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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老攻總是想口我

橙海

Sep 27, 2022

383

10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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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病房裡，眉眼精緻的青年躺在病床上，時而蹙眉、時而微動，看起來並不安穩。

修任學跟著主治醫師來巡房，看過時翼，事情都做完後，撥了電話出去。

電話那頭的人，明明有雙桃花眼，眉目之間卻只有冷峻，冷白的膚色比平日還白上幾分，正是蕭錦彧，「他還好嗎？」

修任學淡淡回道：「身體各項數據都沒有問題，應該只是太累，睡著還沒醒過來。」

他們雖然不同年級，但小學時曾經都是泳隊的成員，事實上有點交情。算不上死黨，可是能說幾句話。修任學也是時翼跟蕭錦彧婚後，才因為是時翼的好朋友之一，又被蕭錦彧連繫上。

「我拿了你給我先前的翼翼的病歷，也跟老師聊了這幾天的事。私下跟老師討論了翼翼的心理狀態。」修任學說道：「他並不是很穩定，你明白吧。」

蕭錦彧閉上眼，彷彿都還能看到時翼從崖壁上往下跳的畫面，「嗯，我該怎麼做？」

「讓他覺得，他是有用的。」修任學答道。

修任學的最後一句話語在蕭錦彧腦裡迴盪。

這一次，讓他用他的方式保護你。

*

記憶湧上腦海之後，各種情緒擄獲了時翼。

最多的是強烈的自責。

爸媽走了，但他卻以為自己是穿越，不但跟蕭錦彧結婚就算了，還跟蕭錦彧談戀愛，享受那種被人呵護照顧的愉悅。

他怎麼能這麼自私？

罪惡感濃厚得幾乎要將他淹沒，他彷彿像是跳入海裡那時，呼吸困難。

濃濃霧氣包裹住他，像是在對他招手，說著再跳一次，別活了吧。

窒息感愈來愈重，時翼喘不過氣來，即將澈底放棄求生念頭時，眼前卻出現金燦燦的光。

光芒四射，亮得他心裡那些陰暗彷彿也得到喘息的空間。

燦亮的光芒之中，有個年輕美麗的女人站在他面前。

時翼愣了一下。

「翼翼，認不出我了嗎？」

那女人貴氣卻不失親和，對他笑得很溫柔，竟然是……

「奶奶。」時翼喃喃，有些不敢置信，「是奶奶嗎？」

年輕時候的黎桂雨對她含笑點頭，拉住他的手，「翼翼。」

「奶奶，你……看起來真好呀。」時翼還在驚喜之中，「你怎麼會來？有去找爺爺嗎？」

「我幾乎都跟他在一起呀。」黎桂雨笑了笑，「我現在很自由，想去哪就能去哪。你別煩惱我跟爺爺，我們兩個好好的，倒是你……我不來，你還要難受多久？」

時翼沉默了一會兒，才囁嚅道：「奶奶，我不難受……」

「別想瞞騙奶奶，不難受怎麼會是這樣。」黎桂雨摸摸他的頭，「翼翼，你爸爸媽媽不會怪你的。」

時翼難以隱忍，淚如雨下。

「他們那麼好，那麼愛你，怎麼可能怪你。」黎桂雨柔聲說道：「他們最希望的，難道不是你幸福快樂嗎？」

時翼哭得像個孩子，他懂奶奶說的道理，可是他心裡過不去，「但奶奶你都來看我了，爸爸媽媽卻沒有來。我好想他們啊。」

黎桂雨笑著說：「現在還不是你們見面的時候，你會見到他們的。」

時翼一怔，半信半疑地說道：「真的嗎？」

「奶奶什麼時候騙過你？」黎桂雨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髮。

「奶奶。」時翼眼淚還是掉個不停，心裡卻因為她一頓安慰，好受很多。

「回去吧，要開開心心的。」黎桂雨輕吹一口氣。

一陣帶著桂花香氣的風捲過，時翼感覺自己隨著那陣花香飄浮，終於落了地，像是回到了他自己的身體之中。

他眼睛尚未張開，就能憑著氣味猜想自己在何處——醫院的味道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燕姨，燕姨笑了笑，「醫生說翼翼你是太累了，睡著了。醒來應該就沒事了，對了，有個醫生是你同學，他有給我電話，要我記得你醒了之後就打電話找他過來。」

「任學嗎？」時翼直覺想到，「燕姨，我自己打就好。」想想發現他手機好像沒帶進棺材裡，手機呢？

燕姨將手機塞給他，「你太累昏過去了，錦彧少爺還要守靈，找其他人送你過來的，手機後來也讓人幫你拿過來了。」

時翼微微捏緊了手機，心下悄悄鬆一口氣，燕姨看起來完全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事，那代表男人應該沒什麼大事。

他打了電話給修任學，修任學沒多久就進到病房來，燕姨離開病房去張羅吃的。

「蕭錦彧怎麼樣？」時翼問出心裡想問的。

修任學答道：「他不是來我們醫院，真實情況我不曉得。我聽說殺手重傷，你老公的話，因為有穿防彈背心，所以背部和肩部受了皮肉傷。」

時翼忍不住說道：「真的是皮肉傷？會留疤嗎？」

修任學笑嘆一口氣，「我現在懂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道理了。」

時翼回嘴：「我又不是女的。」

「我說的是蕭錦彧。」修任學笑道：「你這麼貼心懂事，難怪蕭錦彧為你神魂顛倒。」

時翼直覺回駁道：「他哪有啊。」沉默了一下，突然有點心虛，「他有打電話煩你，跟你問我的狀況嗎？」也是日本櫻花行那次，時翼才知道這兩個人早就恢復連絡了。

修任學亮出自己的手機未接來電給時翼看，大概有十多通來自蕭錦彧的未接來電。

時翼安靜了半晌，心裡滿是愧疚，雖然他也知道不是自己的錯，如果他自我檢討，無異是檢討被害人了。

但，他那時候如果不在的話，男人沒有他這個後顧之憂，應該不會受傷吧。

修任學還有很多事得忙，沒辦法久待，很快就離開了。時翼才下床上廁所，回到病床上，就看見了某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坐在他病床旁。

男人有一雙丹鳳眼，平時總含著笑，此時情緒卻眾多，深不可測。他看著時翼，莫名有些失態，「哥哥，我能叫你哥哥嗎？」

時翼有點錯愕。

他從蕭錦彧的解釋中早就知道梅皓青因為愛著蕭錦延，早早就假裝跟蕭塵論合作，但事實上卻為蕭錦彧所用。

蕭錦彧甚至早就就拿了資金資助梅皓青開公司。梅仁興破產，事實上完全沒有影響到梅皓青。

他也知道自己是被梅皓青送來醫院的，剛才修任學有告訴他，想必是蕭錦彧安排的，他也不怎麼意外。

但梅皓青這親近的眼神，他有些想不透。他們什麼時候那麼熟了？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常做一個夢。」梅皓青看到時翼困惑的眼神，笑了起來，終於出現平時那股風流味。

時翼沒想到會聽到這種開頭，「你總不會從小夢到我吧，我哪有那種入夢的能力。」

「確實是夢到你。」梅皓青說道：「正確來說，我是夢到我父親拋妻棄子的畫面。」

對梅皓青來說，這些太震撼了。他夢得很詳細，夢到那個被拋棄的妻子死了，而孩子有先天性心臟病，他那時候才四、五歲，哪裡知道先天性心臟病是什麼。

「第一次夢到時，我問我母親是不是有這件事情。她跟我說沒有，可是我被帶去收驚。那時候我也還不懂收驚是什麼，但第二次、第三次夢到，我又說了，被帶去看醫生。」

「多說幾次後，我母親凶我為什麼不相信她，後來我就不再提了。但我也從那時開始學會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告訴我父母親。」

「其實我小時候最開始覺得我父母親說的可能沒錯吧，畢竟他們還是滿寵我的，但逐漸懂事後回想，特別奇怪。可是那時你沒怎麼來上學，心臟病童又那麼多，我也只夢到你幼時的長相，不知道你的名字，不曉得你比我大幾歲，所以雖然我還是反覆夢到你，也只能放在心裡。」

從這件事情起，梅皓青學會了什麼是祕密，他開始在學校是一套，在父母親前是另一套，小學中年級起他就會帶頭作惡，例如想辦法整他們不喜歡的老師。然而他在梅仁興和白芙面前，卻一直極度乖巧。

他幾乎是從國中起意識到自己喜歡上蕭錦延沒多久，便超齡成熟起來，他已經不完全是個孩子，對父母親多年的觀察讓他明白，他若是未來想跟蕭錦延在一起，與父母鬧翻恐怕不可避免。

「所以我高中沒有拒絕出國，因為延延遲早會出去，我得先幫延延探路，三年分別算什麼。大學的時候，我跟延延住在一起，那時已經跟蕭錦彧搭上線了。」

時翼有點好奇，「他那時沒揍你嗎？」

「揍了。」梅皓青彎了彎唇，「不過我也不是沒機會把他揍回來。」

現在機會不就在眼前嗎？蕭錦彧有哥哥，他也快要有了。

梅皓青正色，「我是直到蕭塵論跟我父親提婚事的時候，才曉得我的夢是真的，那個人是你。我很高興你過得很好，卻不想我父母暗中設計你父母，等我知道時，已經太遲了，沒能阻止他們，對不起。」

他也知道錯不在他，可是他享受的父母寵愛和物質生活，卻都是建立在時翼母子苦難下的結果，這聲道歉對他來說，還是不能沒有。

時翼安靜數秒，「我就知道李徽娟是騙我的。」

梅皓青挑起眉，「她說了什麼？」

時翼言簡意賅，「說蕭錦彧知道你爸媽想要設計我爸媽的事，卻沒阻止。」

「我知道的時候都已經過晚了，蕭錦彧怎麼可能知道得比我早？」梅皓青笑了笑，「是說我還真想黑蕭錦彧一把，說他早就知道。讓你不理他，不過還是不想你傷心，所以放他一馬吧。」

「這樣啊，可是我沒打算感謝你，也不想原諒你。」時翼勾起唇，「我說，你剛剛那句對不起太單薄了。附卡呢？我要出國，怕沒錢花。你得養我。」

梅皓青的眼睛亮了起來。他聽得出時翼這話的意思，是決定把他當親人看待，「你要出國？決定好了？」

時翼點點頭，「差不多吧。」

他本來極為抗拒跟蕭錦彧離別，這次事件後卻有了新的想法，他沉默片刻後問梅皓青，「你覺得錦彧要真正掌握旭昌，要多久的時間？」

雖然蕭爺爺支持蕭錦彧，但蕭塵論畢竟已經當集團總裁好幾年了，也有自己的人馬，更何況也還有其他叔伯想要分一杯羹蕭錦彧要握緊大權，不可能是半年、一年的時間。

梅皓青思索後答道：「就算是蕭錦彧，最少也要三年吧。」

時翼點了點頭，「三年呀。」

幾天後，蕭錦彧接到了離婚協議書，上頭夾著便箋，時翼秀逸的字在便箋上寫著——

給你三年的時間，三年如果拿不下旭昌，這份離婚協議書就自動生效。

蕭錦彧翻到離婚協議書的最尾端，看到那個清逸的字體已經把兩個人的名都簽好，簽的是——

小王子、他的玫瑰。

薄唇彎出了一個玫瑰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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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正文完結

#45 番外一沈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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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情人節番外

#48 番外平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