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生憐惜 情愫暗生
午時,千里雲海翻湧,萬丈金芒流霞,玉蘭花淡淡幽香橫溢紫宮,林文繡坐在大廳做針線活,幫拓跋宏修改縫補常服,突然摸到口袋有個東西,輕巧取出瞧一瞧,原來是招財納福米甕手絹,拓跋宏一直珍藏在常服裡,她露出淺淺微笑,把手絹放回口袋,繼續做針線活。
不久,拓跋宏滿腹委屈走進來,林文繡見到他低頭沈默走進御書房,察覺有異狀跟進,看到他趴在案牘上啜泣,林文繡蹲下來拍拍他的肩膀道:「陛下盡情的哭,把心中的苦楚、不滿渲洩後,會舒服一點兒,奴婢陪伴陛下。」
拓跋宏轉身抱著林文繡,頭靠在肩膀哭訴道:「我每餐只吃五膳品,沒吃三十多道,太皇祖母不聽解釋,責罰我奢侈浪費,鳴…鳴…鳴…」
林文繡輕拍他的背部道:「被誤解不須要急著解釋,因為再多的解釋,只會讓太皇太后覺得陛下想掩蓋事情,解釋就顯得蒼白無力。是非曲直苦難辯,自有日月道分明,誤解終會水落石出。」
拓跋宏啜泣道:「誤解被人堵住嘴,憋屈在心裡,這種遭背叛的滋味特別難受。其實,被誤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裝睡的人永遠叫不醒,即使解釋依舊固執己見。」
林文繡安慰道:「陛下不想解釋,就不要解釋!畢竟不是所有的是非都能說清楚講明白,甚至沒有真正的是與非,沉默是無言的抗議,也是最好的解釋。」
林文繡捧起拓跋宏的臉龐,大吃一驚道:「陛下左右臉頰怎麼烙印淡紅色掌痕呢?」
拓跋宏雙眼下垂,黑色長長羽睫特別明顯,微弱的氣息道:「太皇祖母賞賜的!」,林文繡馬上掀開他的衣襟,呈現眼前是一條一條的深紅、紫青色,零亂散落在四肢與背部,不捨道:「奴婢馬上去拿活絡油幫陛下消腫止疼」,拓跋宏點點頭道:「我在這兒看書,等妳回來。」
林文繡用活絡油幫他擦臉頰的掌痕,掀開衣袖、長褲、半脫上衣,全身傷痕累累,邊擦邊掉眼淚,淚水如珍珠般滴落,拓跋宏用手幫她擦拭不捨的眼淚,她幫他擦拭全身的傷痕,兩人相互憐惜對方,不言不語勝過千言萬語,心若相知,無言也默契;情若相眷,不語也憐惜。瞬間,兩人禁不住隱藏在內心的情愫再次翻覆,相擁而泣。
拓跋宏道:「對妳好的人,始終不在乎妳的感激,只在乎妳是否明白。」,林文繡回應道:「關心你的人,始終不奢望你的回報,只希望你能珍惜。」,兩人沈醉在初戀的曖昧裡,忘卻被虐打的疼痛,一會兒,林文繡回神用雙手推開拓跋宏緊張道:「陛下請原諒奴婢失態了。」
拓跋宏閉上一眼淘氣道:「今日雖被挨打一頓,卻得一心人,很值得!我寧願天天被毒打。」,他用最深情的眼眸看著不知所措的林文繡,正急忙收拾活絡油準備離開,拓跋宏握緊她的雙手道:「文繡等我長大娶妳,好嗎?」
「陛下應心無旁騖專心讀聖賢書。」
「《詩經‧大雅篇》妳讀完了嗎?還想讀哪些書呢?」,拓跋宏拍她的手背。
「《詩經‧大雅篇》全部背誦完畢。小時候已讀完四書,五經僅讀完《詩經》,其他都還沒讀。」
拓跋宏從書架上拿出書簡道:「《易經》深奧難懂,現在不適合妳讀。妳就從《禮記‧曲禮上》開始讀!」
林文繡接過書簡喜悅道:「感謝陛下恩賜!」,兩人相視而笑,拓跋宏得美人心,已不在意被挨打,突然聽到馮誕與林文絹的對話,他馬上坐回案牘假裝讀書。
林文繡急忙收拾活絡油與書簡,低頭步出御書房與林文絹相撞見到她濕潤的雙眼道:「姐姐怎麼了呢?」,林文繡一時啞然無語。
馮誕見拓跋宏道:「陛下的臉頰怎麼掛彩呢?」
拓跋宏一派輕鬆道:「朕今天被太皇太后處罰,沒有什麼,咱們別再提穢氣事了。文繡拿活絡油幫朕擦傷痕,不小心沾到眼睛,一直流淚水不止。」,林文繡鬆了一口氣。
林文絹走到拓跋宏面前端詳一翻,向馮誕道:「這鐵砂掌工夫真厲害,我也要學習。」
「鐵砂掌絕非馮氏家傳武學,歉難傳授給妳武功秘笈。」
「馮誕,文絹的武學資質如何呢?」
「沒想到,文絹是有武學底子的奇女子,一學就會,而且快、狠、準,倘加以時日勤練,臣恐怕不是她的對手。」
「真的嗎?改天朕要向文絹討教武功。」
林文絹提高下巴豪爽道:「陛下悉聽遵便,隨時奉陪。」
林文繡嘴角上揚道:「文絹從小很喜歡習武,家父文武雙全,在世時教她舞槍弄棒,教我讀四書五經,我們姐妹兩人個性、喜好完全不一樣,卻能截長補短,進入掖庭為奴,一路相互扶持,感情特別好。」,林文絹猛力點頭微笑。
中官楊播大聲道:「傳膳」,御膳房的宦官準備一張膳桌,宮女擺三道膳品便離去,馮誕看著桌上的膳品道:「只有三道膳品嗎?」
「奉太皇太后懿旨,以平民百姓吃的膳品侍奉陛下進膳,臣只能遵照辦理,望陛下能理解下人的難處。」
「朕能理解,不為難你們,都退下吧!」,馮誕陪拓跋宏進膳。
過一會兒,馮修氣呼呼走進御書房道:「今天御膳房是怎麼搞,以前膳品至少三十多道以上,如今不到五道,究竟發生什麼大事呢?」,看到膳桌上的膳品,摸一摸鼻子搖搖頭道:「我以為御膳房的美食都送到這兒來,趕緊跑來與你們共食,沒想到『五品皇帝』升格為『三品皇帝』,膳品從五道變三道更差,這怎麼吃得飽,不行!不行!我得來幫你們想想法子。」
馮修走近拓跋宏端看左右臉頰道:「天下功夫出少林,少林功夫甲天下,誰膽敢在萬歲爺臉上賞兩記鐵砂掌,活得不耐煩了嗎?我幫你報仇,先把他打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再把他碎屍萬斷。」,一面講一面舉手作捏碎狀。
「你別去其他伙房打野食給我們吃,若被太皇祖母知道,我們一定會被杖罰。」
「是太皇姑姑賞賜的鐵砂掌嗎?」,拓跋宏點點頭。
馮修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道:「若是太皇姑姑幹得好事,我就沒轍了。」
馮誕道:「馮修成天只會說大話,越沒本事越愛吹牛。」
「吹吹牛無傷大雅嘛!三品皇帝連基本飽食都成問題,更別說美食,我得想想其他法子,先解決食的問題,否則我無法再侍讀。」,馮修隨即離開御書房。
馮誕愁容道:「臣今天練武耗費體力,真的吃不飽。」
拓跋宏望著膳品道:「朕在皇宮深居簡出,享受錦衣玉食,真不知民間疾苦,顛沛流離的百姓就像這樣餐餐飢餓,朕身為一國之君,應該重視農耕之業,為百姓解決糧荒問題。」,兩人吃光三道膳品。
夜闌人靜,兩人肚子咕咕叫,難以入眠。拓跋宏走到御書房讀書,燭影幢幢,野狗狂吠,突然聽見窗外低聲道:「陛下請打開窗櫺。」,拓跋宏起初以為自己幻聽,未加以理會,但聲音雖微弱卻不斷重複,好奇走到窗櫺一探究竟,低頭看到林氏姐妹站在窗外,拋進約十個溫熱的胡餅,拓跋宏微笑接住胡餅,以口型無聲道:「謝謝,趕快回去睡覺。」
拓跋宏回到寢室叫醒馮誕一起享用,拓跋宏用力咬胡餅道:「飢腸轆轆,這胡餅特別香,特別好吃。」
馮誕挑眉他道:「只要是林文繡做得東西,都特別香,特別好吃,特別漂亮,而且只能陛下專用,其他人都不能要,真是霸道!」
拓跋宏害羞道:「你別瞎扯!」
馮誕舉起右手道:「陛下睡覺時還會不斷喊『文繡!文繡!』,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臣聽得一清二楚,絕對沒有瞎扯!臣一定保密絕不告訴任何人,請陛下放心。」
「要保守秘密!」,拓跋宏注視馮誕。
「臣絕對忠誠,絕對保密。」,兩人愉悅將胡餅全部吃完充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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