憫是劇毒。妳能給的,女巫也有,而女巫能給他的更多、更多,例如悖德,例如罪惡。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Bm2RE7cWC
這時候,妳才真正成了一座墳墓,妳自己的墳墓。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HRb25Ok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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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的房子著火了,妳沒有去救。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EExqbvwY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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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完了,說得對嗎?別哭,有我在呢。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ftK5Li79Z
妳觀察他,就像我觀察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