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日生君主 繼后難為
嬪妃穿著高檔綾羅綢緞的漢服排列整齊，在右昭儀馮秋華的帶領來到顯陽殿向馮日華請安，齊聲道：「拜見皇后娘娘富貴千歲千歲千千歲!」
「姐妹們賜坐!」
馮秋華憤怒道：「以前左昭儀經常藉口不能來向皇后請安，現在恃寵而驕連藉口都不要了，直接擺明不來顯陽殿向皇后請安。」
袁貴人啜一口茶道：「左昭儀不來也好，免得看她僭越尊卑頤指氣使，讓大家有口難言身中內傷。皇后呀!說好聽點是修養太好，說難聽點是太軟弱，讓她得寸進尺、貪得無厭啊!您該好好整肅後宮。」
高昭容貴人道：「以前為皇上侍寢，咱們姐妹都能雨露均霑，但現左昭儀不准其他嬪妃侍寢，甚至連皇上與皇后獨處的特別日子都被她搶走，皇后身為後宮之首應導正此歪風。」
羅夫人道：「皇上為國事日夜操勞，尤其南征、遷都後，嬪妃很少懷上龍種，即使迎娶四大家族之女，至今也未聽聞有人懷上龍種。左昭儀受皇上獨寵近一年，竟然未懷上龍種，這也太遜了，若換成姐妹們輪流侍寢，一定不少嬪妃懷上龍種。」
袁貴人道：「當年誰害死右昭儀馮春華，不用說大家心知肚明，虧兩人還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尚未懷上龍種就慘遭她的毒手，咱們生皇子的人，更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要小心最毒婦人心。」
馮日華道：「左昭儀是本宮的二姐，較早進宮服侍皇上，後來因病返家為尼，一直認為本宮搶走她的皇后寶座，對本宮充滿敵意與怨恨，無論如何我們是手足姐妹，本宮篤信佛法，以怨報怨，永遠不能息怨，唯有以德報怨，才能結束一切冤怨，化解左昭儀心中的積怨。」
馮秋華忍不住道：「皇后好一個以德報怨，小心她以怨報德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呀!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我信奉『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馮日華道：「秋華少說兩句，人善被人欺，唯有天不欺!」，馮秋華喪氣猛搖頭，不想再回嘴。
「後宮近來盛傳高貴人生皇二子元恪時，天象異常，本宮很好奇，說來給姐妹聽聽『日逐而孕』的故事。」
高照容微笑靦腆道：「臣妾年幼時曾經作夢站在屋內，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明亮且炙熱，我東躱西閃，陽光猶然斜射不已。幾日後，臣妾覺得奇怪，便告訴父親夢境，他請一位遼東人閔宗解夢，曰：『這是奇特的徵兆，富貴不可言，太陽是君主的德性，帝王的象徵。光芒照耀在女兒身上，必有恩德加封在她身上，女兒避開還是照耀，是君主來求，女兒不能婉拒呀! 』臣，妾十三歲入宮之初，受文明太后的恩寵，與皇上的恩倖，十四年來為皇上誕下二子一女，覺得這夢境很準。」
馮秋華道：「聽說從前有人夢見月亮進入懷中誕下天子，何況照容是太陽照入懷中，有誕下人君之象喔!」
高照容興緻勃勃道：「入宮後，臣妾又夢見被太陽追逐，驚恐躱到床下，太陽變成龍，纏繞自己好幾圈，夢醒後驚嚇不已，便懷上了皇二子元恪。」
袁貴人大聲笑道：「高貴人是高句麗人，自編自導『日逐而孕』、『夢日化龍』的兩個故事，聽起來與高句麗始祖東明聖王高朱蒙『為日所生』、『生子為君』的神話，有異曲同工之妙，故事有抄襲之嫌!妳在隱喻皇二子元恪是未來的帝王嗎?」
高照容驚異心道：「竟然會有人知道高句麗始祖東明聖王的故事。」，馬上改口道：「臣妾為皇上誕下元恪、元懷、元瑛，只希望他們快樂平安長大，不敢有非分之想。」
馮日華為高照容緩頰道：「不管是『日逐而孕、夢日化龍』，還是『為日所生、生子為君』，誕下皇子女都是皇上的龍種，皇族的命脈，姐妹們要盡量懷上龍種綿延子嗣。」
後宮嬪妃人心隔肚皮，無法掏心掏肺坦誠相待，時而相互嘲諷、吹捧，時而拌嘴、爭吵，最後在一陣吵雜聲中，紛紛離開顯陽殿。
馮秋華留下來陪伴馮日華道：「三姐!我看妳心情不佳，終日眉頭深鎖，心事重重，說來聽聽，把心中的垃圾倒一倒，也許舒服一些!」
馮日華坐在椅子上，右手肘頂著桌面拖著臉龐道：「皇上因為皇太子滯留平城多日，過年未歸洛陽，認為我教子無方，對我非常不滿意，漸漸疏遠我，已有一段時日不進顯陽殿。」
「一定是二姐在皇上面前構陷妳的是非，若有朝一日她懷上龍種，妳這個皇后的寶座危機重重呀!皇上對元恂愛之深、責之切，妳不如常到東宮去關心皇太子，磨合他們父子的心結，或許可以挽回皇上對妳的寵幸。」
「聽聞元恂太子自平城回來，好像變一個人，非常叛逆很難管教，諸多想法不成熟很偏激，接二連三換了好多師傅，皇上採強硬的態度，非打即駡，父子水火不容。身為嫡母的我早就想為他們父子調和一下，但始終不得其門而入，皇上寧願父兼母職，也不願我教養皇太子。」
「既然皇上不願意妳教養皇太子，怎能怪妳教子無方呢?元恂不好教，就教養『為日所生』的皇二子元恪嘛!」
此時，宦官宕昌侯王遇鼓掌走進來道：「右昭儀說得妙不可言呀!皇后娘娘恕臣直言，元恂太子不好讀書、胡化、粗鄙、無禮，與皇上好學不倦、漢化、禮樂、仁道，剛好背道而馳，依臣之見元恂太子若不收歛行為，儲君之位遲早會被黜廢。不如培養文靜樸實的皇二子元恪，學習文明太后連續養育三朝皇太子，藉由養育之恩控制皇上，取得朝政大權。」
「王遇說得有道理，皇宮都盛傳皇二子為日所生。三姐要審時度勢，既然元恂叛逆難管教，換師傅比換衣服還快，不知何時出亂子，不如養育皇二子元恪，事半功倍，說不定將來他登上…」
「大哥馮誕在世時，也曾勸我專心教養元恪，但我身為皇后對皇子女要一視同仁，元恂、元恪都是皇子，不能有所偏廢。」
「問題是人家皇太子又不把妳當娘親，很少來向您這位嫡母皇后請安，妳又何必自做多情呢?」，馮秋華道。
「我向來不喜歡太多的算計，對皇子女一視同仁，只要問心無愧，就有力量永無畏懼。對了!王遇，今日什麼風把你吹來呢?」
「武公馮熙與博陵大長公主夫妻的陵墓已竣工，奏請皇后擇期祭祀，以告亡者在天之靈。」，馮日華道：「本宮命太常卿卜筮擇好日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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