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媽嘮叨了一路，余明的雙耳已經開啟了自動屏蔽模式。他開他的車，余媽嘮叨她的嘮叨，互不影響。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Sijp75QR
回到老家，余媽整理了手信，準備給一些親戚送過去。余明將下午買的菜拿進廚房。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9ECgkXBT
「你跟我一起去。」余媽說。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X0Ankb4ia
余明從廚房出來。「我待會有事。」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rpW79ZIb
「你還有啥事？你再不到親戚那走動走動，以後沒人認得你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B9lbf39g
「我跟思琪約好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QnpkSIYU
余媽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那你去吧。好好處著。別犯賤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odjhWaqw
「知道了。」余明說著走上樓梯，來到了天臺。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xIsPPpap
幽靜的蒼穹下，初冬的夜幕透著森森的寒意。余明擡起頭，望著那些遙遠的星星。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F0RVNotV
最近這幾次來到天臺，余明的心境差別很大。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B86gWMVe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感覺自己像是一片落葉，如今他不知道這片落葉飄到了哪裏。他望著遠處的燈火。腦海中浮現出與劉曉蘇在江邊瞭望對岸的情景。也是那時候，劉曉蘇提出了這個若即若離的相處模式。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dYDPINYd
余明心中隱隱有些悲傷。他轉過頭，看著天臺另一邊。廖思琪曾站在那兒，在他面前感慨往昔。余明心中湧起一絲絲苦澀。他望著天際的黑暗，劉曉蘇的影子仿佛就在這蒼穹之下，像星星那般閃爍著。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RanN4tSSv
為了你，我要與全世界為敵，余明心中念道。我要傷害廖思琪，讓我媽，秀嬸，柳姨，甚至是韓福宇、邱晴這些人失望。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qmVJsH6z
余明苦笑搖搖頭，想起了他之前所做的妥協。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ySI7zdDz
好好生活，努力工作。踏踏實實過日子。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OKFWKIMb
這種妥協就像是一場失敗，是他整個人生的失敗。等於將他的人生交給這個世俗，等於放棄繼續飛翔的可能。余明還是接受不了。如今他的內心深處又開始新一輪折騰。他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他還活著。他的人生還有尚未挖掘的潛力。他可以創造出獨有的意義。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iIgxfHdr
余明預想到，如果這次他再固執下去，他可能會讓身邊所有人失望。他接下來的人生會永遠在這種反反復復中循環下去。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ViWbEDRQ
他多麽希望永遠沒有遇見廖思琪。沒有開始，便沒有結束。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3dyACGcHW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7PeQBN1l
余明深吸了一口冷空氣，將夾克拉鏈拉到頂，然後朝著樓梯口走去。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bSlhlBol
只要再堅持一下，再勇敢一點。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Eshu7RXQ
余明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g157ai7o
回到大廳，余媽已經出去了。余明關燈鎖好門，穿過院子，來到車旁。余明往四處看了一眼，他生怕被人看見，好像他們會阻止余明出去似的。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yTwFFCcq
余明打開車門，鉆了進去。啟動引擎，轉動方向盤，踩下油門朝著村口駛去。余明選中了一首黑金屬搖滾《Antik》，將音量開得很大，歌聲的歇斯底裏讓他覺得仿佛正朝著火線前進，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他心間流出。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1Y4gtfe6n
與騎那輛紅色鈴木比起來，此時開車的余明像是一個龐然大物。他在路燈下穿行，碾壓一切試圖阻擋他的障礙。一路上，他同那段跟劉曉蘇在一起的時光擦肩而過，也與那段跟廖思琪在一起的時光擦肩而過。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womOdkYJ
他決定將這一切都拋到腦後。今晚，他要將這夜撕碎，以此證明自己真正活著。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T5lBHyYH
來到鎮上，車速慢了下來。剛才那股百米沖刺般的激動已經悄然淡去。余明將車速減得很慢很慢，想必此時一只蝸牛跑過都會回頭嘲笑他。余明來到韓福宇的酒吧附近，沒有停下，繼續在外面繞了一圈。他來到環鎮大道，加快速度，在一股壓抑得空氣都幾乎扭曲的心情中快速穿梭。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tDsEvlqx8
當他再次來到韓福宇這裏時，他已經感覺精疲力盡，仿佛這一路不是開車過來，而是爬過來的。余明繼續留在車裏，將那首歌再次聽了一遍。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wpv1tB8N
他需要力量。他需要勇氣。他需要有人站在他這邊推他一把。哪怕，前方是一道深淵。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KgM0zoMQ
在歌曲即將結束之時，余明關了音樂。他熄了火，推開車門走下車。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455iOv84z
余明看著酒吧門口的燈光，一鼓作氣走過去。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7K6ztAbn
這時還早，酒吧裏人不多。韓福宇正在吧臺，余明徑直走過去，在高腳凳上坐了下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0b9XZqGQ
韓福宇看見余明，臉上有些意外。「呦。這愛情的力量，就是不一樣，三天兩頭往回跑。」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oCHfcPUS
「少來拿我開玩笑。」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yvC1T8L8
韓福宇將擦幹的杯子放回去，雙手撐著吧臺，看著余明道：「想喝點啥？」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S4Iyj0Jb
「來點猛的。」余明說。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2slWhFl3
韓福宇打量了一下余明，沒吭聲，轉過身去從酒架上取了一瓶伏特加。他往杯裏放了一個球狀冰塊，倒了滿滿一杯，遞到余明桌前。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Lgptr3A7
「看來是你的刀不夠快，沒斬斷亂麻。」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vRNqlSXe
余明喝了一口伏特加，他不喜歡烈酒，緊緊皺起眉頭。「一直很想斬，但沒找到合適的機會。」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p0BdlziC
韓福宇沒回應，默默給自己倒了一小杯伏特加。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8KPp2TF64
「今晚。過了今晚就好了。」余明說著又喝了一口。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qXQQrCc4
韓福宇看了余明一眼，眼神中有些不悅。「你還是人嗎你？」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DYI7uL55
余明苦笑一聲。「我不是人。我多希望我真的不是人。」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6j7oihhq
韓福宇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的時候力道有些重，發出砰的一聲。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EeHFM4Ih
「我表妹哪裏不好？太強勢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3Bz0fo3Jl
「其實她一點都不強勢。」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801dW83N
「所以你就欺負她？」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AKUWpGQd
「你想多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Nhp0dcV6
「那你說說，到底為什麽？」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c1JvMmymD
余明拿著酒杯，搖了搖，冰塊在清澈的酒水中如同尋找出路一般撞擊著杯壁。余明知道這事情沒法說，這世界上暫時還沒有人可以理解他。他頭腦中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對他具有的意味，沒有一個人可以感受得到。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l95kgJlz
他們處在不一樣的世界。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COMQkw9w
「不合適。」余明回道。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14rn14eC
「就輕描淡寫的一句不合適？」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804vla1RY
「不然呢？」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PusN0nchV
韓福宇沒有說話，他看上去很生氣，他喝完剩下的酒，然後又添了一些。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xDCfDbXH
「你讓我很失望。」韓福宇看著余明說，他的臉色很嚴肅。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a90zQn2Ul
余明繼續抿了一口。「我對不起思琪。也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媽。對不起所有為我和她操心的人。」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oiojrP24
韓福宇罵了一句粗口。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E4oPEm1S
「我不配過上好日子。」余明自嘲道。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1Zkk0bLo
韓福宇好一會沒吭聲，重重嘆了一口氣。這時，邱晴走了過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Zeikjviz
「你們兩個怎麽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EMWhtVJU
「你問他。」韓福宇說。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KS1ZfvjG
邱晴看著余明。「怎麽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cSCHFAIH
「沒什麽。」余明說。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b2cw7tPM
邱晴看看余明，又看看韓福宇。「你和小琪鬧別扭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8MWcWowjE
「如果只是鬧鬧別扭就好了。」韓福宇說。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HhCTSDew
「想多了你。」余明說。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c8ebSIczS
邱晴正要繼續開口，韓福宇指著一下前面說：「那邊客人叫。」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Q9kyItCw
「那你們聊，我先去忙。」邱晴說著走開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40Td3Izi
「你還會難以啟齒。」韓福宇冷笑道。「早知道我就把小琪介紹給騰飛了。後悔死我了。」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Ze3EEx8i
「你確實應該那麽做。」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TxmXuEhf
「不過小琪也不會喜歡蔡騰飛那一款。」韓福宇又嘆了一口氣。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0nXZFEk2
「我感覺像是在犯罪。」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oAsywvVh
「說這些沒用。你就算再內疚，你還不是一樣去傷害她？」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TSgiGxTS
余明無言以對。哪怕他說再多，都沖刷掉對一個人的傷害。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89tyqir5
「好好珍惜吧，我覺得小琪比起那個女孩更適合你。」韓福宇抿了口酒繼續說，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JF1ql0AI
「上次你不是問我理想中的生活是怎樣的？當時我不想說，覺得說了你也不會信。我現在很想告訴你。我已經沒有過去那種理想。我現在的生活就是我理想中的樣子。」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1CzaJXwS
余明有些驚訝，他抓著酒杯認真聽著。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PagUpPxD
「到這個歲數了。很多東西我都放棄了。有時候想想，過去確實挺美好的。青春嘛，每個人的青春都具有一股魔力，在過去吸引著我們。相比起來，眼下的現實一點意思都沒有。但是，但是，當我每次跟你們喝了酒，晚上打烊的時候，當你們一個個離開了。我發現，仍然有一個人留在我身邊。她讓我感到，幸福。」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JQUNYITvZ
韓福宇說著望著正在忙碌的邱晴，余明也跟著望了過去。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T07DrfJP
「小晴一直陪著我。雖然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年輕時那麽富有激情。但是她一直在我身邊。我們彼此，好吧，往肉麻裏說，我們彼此愛著對方。」韓福宇說著，視線不時落在邱晴身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這種笑，或許就他口中所謂的幸福吧。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BZtnBQue
「我想象著，有時甚至感覺到，我跟她一起在變老。你知道，時間是最無情的。但是，也能產生最有情的東西。就比如我和小晴之間，那種無聲無息的愛。這種愛才是真實的。它跟日常生活相容，讓我們不如意的時候，迷失的時候，在這個世界上仍有一個穩定的坐標。這就是家。我覺得你缺少的就是這個東西。」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6K0XBmGY
余明一直保持微笑，韓福宇能對他說這些，他感到很欣慰。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8PdIuvnJp
「好久沒聽你嘮叨這些。」余明說著舉起酒。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5OYjG7Ku
韓福宇舉杯碰了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iqqQp2ob
「大概吧。」余明說。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XpXECrqcb
韓福宇深吸了一口氣，悄無聲息地吐了出來。「我知道我勸不了你了。你這驢脾氣，一直沒變。」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Sh2n5h0K
余明將剩下的酒喝完，他感覺胃裏燒著火，身子暖暖的。余明看了下時間，站起身。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9L7Y86a4
「走了。」余明說著轉身離開。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gy79e2tg
剛出到門口，傳來韓福宇的聲音：「余明！」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d7niP6Am
余明停下腳步，轉過身。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kPf7mybR
「再好好考慮一下。」韓福宇說。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kumn1WsB
余明微微一笑，揮揮手朝江邊走去。1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Ow5WVcJ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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