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好的第七天 - 第七章——我是！

這幾日，向華越來越不像「以前個瀚賢」。不單止說話用詞不同、連打籃球都比之前厲害、甚至開始會反駁老師說話，再不是以前那個寡言少年。

念慈也經過昨晚的事情開始有意識疏遠向華。向華也敏感察覺到這份冷淡，內心覺得非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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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日早會前，操場上氣氛異常肅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fDo4aHUW

「你係咪真係同佢講咗啲唔應該講嘅嘢？」健爵喃喃問排在後面的向華。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3BkxafdHx

「我沒有，可能⋯⋯她知道太多。」

健爵沒有繼續追問，只是講：「有啲事，講咗係解脫，但都可能係傷害。」

一會兒，李老師面無表情地讀出一份校方聲明：

「近日社會環境不穩，學校重申學生應該以學習為本，不應參與任何違規集會、示威或政治宣傳。」

全場鴉雀無聲。

念慈微微皺眉，低聲對向華說：「佢哋想壓住件事⋯」

向華點頭：「這種事我以前都只是在教科書入面才見過。」

健爵插咀：「你講到好似睇歷史一樣。」

「其實⋯都挺相似⋯」他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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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息的鐘聲響起，向華拉着念慈上天台。

「念慈，你是不是對我有點誤會？」

念慈望一望向華，語氣有點冷淡：「冇呀，點解你咁諗？」

「你明明跟我疏遠了好多。就好像今天上通識課的時候，我問你問題你卻沒有回答。」

念慈眼神帶着複雜情緒：「咁你係咪應該問吓自己有冇啲嘢瞞住我哋？」

向華一愣，不知道怎樣回應。

「如果你一直唔肯講真話，我哋又點樣再做朋友？」

向華欲言又止，想說「對不起」，但不敢開口。

「你唔講，我講。」念慈拿出本記事簿。她一頁一頁揭給向華看：

第一頁是記錄向華在一日之內講錯年份、年代，混淆歷史事件。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Wa8cNm6A

第二頁記錄了向華筆記上使用字體風格並非現代使用的標準字。

第三頁是記錄向華在數學課中使用一種還未出現的簡化公式。

「我知我唔應該咁八卦，但我真係想知道，你係邊個？」

念慈講得好慢，句句都是信任同質疑的混合物。

向華終於開口：「我⋯⋯其實唔係呢個時代嘅人。」

念慈愣住，眼神一閃：「你意思係⋯⋯」

「我係嚟自203X年。」

向華說完之後，空氣好像停止一般。成個天台只餘下返風聲。

「其實我應該上次旅行就要同你講，伹你唔信我都好合理，但係我講真。」

「點樣先可以信你？」念慈質疑地問向華

向華從褲袋中伸手拿出平板，打開了未來課程表、新聞網、歷史課本截圖。

念慈望着螢幕，神情由半信半疑轉成震撼。

「你講⋯⋯呢啲係未來？」

「係，係你哋冇經歷過嘅世界。」

「點解你會嚟呢度？」

「因為我冇得選擇。」

念慈沉默了好久：「你明唔明白，呢件事⋯⋯聽落去好癲？」

向華聲音微微發抖：「我知，所以我一直冇講。」

「但你講出嚟，反而⋯⋯我信咗你。」

向華呆望着念慈：「你信我？」

「我唔係信你用咩道理去解釋，而係⋯⋯你講嘅時候，好真實。你唔係唔應該存在，你係⋯⋯比任何人都值得留低。」念慈伸手輕輕捉着他的手說：「由而家開始，你唔使再一個人。」

向華眼眶濕潤，內心的重擔似乎一剎那之間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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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天氣悶熱，隊長帶領籃球隊去球場比試。向華穿著住球衣，望見對面的對手每一個身形高大，手臂比自己大成倍，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放心啦！」健爵拍拍他肩膊，「放心啦，今次唔係比賽，純粹係純技術交流，其實佢哋都好Nice架。」

開場初段，向華表現不俗，轉身切入射波引起全場歡呼，嚇到對方無力反抗。但到下半場對方逐漸摸清向華的套路，追到平手，雙方要加時才能分出勝負。

最後一波攻勢，向華首先觀察對方傳球，一剎那搶到籃球，對方也不敢示弱，一馬跑到前方嘗試搶球，旁邊隊員不斷指示向華傳球給對方。正當向華傳球的時候，突然天空下起微雨，他閃了一下神，給對方攔走並快速反擊，最終一分之差落敗。

「第一次打街場，已經好叻啦！下一次再訓練多啲啦。」隊長過來安慰向華。

收拾完裝備，天色已暗了。向華跟健爵一齊去巴士站。

「你有冇事啊瀚賢？你今日啲狀態唔係幾好喎。你到底諗緊咩事？」

「我⋯⋯我仲諗緊昨天份英文測驗，好驚唔合格。」以向華的英文水平來說，那個年代英文堂還在學單字，但這次要測閱讀理解，對於他來說已經打魔王。

健爵笑：「嗰份測驗？連我都冇讀書都識做啦，你咁勁仲驚？」

「我⋯真係有唔熟嘅時候嘛。」

「但你英文堂成日問嘅問題都幾古怪，你平時睇啲咩書呀？」健爵試探問。

向華猶豫了一陣沒有回應。

突然，向華書包裏面傳來提示聲。他打開平板一睇，畫面顯示：「203X年9月19日」，介面文字全部都是異體字。

健爵眼利，一手搶了平板：「吓？呢啲係乜？」他打開手冊檔案：

「姓名：王向華

出生日期：20XX年11月25日

班別：三丙

住址：XXX23號和善兒童之家」

「你做咩偷睇我嘢？」向華很焦急想搶回平板。

「乜你叫『王向華』？你唔係叫『瀚賢』咩？真正嘅瀚賢去咗邊？」健爵望着平板內的個人資料大叫出聲。

向華臉色慘白：「我可以解釋嘅，你先畀返我。」

健爵將平板歸還，神情嚴肅：「你到底隱瞞咗我哋啲咩？」

「跟我嚟。」

回到學校後巷的角落，向華望着健爵，終於把內心的秘密公開，輕聲道：「我……唔係呢個年代嘅人，我係未來穿越過嚟嘅。」

健爵一臉鄙視：「你係咪玩我呀？穿越？你以為拍戲咩？」

「我講嘅係真話。」向華眼神真摯，「我之前唔敢講，因為怕你哋當我癲。但我真係唔係屬於呢個時空，我係203X年過嚟。」

「點解我要信你？」健爵依然半信半疑。

向華深呼吸：「我可以講一件未來會發生嘅事。下年會有場疫症，持續15年，全世界都要戴口罩。」

「你⋯你咁講，好難信呀。」

向華打開平板，指住其中某一頁：「你睇下，歷史書已經無講殖民地。新聞淨係得本地政治，連國際新聞都冇咗。」健爵的表情由疑惑變成震驚。

「如果你真係未來人……點解你要留低呢度？」

向華眼眶一紅：「因為呢度令我覺得溫暖，令我覺得我有朋友，令我……唔再覺得自己係孤兒。」

健爵聽到最後，內心觸動：「你係孤兒？」

向華點頭：「我細個阿爸阿媽都唔喺度，入咗孤兒院之後經常畀人欺負，我同你講，我有一次幫人做功課都俾人欺負，有次仲打到要入醫院⋯⋯成日過住好似唔係自己嘅生活……」

健爵眼中帶住憐惜，突然伸手緊緊抱着向華：「對唔住，我之前唔知道你經歷咁多嘢。」

向華終於忍不住流下眼淚，輕輕回抱健爵：「我真係好驚再失去呢度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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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愈下愈大，他們決定跑去巴士站避雨。

「但你⋯今日比賽，落雨時點解失神？」

「我⋯其實細個被人欺凌得好慘⋯試過被人淋水、圍毆⋯見到水就會驚。」說到這裏，向華眼泛淚光。

健爵輕輕勾住他的手指：「你講得出嚟，已經好叻架啦。」

「多謝你。你頭先攬住我，我從未試過咁溫暖。」

健爵微笑：「保護同學，本來就係班長應該做嘅嘢。」

健爵想了一下輕聲問：「咁，你諗住點？」

向華沉默一會：「我唔知，但我只想好好珍惜而家同你哋一齊嘅日子。」

健爵望着他認真說：「放心，無論之後發生咩事，我都會幫你。」

這一刻，向華內心突然放鬆好多：「健爵，多謝你。」

巴士駛近，兩人上車，返程的路上，彼此之間的信任與友情在沉默中慢慢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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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允行坐在書房翻開塵封多年的相簿。相簿裡有他和一心的結婚照，亦有他們年輕時候的甜蜜時光，當他翻到最後一頁，突然一愣。

相中是一心在醫院生產前的最後一張照片，照片背後寫着：

「我們的寶寶即將到來，201X年11月25日」

允行心跳劇烈，因為與向華出生日期完全吻合。

忽然他腦海中浮現起過去畫面：一心難產的慘叫聲、醫生的急救聲，然後突然一陣耀眼的白光，胎兒就憑空消失。

允行臉色蒼白，喃喃自語：「原來你就係我哋嘅……」

「乜嘢事呀？你做咩自言自語啊？」剛剛向華回來問道

「你⋯⋯你⋯⋯睇睇呢張相。」允行小心翼翼把剛才照片給向華

向華瞪大眼，手震住相片，語氣微弱：「呢個係……我生日？呢個係咪你老婆？」

允行點頭，聲音帶住顫抖：「係，一心係我老婆。」

「咁點解呢個日期同我生日一樣？」向華眼神複雜。

允行望着向華下定決心：「向華，因為……你就係我哋個仔。」然後他慢慢說起當年事：

一心在生產當日突然出現時空裂縫，胎兒就被吸走從此消失。醫院沒有辦法解釋，因此一心大受打擊，他們倆夫婦只能當這件事是惡夢一場。

向華感覺內心的迷霧逐漸散開：「我……我就係你哋個仔？」

允行眼神溫柔而哀傷：「係，向華，你從來都唔係孤兒，你係我哋個仔。」

向華眼淚流出喊道：「咁點解我會變咗孤兒？」

「時空嘅意外將你送到咗未來，呢啲年來，我同一心一直以為失去咗你。」允行的聲音帶着深深的愧疚，「如果我哋當年冇失去你，你就唔會經歷咁多苦難。」

向華跪在地上，聲音嘶啞：「咁多年，我以為自己冇人愛，原來我一直有父母……」

允行蹲低身抱着他，聲音哽咽：「對唔住，向華，我真係對唔住。」

向華緊緊回抱允行，父子二人抱頭痛哭，在這一刻，兩人多年的痛苦同遺憾終於得到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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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他們仨位一齊食晚飯，一心知道真相後激動落淚緊緊抱回失而復得的兒子。

晚飯過後，允行送向華入房間：「無論結果係點，我哋永遠都係一家人。」

向華眼神中帶住感激：「爸爸，多謝你。」

允行聽到親生兒子說「爸爸」，眼眶再次濕潤，笑容帶出哀傷同溫暖。

夜深人靜，向華在房間望住天花板，心裡終於有了答案：

無論去定留，他的心永遠屬於這𥚃，有屬於真正的家人，有屬於最愛的人。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hFCVDYB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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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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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tEDtd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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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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