軀靈之結 - 第3章責任

起床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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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死了嗎？我到達瓦爾哈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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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嗅到美酒和肉的香氣，眼中只能捕捉到一線微弱的燈光，我也聽不到烈士的叫聲。左右望向各處，找不到同伴的身影，也找不到奧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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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我被老師們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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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髓只感覺到木頭的堅硬，毫不舒服。蚊蟲的拍翼聲不時傳進我的耳朵裹，擾人清夢。此時，我注意到在旁邊的小窗口和木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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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在一間木屋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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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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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的手感到一絲痕癢，但是我發現我的雙手被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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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被敵人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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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坐起身，再一覽周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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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旁放了一張粗糙製造的木桌，上面放著一枝燃點著的蠟燭。木桌的斜對面放著一張佈滿紙張的木椅。而一扇未關好的木門則置在我面前不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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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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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奪門而出，但此時戰爭所留下的傷口開始發出刺痛，身軀在碎步後立即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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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雙腿完全乏力，連爬行的力量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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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我要見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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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嘗試用腰力前進，而一道紅光突然從門隙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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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隙鏠中慢慢觀察到屋外的景象，那道紅光來自一個看似祭壇的地方。一個人疑似用刀在他手中劃了一下，數秒後，祭壇再次發出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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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帶著面具，在光芒下隱約看到上面佈滿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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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要成為祭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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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緊張了起來，聽聞成為祭品的人將會死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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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們族進行過血鷹，難道我會遇到那種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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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那樣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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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人此時慢慢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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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找我了。我只要找到武器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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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處察看，但是這間木屋就那麼單調。我完全找不到任何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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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腳步聲愈來愈明顯，我的心跳也隨之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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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地解開束縛，但是在緊張的關頭就是甚麼都作不了，手腕上的繩子就是解不了。加上無力感，就更加沒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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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麻煩就只會在這些時候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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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內心傳出一股憤怒的咆哮聲，但是我的身體無法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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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門已經傳出了詭異的開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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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這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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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那個人撞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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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現在起來的話，我應該可以傷害到那個人，那之後的事就易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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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把身體撐起來，使自己能站起來。在木門完全打開的那一刻，我把頭抬前，後腳猛力一踏，然後向前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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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我的頭卻甚麼都撞不到。那個人避開了我最後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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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笨重的身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再也無力站起來。身上的傷口也因為剛剛而痛楚加劇，在我已受重創的心理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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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一望，一道銀閃於我眼邊掠過，那把還黏著血的匕首在我頭上出現，而站在身後是那名面具人。他身穿黑色袍子，左手還流著血，袍子的左袖也被血液沾污。那人的面具充滿了血跡，面具厚得連他的呼吸聲也能掩蓋掉，和一隻鬼魂沒有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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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要這樣死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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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奧丁要這樣狠心地拒絕我的請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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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士的世界中，被人暗殺絕對是最帶恥羞辱的死法。因為身作一名要保護國家的人，竟然連自己也保護不了，是最諷剌的事。假如是老死的話，也是一種有人鄙視的死法，因為有人認為那人没有在戰場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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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戰死沙場才是我族一致認同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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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是最英勇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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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面對死亡，我卻有另一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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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眼前現世的美景，為何我要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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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那把依然高舉的匕首，令我的心裹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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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是想玩弄我的生命，以我的懼意作樂，畢竟我只是一條半死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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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真的要死的話，我也死得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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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啊！」我大喝道，「殺死我啊！我不怕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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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已經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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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面具人依舊沒有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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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你要猶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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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再也不會跟我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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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掉我吧！你聽到嗎？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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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坐起身體，瞪著面具人。當我近點觀察他的時候，發現有一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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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正在輕輕發抖，看似不敢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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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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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聲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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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發出聲音的方向，只見一塊木製品在木板地上數次翻滾，然後緩緩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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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看，腦中突然閃過兒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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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送给我的人型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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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面具人也因為聲音而被打擾了，墜下了手中的匕首，然後拿起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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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碰那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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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人立即轉頭望我，而他那該死的面具應該藏著一個挑逗的表情吧。他握著護身符的手指不知為何在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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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弄壞它嗎？！假如是這樣的話，我一定會把這人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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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怒瞪著的面具人此時把護身符翻到另一面。突然他的身體像僵硬了一般，匕首也隨之從手中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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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況，我立即衝向匕首的落點，用它輕易切開了繩子。在面具男發現自己的失誤時，我已經手持匕首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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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的希望再次出現，而我必須把它牢牢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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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把力量的餘燼注入四肢，然後衝向還在不知所措的面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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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記狠拳迫使面具人摔倒在後方的床上，我再大力蹬腿，在他的肚子上給予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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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面具人的身體撞向木牆，痛苦大叫。他就躺在床上，在受創的數秒後仍然沒有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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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種垃圾還想殺我？」我盡力裝出我最具威嚇性的聲音，希望可以嚇到這位面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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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人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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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了嗎，回答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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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著瞪著那個人，然後撕開了他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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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令我呆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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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落下的淚水，在微弱的燭光下更加明顯。他的表情混著悲傷，痛苦和恐懼。他完全無視了我的威嚇，準確點來說，他根本沒有在注意我。他的手繼續抓住我的護身符，而他的口好像想擠出一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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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搶回了我的護身符，只見到那面護身符上面刻著兒子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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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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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再望向面具人，而也開始聽到他虛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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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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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想再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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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淒慘的聲音不知道為何讓我產生了一陣悲痛。面具男雙手掩面，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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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這樣了。但是為甚麼你迫我啊！為甚麼我非要活祭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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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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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對神的呼喝後，一陣強烈的鼻酸突襲了我。一種委屈感也從心而發地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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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神，你為甚麼不把我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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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體無力地跪在地上。望著身上數不盡的傷痕和手上的護身符，我的眼角忍不住要滾出來的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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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盡力了。現在重傷的我根本無法回去作戰，甚至連獨自離開森林的機會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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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個比死亡更悲慘的廢人。死不了，也活不久。但是就偏偏面對著真假未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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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奧丁要我在陌生的他方思念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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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死沙場，是我們的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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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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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一起上瓦爾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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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死真的那麼重要嗎？看到奧丁真的那麼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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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要這麼早就要戰死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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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班無知的肌肉人到底想過生命的價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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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串的淚珠滑落我的下巴，不論我如何用手抹乾也抹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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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手上的護身符，我只想到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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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和美麗的妻子白頭到老，看著我可愛的兒子快樂成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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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就這樣死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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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我嗎？偉大的奧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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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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