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北奔避暑 師徒相刃
午後烈日炎炎,金鏞城在洛陽城的西北角是行宮與軍事要地,像個蒸籠冒煙悶熱得令人難受,元恂結髮辮、穿胡服、皮靴、腰間繫著一把彎刀,在宮內向裴延俊道:「本宮奉命留守金鏞城,你去向高道悅及其他師傅告假不必來此講學。」
裴延俊吒異道:「太子殿下為何事要告假呢?總要有個理由,臣才能向皇上及師傅們交代呀!」
元恂露出喜悅的笑容道:「父皇要巡視嵩高一個月才回京師,本宮想趁機回平城避暑,會比父皇早些時日回洛陽。」
高道悅走進來睥睨元恂一身胡人打扮,嚴肅道:「太子殿下不能趁陛下不在京師之際,擅自到北方遊戲玩樂、荒廢學業,請殿下拆除髮辮綁好髮髻,換掉胡服改穿漢服、翹頭方履,正衣冠後聽學。」
元恂雙手抱胸悍然不屑一顧道:「本宮偏不要,高師傅一副老學究,倚老賣老,擅於密告得主子歡心,真令人心生厭惡。父皇不在京師,本宮要回平城避暑幾日再回洛陽,你有本事就去告御狀啊!」
高道悅怒髮衝冠厲聲喝斥道:「士可殺,不可辱!臣數度請辭東宮中庶子之職,深受皇上重托才留任,皇太子不受教不好學,恣意妄為囂張跋扈,無法承受江山社稷之重任,根本不配當一國之君。」
元恂被駡得狗血淋頭氣到炸鍋,從腰間拔出閃閃發亮的彎刀,衝到他的面前大聲怒道:「高道悅,你膽敢再說本宮『根本不配當一國之君』試試看,莫怪這把刀無情白進紅出。」
裴延俊夾在兩人中間道:「高師傅求您少說兩話,別再激怒太子殿下,求求您!」
高道悅不理會裴延俊繼續怒道:「皇上不遺餘力推行漢化新政,皇太子明裡暗裡大唱反調、專搞破壞,與狐群狗黨沆瀣一氣,整日吃喝玩樂,江山社稷若由皇太子繼承大統,將是大魏的不幸。」
高道悅口無遮攔謾駡譏諷,元恂臉色大變兩眼殺氣騰騰,握著刀刃氣著直發抖,高道悅得理不饒人繼續道:「皇太子已十四歲,還在學幼童朗朗上口的《論語》、《詩經》,一點兒都不展進,比同年的皇二子資質差,也比不上皇三子、皇四子。」
裴延俊大聲道:「高師傅您越講越過分,求您別再講了,別再刺激……。」
「資質差、才學差,不配當當皇儲…-」
元恂氣的失去理智,持刀刺向高道悅的胸口,血濺四起噴向元恂、裴延俊的臉,高道悅當場身亡死不瞑目。
裴延俊驚慌失措道:「高師傅死了,怎麼辦呢?」
元恂淡淡道:「他用嘴刺傷本宮的心,本宮用刀刺傷他的心,一刀還一嘴,匕刃濺口誅,看誰厲害!。本宮要與幾位近侍輕騎牧馬回北方避暑,你把高道悅埋了。」
裴延俊淚流滿面道:「太子殿下弒殺師傅犯下大錯,千萬不能再執意牧馬回平城避暑,皇上回洛陽知此事一定盛怒,懲處殿下與東宮所有人。」,下跪苦苦哀求。
元恂道:「本宮坐以待斃在金鏞城等父皇懲罰,不如先至平城避暑,享受草原騎馬奔馳、放馬牧羊的愜意生活,再回洛陽領罰。」,元恂與西掖門的左右近侍騎馬趕著百餘匹馬群奔回平城。
裴延俊匆忙趕到尚書省拜見李沖,一面哭一面道:「太子殿下在金鏞宮血濺中庶子高道悅身亡,又與近侍輕騎牧馬回平城。」,詳細講述事情的經過,李沖隨即與裴延俊趕到金鏞宮坐陣指揮道:「此事涉及皇室顏面必須秘密進行,為防止事態擴大,馬上傳令關閉所有城門嚴守門禁,沒有聖上御令任何人都不准進出城門,命元嚴為中領軍即刻追回皇太子,將高道悅屍首秘密送回府邸,不得張揚此事。」
值此,馮月華與雙蒙、高菩薩一起來到金鏞宮,李沖拱手作揖道:「左昭儀怎麼會如此迅速知道金鏞宮發生大事呢?」
馮月華難掩喜悅道:「皇太子殺死師傅又北奔平城,這是殺人與反漢化的大事,早在皇城裡勁爆傳開來,人云亦云啊!」
「此事涉及皇家顏面,在未查清楚真象之前,不宜大肆渲染妄加揣測。裴延俊,此事還有誰知道呢?」
「發生血濺事件後,臣萬死不敢告訴任何人,立馬通知李大人。臣猜想剛剛爭吵相當激烈且很大聲,因而外洩此事。」
「李大人,金鏞宮發生血濺事件擺在眼前,與『誰告訴誰』、『誰知此事』都不重要,重點是太子弒師叛逃鐵證如山。」,馮月華道。
「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在未查明真象之前,不能妄下定論,認定太子弒師叛逃」,李沖拱手作揖道。
「本宮完全出於關懷皇太子特來金鏞宮一窺究竟,既然有李大人在此坐陣指揮,本宮先行離開。」,馮月華與雙蒙、高菩薩走出金鏞宮,李沖與裴延俊齊聲道:「恭送左昭儀娘娘」。
天空烏雲遮住彎彎月兒,李沖與裴延俊一直在金鏞宮焦慮的等候消息,終於聽到元恂大呼小叫道:「放開我!放開我!」,四位侍衛架著人高馬大的元恂走進來。
李沖急忙迎向前關心道:「皇太子終於回來了!將皇太子放開,其他人都退下。」
李沖溫和道:「太子殿下殺害師傅高道悅,可知犯大錯嗎?」
元恂坐在椅子低頭道:「我知道,此次我真的闖大禍,父皇絕對不會饒過我,高道悅喜歡向父皇進讒言,經常害我被挨駡、挨打,這次我殺死父皇所謂『忠臣』,肯定會把我打個半死。鳴…鳴…鳴…我每日從早到晚都要讀書,沒有一點兒休息時間,皇宗學、太學、國子學、四門小學的青青學子都有休假,如每十日休息一日的『旬假』、一個月的『田假』回家幫忙收割穀物,而我什麼休假都沒有,正好父皇離開洛陽,我想給自己一個月的休假,回到北方草原過無拘無束的生活,如此卑微的需求,身為皇太子卻要不到。」
「為什麼不向皇上請求呢?」
「李師傅,父皇會同意嗎?他開口閉口就是讀書、讀書、讀書很重要,可是我不是讀書的料子,洛陽天氣酷熱,我皮膚出疹子發癢難受,水土不服經常沒味口,沒人關心我的需求,我好像一隻被關在東宮裡的金絲雀,哪兒都不能去,哪兒都不能做,只能讀書、讀書、讀書,鳴…鳴…鳴…」,他晶瑩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滾下臉頰。
李沖起身幫他擦拭淚水,元恂抱著李沖放聲大哭良久,李沖輕拍他的肩膀道:「皇太子暫時回東宮休息睡覺。」
ns3.17.129.242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