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來自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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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並不清楚世界是怎麼誕生的,這點不論是黃昏世界還是此地的學者都是如此,在黃昏世界的學者將其歸咎於一場大爆炸,而我們多數人則認為由神所創造,至於事實真的是如此,還是眾神只是要強化祂們的統治正當性,我想只有欠片持有者才知道了。』──安娜.薩佛蘭斯所著【我們來自黃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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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一天五千字啊?」我向後翻靠在椅背上,看著緩慢旋轉的吊扇嘆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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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抱怨了,還不是你這個白癡把彩繪玻璃打破。」盧亞倫頭也不抬的繼續寫著他的悔過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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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只有我?」吊扇的有趣之處就是你可以用眼睛跟著它的葉片轉,這樣就有一種他又更慢下來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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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沒有回應,他只是專心地在寫著悔過書,只見他將500字稿紙翻了一頁,我已經能夠預想他寫完後的嘲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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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氣,將身體重新靠在桌上,多麼悶熱陰暗的午後,靠在桌上的手都覺得黏,高一暑假要結束的前一天,我竟然沒有在用盡每個細胞的享受,而是在這個讀經團契的桌上痛苦萬分,只是因為要救下被貓抓住的、不知道什麼品種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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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也是你叫我去幫忙救的吧?」我又抱怨了一句,空白的稿子看起來就像街道的俯視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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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也在這裡啊,雖然我只是叫你去搬梯子,而不是用丟石頭的方式。」亞倫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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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命要緊,我都看到那隻胖橘貓咬住牠了,他整天吃教會裡的飼料吃到那麼胖,真不知道到底是嘴饞還是愛玩」那是胖橘貓就像是感受到讚美一般,在我倆的桌子中間扭了一下,肥美的肚子攤在桌上,而他彎曲著掌爪、仰天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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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隻鳥,就當作是大自然的日常讓他進那隻肥貓的肚子裡吧。」杜巴特並沒有參與救援,因此稿紙地獄跟他無關。由於巴特這個名字聽起來太像But,所以我們私底下都叫他阿特,雖然他非常討厭我們這樣叫他。他一手滑著手機、一手把玩著他常配戴的奇怪手鍊,一如他古怪與過於早熟地的個性,總是在那裏嗚呼哀哉之類,不過也不怪他,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就是他原生父母忙爛所以丟過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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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亞倫都還是小嬰兒時就被盧神父收養了,這個教會也還有許多人都是這個來自法國的天主神父收養的,而亞倫在國小時就被教會裡的夫婦給領養了,不過許多夫婦還是會在上班繁忙時把小孩丟過來當安親班,亞倫也是天天報到的其中一員。我們從小就玩在一起,雖然教會裡的文化裡經常互稱兄弟姊妹,但是我們可以說是真正的兄弟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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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點的鐘聲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代表我又在這裡呆坐了一小時。亞倫刷刷刷的寫著,看起來在晚餐前就可以完成,我無趣的看著亞倫,又看著阿特。
阿特不知道是感受到視線還是他也是出於無聊,他平淡的問著晚餐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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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哩燉肉燴飯。」我突然想起我約好要幫許小姐備料,剛好有個藉口離開這個稿紙地獄,再怎麼說切馬鈴薯也比切橡皮擦有趣。我起身拍了拍阿特的肩膀,離開團契室順著走廊向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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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剛好遇到神父低著身子在花圃旁幫安親小鬼處理膝蓋跌破的傷口,他見我走來挑起眉毛說著「Aaron(亞倫)寫好了?」然後看到我沒拿著稿紙他又回頭去安撫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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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在狹小的走廊跨過他的背,一邊著說要幫許小姐備料。神父點點頭似乎在讚賞這是個很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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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一直是由許小姐準備的,一周七天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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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小姐呢?該怎麼說呢?就是盧神父的情婦或者妻子的存在。不像是基督新教可以有師母,天主這種老派還是不能有名義上的老婆的,有趣的是在這個小島國裡以及這個社區其實大家不怎麼在意盧神父的私生活,當然其他地方我不敢說,這個地方大家都知道盧神父是個好人。誰管他的私生活呢?更別提許小姐也是老好人,從我小時候有記憶以來他們就在一起了,我笑著削著馬鈴薯的皮。許小姐在砧板上兜兜兜的切著雞肉一邊哼著流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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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能…..」我還沒說完許小姐就停下哼歌打斷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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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繪玻璃的討價還價你要問神父喔,幫忙洗碗我是很樂意的。」
我只能說我不愧是他們養大的,有時我還沒將思考凝成句子他們就會理解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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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我肯定會問問的。」我笑著說,一想到如果成功亞倫的臉一定很臭,我又更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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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那得意。」亞倫走進廚房開啟冰箱對我,拿出冰水倒著。看他這樣就是寫完了。他一直以來都是那種體育功課品德全能的好學生,犯錯將彩繪玻璃打破時他也很平靜地一起接受處罰並且快速解決擺脫痛楚,甚至嚴格來講他犯錯的責任很輕(吧?),不過他就是這樣會感性地把責任平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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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總覺得我真的在他身上學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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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想問你明天開學他能不能去你的的社團看看。」亞倫將水瓶用上的水珠拭乾後才放入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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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覺得他會喜歡羽球。」我呵呵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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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他小我們一歲,所以他明天才入學變成高一。我們國中並沒有強制參加社團,高中就有強制了,因此他必須在一周內找個社團。我總覺得這段話似曾相識,我最近總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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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沒有特別興趣時,跟朋友一起參加社團也是不錯的選擇。」亞倫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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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高一時跟我都是羽球社的,不過他有說過這學期開始他要加入康輔社了,將杯子洗好收起,開始幫忙許小姐整理廚房流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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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他一直都需要我們關注」亞倫補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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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就是那種超級理性又早熟的人,有時很難理解他的冰冷,或者你可以說不懂他的機械似的思維,不過也因此他為他自己的古怪吃了不少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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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乎能看到他一個人練發球了。」我挖苦般說著。老實說我不討厭阿特,我知道我明天必須幫他融入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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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以探。」亞倫瞇著眼認真地看著我。我翻白眼表示我開玩笑,通常這樣代表阿特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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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比例上看起來比我還瘦小,可能是手腳都比較長吧?他實際比我矮了許多,不過沒有人會懷疑他堅定的意志與鄙視他的身材或是有所玩笑。雖然都是運動社團,但是他的看起來就是那種標準全能白淨學生的無眼鏡版,而我就是那種腿超粗的汗味鄉巴佬。我雖然不知道我的身世,但是我肯定有外國血統之類,在這個亞洲一角的小島國裡我的捲髮與棕眼總是引人注目,還好我旁邊總是有個更讓人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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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玩笑的。」阿特也走進廚房也打開了冰箱,拿出了他早冰好的椰果奶茶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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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高瘦的不成人樣,手腳也非常長,手指細長如同枯枝,更特別的是他方正細長的臉,配上他常穿著的暗色系貼身束口衣褲,整個人就像是會在兒童繪本或是迪o尼出現的吸血鬼一般,黑色細框眼鏡後的眼睛是高雅的奇特淡灰,頭髮是偏灰的淡金色。他父母是純純正正的外國人,不過因為外商繁忙的關係他總是被丟來這裡,可以說我看過他父母的次數應該沒比他本人少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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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第一次跟他見面,是在寫小學的暑假作業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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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明明是八月初夏,午風沒有涼到愉快,卻大到足夠帶走我們汗淋濕髮的體溫。
我跟亞倫在下午去學校附近抓蟲,卻因為到處尋找不到任何一隻昆蟲可以做成資料圖片而到處抱怨,明明是夏天,蟬兒卻安靜地像是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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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是跟亞倫在操場後面的樹下看他被一群高年級的圍著,眼鏡都碎在地上而他捲曲在牆邊,不停著咒罵著那群高年級,我永遠忘記不了他堅毅的眼神,還有直接無懼那些人穿過他們去扶他起來的亞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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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他媽痛的……。」亞倫難得說著髒話看著手指關節上的傷口,然後沒有遲疑地把血抹在只剩腰部還是乾淨的白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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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你幫忙」阿特的鞋子都掉了一腳,他別過頭似乎在哭著,看起來那群高年級把他的鞋子丟到牆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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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帶著老師過來時只剩他們兩個。亞倫的手都破皮了,但是他仍然蹲下將眼鏡鏡架撿起遞給阿特。阿特連謝謝都沒有說只是接著。隨後趕到的老師們總算姍姍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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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第二次看到他是開學時看到他又被高年級圍著,亞倫將書包放在地上,我拍了他肩膀把他的書包拿起來。
亞倫不可置信的看著我,說道:「我們必須幫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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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不逃避了。「我知道,可是書包裡有鐵的便當餐盤,敲人比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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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緊張中轉為放鬆的相視而笑。那天我跟亞倫帶著阿特回到教會聯絡他家人來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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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跟亞倫認識杜巴特的開始。也是我從來沒想到的開始,也是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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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塗抹厚片吐司的手,真的很似曾相識。
盧神父注意到我的異樣。
「怎麼了? Ethan(以探/伊森)不喜歡跟老頭們吃飯而是喜歡學校裡坐隔壁桌的美眉是吧?」他一席話逗得桌旁的小孩們笑得十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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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高二重新分班最好知道會坐誰喔?」我吐槽著把湯匙遞給旁邊的小孩塗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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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種……很像很久以前就在夢裡還是哪裡看過的感覺嗎?」我咬了吐司。很脆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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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既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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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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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éjà vu,那種突然間好像在很久以前就經歷過、似曾相識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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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就是那種感覺,可是又感覺不一樣?」我猜他剛剛講的是母語--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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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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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我不是第一次……怎麼說,就是感覺我……。」我皺起眉頭。好難以表達,神父說的很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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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ais vu?那種我第一次經歷但是我知道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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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大眼睛「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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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太頻繁可能有癲癇之類的問題」神父停下將要入口的動作,歪著頭放下叉子上的煎豆腐擔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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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喔。」最近是真的很頻繁,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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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年紀也有關係,通常越年輕越容易發生,成年後慢慢減少,不過你還是要多注意,如果頻繁到生活日常各個大大小小的事都會這樣,那麼很可能是癲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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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將豆腐沾了醬油放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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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注意的。」就是有時,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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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感覺你最近經常心不在焉的捏。」這句也是那個什麼vu的,是真的有點頻繁?亞倫看著我抬抬下巴叫我往前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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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有癲癇啥的。」我與亞倫在學生餐廳排著。今天是人超多的一天,剛開學高一還要老師帶隊過來,我們這些高二高三就隨意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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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真假?」亞倫對打飯阿姨點點頭微笑。然後用手肘頂我。
我也點頭道謝「可能,盧神父跟我說的。」我望眼看去,高二高三區還有空位,看來今天高二蠻多人來看新生的導致坐得太滿,我只能跟著亞倫往空桌較多的高三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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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餐盤放下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呦,盧亞倫、盧以探,你們什麼時候升到高三啦?」我看著聲音的主人問也不問我們就直接把餐盤放在我們桌上坐在我們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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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新園,就很混蛋,那種你常見的,大家都會討厭的那種渾蛋,仗著身材高大,經常會欺負低年級,總是跟一群人廝混打架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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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差嗎?」亞倫也將餐盤放下,然後打開手機滑著一邊攪拌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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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暑假都去哪裡玩啊?」我敷衍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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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們只能待在教會,嘿嘿,所以我就不說出來讓你們忌妒了。」陳新園裂嘴笑著然後嘗試用筷子將滷雞腿的骨肉分開。「下午社團活動我打算去你們羽球社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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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後皺皺眉:「你不用準備考試什麼的嗎?」我想到杜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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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亞倫也抬起頭:「我們康輔缺人不然你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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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新園還在努力嘗試將雞腿分屍「你不是羽球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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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學期我要轉到康輔,高一下學期就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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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可是感覺康輔的高一妹子就很無聊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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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亞倫都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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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還沒考慮好要畢業後讀哪間,說不定我會成為羽球國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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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喔。」我敷衍著。心中暗想:開玩笑你都留級一年,摑掌自己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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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歡迎啊,還是因為那傢伙也要去啊?」陳新園用筷子指指高一區。我
連看都不看就知道他在講阿特。
「既然你知道我就明白講我不想要起衝突。」亞倫將我想要講的話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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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高了兩三個頭的對手,沒有人會低估亞倫的意志與勇氣。當亞倫認真時像陳新園都要退避,而現在就是那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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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沒怎樣。」陳新園撇嘴一臉不屑,繼續低頭分屍他的雞腿。
「我是說我不希望你跟阿特起衝突,但是我不會介意你跟我在這裡……。」亞倫將身體向前傾,用手指敲敲他的餐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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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對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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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我一個,畢竟我很喜歡用餐盤敲人。」我想起那個放學後的下午,那也是我第一次打架,知道陳新園這個渾蛋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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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新園揮了手,端起餐盤坐去其他桌,他的狐群狗黨們也跟著坐去,鋁箔包奶茶似乎是他們的標配,他們一行有六個。有時我覺得我的勇氣都是我旁邊這位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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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打從來不是好選擇,畢竟伯父伯母老師警察一定站你那裏。」我理解為什麼打不起來,一開始他們就沒佔過便宜,畢竟跟一個全縣品學第一的打總是如此,很多年了都是這樣,這樣算是一種孽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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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知道,而且我更清楚你會幫我。」亞倫掃蕩著餐盤上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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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是瘋子……打起來也是。」我想起他打起來是會咬人的,有夠恐怖。跟他的品學兼優與瘋狂比起來我只是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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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亨嗚嗚。」亞倫點頭繼續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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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學第一天的下午都是社團活動,除了方便讓新生到處看看同時也是類似高二各社的成果發表會,演藝廳裡有各種音樂社團與話劇社團的輪演;各個運動社團也開始打掃他們的場地與分配人力,新生一定要去三個社團看看並且拿過蓋章的證明才能領手機放學,而高三大多都在圖書館準備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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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還沒開始就已經有高二高三在發招生傳單,並且開始在搬著桌椅布置攤位。我是羽球社的社員,等等也要去器材室借拍子與羽球,而忙人亞倫已經開始用筆記本預訂快閃活動的項目。
午餐後我帶著自己的球拍與亞倫去高一樓層找到阿特的教室,儘管高一生相對起來都比較拘謹害羞,可是比起旁邊早就組好對手的高一生相比,他不意外的一個人坐在他的座位,我向他揮揮手打了招呼,他點頭走出教室與我們一起走向羽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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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今天也是把玩著他手上的古怪手飾,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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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亞倫已經習以為常,我們總是私下開玩笑阿特是某個邪教教主,不過他確實經常對鬼魂什麼的很感興趣,也當我們聊到相關話題他都會開著他難得的金口侃侃而談他的想法、什麼瑪娜什麼生命資訊之類,並且對我們的不理解感到惋惜(當場毫不掩飾的那種)。亞倫是那種善解人意的人,總是傾聽並去嘗試了解,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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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管他的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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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與我將羽球拍整理至籃子中,阿特幫忙抱著羽球桶,我們一行來到已經有人整理乾淨、拉網好的球場,空氣中有著熟悉的木板氣息與打過蠟的油味,教練、同時也是我們的國文老師一看到亞倫就停下一旁對學生的交代事項,開心的向亞倫打招呼,旁邊的同年級同學也接過我們的籃子將拍子分發下去,教練看到亞倫沒帶球拍,就空歡喜地知道他終究還是轉去康輔了,畢竟亞倫是校隊王牌我在一旁都能夠深深地感覺教練的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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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阿特認識場地動線與他的學長姊,亞倫則一邊說歡迎阿特來康輔看看後就小跑步脫離教練的死纏爛打,就這樣我們分道揚鑣,身為高二的我帶著其他新生與阿特暖身並且練習互相擊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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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的鐘聲響起,我跟阿特坐在一旁喝著水,阿特是那種不擅長運動的人,羽球這活動讓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撿球,不過我很開心阿特能算融入羽球社,也許是因為大家人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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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將小背包裡的單子拿出去旁邊的桌子蓋了社團章,便示意要去康輔社找亞倫。而我還要帶新一批的新生介紹,便放阿特自行前往,不過,心中總有種事情要發生的預感,又是神父說的那個什麼vu的。我將汗水連同想法甩開。然而那種感覺越發強烈,在下一節課時我向教練告知休息,便朝康輔社快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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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見到亞倫抬頭問說阿特怎麼不在你旁邊時,我知道--
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種感覺不是第一次了,今天,特別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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