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强正要說話的時候,小郭的電話那頭傳來女子的聲音問道:「這麽晚了誰打給你啊?」
小郭先和那女生解釋:「加油站的同事,說他的宿舍被燒了。」
然後再對子强說:「抱歉啊,强哥,今晚不太方便,我女朋友來找我。」
子强其實對于要麻煩到別人也感到很不好意思,忙道:「沒關係,這要求太突然了,那個……新年快樂啊,順便也幫我和你女友拜年,其實也沒什麽事,就先這樣了。」
匆忙的挂上電話後,子强也想不到在這城市裏還有什麽朋友了,拖著行李箱沒目的行走,經過火車站,他看到許多游民瑟縮在墻角,有些身上蓋著一條破舊的被子,有些連被子都沒有就用厚紙板擋在身旁,他們有男有女,年紀都和自己的父母差不多。
在他們附近不到十多公尺的距離,一群年輕人正在開心的放著烟火,吃著香噴噴的披薩和炸鶏,子强慢慢地走著,默默地看著,穿過了天橋下、走進了地下道,他看到游民們大多是閉著眼睛的,子强不禁心想:「他們是真的在睡覺嗎?還是這個社會逼著他們把眼睛閉起來?和他們相比我是多麽的幸運,生活是多麽的舒適。」
子强沒有怨嘆今晚所發生的意外,反而是感激上天讓他逃過了這個火劫,幷爲自己的生活感到滿足。
途中他看到一位消瘦的老流浪漢,雖然緊閉著雙眼,但明顯是餓的睡不著,只見他臉朝著墻壁,身體縮成一團,雙手用力地擠壓自己的肚子,這一幕讓子强非常的不忍,正好前面不遠就有一家便利商店。
等他走出便利商店時,手上捧了兩大碗關東煮,一晚裝著熱湯,一碗裝著食物,放到那老流浪漢的身旁,輕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一聞到食物的香味,老人馬上睜開了眼,轉過身,看到子强蹲在他的面前,他朝子强微微點頭表示感謝,子强提醒他:「慢點吃,很燙的。」
老人沒有理會,拿起食物轉身背對子强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像深怕子强會反悔把食物拿走一樣,子强還以爲是自己在這邊老人覺得會不好意思才背過身去,和老人說了句新年快樂後,便繼續拖著行李箱漫無目的的走去。
一路來到了商店街,這裏有很多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網咖和漫畫店,比起旅館來說價錢相對便宜不少,子强打算隨便進一家店渡過這個夜晚。
這時間的商店街,人潮已經散去了,店家早已拉下鐵門,街道也看不到賣小吃的攤販,墻上巨大的電子屏幕也是一片黑暗,不再投放絢麗的廣告。
走著走著聽到一陣爭吵聲,其中有個女子的聲音子强聽得有點耳熟,再往前走沒多久,就看到前面的十字路口處有一男一女兩個警察正在和一個年輕的女生說話,隨著子强朝他們愈走愈近,也看得愈來愈清楚,他覺得這女生怎麽看起來這麽眼熟,終于他回想起來了,那不正是跨年夜當晚陷害自己的那個女生嗎!
聽他們談話的內容,好像是警察懷疑小玫在從事有礙善良風俗的不法交易,子强趕緊把頭低下,想要快速經過他們,但這個時間點,在條冷清的街道上,一個人拖著行李箱走在一塊塊石磚鋪成的道路上,行李箱的輪子滑過石磚間細縫時不斷發出喀啦喀啦規律的聲響很難不引起旁人的注意,警察和小玫的視綫也不自覺得朝子强投來。
小玫立刻認出了子强,大聲說道:「喂!這裏啦。」
子强假裝沒聽到,加快脚步往前走。
小玫見子强不理會自己,心理著急了,原本和自己約好要見面的男生肯定是看到警察在盤問自己才不敢出現,該怎麽解釋自己不是真的從事那個,只是在交友網站上陪人約會而已,小玫認真認爲這兩者有本質上的差异,她是陪對方看場電影、喝杯咖啡、逛個街,讓對方有談戀愛的感覺,出去玩的費用自然都是男生付款,但在別人眼裏看起來這兩者根本就是同一件事。
想到可能會面對的麻煩,小玫便趁著警察的視綫也被子强吸引過去的時候,跑向了子强,擋在了他的前面,撒嬌地大聲說道:「你怎麽遲到這麽久?」
小玫此時是背對著警察,大聲說完前面那句話後就小聲和子强求道:「喂!帥哥,拜托你假裝一下是我男朋友,拜托你幫我這次了,等等你要怎樣我都可以。」
這時警察也跟了過來,問子强:「你們認識嗎? 」
小玫搶先回答:「恩,她是我男朋友,我就是和他約在這邊等的。」
子强看了看小玫,她正用那副水汪汪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他又看了看警察。
子强才剛開口說出第一個字:「我……」
就被小玫打斷了,只見小玫突然神色緊張的說道:「不認識。」
剛才小玫一心只想擺脫警察,在認出子强就是當時自己陷害的男生時就害怕了,心想:「要是他和警察說起那件事自己就完蛋了。」
警察也一頭霧水的看著小玫,心想這女生說話怎麽這麽矛盾,子强也感到意外,再看小玫的眼神,充滿了擔心、害怕和懇求,子强也搞不懂小玫在想什麽,只覺得既然她遇到了麻煩,就配合一下吧,也算幫助人,便和警察說道:「不好意思,我的確是她男朋友,道上大塞車,你看我,一下車就趕過來,連行李沒來得及放。」
說完子强看了看小玫,小玫的眼泪已經流下來了,子强在心裏佩服,心想:「這女生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其中一位員警仍覺得懷疑,問小玫:「那你剛怎麽又說不認識?」
小玫低著頭沒說話。
子强幫忙圓場,說道:「大概是在生我的氣吧,這次真的是讓她等太久了。」
員警又問了一次小玫,小玫點點頭,然後用手輕輕挽著子强,也不說話,就是抽抽噎噎的挨在子强身邊。
兩位警察彼此對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子强,一臉老實樣,而且神情非常地疲倦,就像真的剛經過一段長途旅行的模樣,也就相信了,囑咐了幾句注意安全,這麽晚不要在外面逗留之類的話後便離開了。
ns3.149.246.10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