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盈虛福禍 泰然處之
洛陽城鞭炮聲不絕於耳，家家戶戶門前貼紅色春聯，張燈結綵喜洋洋歡度一年一度的春節，元宏在清徽堂舉行皇家宴會，嬪妃、皇子女、元瑤都盛裝與會，但氣氛卻異常冷清嚴肅，馮月華滿臉笑容道：「皇家雖是天下第一家庭，但平常都各自用膳，只有除夕夜才能相聚共進團圓飯，大家盡情享用美食佳餚。」
元瑤瞪馮月華一眼，看著桌前菜餚道：「可惜呀!月不圓人不圓，還能算團圓嗎?有人幸災樂禍這場不圓滿的團圓飯。」
「今日是除夕夜吃團圓飯，大家期許未來一年圓圓滿滿。」，馮月華道。
「今年的團圓飯缺少皇后與皇太子還能算團圓飯嗎?」，元瑤回嗆道。
「請皇上趕快再冊立皇后、皇太子，皇家除夕夜就會人圓呀!」
「終於有人說出心底話，原來想當皇后啊!皇后、皇太子接連被黜廢，最後得利者就是嫌疑最大的陷害者，我怎麼那麼傻老是弄不明白。」
「小姑沒有證據，不能污衊我。」
「我又沒有指名道姓是誰?妳何必沈不住氣自己跳出來承認呢?不過整個皇城謠言滿天飛，我弄不清楚真假?」
「小姑呀!滿腦子壞心思易怒發飆，給妳良心的建議，早點找個駙馬尚長公主，人生才能圓滿。」，馮月華氣的全身直發抖。
「妳少管我的婚姻大事，我偏要住在皇宮時時監視妳，活活氣死妳。」，在場的人猶如觀眾邊吃邊聽，兩人唇槍舌戰激烈交鋒。
元宏怒道：「用膳!再吵就把妳們兩人都趕出走!」，馮月華與元瑤互瞪一眼，所有人沈默不語，低頭吃桌前簡樸膳品。
須臾，元宏坐在高位上俯視眾人道：「元瑤一直未動碗筷，怎麼不進膳呢?」
元瑤起身歛衽一拜道：「皇兄今年的團圓飯缺少皇后與皇太子，臣妹很難過吃不下去，想把自己的這份膳品送去給元恂饗用。」
元宏嘆氣沈思道：「朕允許妳把自己的菜餚送年夜飯給元恂。」
元瑤興奮道：「真的嗎?妹子馬上送年夜飯給元恂。」，高興帶著菜餚離開清徽堂。
馮月華舉杯道：「臣妾代表後宮預祝陛下龍體安康，心想事成，諸事順遂。」
元宏回敬用膳完畢起身道：「你們慢慢用膳，朕去式乾殿批閱奏摺。」，眾人恭送元宏，結束一場冷冷清清的年夜飯。
遠方遊子都回家圍爐吃團圓飯，原本熙熙攘攘的駝銅街變得人煙稀少，只有月兒彎彎掛在樹梢上，白愷愷雪如棉絮無聲無息飄落在大地上，顯得特別冷清荒涼。元瑤穿著大披風駕著馬車，達達
馬蹄來到「文繡織繡坊」，元瑤向林文絹使個眼色即刻躍馬而上，一起前往河陽的無鼻城大監獄探視元恂。
元瑤與林文絹出示御權杖，並經過侍衛嚴格盤查之後才放行，元恂穿著粗衣囚禁在破舊的牢房裡正讀佛經，看到她們非常驚訝，一股思念之情湧上心頭，喜極而泣道：「姑姑!姨母!除夕夜我被關在牢獄裡格外思念親人，沒想到妳們願意來看我，令我感動不已。」
「今日是除夕夜，姑姑和姨母準備一些年菜，咱們在這兒吃團圓飯。」，元瑤一邊準備食物一邊道。
「今日對我而言，已不是團圓夜。」，元恂流下眼淚。
「傻孩子!今日就是咱們的團圓夜。姑姑愛你，姨母陪你，有人愛有人陪就是團圓夜。」，元瑤幫他拭去淚水摟在胸前道。
林文絹拿出一件雪白的衣服道：「這件高檔純絲內衣雖然比不上你娘親送給你父皇的那件保暖，但洛陽天候炎熱，你穿它絕對保暖不挨凍。」
元恂突然下跪行大禮道：「患難見真情，落難見人心，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很難得。自從我被廢為庶人，連侍衛都瞧不起我，謝謝姑姑、姨母對我不離不棄，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世上沒有後悔藥，只有後悔淚，我可以哭泣卻無法回到最初，我可以改過卻無法重新來過，做錯事終究不能抹去，除了彌補和悔改，再也不能重新來過。我每天為娘親、高師傅誦經，希望將功德回向給他們，往生西方極樂淨土。」
元瑤忍不住掉眼淚道：「元恂一下子長大好多，逆境和苦難是成長的養分，但這養分對年僅十五歲的你，實在太苦、太痛了，讓姑姑更心疼你。」
林文絹忍住淚水鎮定道：「喂!喂!除夕夜要吃團圓飯，難得相聚在一起，不要一把眼淚一把鼻，哭得沒完沒了，淚水會把好運帶走，別哭了來吃飯。」
元恂幫元瑤擦乾淚水道：「姑姑!我們不哭!不哭!」
元瑤與林文絹不停幫元恂夾菜、倒酒水，元恂道：「以前當皇太子飯來張口茶來伸手，卻不知錦衣玉食的日子是來自庶人辛勤的勞動。」
「侍衛虐待你嗎?」，元瑤道。
「父皇曾說當我脫去皇太子的金貴外衣與庶民一樣，沒有人會理我、拱我、挺我，當時聽不懂他的意思，現在終於領悟到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後悔無解藥，一切都太遲了!」
「不!一切都不遲，除非你放棄。」，林文絹道。
「劫獄嗎?」，元瑤狐疑低聲道，林文絹以堅定的眼神看元恂連續點頭。
「千萬使不得，妳們不要為我冒險，我是庶人死不足惜!」
「皇上好像被附身中邪，大刀濶斧強力推行漢化大策，甚至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確保漢化成功，明明知道你無叛亂之心，是被北方舊貴利用，卻拿你殺一警百震懾反對漢化者，你好冤枉，我為此事和他吵架多次，兄妹幾乎快撕破臉了。但他好固執、好執著，我勸不動他。」
「皇上的軟肋就是貞皇后，只有貞皇后才能動搖皇上的意志，可惜她薄命啊!當年皇上要我帶她離開皇宮，她寧願殉死也不願離開皇宮，現在你又和她一模一樣，不愧是一家人太相似了，小孩真不能偷生呀!」，林文絹道。
「平城兵變是我貪玩不好讀書，北歸避暑是我昏庸無知被利用，不能怪任何人，一切聽天由命，妳們若要劫獄，我肯定不會跟著走，請打消此念頭。」
「虎毒不食子，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為姑姑、姨母好好保重自己。」，元恂嘴角上揚點點頭，三人在大牢饗用特別的團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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