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叛逆少年 鞭打逆子
元恂被禁足於東宮,穿著胡服、結髮辮、戴耳璫,在庭院玩彈弓,太子洗馬[1]裴延俊約莫三十歲在元恂身旁道:「皇上見到太子殿下這身打扮,肯定又會大發雷霆,微臣也跟著遭殃受罰,懇請殿下回寢室換裝,再到東明房溫書等候師傅來授業。」
元恂怒瞪用鮮卑語道:「本太子想穿什麼就穿什麼,想講什麼語言就講什麼語言,你這個奴才不要多管閒事。」
裴延俊憂心忡忡道:「不是微臣多管閒事,全為了太子殿下好,才苦口婆心力勸殿下。皇上正如火如荼在全國各地推行漢化,殿下卻在東宮唱反調大搞胡化,若傳到皇上的耳朵裡,殿下一定會被斥責,我們這群東宮官屬也會被懲處。」
元恂道:「本宮偏要大唱反調,以表達被禁足三個月的不悅,你趕快弄一些玩意兒來幫本宮解悶,對了!不如召見父皇賜婚的兩位左、右孺子來東宮侍寢。」
裴延俊猛然搖頭道:「皇上嚴禁太子殿下所有的玩樂,鄭懿的兩個女兒尚未冊封左、右孺子不能進東宮侍寢,微臣不能違逆聖旨,懇請殿下莫為難微臣,趕緊換漢服,等候師傅聽學。」
「今日又是哪一位糟老頭來授業呢?」
「皇上又為殿下換好多師傅,清一色是漢儒,高道悅是少數被留任,微臣不知今日是哪一位師傅要來授業,只知現在每位師傅遵奉聖旨,管教非常嚴格,課業非常多,拜託殿下示弱服軟,聽從師傅的教誨,知進退,明事理,得皇上的歡心。」
「本宮最討厭高道悅,經常囉囉唆唆講一大堆『之乎者也』,只知道咬文嚼字,是個迂腐的書呆子,喜歡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故意指派很多課業,本宮偏偏一個字都不要寫,看他能對本宮奈何呢?」,一面拉彈弓一面道。
「殿下若意氣用事遭到延長禁足,恐得不償失呀!」
「本宮賞賜一些財寶給你,由你代筆幫忙寫習作。」
「殿下別開玩笑,由微臣捉刀代筆,筆跡一看便知出自何人之手,這可是欺君大罪啊!千萬使不得呀!」,裴延俊搖頭苦笑。
「聽聞嫡母皇后玉體欠安,本宮想去顯陽殿請安以敬孝道。」
「皇子女每日一定會去顯陽殿向皇后請安,再去皇宗學聽師傅講學,沒聽聞皇后玉體欠安,取消皇子女的請安,殿下被禁足在東宮,怎知顯陽殿的動靜呢?殿下幾乎不去顯陽殿向皇后請安,今日突然想去,萬一途中出了差錯,微臣擔待不起,何況侍衛嚴守東宮插翅難飛,連蚊蠅都難進出啊!殿下別再想入非非,趕緊回東明房準備聽學吧!」
「死奴才,全是廢物,閃一邊去,別妨礙本宮捕抓鳥兒。」,元恂狠狠瞪著乖乖站在一旁侍候不敢離去的裴延俊。
太子中庶子[2]高道悅約莫三十五歲,衣冠整齊、大袖飄飄,留著長鬍鬚向元恂走過來,大聲嚴厲道:「太子殿下將來要繼承大統,嚴明紀律從己身做起,請先換漢服正衣冠,再至東明房交習作,授業儒家經典《論語》……」
元恂拉彈弓射出一粒小石頭,打中高道悅的額頭,聽到一聲慘叫「啊!」,高道悅倒在地上額頭流下鮮血,裴延俊急忙扶起高道悅大聲道:「趕快宣太醫署的大夫至東宮看診。」
「裴延俊趕快帶高師傅至太醫署看診,本宮今日休課。」,轉身準備離開。
「今日不休課照常上課,請太子殿下先正衣冠,至東明房準備聽學。」,高道悅提高聲調嚴厲道。
「高師傅滿臉鮮血衣冠不正,如何教導本宮正衣冠呢?」
「臣用手絹擦拭臉部的鮮血,即刻正衣冠,在東明房等候太子殿下穿漢服傳授儒學。」,從容從大袖掏一條手絹。
「高師傅存心與本宮過不去嗎?你都受傷了,今日休課一次何妨呢?何必食古不化、不知變通呢?」
「教不嚴、師之惰。臣承蒙皇上重托,皇恩浩大,務必盡心盡力教導皇太子殿下,將來成為社稷賢明帝王,臣身負重責大任,不能辜負皇恩與社稷,深切期盼殿下能理解,請盡速正衣冠準備聽學。」,用手絹摀著額頭的鮮血。
突然從廊道傳來嚴厲的斥責聲,怒道:「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元恂馬上向高師傅道歉。」
元恂震懾臉色大變立刻大聲道:「請高師傅寬宏大量,不念舊惡,不計前嫌,原諒我的魯莽。」
「朕下詔『禁止穿胡服、講胡語』,你全不上心,故意唱反調嗎?馬上換穿貞皇后與姨母共同為你刺繡的漢服,朕在這兒等候你正衣冠。」,元宏走近元恂的身邊怒瞪他的穿著,元恂站著低頭不語。
「裴延俊馬上去拿貞皇后刺繡的那件漢服,給皇太子換穿。」
「嗯…嗯…那件…漢服…」
「弄丟了……!不見了……!」,元恂急忙道。
「為什麼弄丟了?為什麼不見了呢?」,元宏臉色大變看著元恂。
「嗯…!嗯…!」,元恂支支吾吾。
「裴延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太子殿下對不起,微臣必須從實招供,貞皇后刺繡的那件漢服,被殿下用鉸剪全部剪碎了。」
元宏一聽盛怒馬上賞元恂一巴掌道:「孽子!你娘親為你殉死之前,自知生命有限,日以繼夜耗盡心力,為我們父子刺繡服飾,你卻不懂得珍惜,竟把它剪碎,拿皮鞭過來,朕要好好教訓這個不孝子。」
「父皇對不起!請原諒兒臣的無知。」,元恂下跪求饒。
「你的習作呈上來給朕過目。」
「還…沒…寫…」
「習作沒寫,會背誦嗎?」,元宏搖頭嘆氣。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忘記了…」
「元恂!如此不好學,如何能承擔社稷重任呢?朕為你挑選的師傅都是一流飽學漢儒,一批換一批仍無法改善你的昏庸,朕怎麼放心將大魏江山交給你呢?」,元恂與裴延俊驚嚇。
「陛下!是臣教導無方,莫責怪皇太子殿下。」,高道悅下跪道。
宦官劉騰敬呈皮鞭,元宏接過皮鞭在空中旋轉數圈,重重落在元恂的胡服,怒氣沖沖道:「第一鞭代貞皇后打你的不孝,第二鞭打你對父皇的不忠,第三鞭代祖先打你的不敬,第四鞭代師傅們打你的不尊,第五鞭代社稷打你的無道,第六鞕…」,使勁全身力量連續抽打十多下,綾纙綢緞的胡服禁不起皮鞭重重的抽打破損嚴重,元恂被打的遍體鱗傷,苦苦求饒。
元宏置若罔聞把對元恂滯留平城未歸的不滿一次全部徹底宣洩,最後有氣無力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人一定要勤學苦練,不經教養、磨鍊,不可能成材。元恂,朕對你的期望向來很高,故取字為『元道』,因拓跋改姓『元』,避免姓與名重複『元』字,故『元道』改為『宣道』,冀望你的所作所為與字義相符,不要再讓朕失望了。」
「陛下,真是愛之深,責之切。」,高道悅道。
「皇太子再禁足一個月!」,元宏把皮鞭丟在地上傷心離開東宮,裴延俊扶著傷痕累累的元恂走到東明房聽高道悅講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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