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傳奇 - EP-8 朝堂激辯 (上)

隔日早晨，辰時剛至，林翔和丁順分別用完了早膳，便聽從白虎的命令先在殿堂不遠處的一間休息室內稍坐片刻。

身上穿的仍然是昨日匆忙入白國時所穿的青綠錦繡服，若是提案通過，這件衣服也就這麼沒了。

天氣略為涼爽，是讓人會想要躲在被窩內不想起來的那種等級。

值官太監依舊喊了一句百官上朝，他臉上帶有著不耐煩的表情，尖銳的聲音並不是那麼好聽。

大臣們很快地便按照自己的品秩安安分分地等待著白虎的來臨，不知是和太監串通好了還是怎樣，一個個的表情都和自家老婆被人拐走了似的一樣難看。

──今天原本就不需要上朝的好嗎！

這句話成了目前官員們心裡的OS，也很有道理，若不是因為林翔的事情，他們此時應該還在補回平日睡眠的不足才對，根本就不用一大早爬起來！

「皇上，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跪拜道，心中卻是恨不得白虎少講一些，好讓他們回去逍遙自在。

「眾愛卿平身吧，大過年的還要你們上朝，朕之罪過也。」白虎微笑道。

眾人起身後，中前排有個拿著笏板的人道：「陛下在假日期間仍不忘國家政事，實乃白國之幸也。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眾人再度行跪禮，此時若是不識相說些什麼怪罪白虎的話，那下場可是一個悽慘。

「朕知道今日各位本應是在家裏頭呼呼大睡的日子，壞了你們的興致實在是很不應該......。」

「微臣不敢！」

白虎很滿意底下所有人的態度，便開始進入主題，道：「想必各位也大致了解了朕為何會叫你們來上朝的原因吧？」

此話一出，所有文武官又是低著頭，他們不是笨蛋，自然能理解白虎這般話的意思。

就在前一日，林翔這個對他們來說是極為厭惡的存在，完全沒有顧及自己立場就威脅了胡宇和劉志安等朝堂重臣，甚至連當朝皇帝也被他侮辱了幾句。這樣的異端，文官們昨日便達成協定，拚死也要拒絕白虎同意他的要求，同時也是為了顏面，總不能讓自己這個能夠牽制陛下的存在變得像是空氣一般吧？

「陛下，請容老臣拒絕此項提議，若是將我軍大量往別國的領土送的話，我國危矣！」胡宇年紀雖老邁，可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自己的想法並不會因為白虎的權威而有所動搖。

「嗯......。」白虎點了點頭，其實胡宇的說法也不能說算是錯的，青龍和他又沒有任何關係，把國家的安全看得比什麼都還重要也是理所當然。

「陛下，臣倒是認為林千戶的想法無妨。恕臣無禮，當下青國天子昏庸無道，百姓民不聊生，若能調派部分軍力至邊界的話，雖說保護的不是我國子民，可畢竟也是一條條生命啊！」和文官們抱持著相反意見的正一品左都督方醒道。

武官這邊的立場則是大大贊同林翔的請求。近年來太平盛世，好勇鬥狠的這些將領們覺得僅僅只吃皇糧有些無趣，也想要為這個國家做些什麼。再加上平日文官們帶來的各種壓迫，前軍都督府的他決心領導著其餘四軍的左右都督形成了對抗胡宇一行人的主戰派。

「喔？敢問方都督，假設兵力分散至仙境一帶了，那白國的百姓又要由誰來保護？年輕人若是成了暴力份子，該如何處置？」兵部尚書魏賢不滿道。

方醒摸了摸自己臉上略為粗糙的下巴，雖說對方是堂堂兵部尚書，可並沒有實權能夠調動自己底下的軍隊，換個角度想，魏賢只不過就是站在胡宇那邊的一個小人，所有武官們鄙視的對象。

已知天命的他，心裡卻依然還留有著滿腔熱血，只要一想到能夠在戰場上劈砍著與自己為敵的一切，他就有勇氣和旁邊的那些讀書人抗爭到底。

──老子我想要合法的殺人啊！

嚴格來說，這老頭的想法和林翔還是有一些些的不同就是了......。

「陛下，切莫聽了一介武夫的胡話啊！眼見青國已是被統領者搞得一蹋糊塗，當務之急，乃是保衛好我國才是！」

「你放屁！就算我們不去干擾青國，青國也會帶人來干擾我們！」

「大膽，你的意思是，白國的軍士還抵擋不過青國現今如此衰弱的攻勢？」

雙方就這麼你一句我一言的爭吵著，脣槍舌劍，過了一個時辰。

白虎旁邊的一名太監悄悄地回答祂的問題，這才知道已經巳時又過一半了。

「唉......。」白虎嘆息。

兩邊人馬也聽到了很明顯的嘆息聲，全都轉過頭來面向處在上位的白虎。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本打算在一個時辰內就處理完這件事的......諸位可知現在時刻？」

文武官紛紛對看著對方，見對方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又繼續看著白虎。

「臣愚昧，不知陛下所言何意。」劉志安忍不住開口問了。

「朕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想告訴各位，現在已經快午時了，可是你們還是沒有討論出個東西來，令朕有些失望呢......。」白虎收起臉上的表情，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發怒的樣子。

「臣等萬死！」他們又跪下了，為自己的辦事效率而賠罪著。

「朕也沒有要怪罪於眾愛卿的意思，可就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朕只好叫人來了。」

百官們面面相覷，難道說白虎祂要使出殺手鐧了？還是說......祂打算要把這一批大臣們換掉之類的？

仔細想想，後者的可能性並不高，白虎是不會重蹈覆轍前人的錯誤的，哪怕這個「前人」指的是現在進行式的青龍也一樣。

「來人，傳白國臣子林翔及丁順兩人覲見！」

──什麼！

胡宇等人的腦內出現了轟然雷動，頓時沒辦法反應過來。

過了不久，兩個面色略為沉重的男子走了進來，一身青綠，承受著主守派的凌厲瞪視和主戰派的欣賞眼神。

「參見皇上！」林翔和丁順說。

白虎點了點頭，道：「平身。」

「謝皇上。」

兩人一起身，文官後頭有一個小官憤怒的道：「皇上，為何這兩人一夜之間成了白國的臣子？」

白虎輕聲回道：「怎麼，你不樂意？這兩位一人長年處在邊境，一人曾處於京師，他們歸順我白國豈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瞧他們還穿著青國錦衣衛的制服呢！這種人委實不應該來我白國的殿堂！」

白虎揉了揉眼睛，一臉不耐煩的道：「你一個吏部司務說話沒頭沒尾的在搞什麼？想要反對的話，好歹也要有個正當理由才是。」

胡宇頭往後轉，用著寒冷的視線直盯著那名從九品，品秩低到連作者這隻兔子都懶得打出名字的存在。

「......。」那名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官員碎念了幾句，便低下頭來不發一語。

「林翔，既然你已是朕的臣子，就不能夠再和昨日那般無禮，明白了嗎？」

「下官明白。」

「甚好。那麼，朕希望能聽到你心中所想，且毫無保留的要求。」白虎面容嚴肅道。

林翔先是環顧了一下四周，尤其是主守派，這才開口說：「稟告陛下，臣的請求正如同昨日，希望能讓我國大部分的兵力隨微臣至玄白仙境一處防守。」

「一派胡言！既然你已是白國的臣子，為何還要多加插手青國的事務！」

「皇上！老臣絕不同意這個亂臣賊子繼續禍害我國，懇求陛下將此人押入詔獄！」

「懇求陛下處決此人，為了白國的安全，切莫答應此等荒唐要求！」

身處前方的胡宇想讓他們安靜下來，可是反對林翔的文官實在太多了，他滿臉無奈地看著白虎，深知眼前這位君王心裡也是站在林翔那一邊的。

「你們吵死了！整天滿口四書五經，只會待在屋簷下喝茶聊天；而我們卻是要在外頭接受一整天的操訓，還要忍受你們將軍糧的費用給苛扣下來，這才是真正的無恥！」

「平常向陛下抱怨說國家的士兵都沒有在做事，現在又不讓我們底下的人去打仗，你們文官一個個都是出爾反爾！沒資格提出反對！」

「要不然你們和我們互換試試？沒有體會過在大太陽底下曝曬好幾個時辰的痛苦就別在那邊抽瘋！一群貪圖利益的敗類！」

主戰派的成員們像是一種觸發機關，有人啟動了，便會發射出數萬箭矢攻擊敵人。一發不可收拾的場景讓方醒感到很是滿意。

「好了，諸位都消停一下、消停一下！」白虎拍了拍龍椅道。

「朕這才讓林愛卿說了一句而已，瞧瞧你們這是什麼樣子！還是說朕這個皇帝只是裝飾品而已！」

「臣等萬死！微臣不敢！」這次連林翔都跪下了，畢竟他成了白國的人。

「不敢？朕就不懂了，現今最大的問題除了青國以外，還有誰會來攻打朕的國家？你們難道連遠在大西洋之外的玄武也要懷疑嗎！」

「......。」百官無言。

「唉......罷了，林翔你繼續說吧。」白虎輕微地用右手按壓著自己有點痠痛的頸部說。

「遵旨，方才......。」

「陛下，可否讓老臣問林翔幾個問題？」胡宇再度起身後插了這一句話。

在他背後的文官眼神皆閃閃發亮的盯著他，心想著這位胡丞相會怎麼出招。按照以往的經驗，只要他一出馬，對方都會拜倒在他的口舌之下。

若是小小的九品官敢這樣問白虎的話，那他的下場通常不會太好看。也是有少數啦，一百記廷杖或是當場雷劈自己選一個；可胡宇乃堂堂正一品官，對於這般的重臣，白虎是不會多說什麼的，便道：「無妨，胡愛卿有問題的話就問吧。」

胡宇先是向白虎致謝，隨後轉身面向林翔並且慢慢道：「林千戶，老夫有些問題想要問你，你可有什麼意見？」

林翔露出微笑，他這才清楚地看見眼前那名老翁的完整面目。昨天吵得實在太激烈了而沒有心思注意到，今天還是頭一遭。胡宇臉部處理得乾乾淨淨，唯有下巴的部分留了一點整齊的鬍鬚，給人有種威武的第一印象。

欣賞完胡宇的臉部之後，他道：「胡大人，下官現已不再是青國的臣子，這代表著下官失去了錦衣衛千戶的身份。」

胡宇面無表情道：「喔？既然如此，你為何還穿著青綠繡服？」

林翔尷尬地笑回道：「大人誤會了，下官也是無可奈何......。」

原來在今天稍早，發生了一件挺好笑的事情。

林翔一起身，正想要刷牙換衣時，小藍居然連門都不敲的就走進來說要幫他穿衣。若不是身體有嚴重殘缺的人，這點小事自然是不需要麻煩別人的。可小藍不聽，硬是要他安分一點坐在床上，兩人就這麼在有點狹小的地方玩起了你追我跑。然而好不容易跑出來了，他卻聽到小藍一陣哀號，方才他用來洗漱的水灑了小藍滿身，包括那件衣服。

更有趣的是，他聽到了一模一樣的哀號聲。往對面一看，丁順驚慌兮兮地跑出來，在他身後的卻是同樣濕了全身的小翠，當然，她手裡的衣服也是濕透了。

於是，兩人出於這一連串的意外後，只得穿上從青國帶來的錦繡服，實屬冤枉。

然而他也不敢在朝堂上提起這件事，先不說胡宇等人好了，白虎首先就一定會碎念個好幾句。

「好吧，你的私事老夫就不再多問了。」胡宇雖不知林翔今日早上發生了些什麼，可是把重點集中在錯誤的地方本就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咳咳，胡愛卿，有正常一點的問題嗎？」白虎皺眉問。

「臣，有罪。」胡宇向白虎鞠躬致歉。

他轉回來又說：「那麼，老夫就直接稱呼你本名了。林翔，既然陛下已經讓你成為我國的百姓，還有向玄白仙境出兵的必要嗎？」

整起事件的性質從胡宇的這個問題開始轉變了。

林翔原本是青國人，為求他管轄區的安全保障而向他國討救兵本就是一件辛酸且無可奈何的事情。然而，他此時卻成了白國人，還需要在乎那個已經不屬於他的地方嗎？

「既然成了白國的居民，理應不需要插手......不，你根本沒有必要再去管青國的事情了才是。」

林翔的思考時間很少，他回道：「胡大人言下之意......乃是讓下官漠視仙境內人民的生命？近年來下官努力討伐青教成員，大人莫非是想讓他們得來不易的安全在短短的一瞬間被青龍統領毀於一旦？」

「荒唐！胡丞相一向樂善好施，怎麼成了你汙衊的對象！」

「劉志安！你給朕閉嘴，不然朕拿你的項上人頭去餵狗吃！」白虎怒斥道。

「臣......遵旨......。」劉志安連忙跪下，時不時還怒目注視著林翔的臉，敢怒卻不敢言。

白虎的目光重新集中在前方，示意胡宇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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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8 朝堂激辯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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