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無功而返 奪取軍權
馮誕入殮儀式禮成，拓跋宏再率領騎兵駕輕車東行，並渡過淮水與拓跋勰、拓跋衍會合，正為了繼續南伐呢?還是撤軍呢?猶豫不決之際，收到高閭與步六孤叡力勸上奏道：「南征曠日費時，耗費兵力、財力、物力太多，將士疲憊不堪，已沒有繼續堅持的必要，平城因遷都洛陽所引起的騷動，仍是朝廷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早日班師回朝乃為上策。」
「陛下，我魏軍在淮河南北兩岸各修建一座城池，都被齊軍攻破了，邵陽洲成為一個孤島，陷入進退維谷之際，適逢國舅馮誕過世，高閭與步六孤叡力勸班師回朝，此時下令撤軍是最佳時刻!」，拓跋勰道。
拓跋宏沈思一下道：「撤軍班師回朝!下令渡淮河北歸。」
當拓跋宏率領主力軍隊準備渡淮河回到北岸時，忽見齊軍艦船乘快而來，準備占據淮河中的邵陽洲攔截魏軍北歸之路，魏軍雖人數眾多但不習慣水戰，齊軍設計很多阻礙魏軍北歸的方法，魏軍不得其解，軍心大亂不知所措，拓跋宏見狀緊急下令道：「只要能擊破淮河的齊軍者，立即擢升為直閣將軍。」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奚康生自告奮勇道：「小兵願一試。」
奚康生立即率領數百名士兵，紮起十幾個木筏乘坐，在上面堆積柴草與油脂，順著風向放火，飄去焚燒敵軍的艦船，再趁機跳上艦船殺齊軍眾多。齊軍因煙霧瀰漫，不知真實狀況如何，只見艦船紛紛著火，人心慌亂一邊滅火一邊轉向遁逃而去。
拓跋宏見狀鬆了一口氣道：「即刻升奚康生為直閣將軍，以資鼓勵英勇戰士。」
魏軍主力軍隊順利渡過淮河，而押在殿後的楊播軍隊僅有步兵三千、騎兵五百人，正在邵陽洲渡河，正值春水大漲一瀉千里，齊軍艦船又乘水勢而來，包圍阻斷楊播北返之路，見其孤立無援可欺，便上邵陽洲圍攻。
楊播命將士設置圓陣自保，奮力抗敵，雙方死傷慘重，齊國援軍不斷增加，而魏軍卻不斷減少，拓跋宏主力軍隊艦船簡陋又不習水戰，只能隔著淮河在北岸觀戰，急於營救卻無計可施。
楊播軍隊英勇奮戰兩日兩夜，軍糧匱乏難以支撐，楊播率領三百餘名精騎，趁水勢消退平緩之際，強行殺出圍困，他們經過齊軍艦船時，一齊大聲呼喊：「我們現在要渡河，敢應戰者速來交鋒，不要錯失時機。」，艦船上的齊軍皆領教楊播兩日的勇猛，不敢阻攔逼近，楊播等人突圍而出，被在北岸的魏軍接走。
拓跋宏見到楊播平安歸來稱讚道：「楊播英勇無比，賜爵華陰子，升右衛將軍，掌宿衛宮中的禁軍羽林與虎賁。」
拓跋宏毫無規劃的在淮河沿線分散出擊，未能取得半點戰果，但他似乎不在意道：「歷經四月餘，四路大軍全部撤軍北歸，朕與彭城王、楊播率領千餘名禁軍，繼續向東巡視，經由青州繞一圈，至洛陽再返平城。」
「大軍作戰沿途所擄獲約三千餘軍民，如何處置呢?」，楊播道。
「『食君之祿』就要做『「忠君之事』，他們是齊國人，本應為齊國皇帝效命，『在君為君』他們有何罪呢?全部釋放他們回家去吧!」，拓跋宏道。
「可是他們殺我們很多弟兄…..」，楊播道。
「冤冤相報何時了呢?以德服人者王，以力假仁者霸。下詔因南征侵擾郢、豫二州百姓，百歲以上賜縣令待遇；九十歲以上賜爵三級待遇；八十歲以上賜爵二級待遇，七十歲以上賜爵一級待遇；鰥寡孤獨廢疾者賜以穀帛；褒揚孝悌廉義、文武兼備者。」
「剛接獲國丈馮熙正月在平城過世。」，拓跋勰拱手作揖道。
拓跋宏嘆氣道：「馮誕二月過世，父子相繼去世，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朕在此處為京兆郡公馮熙舉行哀悼儀禮，皇后連續痛失父兄兩位摯親，一定非常傷心難過，朕寫一封璽書安慰她。」
拓跋宏在徐州彭城為馮熙舉辦哀悼儀禮後，又率領軍隊繼續向東前進，在瑕丘行宮停留幾日，盧淵、拓跋鸞、李佐、韋珍、薛真度等五位戰敗將領前來請罪，拓跋宏訓斥道：「諸將率領士兵要有勇敢犧牲的情義，你們進不能攻破齊軍的城池，退不能消滅齊軍的小卒，嚴重損害朕的威儀，應以死罪謝國人，朕正逢遷都洛陽之際，改革剛開始，採從寛處治，免諸位死罪。
降拓跋鸞為定襄縣王；盧淵、李佐、韋珍等人皆削去官職，貶黜為庶人；薛真度有獻彭城投降北魏之功，保留爵位和荊州刺史之職。自古打戰必攜帶宗廟和社稷的神主，以張顯聲威和恩澤，現把諸將敗軍的罪名登載在社稷之神主上，以向祖先謝罪。」
眾人齊聲道：「謝陛下不殺之恩」，紛紛退下。
盧淵拱手作揖道：「臣弟盧昶候旨求見陛下!」
拓跋宏非常鄙視道：「朕實在不想再見他，但總要論功過行獎懲，宣盧昶覲見。」，低頭全身發抖走進來。
拓跋宏大眼瞪著他道：「朕命卿為主客令擔任外交正使，王清石為副使與張思寧使臣，共赴齊國，完成兩國和平友好，結果如何呢?從實招來。」
盧昶流淚道：「臣等三人赴齊國，正值蕭鷥骨肉相殘自立為帝，陛下御駕親征討伐蕭鷥。蕭鷥聽聞臣的兄長盧淵是安南將軍領兵攻打赭陽，臣是受命赴齊的外交使臣，蕭鷥便命人嚴刑烤打強逼就範，又用腐壞的餿飯、臭魚、餵牛馬的酸豆給食，臣等十分恐懼害怕，汗淚縱橫滿面，張思寧拒食義正辭嚴，寧死不屈撓，壯烈死於驛館。」
拓跋宏責怒道：「卿身為大魏外使，一言一行代表國體，當榮辱無法共存時，只有犧牲壯烈成仁，卿身為主客令不能以身作則，已是非常可恨之人，竟然還卑躬屈膝吃牛馬畜生的餿飯、臭魚、酸豆，簡直丟人現眼，嚴重侮辱國格。有生必有死，生命貴在厚度不在長度。卿若殺身成仁，便名留青史，而卿怎可吃腐敗食物來羞辱朕、羞辱大魏呢?你遠不及被匈奴扣押的漢使節蘇武，近也愧對張思寧。」
盧昶下跪哭泣道：「因蕭鷥昏庸誅戮無道，臣有老母待奉養，沒有堅毅氣節，苟延殘喘，辜負皇命，臣罪該萬死，願受斧鉞之誅。」
拓跋宏有氣無力道：「罷黜官職，貶黜為庶人。」
盧昶磕三個響頭道：「謝陛下不殺之恩!」，拓跋宏狼狼瞪著他離去。
王肅與劉昶一起覲見，拓跋宏馬上起身迎接兩位來自南朝的歸降者，劉昶拱手作揖道：「臣奉陛下之命親征義陽，誅殺險奸兇殲之人，卻徒勞無功，耗費兵馬糧草，虛度歲月，有損皇上威儀，臣等罪該萬死，願受斧鉞之誅。」
拓跋宏微笑道：「朕此次南伐攻齊，本無攻克之意，只想藉機討伐無道自立為王的蕭鷥，撫慰南齊混亂民心，宣揚大魏仁政治國，廣被德行於天下，這兩件事都已達成了，也不失南伐之本意，朕四路大軍雖無功而返，豈是卿等的責任呢?」
又對著王肅道：「卿等進攻義陽，用誠信安撫接納遠近軍民，很多人都想歸附大魏，讓天下人知道大魏以仁道治國，而南齊蕭鷥荒淫無道、重用奸佞，殘害忠良，奴役百姓，以霸道治國。魏、齊國高下立判。此次南伐意圖已達成，卿等勿自責。」
拓跋勰道：「大魏軍權一直掌握在鮮卑舊貴的手裡，此次南伐幾乎由漢族或忠於陛下的鮮卑親信出任將軍，陛下以南伐之名，奪取軍權之實，連長期由鮮卑族掌握的禁軍，都有楊播等漢人進駐了，此次南伐雖無功而返，但已成功奪取軍權。」
王肅道：「陛下現在握有實際軍權，有利於安全遷都洛陽，至新都可以放手一搏，完全擺脫鮮卑舊貴的束縛，全面推動漢化革新，成為華夏正統皇帝。」
拓跋宏難掩喜悅的笑容道：「朕發動四路大軍分散攻擊，全部無功而返，有點出乎朕意料之外呀!但無論如何朕必須盡快樹立皇權的絕對權威，做一個能按照自己意志有所作為的皇帝。」
王肅道：「陛下沿途廣被德政，正是民心所向，勝之所往。皇權軍權集於陛下一身，何來無功而返呢?」，眾人齊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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