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不出房租的我只能和死對頭同居 - （20）

回到房，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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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刻起，陳凱婷才感到太陽穴處原來正痛得突突跳，攥成拳頭的手心亦在不知不覺間滲出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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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道理，她心想，這些年來跟鍾文傑吵架的次數簡直多得數不盡，對他那德行其實都已經瞭如指掌，可她剛才還是氣得像初次衝突般幾乎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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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這股氣惱僅僅維持了不下五秒，多日積累回來的倦意隨即蔓延到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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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側過身，一頭栽進床褥裡，有種一夕之間老了二十年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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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光線愈來愈耀眼，空氣同樣逐漸變得燥熱，可陳凱婷瞬間便閉上眼睛，淹沒在睡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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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雜七雜八的情緒像是悄悄蒸發了，來無影去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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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陳凱婷如往常一樣準時回校，一踏進走廊，發現有人在教室門口四處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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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倩羚穿著一條連衣裙，長髮披散，不施粉黛，五官顯得很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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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不想花心思應付她，腳步頓了頓，隨即匆匆繞過她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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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擦身而過之際，她手肘卻被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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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倩羚有點緊張，語氣透著迫切：「我有話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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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回過頭，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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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還是早上九時多，鍾倩羚就站在陽光裡，眼楮清澈無比，有種專屬年輕人的純粹和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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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的心有那麼一瞬間被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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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瞥了眼附近那些不禁回頭側目的路人，壓低聲線：「坐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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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倩羚點點頭，緊緊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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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才剛剛往最後排的位置一坐，下一秒，鍾倩羚又再湊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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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昨天也不是那個意思，我一直都很感激你願意為我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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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挑眉，盯著她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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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件事還是算了吧。」鍾倩羚放軟聲線，搔了搔陳凱婷的手臂：「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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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無言以對，扭頭瞥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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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來愈澄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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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畫面讓鍾倩羚的記憶倒流回去某年秋天，在某扇落地窗前，同樣在藍天白雲下，往遠處眺望的一道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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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畫面好像過去很久，又好像就在昨天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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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陳凱婷才悶悶地說：「為甚麼臨門一腳才放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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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誰把你害得這麼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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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經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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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我自己的原因……」她自顧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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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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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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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倩羚看著她的側臉，無奈地撇撇嘴：「說甚麼都可以，就是這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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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有架飛機正緩緩劃過天際，不帶走一片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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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不經意間抬頭，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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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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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跟我說說鍾文傑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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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手支起腮幫，半瞇起眼，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他明天有甚麼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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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倩羚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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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原來九月二十九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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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其實……」她這下反而更為難了，不禁抬手搔了搔眉心：「其實我是不應該跟你說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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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起嘴，沉吟幾許，無奈地嘆了口氣：「鍾文傑和他家人吵架了，所以才要搬出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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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腦海深處的各種信息好像都被串連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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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房東說鍾文傑也是逼不得已的那一刻起，再到他說被家人切斷零用錢，到最後，由鍾倩羚的那句話為一切畫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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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即是他被趕出來了？」陳凱婷笑了笑：「之後打算露宿街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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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鍾倩羚微微瞪大雙眼，不停搖頭：「那倒不至於這麼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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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你再解釋多一點，別老是說一半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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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真不能說太多。」鍾倩羚擺擺手：「反正就是一時三刻解決不了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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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沒吭聲，眼見鍾倩羚一臉堅決守口如瓶的樣子，亦懶得再深究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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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對鍾文傑的那道氣仍未完全消下去，滿心滿念都是把他拒於門外享受耳根清靜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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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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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陳凱婷的房門就被一陣敲門聲拍得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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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門，一眼便看見鍾文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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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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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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