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完成的山姆,或著說工作「結束」的山姆,依然騎著他借來的腳踏車,不過這不是騎在回家的路上,而是前往那間賣有他最愛的蜂蜜酒的結局酒吧。
在抵達酒吧的前一個轉彎,山姆已經聽到那個他十分熟悉的笑聲,一個穿著牛仔大衣的男人站在門口旁和其他酒客聊著天——達哥已經到了。
「達利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山姆一停好車後,達哥厚重的手放在山姆的肩膀上說。
「沒事的達哥,我們明天再去達利家看看由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山姆把手放在達哥的手背上說。
「當然好了,我最喜歡幫助別人了。」達哥遞給了山姆一瓶蜂蜜啤酒,接著走向那楓香樹下他已經訂好的位置。
鎮上的事情總是傳遞的十分迅速,不時會有其他酒客來向山姆表達對於達利去世的不捨與感慨,其中也包括當初那些他想要吸引他們注意力的女孩。達哥和山姆總是友善的和他們聊幾句,有的和達利有些交情的人甚至會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回憶達利。
「達哥,我今天和馬哥提辭職了,就到這禮拜結束。」等和其他酒客都差不多說完話後,山姆和達哥提起了這件事情。
「喔~~這是我今天聽到最讓人有興趣的事情。」達哥眼睛一亮,整個人坐了起來。
「他還說要升我當主管,要幫我加薪水。」山姆接著說。
「聽起來很誘人,那你怎麼沒有答應呢?」達哥雙手扶著他那杯琥珀色的麥芽威士忌,專心的聽著。雖然他總笑山姆和達利喝的那些都是小朋友在喝的飲料。
「我看起來像是會為了錢出賣自己肉體的人嗎?」山姆笑了兩聲,一手拿起他的蜂蜜酒準備要喝,嘲諷的回答道。
「這不好說,你想要的是怎麼個出賣法。」達哥仰天大笑的回答山姆。
「不過話說回來,達哥你這幾個月過的怎麼樣?前陣子廠裡太忙了,沒有什麼時間問問你。」
「好的很阿,我老婆說總算是有和『人』結婚的感覺了。」達哥笑著說
「不然原本像什麼?」山姆眉頭一皺,疑惑的問。
「機…器…人。」達哥邊喝著威士忌邊咕噥的回答。
酒吧裡的工作忙完一個段落後,酒吧老闆班拿著他自己珍藏的15年威士忌坐到達哥和山姆的座位區聊天。陳年的威士忌少了鮮明的嗆辣味,達哥和班喝的是一杯接著一杯,但是對於山姆來說他喝了一口還是選擇繼續喝他的蜂蜜酒。
「如果還不確定要去那裡,那就先來我店裡幫忙吧。」聽完山姆的遭遇後,班老闆豪爽的和山姆發出了邀請。
「對阿,至少班老闆這裡不會像馬老闆那裡那樣……。」達哥又邊喝邊說話,搞的山姆後面都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雖然這裡沒辦法像工廠賺那麼多錢,哈哈哈。」酒吧後廚裡傳出廚師阿成的笑聲,剛好把達哥後面的部分接了起來。
「你給我好好做菜,對你太好了是嗎?」班老闆的拖鞋跟著他的聲音飛進了廚房裡。此刻整個酒吧充滿了笑聲。
「不過我還是不懂,為什麼他要這麼的愛錢。」山姆斜躺在椅上說。
此刻廚師阿成從廚房走了出來,端著剛做好的海鮮拼盤加入山姆他們。
「哈哈哈這個我可以回答,因為他、還有很多人等著要吃飯啊。」廚師阿成是個皮膚黝黑的原住民,不過他開朗的個性,如果他自己沒說沒有人會相信他已經快六十歲了,曾經是船員的他煮的一手好菜。
「小子,就連吃飯都要先有個想吃飯的感覺,吃飽飯後我保證就算端上你最愛的橘汁佐紅酒碳烤小羊排你連一眼都不會看它。你看看像我這樣不是很好嗎?」阿成邊吃著邊說,嘴邊還有一隻魷魚腳露在外面。
「這是要我不要努力的意思嗎?」山姆因為聽不懂,因此發問。
「當然不是了,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不確定,但也正因為什麼都不確定,所以才擁有無限的可能性。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一直做下去。」達哥哈哈大笑的回答,他臉上的鬍子已經卡滿了洋蔥圈的碎屑。
「那他為什麼不願意好好的對待其他人呢?」山姆繼續提問。
「喔喔,這不像是你這年紀該問的問題,你的煩惱似乎太多了。」坐在達哥旁的班老闆打了個飽嗝。
「這是個取捨問題,山姆。」廚師阿成嚥下了最後一根魷魚腳。
「那些人很清楚,在走出這扇門後他們依然會過著一樣的生活,即使他們前面說的既崇高又理想。」廚師阿成突然一改嘻笑,雙手抓著桌沿,臉靠著山姆的鼻子前嚴肅的說著。
「其中的原因就在於他們不是不賺這些錢不能夠生活,而是他們捨不得不賺這些錢。」廚師阿成嚴肅的樣子讓山姆嚇的坐在椅子上不敢亂動。
「這樣你明白嗎?山姆。」達哥認真的問道。
就在此刻,山姆的手機忽然響起了電子郵件的提示音。山姆拿起來一看,是超犀利工廠寄來的。上頭寫著:
致山姆先生:
本公司超犀利工廠於今日人資會議中決議山姆先生您辭職一事,基於商業考量與職位能力需求,本公司決定即刻中止與山姆先生的一切勞務契約關係,此信件於發函當天當日即刻生效,煩請山姆先生撥空盡速辦理離職適宜。
超犀利工廠人事部
一看完,山姆立馬翻出了馬哥的電話,迅速地打了一封簡訊,上頭寫著,「感謝馬老闆給我這份工作。」大夥看了這封簡訊後都被惹得哈哈大笑起來。
「敬我新進的員工。」班老闆站起來,舉起酒杯大聲的說。
從那之後超犀利工廠似乎已經完全都變成機器取代人工了,而從那之後超犀利工廠也不再有操死你的事情發生了,而從那之後達利家雖然少了達利但是卻多了一群異姓的兒子和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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