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綠光照頂 惡嫂獨姑
八月懸瓠陰雨綿綿,元宏咳嗽聲加劇,龍體虛弱臥軍床,連續多日未召見各路將軍,僅元勰每日不辭辛勞服侍湯藥,隨時奏報軍情。白整在營帳外道:「陛下正在休息,暫不見文武大臣,請長公主殿下先回驛館等候召見。」
元瑤穿著窄袖長褲、披風、皮靴,手拿著皮鞭大聲道:「本公主是先皇的女兒,是皇上的異母胞妹,是皇太子的姑姑,誰敢阻攔就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白整面有難色道:「可是……」
元瑤雙手交叉抱胸,提高聲調道:「本公主從洛陽來,雷雨交加,一路被追殺,冒險來到前線懸瓠,有緊急事情要親自向皇上奏報,你趕快去通報。」
林文絹道:「長公主真的有非常緊急的事,否則女流之輩不會帶八位侍婢與僮僕,大老遠從洛陽冒雨冒險來到懸瓠,請白大人幫忙求見陛下。」
白整道:「可是皇上好幾日都沒睡好,長公主殿下還是請回吧!」
元瑤瞋目準備揮鞭時,元勰走出來道:「六皇妹!皇上請妳和林文絹進來。」,元瑤與林文絹狠狠瞪白整一眼。
她們走進營帳見到臉色蒼白的元宏,大吃一驚皺起眉頭,元瑤不捨撲向床邊半蹲道:「大哥怎麼了呢?氣色好差!」
「咳咳!.....六妹有何急事來到前線呢?咳咳!咳咳!」
「臣妹死都不願嫁給馮月華的胞弟馮夙,馮夙是個人品極差的紈褲子弟,聲名狼藉,考評都下下等,我不要下嫁他。第一次婚姻為了鞏固與劉宋皇室的關係,被迫嫁給體弱多病的劉承緒,不久就成了寡婦;第二次婚姻求大哥不要再犠牲我的幸福好嗎?因此,鋌而走險來懇求皇上為我解決婚約,讓臣妹擇所愛之人結婚。」
元宏伸手擦拭她的淚水道:「六妹喜歡哪一位朝堂大臣呢?」
元瑤堅毅道:「臣妹喜歡王肅!」,元宏與元勰噗哧一下。
元勰道:「六妹是女中豪傑,向來語不驚人死不休。」
元宏輕拍她的肩膀道:「王肅在南方已有家室,一妻二女一子,但失聯已久,六妹願意下嫁他嗎?」
元瑤道:「王肅的門第家世,臣妹已暗中調查一清二楚,他聰慧敏機,博學多才,我就是要嫁給他,其他人都不要。」
元宏微笑道:「朕取消妳與馮夙的婚約,改賜婚下嫁王肅,等班師回朝再為妳舉行盛大婚禮。」
元瑤高興拱手道:「感謝陛下賜婚!」
元宏愧疚看著林文絹道:「朕一生虧欠文繡太多,元恂是胡漢鬥爭的犧牲品,他們生前死後都得不到安息,將來朕會為他們母子平反、追封、補償。」
「長公主一路被仇家追殺,我來懸瓠除了保護長公主安危之外,就是要來替姐姐與侄兒破口大駡陛下,但今日見陛下如此虛弱,改日再登門大駡吧!我姐姐生前如此愛陛下,死後也不會在意名份,因為她愛的是你這個人,不是愛你的身份地位財富,我和長公主有先見之明,已幫元恂葬在隱密處,不會遭到盜墓賊的追殺與破壞。」
「謝謝文絹!元瑤的仇家是誰呢?」,元宏氣虛道。
「黜廢貞皇后並毀壞她的陵墓,幕後黑手肯定是盜墓賊馮月華。我深知馮月華的醜聞,她一心想把我趕出皇宮,迫我下嫁馮夙遭拒,便派人一路追殺我和侍婢童僕,幸得林文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路風塵僕僕來到前線告御狀。」
「六妹無憑無據別亂講。」元勰道。
「我元瑤對天發誓絕對沒有瞎說九道,馮月華趁大哥長年在外征戰,與假閹人高菩薩有染夜夜淫蕩,整個皇宮都知道此事,只是大家視而不見,中常侍劇鵬諫言規勸,不久憤怒致死,謠傳是馮月華命人下毒手,在洛陽的文武大臣都知道此事,覺得這是皇上的家事,又王遇曾諫言馮月華的過失遭到免官處罰,大家都心知肚明避而不談。現在醜聞甚囂塵上,都說繼后馮月華德行不端正,害死馮春華、高照容、元恂,陷害出家為尼的馮日華,把後宮搞了一團混亂,大家戲稱她是『綠帽皇后』」,元瑤理直氣壯舉起右手道。
「六妹目無尊長馬上回洛陽,別再瞎說亂扯。」
元宏非常駭愕突然吐血,元勰把元瑤與林文絹推到門外,大喊道:「快宣軍醫看診!」
元宏臉色慘白一絲微弱氣息道:「命劉騰秘密調查此事,並交叉核實。」
元勰束手無策焦急道:「元瑤向來驕縱跋扈與皇嫂不合,兩人經常爭鋒相對,言過其實,不可盡信之。」
元宏又吐血閉上雙眼流淚道:「元瑤個性豪爽有話直說,應有幾分真實,幾分添油加醋虛構,所以朕要交叉核實。」
元勰憂心如焚道:「臣弟馬上秘函,請驛馬飛馳召喚太醫徐謇來懸瓠為陛下看診。」
沉沉黑夜,彷彿濃墨重重地塗抹在浩瀚的蒼穹,微亮星光晦暗不明,秋風徐徐吹動窗前樹葉,元宏整夜咳嗽不止,渾身無力虛弱,昏昏沈沈越來越嚴重,元勰整夜隨侍在側,束手無策焦急萬分,在寢室裡愁眉不展來回踱步,突然聽到白整道:「徐太醫請進!」
元勰喜極而泣急切親迎道:「徐太醫醫術精湛聞名天下,無論如何懇求您一定要盡全力治癒皇上的疾病。」
年近八十歲的徐謇,俐落將醫藥箱放在桌上,聲音宏亮道:「臣一接到聖旨便急急忙忙從洛陽來,又是搭船、又是騎馬,折騰了一天一夜好幾百里路才抵達懸瓠,當然要盡全力治癒皇上的病,難道來這兒遊憩看熱鬧嗎?彭城王爺,簡直是廢話嘛!」,元勰像似做錯事的小孩不敢吭聲。
徐謇迅速為元宏把脈、針炙、開藥方,元勰與白整像個小侍從,完全聽命於徐謇的指示,協助元宏翻身、把脈、針灸、餵藥、擦汗、拍背,白整忙進忙出煎煮藥材,三人廢寢忘食、日以繼夜照料元宏。
午夜,白整低聲向元勰道:「徐太醫好驕傲,連王爺都不放在眼裡,頤指氣使,真看不下去。」
元勰道:「素有耳聞徐謇脾氣古怪,如果不合他的心意,即使貴為王公也不醫治。只要能醫好皇上的病,彭城王當他的小徒兒也無妨。」
元勰走到窗邊虔誠下跪,抬頭望著天空,雙手合十,唸唸有詞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祈求您保佑皇上龍體安康。」
元宏在徐謇的急救之下,經歷三天的折騰終於清醒,白整睜大眼睛大聲道:「陛下醒了!陛下終於醒了!」
元勰放下書簡馬上走到床邊,喜極而泣道:「太醫徐謇真是個神醫,用藥少只是幾味藥而已,執藥隨手抓不用秤量,針灸一兩處,即藥到病除了。」
元宏氣色略微紅潤,掀開被褥下床道:「朕龍體感覺舒服許多,咳嗽減少,徐謇宛如華陀再世,有治病救朕之功勞,下詔褒獎令,賜大鴻臚卿、金鄉縣伯,再賞賜食邑五百戶,錢一萬貫,絹、雜物、穀、奴婢、牛馬,專門設置太宮珍膳,賜宴徐謇坐上席款待。」
元勰道:「臣弟賞賜絹帛二千匹!」
元宏道:「國庫不充盈,命諸弟親王賞賜品,不得少於絹帛一千匹。」
徐謇拱手作揖道:「謝陛下恩賜,謝彭城王爺的賞賜。陛下龍體初癒,必須配合臣的養生之道,不能再日理萬機,過度操勞,否則神仙也難救陛下。」
元勰微笑道:「徐太醫年近八十大壽,鬢髮仍烏黑亮麗,體格硬朗,可否傳授養生之道呢?」
徐謇道:「臣的養生之道很簡單,就是回歸自然,吃得好,睡得飽,想得開,三者缺一不可,持之以恆必能脫胎換骨。」
元宏哈哈大笑道:「就這麼簡單呀!朕一定做得到。」
徐謇一面抓藥材一面道:「陛下長年在外征戰,憂國憂民,心繫統一天下,導致吃不好、睡不飽、想不開,三者毒氣攻心險些喪命,日常作息務必改變,否則扁鵲、華陀再世也難救,何況平凡的徐謇呢?」,他又朝向白整道:「去煎藥!火候老是控制不好,浪費我的珍貴藥材,從沒教過那麼笨的人。」,白整摸著頭,給元勰使個眼色,跟著徐謇走出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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