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五德終始 華夏正統
大年初五，漫天鞭炮聲響徹雲霄，白皚皚冰雪覆蓋大地，溫柔晨曦照射太極殿東柏堂南面的凝閑堂，元宏坐在蒲團上讀書，見到王肅走進來，臉上泛起笑容，順手拿起一個蒲團讓他坐在身邊道：「王先生啊!朕不見愛卿來解惑，心中就充滿迷茫，朕對求知解惑的殷切，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陛下有疑惑難解之處，臣願隨傳隨到，只怕陛下日理萬機，沒有時間聽道解惑。」
「朕一連串的漢化革新與禮樂制定，幸得愛卿嫻熟漢文化，慎密謀劃得以大力推行，愛卿博學多才融會貫通，宛如一座橋樑將五胡、漢族大異其趣的文化，全部橋接融合在一起，實在厥功甚偉，朕賜名愛卿為『延賢』，寓意延覽賢才之人。」
「謝陛下賜名『延賢』。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九九歸一，一統天下。統一是華夏民族在歷史長河裡不變的規律，更是天下人共願。西晉滅亡，群雄割據的五胡十六國，最後由大魏太武帝統一北方，形成南北分裂對峙的局勢，要完成真正統一的神聖使命之前，必須先融合各民族文化，形成一股滔滔不絕、勢不可擋的漢化潮流，歷史終究會選擇雄才大略的陛下來完成統一大業，成為華夏的新共主，千古一帝永世流傳。」，元宏聽得津津有味，笑得合不攏嘴。
「漢化大策論功行賞，朕賜愛卿爵位開陽伯。」
「臣歸順大魏，並非為了功名利祿，而是與南齊有不共戴天之仇，對大魏忠心不二，自不在話下，卻屢遭朝臣的質疑，幸得陛下不信讒言，承蒙提攜得以發揮才能，不勝感激，臣當盡心盡力輔佐陛下，以報知遇之恩，容臣再次懇辭爵位。」
「自古聖賢多蒙妒，不遭人妒是庸才，何況愛卿博古通今、文采並茂、才華出眾，遭人妒不足為奇!咱們君臣情比金堅，即使親貴舊臣都無法挑撥離間，朕只相信自己的雙眼，眼見為憑，不聽信讒言，愛卿盡管安心行事。」
王肅看見案牘放一捲軸道：「臣在南齊時，早聽聞陛下好學不倦、能詩擅賦，而且不輸曹操父子三人，正好案牘上有陛下的《文集》，可否借覽一睹真跡文采呢?」
元宏開懷大笑道：「當然可以!朕聽元勰說愛卿作的《悲平城》是一首經典好詩，奇文共賞，吟唱給朕聽聽一飽耳福。」
「悲平城，驅馬入雲中；陰山常晦雪，荒松無罷風。」，王肅回來踱步。
「簡單幾個字就能將平城悲涼氣氛，寫得如此蒼勁有力，烘托悲傷淒切的氛圍。平城不是漢文化的所在地，嚴重束縛施展抱負的地方，朕終於克服萬難完成遷都洛陽。」
「這《文集》是抄本，賜贈愛卿惠存。」。元宏拿起捲軸遞給王肅
「臣非常榮幸獲得陛下如此珍貴的《文集》，必當傳家之寶流傳千古，謝陛下隆恩。」
「朕親筆撰寫的正本《文集》放在貞皇后的地宮裡，兩份抄本分別賜予王先生與劉昶。」
「王先生!受困在南方的家人是否有消息呢?」
「臣與妻育有一女二男，三年多來想方設法打探妻小的下落，音訊全無，每逢佳節倍思親，今年除夕夜的團圓飯，又獨自一人度過，感到特別悲傷與失落。」
「朕最疼愛的六妹彭城長公主寡居多年，不如朕賜婚愛卿尚長公主…」
「長公主出身金枝玉葉的元皇室，臣的門第無法匹配皇族，門不當戶不對，實在高攀不起，況且臣已有家室，與妻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她們至今落難於南方賊人之手，渺無音訊，臣不能棄舊愛另結新歡，為世人唾駡，請陛下容臣等待與家人團聚之日。」
「想不到王先生對妻用情至深呀!令人佩服!」
「臣也聽聞陛下對貞皇后一往情深呀!還規定後宮的后妃、皇子女要按時祭拜貞皇后。」
「貞皇后在世時，朕沒有能力保護她，讓她無孤殉死，只能生前約定，死後再相見；王先生的妻兒在南齊下落不名，有生之年仍有見面的機會，朕很羨慕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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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此，元宏抬頭看著門外，李沖、李彪兩人面色凝重一前一後走進來，元宏大聲道：「兩位李先生!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朕想再與諸愛卿切磋『五德終始說』，釐清大魏五德正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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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沖道：「大魏太武帝以武力統一北方，建立一個胡漢多民族的王朝，然而天下雖然可以『居馬上得之』，但是治理天下卻不能夠『馬上治之』，以武力取得天下僅能得一時安定，一旦百姓無法忍受武力統治，必定群起反抗發動叛變，所以各朝代取得天下人普遍認同的正統，才能長治久安，故取得五德合法正統地位非常重要。」
王肅道：「古代陰陽家把金、水、木、火、土，五行看成五德，一個正統王朝代表一德，按照五行相剋或相生的順序，交互更替，周而復始。」
元宏道：「道武帝拓跋珪立國之初，聽取清河崔氏大家族的崔宏建議，鮮卑族為黃帝軒轅氏之後裔，黃帝為土德，因此大魏理所當然繼承土德，但李彪先生一直持有不同的看法，朕一直思索此問題。」
王肅道：「西晉是金德；漢趙、後趙是水德；前燕是木德；前秦是火德；大魏就是土德，依五行說是水剋金、木剋水、火剋木、土剋火、火剋金。依五德終始說是水德的漢趙、後趙是滅了金德的西晉；木德的前燕滅了水德的漢趙、後趙；火德的前秦滅了木德的前燕；土德的大魏滅了火德的前秦，朝代更替如同五行交替，周而復始生生不息，所以大魏肯定是土德。」
李彪道：「秦二世而亡，西漢滅秦朝時，因秦朝國祚短，西漢刪去秦國直接繼承木德的周朝，故西漢為火德。如今漢趙、後趙、前奏、前燕都是短命王朝，不能認列為正統，奏請大魏應繼承西晉，西晉為金德，水剋金，大魏應為水德，成為華夏正統之王朝，如此才能綿延國祚。」
李沖道：「依臣之見大魏為黃帝之後裔，無庸置疑就是土德。漢趙、後趙、前奏、前燕雖是曇花一現的王朝，但它們在歷史的長河裡也曾經發光發熱，不能抹煞其存在的事實。」
李彪道：「依臣之見大魏應是水德。」
李沖道：「依臣之見大魏應是土德。」
李沖與李彪在元宏面前大聲爭辯，怒目相向輪流大聲道：「土德」、「水德」、「土德」、「水德」、「土德」、「水德」，元宏提高聲量強壓兩人的爭吵聲，嚴肅道：「兩位公卿別吵了，拓跋鮮卑是黃帝的後裔，黃帝是土德，大魏就是土德。」，兩人怒目相視停止爭吵。
李彪拱手作揖向元宏道：「臣之見未被採納，容臣先離席!」，三人看著李彪憤怒離去。
「恃寵而驕!虧臣當年亟力舉薦他，現在卻如此驕縱乖僻。」，李沖搖頭。
「李彪是個不畏權貴、認真負責的官吏，所以陛下適才適所，讓他執行考課差事。」，王肅道。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物有所不足，人各有優缺點，朕也不例外，多看優點，多包容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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