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約定俗成 隱含規則
林文繡身心俱疲回到寢室，先升起火炕取暖，若有所思拿出精緻木盒，把數百支尖針整齊排列在桌上，端詳良久，直到林文絹放班回來才驚醒。
「太醫交代姐姐要靜養三天，還沒過半天就犯相思，為皇上刺繡嗎?針線全收起來，趕緊回床榻休息。」
「這些長短不齊、粗細不一的金針、銀針、銅針是娘親留給我們的遺物，當太醫用針炙解毒時，我想起娘親說過『織女繡娘的雙手最怕被人下毒，這些針可以解毒』，該如何使用呢?」
「我已記不得娘親的臉，更想不起她的話，姐姐靜養三天慢慢的想吧!我明天代理妳的差事，很擔心她們問我，這怎麼繡呀?那怎麼織呀?我打算誤人子弟，等妳回來糾正錯誤。」，她躺在床榻喃喃自語、連打兩個哈欠。
「這是皇上交辦的差事，妳必須不負皇命完成。」，林文繡左手拿一根金針，右手拿一根銀針，百思不得其解。
鷄鳴破曉天色未亮，林文繡早起拿出層層疊放的圓形竹網盤平放在地上，林文絹剛起床坐在床邊道：「天啊!這些桑蠶食量真大，不久前採一堆桑椹葉回來，現又缺糧了，今日放班我再去採一些回來餵牠們。」
「有些已結繭，正好利用今天來煮繭取絲染色，我們就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蠶絲線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養桑蠶抽取絲線，用天然的花果莖葉染色，不怕被下毒，人心險惡，要小心提防。我去織繡房幹活，姐姐在這兒靜養，不要太勞累。」，林文繡看她離去後，把桑椹葉鋪放在桑蠶上餵食，又到伙房煮繭晾乾，再回來寢室繼續刺繡。
不知不覺到了午時，林文繡放下手邊的刺繡品，走到外面去收回晾乾的蠶繭，回到寢室驚見拓跋宏正在欣賞她的刺繡品，此刻兩人眼波交流深情對望，他起身迎向前，二話不說抱著她轉了好幾圈後，緊緊握住她柔弱的右手道：「我看看有沒有好點兒。」
「好很多了，謝陛下的關心。」，她害羞縮回右手，一面倒熱茶一面道：「陛下平常喝酪漿，品嚐試一下，地道紅樓梅汁熱茶如何呢?」，林文繡取出銀針試毒沒變色，一飲而盡，再遞一杯給他。
「妳離開紫宮有一段時日，沒忘記為我試毒。」
「別人都可以忘記，惟有陛下不能忘記，無論你多麼信任的人，防人之心不可無。織繡房下毒事件，讓我有很深的體悟，也看到人性善與惡的真實面目。」
「這熱梅汁好喝!我洗耳恭聽娘子的高見。」
「竇姑姑掌管織繡房多年，利益糾葛千絲萬縷，突然換我接掌，雖從多數人的利益出發，也得到支持與認可，卻忽略過去掌權的少數人，因變革讓他們既得利益遭受損害，應想方設法彌補她們的損失，協助導入正軌。但我忽略這點，讓李茹四人生計困難，鋌而走險出此下策，身為女官的我也應負責。」
「小小織繡房正是朝堂的投影，少數有權有財的強悍者，長期對多數沒權沒財的弱勢者欺壓，必然引發多數群體造反，如僧人法秀叛亂、織繡房集體出走，都是因為利益分配不均導致的結果。至聖先師孔丘在《論語‧季氏》提及『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不擔心歸順的人少，只怕人們的財富不均；不怕老百姓貧窮，就怕他們的生活得不到安定。」
「想不到織繡房有『看門人』的潛規則，還大排長龍收禮，公開收受賄賂，徇私舞弊、黑白混淆，導致織繡房採買必高於市價百倍或千倍的價格，無形中造成國庫財物損失。」
拓跋宏拿起桌上的繡布道：「織繡房有前金後謝的潛規則，是一種長期廣泛行使且普遍使用的約定成俗，由『看前門』與『走後門』共同合謀的隱含規則，拉幫結黨循私，導致『有關係就沒關係，沒關係就找關係』，其實大魏百官貪污相當嚴重，獻文帝曾下詔嚴懲貪污，但效果不彰，現在聖母臨朝聽政，用鐵腕手段整治貪官污吏，如竇昭安被處死，餘黨李茹四人如法炮製貪污，可見懲治貪污效果極其有限。」
「李茹、崔麗、紀芙、郭妤是竇昭安的看門人，只要製造四人之間的矛盾衝突，一一擊破馬上就瓦解成兩兩一黨，餘黨勢力減弱一半，令我心寒的是李茹與崔麗為自己的利益與存活，不惜甩鍋嫁禍他人；而紀芙與郭妤良心發現，及時悔悟，坦誠認罪，若以私情而言，我願意原諒她們。」
「妳經歷織繡房下毒事件，馬上就懂得分化權力，應該當個女尚書。還有另一種權力結合，就是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朝堂權力的分化與結合運用得宜，才能達到權力制衡、穩定皇權，其實聖母聖后在權力制衡上做得不錯，是我應學習之處。」，兩人閒聊一會兒。
拓跋宏突然起身走到另一面的牆邊，看見放在地上的桑蠶道：「這是幾年前，我在路邊撿到的蠶繭嗎?」，林文繡微笑點點頭。
「想不到已經繁殖這麼多的幼蟲，結好多的蠶繭，桌上那塊大繡布是用這些蠶絲刺繡的嗎?為我繡刺嗎?」
「高級別的雲龍紋、福壽紋、魚紋、雉雞、鞘刀、火鐮等，天下只有皇上能穿著佩戴，當然是為您刺繡的服飾。繡線是您在漢人街買來贈我的，再加上這些蠶絲線，每一針每一線都有我們共同的印記，看著您穿上它，是我最大的滿足與欣慰。」，林文繡深情看著他道。
拓跋宏聽得很感動緊緊摟住她，抬起她線條精緻的下巴，深邃眼神交流的情意綿綿，雙唇落在她的額頭，慢慢往下滑至眼睛、鼻尖，粗暴掠奪她的雙唇，化解多日來的思愁，她禁不住使勁攀住拓跋宏的雙臂，兩人控制不住積壓已久的情意。
拓跋宏一手摟在她的肩上，一手抱起她曲膝的雙腿，輕輕將她放在床上，他猶如飢餓已久的野狼，雙手迅速解開她的衣襟，十指在玲瓏剔透的玉體裡，不斷回來穿梭搜尋過去的記憶，時而輕撫按捏，時而使勁壓碎，飢不擇食的親吻著她一寸肌膚，林文繡讓眼前這個不可一世鐵骨錚錚的男人撲伏在自己身上銷魂蝕骨。
ns18.191.44.139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