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一聲鐵鎚與劍胚交擊的沉重悶哼,迴盪在狹窄的矮房。
高爐內熾熱的焰火,吐動鮮紅色的火舌,向四方侵襲。站在高爐前的那個人卻絲毫無懼,他任憑爐火灼燒臉頰,卻不曾移動,只是一味低著頭,反覆用鎚子敲打劍胚,一次又一次,持續著單調無趣的過程。
在高熱的爐火前,他的臉上竟沒有流下任何一滴汗水,只是閃耀著一股比火焰更深沉的絳紅異光。
「公子,您別再跪了啊。要寶劍請老爺花錢買把就好,何必這樣作賤自己。」
矮房之外,一名身穿紫色華服的少年,屈膝跪在到處都是殘鐵碎石的岩地上,身旁站著兩名同樣穿著華麗的侍衛。此刻,兩位侍衛臉上滿是不耐,不住地勸說著少年。
「是啊公子,你已經在此跪了一天一夜,這人卻只是一直在那打鐵,連抬頭也沒抬頭。這血鑄老人的鑄術也只不過是江湖的一個傳聞,未必便及的上咱們鐵劍堡盧家的珍藏寶劍,我們何必在這和這個怪人耗時間。」
「盧瑞、盧恩,你們兩個不可無理。」少年帶著怒意,高聲斥責侍衛。「血鑄前輩是與劍皇江離滄合稱一劍雙鑄的名鑄,所鑄都是天下逸品。若能得前輩賜劍,我盧萬祥就算要在此跪上七個日夜,也是應當。」
兩名侍衛自討無趣,只好繼續陪著公子捱著刺骨的寒風,站在岩地上苦苦地等候。
終於,在過了數個時辰後,血鑄老人停止鎚打劍坯,只見他緩緩挺起腰脊,雙眼凝視著劍胚,滿是皺紋以及傷痕的臉上露出一絲可惜,搖搖頭,喃喃唸到:「壞了,壞了。」
這聲壞了還停在空中尚未散去,卻見血鑄老人手如鷹爪,直直往冶煉地通紅的劍胚抓去,熾熱的劍胚在他手上嘶嘶作響,他卻似無所覺,手腕一使勁,便將高熱的劍胚捏成兩段,掉落地上。
隨後他一掌打向地上的兩截劍胚。「既煉不成劍,要你這胚何用。」
公子盧萬祥見血鑄老人終於不再鑄劍,深覺機不可失,連忙再向岩地上一叩,昂聲道:「晚輩鐵劍堡盧萬祥,久聞血鑄前輩盛名,今日在此,懇請前輩賜劍一柄,讓晚輩可以此劍揚名江湖。」
血鑄老人恍若未聞,只見他默默的朝高爐上方添加炭火,詭異醜陋的臉上毫無表情。
盧萬祥心中焦急,頭再重重朝岩地一叩,「晚輩盧萬祥懇請前輩賜劍。」
血鑄老人斜睨盧萬祥一眼,手往地上一抄,將剛剛已被轟成鐵餅的殘廢劍胚扔至盧萬祥面前。
盧萬祥愕然道:「前輩這是甚麼意思,晚輩不懂。」
「賜劍。」血鑄老人頭也沒抬回道。
望著地上鐵餅,盧萬祥跪著的雙膝不由顫抖,自己在此跪了一日夜,竟就被賜個鐵餅,這叫他身為盧家少主的臉往哪擺。
只見他一個旋身,顧不得久跪的雙足氣血尚未通暢,拔出背後長劍,「盧瑞、盧恩一起上,不可丟了鐵劍堡的面子。」
「臭老頭,我家少主在外面跪那麼久,你居然敢不給他面子,讓你見識我們鐵劍堡的實力。」盧瑞、盧恩拔出長劍與盧萬祥一同攻上。
三個人,三柄長劍,挟三股勁風,便要穿透血鑄老人枯瘦充滿傷痕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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