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禍起醜聞 危機四伏
拓跋弘、步六孤定國、萬安國三人從小一塊兒長大,不行君臣之禮,經常睡同一臥榻,朝夕一同起居,坐同一輛馬車,彼此掏心掏肺尤勝於手足親情,平日更是無話不談、交情深厚投契,而且萬安國還娶拓跋弘的妹妹河南長公主,拜駙馬都尉,親上加親。拓跋弘將目睹馮太后與李奕的醜聞,氣憤地一五一十全盤告訴這兩位拜把兄弟。
步六孤定國忿憤拍桌道:「整座皇城早就把醜聞傳得沸沸揚揚,還把太后淫亂後宮當成笑柄,我都不願意相信,因為文成帝去世的第三日是累犬護駕舉行隆重的燒葬儀式,馮太后情深義重,還上演一場撲火自焚鬧劇,全天下人都知曉這壯舉,她還因此得到很多人的憐憫與掌聲,怎可能養男寵呢?我一直半信半疑,甚至不願相信,今日陛下親眼目睹這一切,證據確鑿,我信了。我自小文成帝視我如己出,我也視文成帝為己身所從出,她媽的李奕,玷辱文成帝的名譽,我要為文成帝報仇雪恥。」
萬安國義憤填膺道:「我娘親是高陽長公主,是文成帝的妹妹,文成帝是我舅舅,馮太后是我舅母,雖然自小她對我疼愛有加,但她養男寵,讓我舅舅頭戴綠帽,讓拓跋皇室顏面盡失,讓漢族人對鮮卑族更鄙視,讓黎民百姓把大魏當成茶餘飯後閒聊的笑話,我也要為舅舅、拓跋皇室、鮮卑人、大魏報仇雪恥。」
「馮太后雖不是我的生母,卻是我的嫡母,把我撫養長大成人,教我讀書識字,母子感情一直很好,但現在這個裂痕正在擴大中,我內心很糾結,很想當個孝子,但想到父皇的委屈,心中對她產生怨懟,所以才找你們來商議,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為文成帝雪恥報仇呢?」
萬安國放下手邊的《孫子兵法》,來回踱步道:「秦始皇嬴政的生母趙姬太后在後宮淫亂,趙姬先與呂不韋私通,呂不韋擔心自己惹來殺身之禍,想方設法避開趙姬,並將假宦官嫪毐送進趙姬的寢宮,後來趙姬與嫪毐連生下兩個兒子,形成勢力相當強大的后黨,後來嫪毐發動叛亂,秦王派呂不韋平叛,帝黨與后黨在咸陽城發動激烈皇權保衛戰,最後活捉嫪毐,秦王盛怒用車裂酷刑殺死嫪毐,並誅三族,把嫪毐和太后生的兩個兒子,也就是秦王同母異父的弟弟,也在三族內連坐處死,把趙姬流放到雍地監視幽禁,但秦王餘怒未消,又下令凡為趙姬求情者,皆誅殺之,並斷其四肢,先後有二十七位進諫大臣被殺,第二十八位齊國人茅焦不怕死勸諫秦王道:『幽禁娘親有違孝道,損害秦王聲名,難以讓天下人信服;殺害進諫忠言的良臣,讓天下賢能之士心寒,無法收買六國人心,不利統一大業』,於是秦王採納茅焦的建議,厚葬被殺的良臣,又親自前往雍地接回趙姬,居住在咸陽的甘泉宮,得以恢復母子關係,並尊茅焦為上卿」
拓跋弘以堅定眼神道:「趙姬對秦王嬴政的父親秦莊襄王嬴子楚而言,她是一個發洩性慾的工具;對商人呂不韋來說,她是一個政權的投資籌碼;對秦王嬴政來說,是他表現孝心的一個道具;對嫪毐來說,她是攫取權力的一個階梯,趙姬終其一生是秦國的一個棋子,被別人不斷的拿來賭注下棋,她是一個很不幸的女人。」
步六孤定國道:「咱們必須縝密籌劃,在馮太后尚未傳出身孕,后黨未形成強大勢力之前,就應先下手為強。不過,我不動生色觀察很久,李奕才貌雙全,為人清廉,剛正不阿,確實是位賢良之才,而且李家四兄弟都彬彬有禮,尊崇孝義、才德兼備,在北方被許多人讚美,實在沒有任何破口,找不出任何把柄,來羅織罪名。」
「你們一定要允諾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害太后一根寒毛,我不願看到母后與趙姬一樣的不幸,我不要也不願背負不孝的罪名,留傳千史。」
「陛下是孝子請放心,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馮太后。」,萬安國道。三位青年才俊的少年,開始籌劃大計。
李奕風塵樸樸回到安平侯府,男僕道:「侯爺的兩位兄長,已在大廳等候多時,侯爺夫人正與他們話家常。」,李奕邁出大步走進大廳,見大夥兒正坐下來興高采烈談論家事,喜出望外道:「什麼風把兩位兄長吹來了呢?」
大兄長李敷留著長鬍子個性謙和有禮,滿腹經綸,曾在中書省教書,忠謹侍奉東宮太子,受文成帝寵信,襲爵高平公,現為中書監,參與朝政大議,溫文儒雅道:「請弟媳先迴避,我們兄弟要商議朝堂大事。」
侯爺夫人長像普通溫柔道:「夫君經常夜宿官府,處理國家大事,今晚難得回到安平侯府,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兄弟各自成家立業,難得相聚閒聊,我來準備一些下酒好菜,讓大家盡情把酒言歡。」
李敷穿著樸素的漢服,捋著鬍鬚道:「我身為大兄長,為了李氏家族的聲望與命脈,必須開門見山、直言不諱的規勸三弟,若所言正中下懷,傷及痛楚,望你見諒。」
「我知道兩位兄長的來意,直說無妨,弟洗耳恭聽。」,李奕羞愧道。
「皇城內盛傳你與馮太后私通,從最初的暗通款曲到高調琴簫和奏,甚至夜夜春宵,朝堂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好事者經常含沙射影。她是母儀天下的太后,先皇的嫡妻,是當今皇上的嫡母,你們這段情愫不容於天地,不許於世間,不法於皇統,不得於胡漢風俗,它只會引來咱們李家殺身之禍,身為大兄長懇求你停止一切醜聞,罷官歸隱遠離皇城,我願資助安平侯府一切生計。」,李奕低頭默然無語。
二兄長濮陽侯李式,穿漢式衣袂常服,身材微胖關切道:「我遠在西兗州擔任刺史,也算是個封疆大吏,離京師平城最遠,都耳聞這段風流韻事,我為此事憂心忡忡。我的大兄長與三弟是皇上與皇太后的寵信重臣,對李家而言,是光耀門楣的大事,但我深知伴君如伴虎,說翻臉就翻臉,昨是今非,出爾反爾。秦王嬴政為父親雪恥復仇,用車裂酷刑殺死趙姬的男寵嫪毐,並誅三族;呂雉太后養男寵審食其,給漢高祖劉邦戴綠帽,其子漢惠帝劉盈對審食其淫亂后宮相當憤怒,也曾為父親報仇,下令誅殺之,雖獲救免死,但此事必流傳千古。以史為鑒,為兄深切期盼,你罷官歸隱帶妻小遠離皇城,我也願支助安平侯府一切生計。」
李奕低頭沈默一會兒,走到窗邊抬頭望著黑鴉鴉烏雲密佈的天空,閉目道:「感謝兩位兄長的提點與教誨,以及願意資助安平侯府的生計,三弟內心糾結此事已甚久,深知不該與馮太后有任何千絲萬縷的糾纏,但在愛慾的吞噬下,不知不覺中卻織成一片,不為世俗所接受的愁苦,對不起家人與家族的期盼,請給我一點兒時日籌備,我會帶妻小遠離繁華喧囂的平城,遠離紅塵俗世的紛擾,遠離波濤洶湧起伏不定的思緒,回歸我一直嚮往平淡恬靜的田園生活,讓歲月來沖淡一切的情慾。」
李式起身拍拍李奕的肩膀道:「男子漢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此事應快刀斬亂麻,避免剪不斷理還亂,擔任朝廷的重臣,要時時提防有心人的構陷,處處小心謹慎自己的言行舉止,我曾多次告誡渡口官員,若朝廷派員要渡船至西兗州,必先告知我親自迎接,一方面禮儀周到,另一方面審時度勢,俾利後續安排。」
「大兄長、二兄長,我會盡快處理此事,咱們三兄弟難得相聚,今晩不醉不歸。」
三兄弟把酒言歡至深夜,李敷住平城附近,在侍從的陪同下打道回府,李式借住安平侯府一宿,隔日回至西兗州的濮陽侯府,李奕借酒澆愁愁更愁,酩酊大醉,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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