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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小草-小說

心不在

Dec 10, 2023

167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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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適合恐怖故事集，但看起來可以改編劇本，放一起。

若盈去了一趟家具賣場，不知怎麼地抱了三盆巴掌大的盆栽回來。三盆八五折，比替它們買來的接水盤還廉價。

只要避開烈日，土乾了再澆水，就能輕鬆養活。賤價配賤命，若盈覺得至少養不死。她又滑一滑只開了三分鐘的網頁，覺得每早噴點水模擬朝露應該沒問題。

若盈很懶，但覺得有個草要顧，起碼會記得早上要起床。

她不覺得自己是會對盆栽對話的人，仍替盆栽取名。紅點的是焰，綠點的是青，粉點的是茜。和朋友提及時，依舊叫它們「我的草」。

「還以為你喜歡貓，居然養了植物。」朋友說。

「養起來輕鬆，不花錢。」若盈答，心想的卻是小時候家裡去世的老狗。

還是不會動的好。少點互動，少點心，走了也沒感覺。若盈如此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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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低矮的小草長高了。若盈急急忙忙把盆栽移到日曬處。她擔心是徒長，人家說長高不長葉，慘一點會枯掉。又擔心陽光太烈，移到正午陽光曬不到的窗邊。

「這三盆加起來，還沒我的午餐貴。」若盈一面吃小火鍋一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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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盈換工作時，小草們長成奇怪的形狀。她嘆口氣，心道自己太忙，連草都養不好。小草們順著風搖一搖，像在回應若盈的嘆息。

若盈仔細檢查葉片有無枯萎，查詢換土的時機。她弄來該有的工具，還買了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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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舊土，一半新土……」若盈喃喃自語，拿著園藝鏟翻攪土堆。

那帶著綠斑的葉子抖了抖，枝條一扭，把自己從舊盆裡拔出來。那已經被拎出花盆的紅斑葉見狀，便自己抖落舊土，也跟著爬起來。它們富饒興致地湊到若盈跟前，看她作業。

「咦……？哇呀！」

準備終於告一段落，抬頭的若盈發出丟人的叫聲。她抓著鏟子往後跌，髒兮兮的土壤在石英磚留下長長的痕跡。

兩株小草搖搖晃晃，興致富饒地舉起兩枝側芽，模彷若盈向後倒，兩枝枝條撐住地面。接著像完成什麼壯舉似地，舉高代替手的枝條跳舞。

「搞什麼……？」

她急忙回頭查看粉斑那株小草，一動也不動，看似正常。

若盈瞇著眼湊近瞧，粉斑小草終於動了一下，往若盈的反方向蜷成一團。好一陣子，才抽出一片葉子朝若盈揮了揮。

「●kea賣的不是普通盆栽嗎？」若盈崩潰喊道。

不愧是北歐品牌，富有童話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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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和青很活潑，總是跑來跑去，找能曬太陽的地方嬉鬧。若盈沒見過茜跑出盆栽，但常常見她的盆栽默默移了位。

原本，她也不知怎麼和這幾株會動的草相處，可不知不覺間，她已經習慣把掉進水槽的小草撈起來，還一面嘮叨：「不可以喝這裡的水，油、鹽和洗碗精會害你們生病，知不知道？」

再不然，就是阻止他們靠近火源，阻止他們靠近熱水，阻止他們喝馬桶水。

某次，若盈坐在床上看影片。不同於硬是爬到筆電上的焰和青，茜躲在遠遠的某處，只偷偷往他們這裡伸展一下，又裝沒事。於是她把筆電放上小桌子，直接將茜搬到床頭櫃。

茜沒有跑掉，而且在大家背後比較沒有壓力。若盈從螢幕反光見到探頭探腦的茜，覺得養這麼一群奇怪的小草也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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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一陣子，青的頭上頂了個花苞。若盈想剪掉，但青總是扭來扭去，躲過園藝剪。

「就這樣開花真的好嗎？開了花，養分會全跑過去，你會枯掉的。」

青還是不讓若盈剪掉花苞。

焰觀察兩人的攻防戰好一陣子，突然轉起圈，跳舞一般的展開枝條。它的頂部和左右枝枒開了花。

「焰！」

攻防戰變成了三人。茜還是默默地藏起自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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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花慢慢枯萎，連葉片看起來也沒精神。若盈想剪掉枯花，仍被拒絕了。雖然小草們的抵抗微乎其微，若盈卻不想勉強它們。不知不覺，它們都跑回盆裡，不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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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若盈，好久不見。你還在養那些草啊？」

「還行吧。結了種子變得病懨懨的，不知道撐不撐得過冬天。」

「啊──反正結了種子，你可以明年種種看吧？」

「……也是。」

若盈又想起老家死去的狗。就算再抱小狗來養，那也不是同一隻。如果那群笨草們沒有動起來，自己應該會更淡然，若盈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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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到了，若盈的房內變得很安靜。

陽台上，裝著土的保麗龍箱埋著種子，一旁不再鮮豔的小草們，隨風輕輕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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