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星之側 - 第九章，爾虞我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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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暗的房間裡，夏侯惇一直在左右來回不斷走著。1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qQJTcYE40

自從聽到阿瞞出事後，他的心就無法安定下來，只能等待好消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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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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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他聽到房外突然傳來喧鬧聲，像是幾個下人都圍聚過去。

夏侯惇好奇之餘也立刻趕過去，總算是看到他想看到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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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瞞！！太好了，你沒事吧？」

「沒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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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面對夏侯惇的關心，阿瞞卻顯得有些愛理不理。

他一手摀著傷口，一邊把下人給支開，接著快步走進剛才夏侯惇一直徘徊的房間。

儘管視線不佳，夏侯惇還是能看見阿瞞充滿怒火的表情，他眼神燃燒的火焰，似乎比一旁的油燈都還要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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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嗎？你傷還好吧？」

「董卓那殺千刀的王八蛋，居然汙辱了風。我他媽的一定要殺了他！！」

「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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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瞞甚至氣到連自己身上的傷都懶得說，走到茶几附近更是用力往上面槌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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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呃啊！！」

「阿瞞！！哎……你先別這麼激動，冷靜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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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激動只會讓身上的傷口又再度迸裂，鮮紅也再次從腹部流出。

阿瞞只好先把傷口處理好，接著才將剛才風栩跟他說的事複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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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

「董卓老賊這般陰險，我絕不會放過他，我一定要把他那噁心的嘴臉拆穿。」

「可是……你要怎麼做？現在董卓掌控整個洛陽的兵馬，之前來支援的外軍也被他收編……

現在連士族們也逐漸倒向董卓那，整個洛陽根本沒有可以跟他抗衡的勢力了，他比之前的十常侍還棘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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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再厲害，也鬥不過全天下的英雄豪傑，他能對抗全天下所有英雄的聯合嗎。」

「全天下……你這不是要搞大事吧……」

「沒錯，我就是要搞大事，我要搞一件震古鑠今的大事，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幫我一起討伐董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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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懷豪情壯志，口出雄心萬丈，阿瞞的這段發言，讓夏侯惇想起小時候的阿瞞也總愛說大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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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又在口出狂言，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跟小時候一個樣。

你一個小小的典軍校尉，是有什麼能力叫得動全天下的英雄一起幫你？」

「放心，我已經想到要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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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看著阿瞞現在意志堅定的眼神，他知道阿瞞絕對是認真的。

熟識的好友逐漸成長，夏侯惇嘴角微微上揚，心裡也覺得有些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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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看來當年那個只會調皮搗蛋、滿嘴大話的阿瞞，如今也變成一個可靠的男人啦。」

「哼，你少廢話，到底要不要來幫我。」

「總之我先聽你怎麼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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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阿瞞便將自己所規劃的一切，鉅細靡遺地跟夏侯惇說了出來。

靜靜聽完阿瞞的計畫，夏侯惇雖然是覺得這個計策大有可為，但卻又覺得太過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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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果你是要搞臭董卓，這個計畫的確是很有搞頭沒錯。

但你這樣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你這不是拿洛陽的百姓當賭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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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的確是拿洛陽的百姓在當賭注，我就想看董卓到底是真君子還是偽君子。

若是偽君子，即使我不出手，遲早他也會對洛陽的百姓動手，我不過是提前把他戴的假面卸下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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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確定他們會幫忙？要是他們顧及百姓而不願意……」

「肯定會，公路那公子哥跟他兄長不同，紈褲子弟一個，只要他還想繼續當士族領袖，那就一定會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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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瞞把人心的虛偽摸得透透的，手段也越來越走向偏激。

夏侯惇聽了覺得佩服之餘，似乎也在見證一位王者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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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看來你也開始變得不擇手段了啊……」

「如何，你要參一腳嗎？」

「好，只要能幫你成就偉業，再瘋狂我都陪你幹，我就把一切賭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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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兩人便開始分頭行動。

兩人分別去找了那對同父異母兄弟的各一人，一個近在京城，一個卻遠在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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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瞞在京城還有要職，自然是去找在京城的那一個。

即使之前發生了嫌隙，到最後還是需要靠士族首領的名頭來幫忙才行

對方原本不是很想見他，然而當阿瞞提到有關士族的利益時，這才讓阿瞞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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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就快說吧。」

「公路，何必一臉不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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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開口，阿瞞馬上就可以體會到對方居高臨下的傲慢。

袁術，字公路，是袁紹同父異母的弟弟。

雖然同為士族的領袖，但袁術跟袁紹待人處事卻完全不同。

袁紹的母親出身低微，袁紹是靠自身的努力，才攢得其他士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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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實際上依家譜來看，袁術才是袁家真正的繼承者。

也由於袁術才是袁家真正的嫡子，從小嬌生慣養，對人處事總是自覺高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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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來，可是為了你的利益而來呢。

我就直說了，最近董卓一直挖你們牆角，是不是讓你們很緊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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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阿瞞毫不在意，畢竟袁術的名聲就算略遜袁紹一籌，這也不影響他在士族中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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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不語，看來我說對了吧。」

「少囉嗦，所以你到底想怎樣？」

「想不想知道真相到底是如何。」

「哦？這事還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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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瞞也不浪費時間，劈頭就直接把對方最感興趣的部分抬出來，這下果然吸引了袁術的關注。

他先是把風栩被董卓逼著唱雙簧的事跟對方說，袁術聽完果然氣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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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奸詐的傢伙，原來一切都是董卓在演一齣戲嗎……混帳！！」

「所以我正想拆穿董卓這老賊的假面，公路有沒有興趣一起參與。」

「可以，你想要我怎麼做？」

「這事還只能交給你辦，因為只有運用袁家的影響力，才能辦到。」

「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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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術一開始還搞不清楚阿瞞到底想幹嘛。

然而隨著阿瞞將計劃說得越來越詳細，聽到後面的影響，就連袁術這樣的紈褲子弟都不得不慎重考慮。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阿瞞的這個提案確實讓袁術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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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思考再三，為了家族的利益，為了袁家在士族圈的領導地位能夠維持，袁術還是同意了阿瞞這個瘋狂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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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所有主角集結完畢，改變大漢最大的事件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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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漢元年（公元189年）十二月，這天風栩又帶著大隊人馬在街上遊走。

經過了幾日的騷動，此時的他儼然變成了洛陽城的鬼見愁，人人見到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當一行人不是進宮，而是在某戶人家前停下腳步，街坊鄰居都知道又有人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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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大人！！你、你今日來……是有何要事嗎？」

「有人向我們舉報，說你有逃漏稅的嫌疑。」

「什麼？冤枉啊，小民絕對……」

「廢話少說，立刻清點財產跟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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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給對方辯解的機會都不給，風栩帶的一行人已經開始擅自行動。

手持武器的開始把家丁聚集在一起，沒拿武器的也兀自進入宅第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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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雞飛狗跳的折騰了一整天後，很意外的，今天的風栩一行人居然無功而返。

夕陽西下，一行人狼狽離開。風栩雖然一臉納悶，但遠不及他身後那群士兵，個個無精打采還垂頭喪氣這麼誇張。

畢竟說起來，這已經是他們整整一週毫無收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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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就連老李這裡都沒有？）

（就算連續三個月大雨，但像老李這樣的大戶，應該也不至於都沒有存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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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週風栩其實還是有幫忙董卓搞到錢，但錢不管再怎麼多，沒有吃的飽腹，那錢也毫無用武之地。

風栩只好再把無功而返的消息，回報給董卓知道。

隨著目的地越來越近，想著董卓那張暴躁的臉，擔心自己會不會又被污辱受罰，風栩也開始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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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又沒有？你到底怎麼辦事的，不會是故意在耍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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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風栩怎麼緊張，都不及董卓的一半。

聽到又是沒有收穫的一天，董卓暴跳如雷，不斷地在大堂左右徘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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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董公，臣絕無欺瞞，臣今日已經把李興家上下翻了個遍，確實沒有見到他有屯糧。」

「……」

「小的已經搜過洛陽幾個大戶了，既然大家都沒有屯糧，只能說這三個月的大雨確實讓……」

「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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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栩越是解釋，董卓聽著就越氣。等到他聽不下去，便把身邊的一個瓷器摔到風栩旁邊。

驚嚇之餘，風栩也趕緊閉上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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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

「要是沒糧食，你讓我的西涼弟兄怎麼活！！再給我去找，找不到你小心劉協那小子小命不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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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該去哪生出糧食才好，但能省下皮肉之痛，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風栩逮到機會趕緊退下，只留下董卓還在原地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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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此事必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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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風栩走遠了，李儒才從一旁走出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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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優……你是說風栩那傢伙在騙我嗎？」

「不，風栩那傢伙只不過是小小宦官，更何況他重視的小皇帝，還被主公緊緊掐著，他不敢不聽話的。」

「那現在情況到底是怎麼樣？所以洛陽真的一點糧食都沒有嗎？」

「我相信三個月的大雨的確是讓洛陽缺糧沒錯，但你要我相信大戶們都沒存糧，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什麼！？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快給我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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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說的董卓越來越糊塗，語氣也越來越差，他已經沒有心情再聽李儒繼續打啞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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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有人在背後幫這些大戶藏糧了。」

「什麼！？誰敢這麼大膽跟我作對！！」

「此事不難猜測，臣已經有眉目了。」

「哦？到底是誰？」

「主公別急，來，咱們先喝一杯，你先消消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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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李儒走到一旁，將董卓桌上的酒碗斟滿，自己也舀了一碗黃湯坐下。

在好聲好氣地勸董卓喝下後，李儒才又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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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想想，你最近積極讓風栩騷擾百姓還有士族，目的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為了收編士族歸我己用嘍。」

「是啊，多虧主公的英明神武，士族的確漸漸導向了主公這邊。

可主公有沒有想過，主公若是把士族漸漸收編，那原本的『士族領袖』，他們的面子還有利益要往哪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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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藏糧事件的主謀，是袁家搞的！？」

「是啊，主公，正是袁家。」

「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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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李儒這麼一點，董卓這才恍然大悟，知道背後指使藏糧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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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不但有非常充分的動機，也只有袁家的影響力，能說動那些大戶把糧食交給他們保管，還有誰能比袁家更可疑呢。」

「快，立刻派人去抄了袁家！！」

「主公不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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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知道是誰在搞事，董卓立刻就想把對方抓起來碎屍萬段，他實在是沒什麼心情聽李儒繼續分析。

只見李儒趕緊衝到董卓身邊，並努力用雙手按住董卓的肩膀要他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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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別衝動，請你仔細想想，主攻現在若是殺了袁家的人，那這些日子我們拉攏士族不就白費了嗎。」

「哼，我有驍勇善戰的西涼軍，他們還敢怎樣。」

「但主公也別忘了，袁家身為領袖的袁紹此時不在洛陽，若是主公動了洛陽的袁家，不正好給袁紹一個號召討伐主公的理由嗎。

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滿天下，若是袁紹把他們的門生故吏全召集起來，主公未必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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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當初放走他真是養虎為患……」

「更何況主公現在就算派人去袁家，糧食也不一定藏在他們家裡。」

「這又是為何？」

「一是袁家未必放得下，二是大戶們通通都要來找袁家取糧，這太明顯，而且目前似乎也沒有這樣的跡象。

所以現在最可能的情況就是，袁家把大戶們的糧食藏到洛陽各地，主公現在若是把袁家抓起來殺了，糧食就真的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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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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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合理的分析，總算是讓董卓冷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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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依你之見，老夫該如何做才行。

咱們的的弟兄已經有人開始吃不上飯了，都要過年了連飯都吃不上，你讓他們怎麼過這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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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想辦法讓袁家真心歸順才是正解。唯有這樣……才能讓他們真心將所藏的糧食奉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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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思考再三，最後決定同意李儒的建議。

他決定免去袁紹的罪狀，並給他封侯升官。希望這樣能拉攏袁家歸順，度過這次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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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董卓的計謀雖好，卻也要有實行的空間才行。

因為當他的詔書送到袁紹那裡時，已經是跟著另一項消息一起送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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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下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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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就在董卓還在朝會上跟李儒研議，該給袁家什麼官職的時候……

同一時間在董卓的軍營裡，有個已經挨餓好幾天的士兵，終於忍不住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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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我們來洛陽是為了來這裡發財，不是來這裡受苦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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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他剛執行完自己任務，他氣憤地走到營帳裡，劈頭就跟三五好友抱怨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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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們都好幾天沒吃上一頓好的了，到底是要讓我們餓多久！！」

「都已經要過年了，難道讓我們喝西北風過年嗎！！」

「我們這群兄弟在西涼一起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幫著洛陽這群權貴們守護邊疆這麼多年。

這些傢伙不但不曾感謝過我們，現在還要我們過得比這群權貴要差，開什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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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子弟人人豪爽，直言不諱，敢衝敢做；一旦有人起頭抱怨，剩下的眾人自然一哄而上。

尤其看著洛陽的居民們，此時都在準備過年的歡愉氣氛；再對比現在自己挨餓受凍的身軀，更是讓這群外地來的士兵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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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了，今天我一定要弄到吃的。」

「欸欸欸，可是我們要去哪弄吃的，風大人帶我們去的幾戶人家都沒有糧食啊。」

「才只是幾戶人家沒有而已，又不是整個洛陽都沒有。

既然這樣，我就把整個洛陽的每戶人家都翻出來，找看看到底有沒有糧食！！有誰要跟我！？」

「我跟你去。要是董公不發糧，我們就自己去找糧。」

「好！！」

「我也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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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被逼急了什麼都會做，當不滿超過自身能忍受的極限，譁變便自然而然地產生了。

起頭的士兵原本進入營帳時是一個人，離開營帳的時候已經變成一票人。

一票人在繼續煽動整個營寨的人們一起搞事，等到所有人一起出寨時，已經變成上千人的規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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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手持武器來到市區，百姓們看到他們原本還不知道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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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大家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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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領頭的在前面這麼一吆喝，市區的百姓們才知道這群人想幹什麼，但現在要避禍已經來不及了。

早已餓得不像話的董卓士兵，此時就像一群瘋狗似的，到處打家劫舍。

他們不理會百姓的哭鬧，一邊破壞民宅一邊強搶財物。

既然大戶找不到糧，他們就挨家挨戶的到處搜尋，整個洛陽也正式陷入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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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糧食啦，這家有糧，大家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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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一直找不到可能還能讓這群士兵死心，偏偏最後還是被士兵們發現了一處藏糧的地點。

一旦發現糧食的蹤跡，這下只會吸引更多人跟著打劫，其他的藏糧地點也很快就曝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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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譁變的士兵越來越多，又或許是因為發現到藏糧覺得被騙受辱。

這群士兵的膽子越來越大，動亂的規模還有受害的百姓也越來越膨脹，本該守衛國家的士兵瞬間淪為土匪。

原本只是為了找口飯吃，現在卻演變成奸、擄、燒、殺，無惡不作的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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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逃跑的尖叫聲，燃著火光的斷垣殘壁，因反抗搶劫被殺的屍體，一幕幕怵目驚心的畫面……

一個國家的首都，原本應該是最讓百姓安心的地方。

黃巾之時，張角的信徒鬧得再大也不曾打進洛陽；十常侍時期，即使勢力再龐大也不曾像這樣明目張膽的打劫。

結果這個百年首都的百姓，最後居然是被本該守護家園的士兵們汙辱，這是何等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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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那就任命袁紹為勃海太守，又封鄉侯。而在京城的袁術則升任為後將軍好了。」

「報～～～～董公，大事不妙。」

「什麼事？」

「三營的人因忍不住飢餓，跑去市區搶劫民宅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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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董卓都已經研議好要給袁家什麼官職，可惜事情惡化的速度太快，等不到袁家歸順，手下的士兵們已經擅自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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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現在必須立即下令，把參與譁變的士兵都抓起來。」

「……」

「此時若不積極表態撇清關係，那咱們這麼辛苦建立的名聲，一瞬間就會化為烏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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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情傳到董卓耳中，他沉思了好半晌，然而當他說出他的決定時，卻大出李儒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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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就讓他們繼續玩吧。」

「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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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原本還想繼續勸董卓，對方卻直接伸手制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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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現在制止他們已經來不及了，關於我的各種流言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大漢。」

「唉……主公，別這麼快放棄啊……」

「無所謂，袁家本來就想讓我身敗名裂，這次就算委屈成全把這些士兵抓起來，袁家也不一定就會支持我。

要是之後還是一直處處掣肘，遲早還不是要跟他們針鋒相對。

我的這班兄弟跟我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我絕不會在這時候拋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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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把董卓內心的怒火徹底點燃。

他自認這些日子已經對這些所謂的士族大家非常尊重，沒想到最後卻換得對方藏糧逼反。

自己的好心被雷親，對方都這樣汙辱自己了，那董卓也不想再繼續假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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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既然你們這麼想讓我做魔王是吧。很好……那我就讓你們看看真正的魔王是什麼樣。」

「主公，你莫非是要……」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可是，你不怕千秋萬代後，史書會把你……」

「歷史是由勝利者寫的，只要我把這群跟我作對的偽君子全幹掉，又有誰敢在史書上寫我的壞事。」

「是……」

「只要有絕對的武力，就能擁有一切，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我董卓拿不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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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董卓放任手下奸擄燒殺整個洛陽，立即傳遍整個國家，一時間天下震動。

一切正如阿瞞所預料，董卓最後還是卸下了他的假面，包庇了犯下大罪的手下。

身處在各地的英雄豪傑，都對董卓在洛陽的所作所為不滿，這時就只差一個引線把所有人串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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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天下豪傑怒氣最鼎盛的時候，袁紹以自己士族首領的身分，發起的討伐董卓的檄文，也在這時傳到全天下人的手中。

因為夏侯惇很早就到冀州去跟袁紹通風報信，把董卓的兩面手法鉅細靡遺地跟袁紹講解，也同時把阿瞞逼反董卓的計畫跟他說。

袁紹也認為董卓遲早會卸下自己的好人假面，早早就準備好檄文就等董卓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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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成功擊敗十常侍的經驗，大家對於不仁不義，終於不再默不吭聲。

各地諸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很多人都願意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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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很快也傳到了董卓耳中，他當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他立刻給各地的諸侯們加官晉爵。

比方讓袁紹為勃海太守又封鄉侯、韓馥為冀州牧、劉岱為兗州刺史、張咨為南陽太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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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戰即將開始，這招不但能立刻看清諸侯究竟打算站隊哪邊，也能穩住一些還在猶疑的中間派。

即便這些人最後還是站到聯軍那邊，只要能拖延他們出兵的時間，為自己贏得準備軍需的時間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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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該死，這邊太嚴了，看來西門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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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身在洛陽的阿瞞，一樣也是被測試的對象。

在洛陽發生士兵譁變後，董卓一樣也給袁術還有阿瞞升了官，袁術被封為後將軍，阿瞞則被升為驍騎校尉。

但兩人當然都不會接受董卓安排的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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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袁術身為事變最主要的關係人，升官的詔書還沒送到袁術家，他人早早就逃離洛陽了。

而阿瞞則晚了一步，收到詔書才知道要走人。

此時雖然還沒被懷疑，但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不去覆命，洛陽肯定是待不下去了，此時正想著該如何逃離洛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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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已經離開洛陽了，要是老賊從公路的家丁那裡，知道我有去那邊出謀劃策就完了。）

（如今只能賭一下北門了，總之今天一定要想辦法離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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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氣不錯的是今日是冬至，官員大多都休假，調查袁術的事被暫時擱置，自己也還有餘裕逃出去。

如今天色已暗，雖然是到了實行宵禁的時間，但京城還有不少人還在慶祝，所以管制也會比較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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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沒有比這更好逃出的時機，阿瞞立刻回到家中準備。

比起一般人逃難只帶了輕裝上路，阿瞞反而跟別人相反。

他先是準備了馬車，然後把各種大包小包還有貴重商品，全都裝上後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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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雖然快要過去，但夜晚的寒風還是冷得讓人直哆嗦。

當胯下的馬越來越接近北門，阿瞞的心也跳得越來越快，緊張產生的熱量，剛好幫他緩解了寒冷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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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是誰？」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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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城門前，阿瞞也不反抗，刻意給對方用松明照亮盤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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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失禮，原來是曹大人。」

「冬至還要值班，辛苦啦。」

「哈哈哈，可不是嘛。冬至佳節，要不是剛好抓鬮輸了，誰想在這種日子值班。曹大人夜晚來北門有何要事？」

「哎，誰不想在冬至好好跟家人團圓，我這也是運氣不好被董公分派任務，現在正準備出城呢。」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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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對方的來意跟自己職務相關，守門的士兵也不得不謹慎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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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人要去何方？」

「兗州，你也知道最近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董公派我去說服張邈不要倒向袁紹那邊。你看後面那堆，全是要給張邈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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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走到後面，用松明把車廂照亮，隨意檢查一番，果然是一大堆的貴重品跟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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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明明大家過去都是好友，夾在中間真是讓人難做啊。」

「哎，大家都是苦勞人，曹大人也辛苦了。開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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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瞞本身就算是長官，看見阿瞞有模有樣地出門，守門的士兵更是不假思索地直接開門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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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啦，這趟回來恐怕都已經過年了，這裡也提前跟你說聲新年快樂。」

「哈哈哈，大人也是。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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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瞞原以為這樣就可以混過去，然而聽到對方加上但書，心頭立刻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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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點囉嗦，但還是請大人把通行文件給我看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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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雖然是隨便了點先開城門，但不該馬虎的部分還是沒忘記，這下阿瞞內心真的不安起來了。

不過到這邊也還在阿瞞的預料之中，只是接下來就要賭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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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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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準備好的假文件給對方看，上面一樣是寫了放行的文字，同樣也有蓋了印。

只是在最重要印的部分，阿瞞蓋的是自己的印，同時故意用水沾濕讓印模糊掉，好讓對方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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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人，你這文件我恐怕不能給你放行喔……」

「不行！？為什麼？」

「因為你這印已經不清楚了，我……」

「欸～～～你這什麼意思，是信不過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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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行不通，阿瞞這下只好用官職壓對方，看對方會不會識相點直接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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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只是職責所在，還請……」

「你明知現在在放冬至假，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等完五天，等大家回來工作再重新申請，之後再讓我出城嗎！！

你真的要這樣？你知道五天是多久的時間嗎？現在戰情緊急，你真的要延誤軍機？

要是張邈真的進軍洛陽了，到時董公怪罪下來，你負得了這個責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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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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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瞞嘴巴雖然咄咄逼人，但內心也十分緊張。畢竟要是對方真的不給過跑去通風報信，自己也是死路一條。

兩邊的內心此時都在天人交戰，一時之間場面尷尬，彼此都有不能退讓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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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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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斜眼看了一下前方，發現前方的大門其實已經開好了。

要是對方最後還是不識相，硬闖出去應該也是可以出得了關。

不過如果非必要，阿瞞也不想搞到這種程度，畢竟硬闖出去立刻就會被通緝，能減少麻煩誰都不想惹禍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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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韃韃、韃韃、韃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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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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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邊不斷僵持的時候，最後劃破這道寧靜空間的，果然必須是馬匹雙腳的聲音。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馬蹄聲不是由阿瞞這邊發出的，而是從後方漸漸傳來的。

阿瞞根本不敢回頭看來的人是誰，要是對方是來對自己不利，他立刻就會揮動韁繩衝出去。

即使此時還是冬天，阿瞞冷汗都滴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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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你們在幹什麼？」

（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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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聽到馬匹上那個熟悉的聲音，這才讓阿瞞安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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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曹大人說要出城，下官正在盤查中。」

「混帳，曹大人因公出差，為何不放行？」

「因為他的通行文件已經……」

「廢話少說，到時因你之故延誤軍機該當何罪。還是你想要我帶人去把你家抄了是嗎，還不快放！！」

「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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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累積的惡名這時倒發揮作用了，被風栩這麼一嚇門衛也不敢不放行。

風栩陪著阿瞞一起走出城門送了一小段路，直到遠離門外看不清守衛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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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雪已經沒有再下，天上也很應景的露出了久違地月亮跟星星。

看著雪月星連成一片的美境，都讓彼此的心中留下難以忘卻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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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又受到妳的幫助了呢，風……」

「哪的話，舉手之勞而已。」

「妳怎麼知道我要離開？」

「說什麼傻話，忘了詔書是我們在發送的嗎，我比你還早知道你要升官的消息呢。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接受董公的職位，只是想幫你準備好通行文件才不小心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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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風栩也從身上拿出真正的通行文件。但要交給對方時，阿瞞卻拒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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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逃出洛陽後，我就會被通緝了吧，拿這個只會給妳造成麻煩，董卓不會放過妳的。」

「沒關係，後宮現在還要靠我來管，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可是妳又能一直忍著董卓的欺侮多久……

既然他已經開始放任手下洗劫人民，一旦不再顧慮名聲，妳之後在洛陽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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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瞞說的風栩也知道，如今的她掌握不了權力也掌握不了兵力，只要董卓有那個意思，隨時都能要了她的命。

想到未來的日子不好過，風栩臉色沉重，自己也覺得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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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妳跟我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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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風栩一臉困惑的樣子，阿瞞於心不忍，甚至更多的是阿瞞自己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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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離開洛陽如何，等到打倒董卓後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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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開心阿瞞這麼為自己著想。只是這回，卻換風栩拒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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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一走，就沒有人能保護陛下了。」

「可是留著一條命，才能做更多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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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勢大，就算有各路諸侯加持，阿瞞也沒有信心一定能贏過他。

留在洛陽，又有各種風險。這次一別，到底下次還能不能相見，誰都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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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提攜的恩情，這將近兩年的友誼，把酒言歡的日子……

阿瞞實在不想跟風栩分別，就差沒有直接把這句話說出口而已。

風栩當然也知道阿瞞的心意，她自己也很捨不得跟阿瞞分離，內心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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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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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她看著天上的夜空，看著那代表自身官位的星星……

一旦認清自己的使命，再怎麼捨不得，原本說不出口的話，也變得說的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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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跟你走之後，又能做什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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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這句話說出口後，兩人都知道分離已是注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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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瞞你看那邊，你看到那顆很巨大、很亮的黃色星星嗎。」

「嗯……」

「那顆是帝座星，也就是代表陛下的星星。

而在那顆星星西南方的四顆星，就是宦者星，也就是代表我的星星。」

「……」

「宦者星要靠著帝座星發出的光芒，才能跟著發光。

我是宦官……也只有在陛下的身邊，才有自己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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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話說得如此透徹，阿瞞也知道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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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勸妳了。妳自己留在洛陽要小心啊。」

「你也是，出了洛陽後我就沒法再幫你了，千萬別被抓了。」

「我會想妳的，在我回來前，妳可千萬不能死喔……」

「呵呵呵～～～沒什麼好想的啦，反正不管見不見得到面，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啊。」

「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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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難過的時候越是要笑，不想把分離弄得太感傷，在最後最後的時刻，風栩依然決定笑著跟阿瞞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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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想見我的時候，你可以看著天上的宦星，我會一直在天上看著你的。」

「噗，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那如果是看不見星星的日子該怎麼辦？」

「那風也會永遠吹拂著你，無時無刻在你身邊，陪伴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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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說完，此時正巧一陣清風拂過，讓兩人都回想起當初說這話時的場景。

或許是覺得風栩的話也有道理，又或許是了解風栩想要笑著分別的心意。

阿瞞面帶笑容不再多說，坐上馬車準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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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那我要出發了。」

「嗯，保重。」

「最後分別前，我想送妳個東西。」

「咦？是什麼？」

「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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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情況這麼緊急，阿瞞居然還有時間替自己準備禮物？

風栩原本還想著會是什麼，沒想到下一秒對方便拉著自己的身軀往對方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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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唔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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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的世界中，月光映照著唯一的兩人，彷彿全世界只有這兩人是主角。

兩人的心意終於在此時相通，彼此的唇緊緊依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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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會把妳救出來的，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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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志在遠方，阿瞞說完這句話後，立刻揮動韁繩，躍馬前行。

風栩目送著阿瞞離開，原本心中的黑暗已經完全被阿瞞給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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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話叫「怎麼來的便怎麼去」。

想當初阿瞞離開家鄉來到洛陽，是因為風栩的鼓勵；現在離開洛陽回到家鄉，還是因為風栩的關係。

雖然這句話原本想表達的，是自己來來回回過後還是一無所有。

然而在洛陽的這段期間，重新在官場跟人學習、跟十常侍鬥爭的過程、帶兵作戰的累積等等……

這些經歷是無法用任何東西抹滅的，這都能讓自己在未來變成一個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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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阿瞞正是帶著這些經歷回到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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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瞞，我都搞定了。」

「喔喔喔～～～～謝謝你了元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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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聯絡完袁紹的夏侯惇，早一步回到阿瞞的故鄉，並且已經幫阿瞞交代的事情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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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看了你寫的信之後，就把財產都給我募兵了，一共五千人！！」

「喔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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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無法跟大軍閥的幾萬大軍相比，然而環視這批新募到的新軍，士兵們個個精神抖擻，士氣高昂。

果然經歷了這幾十年腐敗的世道，人民都有了與其靠政府不如靠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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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們也來了。阿瞞，這種大事怎麼可以不算我一個呢。」

「子廉說得不錯，我們來幫你了，阿瞞。」

「子廉、子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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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洪，字子廉；曹仁，字子孝，兩人皆是阿瞞的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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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了我啊，你們要的兵器糧食我都準備好了。」

「沒想到連你都來了，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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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淵，字妙才，是夏侯惇的族弟。

大家從小感情就不錯，幾個兄弟從夏侯惇那裡聽到阿瞞要舉兵反董，立刻義無反顧的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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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還有我們也願意加入！！」

「兩位是？」

「我叫李典，兗州山陽人。董卓屠戮洛陽，無恥至極，我願跟隨大人前往洛陽平叛，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我乃樂進，也是兗州人。曹大人當年平黃巾、滅閹賊，英勇事蹟早已傳遍天下。

聽聞大人正在募兵，小人慕名而來，特來追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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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家休整一日，接著立刻來去找本初兄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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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對於不公不義早已無法忍受，現在聽到董卓如此霸道自然願意挺身而出。

有兵又有將，有矛又有糧；萬事皆具備，大步邁洛陽。

以初次興兵來說，阿瞞算是相當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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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元讓，最後有多少人願意站出來討伐老賊。」

「一共有十八路諸侯，共計約二十萬的大軍願意幫忙。」

「十八路諸侯！！二十萬大軍！？」

「能找的基本上都幫你找來啦，我也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人願意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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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的人數完全超乎阿瞞想像。

看來一切都如同當日自己對風栩說的，全天下的英雄豪傑，真的都被叫來幫忙討伐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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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看來這個世道還是有正義跟公理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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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畫如此順利，讓阿瞞越來越相信世風正在改變。

越來越多人願意為了道義而出頭，正直善良、人倫綱常也逐漸回歸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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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著瞧吧，董卓老賊，我一定會把你打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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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些做底氣，在重新前往洛陽的路上，阿瞞內心也充滿了必勝的自信。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打倒董卓，並把風栩給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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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爾虞我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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