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霸道撩人 束脩之禮
寢室內擺一張簡易的大床,一個小茶几,兩張椅子,窗明几淨,林文繡正在刺繡聽到敲門聲,跛行開門驚見三少年,馮修大步走進寢室道:「幾日不見,大美女又變漂亮了,妳發燒不醒人事,是我們三人合力把妳抬到太醫署,也是妳的救命恩人,一來一往,咱們不相欠。」,林文繡嚇一跳道:「你們三人合力抬我……」,馮誕道:「妳別聽馮修亂講,是陛下情急之下把妳抱出來,直奔坐上步輦,我、馮修和文絹合力抬步輦,不是抬妳。馮修喜歡鬼瞎鬧,妳別在意。」
拓跋宏深邃的眼神凝視林文繡道:「妳的傷勢如何?」
林文繡聽到自己被拓跋宏抱出來,感到非常羞澀臉龐突然泛紅道:「感謝陛下救命之恩,太醫署徐大人每每使用上等藥材,傷口已消腫退紅,很快可以回紫宮當差。」,拓跋宏溫和道:「妳安心靜養,不用急著回紫宮當差。」
馮修道:「五品皇帝不著急妳回紫宮當差,但我很著急妳這條美人魚來教我游水技藝呀!」,拓跋宏大眼怒瞪馮修。馮誕打圓場道:「馮修真不長記性,沒有陛下的同意,咱們不能使喚紫宮的宮人,要嚴守君臣之禮。」,馮修猶如當頭棒喝,摸著後腦勺道:「我看到大美女,一高興就太出格了,忘了君臣之禮。」
林文繡道:「大家請坐下,椅子不足,有人要委屈點坐在床邊。幾日前,我做好一些零嘴,正好可以給大家解饞。」,拓跋宏悄悄的坐在床邊,看她從床底拿出一甕陶器放在桌上,分給每人幾顆綠色小果實,馮修先品嚐,兩顆眼珠子不停打轉道:「這個零嘴好脆,超好吃。」,拓跋宏與馮誕隨即品嚐,驚訝道:「真的很好吃的,這綠色的果實是什麼東西呢?」
林文繡微笑道:「這是『脆梅』,聽我娘親說,中原地區盛產梅樹,梅果很酸具有望梅止渴的功效,江南婦女盛行清明節前採收梅果製成『脆梅』,清明節後採收梅果製成『軟梅』,還可以曬乾製作『乾梅』,有好幾種作法。紅樓門前種植許多梅樹,梅果纍纍掉落地上,文絹撿起這些即將被丟棄的果實,我加以製作成『脆梅』,若你們不嫌棄的話,我這兒還有一甕,這兩甕一起帶回紫宮解饞。」,從床底又拿出一甕。
林文絹在寢室外大聲道:「兩甕都帶走,我吃什麼呢?」,馮修大聲回應道:「圓臉女蛙蛙吃『米田共』呀!妳一定不知道什麼是『米田共』吧!我來告訴妳這個驚天大秘密,就是一種黃黃稠稠用米製作的『糞』,『米田共』三個字寫成一個字,就是『糞』,就是『屎』。哈!哈!哈!」
林文絹氣急敗壞道:「你還要不要學游水呢?我一定讓你喝『水』,喝很多『尿』,哈!哈!哈!」,馮修不甘勢弱道:「虧我幾日前送來四碗珍貴燕窩當束脩之禮,竟然要我喝尿,最毒婦人心就是圓臉女蛙蛙。」
林文絹拍拍馮修的臉旁道:「你白天睡太多嗎?很抱歉,我連一碗湯水都沒喝到,哪來的四碗燕窩呢?」,馮誕充滿疑惑道:「怎麼可能呢?」,馮修怒氣沖沖起身要往大門衝出道:「我立馬去找看門的『老嫗』,非要她吐出來不可。」
坐在床邊的拓跋宏與林文繡異口同聲道:「且慢!」,兩人互視一眼,拓跋宏道:「你的稀世珍品『燕窩』被人給污走了,現在去討公道也要不回來,突增『老嫗』對文繡、文絹的怨懟,此舉無濟於事,只會徒增困擾。等會兒我們離開時,再拿一甕脆梅賜給她,請她多關照文繡、文絹。」
馮修垂頭喪氣猛力搖頭道:「我的稀世珍品被人污走,已經火冒三丈,還要再送脆梅當禮物示好,我做不到,也講不出口,根本是『窩囊廢』嘛!恕難遵照辦理!」,馮誕道:「陛下由臣替馮修送。」,拓跋宏搖頭道:「老嫗還記得馮修是送湯品的小頑童,只能由他去送脆梅,明示脆梅是皇上賜予她可以吃,暗示她不能亂吃,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馮修低頭喪氣道:「好吧!雖然很不滿意,但勉強接受。」
馮誕看到桌上的刺繡,順手拿起一看道:「好精緻的刺繡,這條手絹繡招財納福的米甕,這是文繡刺繡的嗎?」,林文絹雙手抱胸道:「你這是什麼話呀!難道是偷來的嗎?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我娘親是江南蘇州赫赫有名的綉娘楊織,家族女子的名字都是取「糸」字部首,期許女子專精於絲綢刺繡,娘親師承於外婆,擅長聞名天下的蘇州雙面繡,專門為南朝皇宮刺繡服飾,諸如皇帝的龍袍、常服、禮服等,都出自於娘親家族的技藝,娘親將畢生的技藝傳承給我姐,她不負所望,天賦異稟,可以無師自通,獨創許多刺繡技法,你把手絹翻到背面看看就知道,蘇州雙面繡的真工夫。」
馮修從馮誕手中取過手絹,好奇翻到背面,雙手高舉手絹道:「好多小頑童喔!」,林文絹睥睨馮修道:「你這個小頑童,真沒文采。」,拓跋宏馬上道:「百子圖,應該有二百六十位孩童。」,語出驚人,大家都轉頭看拓跋宏問道:「陛下,怎麼知道呢?」,拓跋宏一雙深邃的眼神看著林文繡道:「心有靈犀一點通嘛!文繡,我說得對不對呢?」
林文繡雪白的鵝蛋臉又泛紅道:「正面是招財納福的米甕,散落二百六十顆米粒,粒粒都刺繡《心經》的經文;背面刺繡二百六十位男童與女童的百子圖。」,馮修與馮誕仔細端倪手絹的正反兩面,馮誕好奇問道:「二百六十顆米粒必須仔細看,才能看出《心經》的經文,陛下坐在床邊那麼遠,怎麼看出刺繡的經文呢?」,拓跋宏微笑看著林文繡道:「心心相印,兩心相通嘛!」,林文繡看拓跋宏一眼,馬上害羞低頭未語,馮修道:「陛下今日怎麼變得如此肉麻!大言不慚!」,哄堂大笑。
馮修抬起雙腳道:「我的履鞋左右各繡一隻猴子,相較之下,好俗氣真醜。文繡,妳也繡一條同款手絹給我。」,馮誕急忙道:「我也要一條手絹」,拓跋宏嚴肅道:「文繡刺繡的手絹只能給朕一人專用,不能繡給其他人。」
馮修不服氣道:「五品皇帝今天既肉麻又霸道,也沒問文繡的意願,就直接下令否決。文絹,我與馮誕各要一條蘇州雙面繡手絹,可以嗎?」,林文絹尷尬點頭道:「我的技藝不精,只能繡出簡單圖案,你們若不嫌棄的話,我繡給你們各一條,但要等一些時日才能完成。」
馮誕禮貌道:「多謝文絹,慢工出細活,我與馮修願意等妳完成手絹。」,林文絹道:「姐姐,妳有一些練習刺繡的手絹,拿出來給他們挑一挑,若喜歡的話,各送一條手絹,減輕我的負擔。」,林文繡轉身從床邊的花布包裡掏出一些手絹道:「這些都是以前練習的刺繡,技術不熟練,若不嫌棄的話,可以贈送給你們。」
馮誕拉住原本想說話的馮修道:「陛下,我們可以接受嗎?」,拓跋宏再次鄭重且嚴肅道:「文繡刺繡的手絹只能給朕一人專用」,馮修相當不悅怒瞪拓跋宏道:「五品皇帝今天好霸道不講理。」,林文絹微笑道:「好吧!我技藝不佳,現醜請你們多包涵。」
拓跋宏看了一下花布包內的繡品,隨手拿出一條手絹,繡著芳草萋萋,桃花灼灼,萬物復蘇,春光明媚的圖案,他來回踱步,深情款款偷偷看著林文繡大聲吟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馮修滿頭霧水道:「五品皇帝拿著刺繡也能吟唱『之乎者也』!我全聽不懂。」,馮誕與林文絹也不懂拓跋宏在唱什麼,林文繡低頭雙手搓揉默不作聲,拓跋宏又拿起《詩經》的書簡道:「朕小時候,有人常吟唱《詩經》給我聽,當時不解其義,但聽久了不知不覺已刻在腦海裡,今看到這條手絹繡滿桃花,不禁想起《詩經‧周南‧桃夭》篇的詩歌,它講述一位美麗的姑娘要出嫁,定能使家族開枝散葉和順美滿。」
林文絹狐疑道:「陛下今天沒人要出嫁,吟唱這首詩歌,牛頭不對馬嘴啦!」,大夥兒噗哧一笑,拓跋宏很自信道:「確實牛頭不對馬嘴,但有心人一定懂朕的心意。」,林文繡故意插開話題道:「等我腿傷痊癒,我們就開始學習游水技藝。」
拓跋宏再把話題拉回來道:「文繡,朕知道妳喜好讀書,已讀完《詩經》的〈國風篇〉、〈小雅篇〉,這書簡是最後三十一首的〈大雅篇〉借妳閱讀,以後妳想讀什麼書,朕可以借妳閱讀,當作朕的束脩之禮。」,隨手將書簡遞給她。
「我真的可以讀書嗎?」,林文繡捧著書簡,睜大明眸的鳳眼看著拓跋宏。
「妳不懂之處,我可以教妳。」
「謝陛下恩賜!」,林文繡吮著淚水。
「陛下不能偏心喔!我呢?」,林文絹搖搖頭道。
「妳救的人是馮誕,朕不能代越庖俎。」
馮誕馬上對林文絹道:「妳想要什麼當束脩之禮呢?」,林文絹乾脆俐落回答道:「我崇拜花木蘭,一直想要擁有一對弓箭或長刀,上戰場打仗。」,馮誕拍手叫好道:「沒想到,大魏又多一位巾幗不讓鬚眉的花木蘭,馮王府別的沒有,就是弓箭寶刀很多,我挑選最精良的兵器送妳。」,馮修舉起右手道:「我發誓我是最有誠意,最早準備束脩之禮要送妳們,只可惜被老嫗宮人污走了,下次補償妳們。」
五人在歡樂愉快聲中結束探病,馮修帶一甕軟梅回贈老嫗宮人,請託關照林氏姐妹,馮誕帶另一甕脆梅,三少年一起回紫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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