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傳奇 (卷一．上) : 狼來了 - 圍城前四十七天

紅龍屯堡，駐兵三萬五千，距離樊城一千多里路，騎馬的話要走七天。守城大將是陳定山，副將徐達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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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接報獠人入關，並隨後失去蹤影後，陳定山加緊日夜派出斥候，數量是之前的三倍，搜索範圍是之前一倍，以期盡快找出獠兵。今天清晨，終於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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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定山剛起床梳洗完畢，便接到探子回報，在紅龍屯堡西面四十里發現獠軍，人數不到一萬。陳定山立即召集將領，決定立即發兵，全軍在龍溪坪截擊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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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午後，陳定山已在龍溪坪擺開陣勢，兵刃反射著陽光，遠遠望去像點點星光，軍容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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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獠賊正向我們奔來，刻下便到！」斥候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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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好！眾將士！」陳定山對著本陣高聲說。「今天！我們在這裡巢滅獠賊！保我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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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裡爆出陣陣呼嘯聲，士氣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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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前方傳來了兩下低沉號角聲，接著獠人出現。在樊兵中，大多數還是第一次見到獠人。原來個個皮膚黝黑，高頭大馬，衣著破舊和臃腫，跨下座騎的體型亦比樊國的戰馬大。以交戰雙方的軍容相比，好像一隊乞丐般的烏合之眾來挑戰錦衣正規軍一樣。偏偏事實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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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軍徑直的向樊軍奔來，由出現至今，原全沒有稍停或重整隊列的意思，完全沒有陣型，沒有指揮，彷彿一早已決定好作戰方針，這一點令陳定山稍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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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子只懂蠻干。」陳定山口中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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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軍開始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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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手！」陳定山下第一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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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陣列後排的弓箭手紛紛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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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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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手拉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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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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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多枝箭同時離弦，向獠軍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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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的獠軍在進入樊兵射程範圍之前，突然轉向，同時往樊軍陣型拋出一件拳頭大少的物件。後面的獠兵一樣跟著拋物，轉向，還一邊拋一邊大笑，但由於距離太遠跟本掉不到樊軍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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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丟甚麼？」陳定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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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副官上前察看後回來說：「是牛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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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丟牛糞！？當我們兒戲嗎？」陳定山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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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軍開始掉頭往來路走，完全沒有停下來交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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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攪甚麼？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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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人突然出現，掉完牛糞就走，完全是挑釁的姿態。再加上獠人現在就像大魚，誰釣到誰升官，陳定山鐵定不會放過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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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定山對著徐達東說：「我去追殺獠賊，你帶著本部隨後趕來支援。騎兵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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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令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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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領著一萬騎兵追趕獠軍，但獠軍早已拉開一段距離，而且獠馬腳力比樊馬好，陳定山始終沒法縮短距離，但也沒讓獠人離開視線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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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了一會兒，來到一個山丘，獠軍向山丘頂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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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定山突然勒定座騎，喝停了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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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想趁我們往上跑的時候，借助地型優勢回頭攻打我們嗎？以為我陳定山容易上當嗎？」果然，獠軍奔上山丘頂之後就停下來，回頭看著陳定山。從陳定山的位置向上望，只能看到幾百獠人在丘頂來回踱步，其餘獠人消失在山丘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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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定山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在山丘下面狠得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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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十多名獠人跳下馬來，向下走了十來步，拉底褲子向樊軍方向一邊狂笑一邊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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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定山因憤怒漲紅了臉：「士可殺，不可辱！我要獠賊看不到今天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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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定山抽出配劍，回頭向眾將士大喝：「殺呀！」一馬當先衝上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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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這裡有很多人看不到今天的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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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樊軍大聲吶喊，全軍衝上丘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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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人在丘頂看見樊軍殺上來，掉頭在山丘另一個方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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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定山看著幾百個獠人突然消失，而不是沖下山丘跟他們大戰一場，先是驚訝，接著大叫：「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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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丘頂，驚覺山丘後面就是紅龍川，河面不闊，水不深，流不急，要渡河不難。一眼看去，隨了原來在丘頂那幾百個獠人，其他全數已經渡河，消失在對岸的叢林。而最後這幾百人，也在急速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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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在我紅龍堡前逃走？怎可能給你得逞！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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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逮到獠人的尾巴，陳定山怎可能輕易放過，尤其當全樊都在找獠人，假若給紅龍屯堡巢滅了，肯定是頭等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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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將軍，會不會是陷阱？假若他們一心要逃，當初為何特意跑到我們陣前？」旁邊一個名叫丁三的副官問。也算他聰明，如果守城大將是他而不是陳定山，今天的結局可能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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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三看到的是獠人多次固意挑釁，不像是真心想逃。陳定山看到的，卻是一群烏合之眾居然膽敢戲弄樊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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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為了戲弄我們！沒把我們放在眼裡！我們有人數優勢，而且援兵就在後面不遠，怕甚麼？假若給他們逃脫了，紅龍堡就錯失立功的良機！騎兵營！渡河！別給獠賊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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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丁三的話對陳定山多少有點影響，這回他沒有身先士卒跳進河裡，而是留在岸邊指揮渡河。而他說的援兵，的確距離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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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達東領著餘下將士，在騎兵營離去不久就開始急行軍，動作一點不算慢，不過全部是步兵、長矛兵和弓箭手，當然追不上。行進的隊列中，前部是長矛兵，弓箭手居中，尾部是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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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沿著官道全速追趕廿多里路，來到一處窄長的開闊空地，紅龍川在這裡和官道並排，右手邊是一片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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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跑得大口大口喘著氣，心裡都想到紅龍川掬一口水，不過軍命如山，沒有人敢脫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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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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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兩下低沉的號角聲從林中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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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徐達東大驚，同時舉手示意全軍停止前進。剛才就是這兩下號角聲，接著獠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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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達東不明白，明明是己方正在追殺的獠軍，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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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有思考的時間，一大隊獠兵騎著馬從林中衝出來，攻擊樊軍長長隊列的尾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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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手！快——」已經來不及放箭了，雙方距離太接近，放箭的話必然會傷及已方，只好前一道命令未完，又下另一道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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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矛營，隨我來，從左邊包抄！步兵營組成方陣，別給衝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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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切似乎來得太遲，在後方的步兵，現在已成為前方，一邊努力抗敵，一邊組織陣勢，幾乎不可能。半個步兵營陷入混戰，在獠兵的鐵騎下紛紛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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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為了應付獠人的騎兵，紅龍屯堡已臨時壯大長矛兵的人數，但長矛兵本來機動性就差，只能從正面攻擊，而且必需組成陣勢才能發揮威力，再加下在這狹長地帶，陣勢不容易擺開，徐達東正在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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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長矛營剛剛到達陣前，正在列隊，獠軍陣裡傳來一下號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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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軍突然像潮水般退去，隱沒在樹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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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明知不可能，不少樊兵還是暗暗心想：「得救了，他們退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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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兩下號角聲，低沉的聲音好像來自深淵，要把樊軍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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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人兵馬出現在後方，而現在的後方只有防禦力最差的弓戰手。徐達東的心直往下沉，只能把剛剛列好隊的長矛兵調頭，往後方奔去，同時趁機讓步兵營擺開方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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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戰手們在迅速瓦解，死亡像瘟疫般傳開，比死亡傳播得更快的是對死亡的恐懼，不少弓箭手拋下兵器，往後逃跑，撞上趕上來的長矛兵，令陣不成陣。此時，另一隊獠兵出現在前方，對樊軍做成前後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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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手在逃命，本來想堅守的樊兵看見友軍在逃，也不得不跟著逃。長矛兵想就地排開陣勢，進行反擊，但正在逃命的弓箭手把他們沖散。步兵剛組成陣勢在負隅頑抗，但又敵不過獠人騎兵的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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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支樊兵陷入一片混亂，有些落單，被獠人輕易解決，有些三三兩兩組成一團，也都只能抵擋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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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徐達東知道大勢已去。樊軍已成鍋裡魚肉，獠人想要那一塊只需伸出筷子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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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他還是盡最後努力想穩著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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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自亂陣腳！列陣！全軍列陣！」他喝破喉嚨的大叫，但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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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萬樊兵已潰不成軍，好些人拋下兵器躍入水中逃命。雖說遭到伏擊，被獠人佔了先機，但完全沒還擊的能力也太不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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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號角聲，整隊獠兵退去。樊兵那敢久留，立即抓緊機會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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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達東身邊還聚集了一小隊人，出於責任、或尊嚴感，沒有第一時間逃離戰場。他猜想，獠軍沒有把樊軍全殲，是不想浪費兵力，難道戰事還沒完？最令他心酸的，是獠兵這種神出鬼沒、佯攻、詐逃的用兵法，怎麼跟一直以來對獠人的認知相距這麼遠呢？到現在，獠軍到底來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呢。我們是太低估了獠人，可以說是敗在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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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徐達東在發呆的時候，獠兵出現在樹林的邊緣，遠遠看著樊軍逃跑，好像畫家退後一步在欣賞自己的作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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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幫獠兵策馬向徐達東奔來，連在他身邊的士兵也趕緊逃跑，留下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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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敗將已夠難看，逃將還能見人？」這是他最後的想法。一枝弓箭橫裡飛來，貫穿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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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陳定山所說的援兵沒了，而他自己帶領的騎兵營，已有差不多一半渡過對岸，準備追擊。還有部份和陳定山在山丘下的此岸等著過河，小部份還在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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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別讓——」陳定山叫嚷到中途，被兩下號角聲打斷。接著對岸傳來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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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多枝箭從林中飛出，前排的樊軍紛紛中箭下馬，獠人兵馬一邊放箭一邊從林中緩緩步出，對樊軍逞半月形包圍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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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兵沒有統一的軍備，武器、甲冑——如果有的話——都是每人自己預備的，獠人喜歡用彎刀，有利於馬背上砍劈，亦由於獠人經常狩獵，每個獠人都會帶備弓箭，而他們偏愛短弓，原因也是便於馬背上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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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獠人剛懂走路就會騎馬，學會寫字之前就會彎弓搭箭，這當然是誇張之詞，因為獠人根本沒有文字，但事實是獠人在孩提時代就會跟隨父兄出外狩獵，所以獠人的射術，尤其騎射了得，是人所共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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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樊國，騎兵是騎兵，弓箭手是弓箭手，面對獠人的弓箭，岸邊的騎兵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他們現在唯一的選項，就是衝進獠軍裡進行埋身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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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啊！不想成為活靶就跟我來！衝啊！」騎兵營營長下達唯一合理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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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獠軍也立即作出反應，催馬往樊軍殺去，雙方距離迅速縮短，在短兵相接之前，獠人又放了幾次箭，到獠人抽出彎刀，埋身肉摶的時候，獠軍在人數上已佔了絕對優勢，再加上半月形合圍的陣勢，樊兵根本無法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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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軍陣營被圍在中心，後邊是河，三面是敵人，要麼被迫落河，要麼被砍下馬。落河的有些索性掉頭往回走，有些不幸的落河時失去平衡從馬背上掉下，被河水沖去。落馬的下場更加悲慘，沒有被當場砍死的，掉到地上也會被馬蹄踏過，至於是友軍的馬，還是敵方的馬，已無從得知，又或者說，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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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河中央本來正在渡河的，就算想盡快登岸支援友軍，也被剛落河的樊軍擋回去，在河中央做成一片混亂，在外圍的獠兵還有餘裕拿他們來練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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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岸的主將陳定山看見這光景，在剛才還以為是立功的機會，現在突然變成要考慮要不要逃命，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是忿恨、是羞愧，不管如何，失敗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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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撤‥‥退‥‥」他小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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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將軍？」聲音太小，在旁的副官丁三沒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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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吧‥‥」聲音還是小，只是語氣稍稍肯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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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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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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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個樊兵指著山丘頂怪叫。眾人循他指著的方向望去，一大群獠兵出現在丘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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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陳定山在崩潰的邊緣，已失去指揮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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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主將這個模樣，為了活命，丁三索性自己下令：「全軍衝上丘頂！能衝過去就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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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兩個獠人從軍中徐徐走下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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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準備拼死相摶的樊軍，一時又呆在當場，舉起的武器又緩緩放下，眾人看著丁三，丁三則看了看陳定山，又看著走下來的獠人。沒有人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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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樊軍陣前停下，其中一人用古雲語開口說：「不用指望有援軍了，你們的援軍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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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古雲語，是樊國和五城普遍採用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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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那獠人從掛在馬鞍上的麻布袋取出一顆人頭，人頭還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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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副帥！」樊兵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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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定山則瞪大雙眼，口張得更大，伸出去的手指在發抖：「你‥‥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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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獠人續道：「想要活命的不是要衝上我後面的山丘，你們還沒到一半就要嘗到這個。」說著恍了恍手中的短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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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道：「想要活命，就放低武器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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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面面相覷，又看了看陳定山，陳定山則環顧周圍的獠軍，居然第一個拋下手中配劍。其餘樊兵那會猶豫，相繼拋下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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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那獠人指著陳定山說：「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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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邊指著陳定山，一邊訕笑著對身邊的獠人說了句獠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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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聽後大笑，抽出彎刀，策馬向陳定山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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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定山大叫：「幹甚麼！？我已經投降了！我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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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定山身邊的樊兵如像約定般一同退開，他登時發現自己孤身一人站在空地上，想掉轉馬頭逃走，不過，才剛轉身，頭顱就被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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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獠人提起陳定山的人頭，對著對岸的同僚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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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媽的！風頭都給二弟三弟搶走了。」對岸的赫連禿骨一樣哈哈大笑。接著，眾獠人像狼一般仰天長嚎，山丘上的獠人一樣長嚎回應著，提著人頭的赫連定和赫連昌最後加入。這是獠人的傳統習慣，打勝仗後，或想提振士氣時都會仰天長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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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樊兵在一片嚎叫聲中，聽得人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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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獠軍一分為二，第一軍由赫連摶狼和赫連禿骨帶領，負責引開樊軍的騎兵營，利用地形優勢打擊敵軍，第二軍預先埋伏，由赫連定和赫連昌領軍，伏擊餘下人數雖然較多，但攻擊力相對弱的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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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第一軍可以在山丘發動進攻，效果大致相同，不過第一軍組織太過鬆散，部份獠軍來到山丘沒有停下，只好改為在河邊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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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獠軍可謂大獲全勝，押著樊兵俘虜，到紅龍屯堡慶祝一番。主將和副將都掛掉後，丁三成為軍中官階最高的人，帶著兩顆人頭，和活著的丁三，進入紅龍屯堡完全沒有遇到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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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勝負已分，交戰方雙懷著不同的心情離開紅龍川時，日頭才剛剛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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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份，百鳥歸巢，距離紅龍川戰場二十里的下游河岸，一個天水城的五人斥候小隊，在這裡安營，準備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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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任務是搜集有關獠軍的情報，包括人數、去向，最重要的是他們來樊國的目的。不過離開樊城已經七天，還沒有獠軍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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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員之一，天水城城主水載舟的二子，水一澈在呆呆的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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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子，在看甚麼？」游復走過來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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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是十八歲，自小一同在軍中訓練，親如兄弟，幼年時跟水一泓三人形影不離，隨著年事漸長，水一泓要花更多時間學習軍事以外的知識，水一澈則可以更自由地追尋自己的興趣，慢慢地三人組變成二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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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鳥。」水一澈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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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水一泓水一澈兩兄弟對軍事上的興趣比其他事情大，自小就對曾祖父輩水浩洋和水不息二人在秣馬之戰上的英雄事蹟著迷。水浩洋和水不息也是兄弟兩，在秣馬之戰上屢立奇功，為了最後勝利而壯烈犧牲。也是因為他們的貢獻，水浩洋的兒子水步遙才受到天水城民的關注，最後成為天水城城主，開啟天水城的水家時代。聞說水浩洋是兵法大家，是行軍佈陣的高手，水不息則是戰術執行者，因為兄弟同心，只有水不息能把水浩洋的戰術完美執行。而水一泓和水一澈也常常幻想自己是祖父輩那兩兄弟，一個主事戰術，一個負責執行，一同馳騁沙場。所以大哥比二弟多讀幾本兵書，二弟比大哥更著重實際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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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今次加入斥候小隊來樊國，是水一澈主動提出的，本意是學習怎樣當斥候，也借機增廣見識。天水城派斥候來樊國本是常規任務，他們在樊國都城樊城有據點，以客棧作掩飾，水一澈原以為只是輕鬆小差，怎料收到獠國大舉入侵的消息，結果全隊人北上，想盡可能收集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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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甚麼鳥？」游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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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澈指著對岸說：「這裡大部份的鳥我都認得，像對岸樹上這些白鷺，我們城外的河岸也有，可是，天上這大鳥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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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復順著他指示向上看，一隻黑褐色的大鳥在天邊翱翔，雙翼比人的臂展還要長，突然高速俯衝消失在森林裡，片刻後又從林中飛出，爪下多了一隻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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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快！厲害！」游復讚歎。「是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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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點像鷹，可沒見過這麼大的鷹啊。」水一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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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是甚麼？」水一澈突然驚訝地指著河中心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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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麼了？不是在看鳥嗎‥‥」游復望向河中心，沒把話說完就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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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游沖下來的，是一具具的屍體，剛開始是幾具，接著有十多具，除了人，還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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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復回過頭來呼喚同伴：「你們快過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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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士兵，上游有戰事，我們到上游看。」隊頭魯征遙說。雖說是隊頭，但為人友善，沒有架子，軍中友人都叫他「魯師父」，其實他才四十歲出頭，不過長年在外，餐風露宿，樣子比較顯老，不熟悉的人都以為是「老師父」。有豐富的搜敵、追蹤經驗，是斥候中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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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來到紅龍川旁的戰場，發現屍橫遍野，一片狼藉，死者集中在一個半圓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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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樊國的士兵。」另一個隊員杜日坤說。他也是資深斥候，長時間在樊國活動，熟悉樊國地形和風俗。「是紅龍屯堡的守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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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復從一個屍首身上拔出箭矢，交給魯征遙看，問：「是獠軍的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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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征遙微微頷首，從屍體倒下的方向和箭入射的方向，他估計箭是從樹林射出。「看樣子樊兵在這裡遭到獠軍埋伏，被迫落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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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那裡是打仗，是屠殺啊‥‥」游復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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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對岸又發現很多馬蹄印，與及一具無頭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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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龍屯堡可能已落入獠人手裡，我們去看看。」魯征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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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敢走得太近，但從遠處已能看到紅龍屯堡的圍牆上已換上獠軍的狼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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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找到你了。我們在這裡守著，看看他們的去向。崇語，放鴿通知大本營，紅龍屯堡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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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崇語，沉默寡言，話很少但手腳麻利，體格健壯且身手矯捷，是軍中好手。因為在律光屯的選拔中遇上游復和水一澈，被游復比下去，沒能入選。其實論實力，雷崇語還在水一澈之上，可惜城主二公子的光環實在起了作用，於是游復和水一澈入選律光屯而雷崇語沒選上。他現在是魯師父的左右手，魯師父非常看重他。亦因為魯師父膝下無兒，而雷崇語是孤兒，兩人非常投緣，情同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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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不能生火了。」游復對著水一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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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烤魚吃不成了。」水一澈回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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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在河邊釣到大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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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浪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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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來一回鬧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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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兩鬧夠了沒？來當斥候就要有個斥候的模樣。」魯師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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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澈做個鬼臉，閉上了嘴。突然又指著紅龍屯堡的方向說：「看！又是這種大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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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大鳥」從紅龍屯堡飛出，只一眨眼就升到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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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是獠人的鳥。」水一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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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金鵰！」魯師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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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遠，這麼黑你都能認到？」游復驚訝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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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能。雖然夜能辨物是我們斥候眾多基礎訓練之一，所謂夜能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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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知道是金鵰？」游復知道一旦他開始說斥候的事，會把話題扯得很遠很遠，不得不打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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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聽說過獠人會訓練金鵰打獵，這種金鵰，體型龐大，視力極好，而且兇猛異常，一隻成年金鵰可以輕易撲殺像狐狸這樣的小型獵物。」魯師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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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是打仗，不是打獵，帶著金鵰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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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魯師父小有的驚叫起來。「崇語！別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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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遲了，雷崇語已把信和軍鴿預備好，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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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師父緊張地盯著天上盤旋金鵰，突然，朝他們的方向飛來。剛放出去的軍鴿似有所感應，拼命鼓動雙翼，加速逃去。可是，才幾下心跳的時間，金鵰已來到軍鴿上空，相對起來，軍鴿好像停滯在半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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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鵰收起雙翼，高速向軍鴿俯衝，看似要撞上的剎那，金鵰再次打開雙翼，在半空做了一個急停，同時向軍鴿伸出雙爪。軍鴿也沒有束手就擒，在千鈞一髮間突然轉向，堪堪避過，但拍翼的頻率下降，明顯已經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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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鵰轉動尾翼，調整方向，再次出擊，將軍鴿一把抓著，然後，帶著獵物飛回紅龍屯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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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曝光了。」魯師父的聲線裡滿是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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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蹤隱秘是斥候的基本啊‥‥」游復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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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澈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別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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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魯師父聽到後反而恢愎狀態，說：「獠人知道我們在，但不知道我們在哪。我們今夜輪流放哨，要打醒精神！天水城的斥候沒這麼容易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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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眾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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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天水城軍」和「獠軍」有了第一次接觸，只兩個回合就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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獠軍一進入紅龍屯堡，就開始狂歡作樂。屯堡的物資，遠比他們在村莊搜刮掠奪來的豐富，看得獠人個個傻眼，來到樊國以來，這夜的晚餐最豐盛，獠人首次嘗到甜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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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三三倆倆圍坐在紅龍屯堡各處，不少獠人興奮地嘗著紅龍果。這果紅皮紅肉，連汁液也是紅色，加上獠人吃相粗豪，好像一張張血盤大口，場面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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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這果好吃！」赫連禿骨邊吃邊說。「阿布，你也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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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好吃，又甜又多汁。」赫連摶狼露出鮮有的笑容，大口大口的吃，差不多下半邊面都被染紅：「你三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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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那個俘虜不知道去哪了。」赫連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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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于，有件事在我心中不吐不快，你別怪我。」在旁邊的追馬部部頭呼延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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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馬部和立馬部素來交好，從一開始就經常聯袂入樊搶掠，赫連摶狼要自立為單于時，呼延興也是第一個響應，是堅實盟友，深得赫連摶狼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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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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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進樊以來，我們好像處處跟著赫連昌轉，他說停就停，走就走，打就打，感覺他才是領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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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錯覺，他是我三兒子，他的話就是我的話。只是我認為他的主意不錯，就順著他的意思做，你看今天的戰果不錯吧？」說到最後一句，赫連摶狼順手把一個紅龍果拋給呼延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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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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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摶狼雖然口裡這麼說，其實心裡早有同感，尤其經過今天一役，置計埋伏、誘敵深入、陣形報置，全都不是獠人的打法，他對這個三兒子第一次有陌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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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昌自幼展現聰穎的天資，雖然武藝射術不如其兩個兄長，但就算以獠人來說，也算不錯。九歲第一次隨父親到樊國搶掠，開始對異國各種事物產生濃厚興趣，之後多次偽裝成別國商人子弟，進入沁旗城遊玩，他把刺青刺在頸上，就是為了方便偽裝，只要把頸遮蓋，就不容易認出是獠人。到十歲，就央求其父讓他進入樊國遊歷，赫連摶狼認為並無不妥，就委派兩名獠人與他同行，結果，一去就是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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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昌被樊國文化深深給引，無論文字語言、生活方式、各種豐饒物產、手工藝品，無一不是獠國望塵莫及的，甚至湖光山色，都比獠人生活的茫茫草原多姿多彩。他在樊城學會古雲語，到樊國各處遊歷，遇到各種色人等，都會虛心學習，不管是農藝、手工藝、甚至食物烹調，全部都充滿好奇，他的好奇心好像永遠無法滿足一樣，驅使他拼命吸收各種知識，他還觀察樊國的軍事防務，繪制地圖，不出兩年，就到對樊國地理瞭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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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他以為樊國是個偉大的國家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旁邊的五城比樊國的國力高出不少，更聽說就算傾盡樊國之力，也不能與五城相比。他知道後大感驚訝，便決定繼續向南遊歷，最後遊遍了五城。就是在這期間，他聽到關於樊國其實外強中乾，尤其是現今的樊王只知貪圖安逸，好色好酒，少理民間政事，不得民心等等的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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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回到樊國，與他在樊國的朋友們談話間，證實這些傳聞。這時他剛滿十六歲，體內獠人的狼性開始甦醒，他開始萌生「與其將樊國帶回獠國，不如將獠國帶到樊國」的念頭。就是說，與其將他在樊國學到的知識帶回獠國實踐，還不如帶領獠人佔領樊國，使之成為獠國領土，讓獠人享受到樊國的富庶豐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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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獠國後，赫連摶狼已成為單于，有能力號令獠人，這無疑增加了他侵樊的決心。他開始用另一個角度琢磨自己親手繪制的樊國地圖，特別是軍事防禦部署。他思前想後，獠人兵微將寡，要硬撼樊國數十萬大軍等同以卵擊石，要取得勝利，那怕是局部的勝利，必需用奇兵，而要將獠人輕騎兵機動性強的特性得到最大的發揮，必需用兵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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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化身為狼。」赫連昌總結。神出鬼沒，以有備攻無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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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成功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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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昌很滿意，但是還不能高興得太早，現在還不行，赫連昌警惕自己。現在才是關鍵時刻，立即就要開展第三階段的行動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樊國就是我的囊中物了——啊，不對，是獠人的囊中物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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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赫連昌照顧金鵰的一個名叫祝麟的侍衛，打斷了他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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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飛翩抓獲一隻信鴿，找到這信。」飛翩是赫連昌的金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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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昌看後，陰惻惻的笑說：「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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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城在這裡有駐軍嗎？」他問身旁的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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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們在紅龍屯堡校場的後方，正在步向關押戰俘的空地。丁三雙手被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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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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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斥候在附近啊。」赫連昌語氣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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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奇怪，他們和我們雖然不在交戰狀態，但也不能說絕對和平，雙方都密切關注對方的動向，雖然不算頻繁，但境內有對方的探子是已知的事實，只要相安無事，大家也沒有在意，聽說，在樊城甚至有他們斥候的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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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你們在天水城也有斥候據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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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聽說是有的，但詳情我也不清楚。小人只是個小小屯堡的將佐，這等事情輪不到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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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昌知道他所言非虛，回頭跟祝麟說：「那隻信鴿就賞給飛翩吧，牠立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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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處理那些斥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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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但不是現在，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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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麟退去後，他問丁三：「想活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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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然想啊，今天已經第二次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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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你們樊王有甚麼想法？」赫連昌特然轉變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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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甚麼特別想法，只是…… 上一代樊王已是只顧風月，少理國事，但起碼不會剋扣軍糧，但現在的樊喜王，比上一代過猶不及，錢不夠花，連軍餉也有時發不下來。我剛才不想說，其實在天水城的斥候據點，就是因為軍餉問題，早給撤了。」丁三越說越惱怒，好像給擢中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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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換一個你也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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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三大驚，這大不諱的說話，他連想都沒有想過，作為軍人，效忠樊王是這麼的理所當然，只是，也沒有人說樊王不可以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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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我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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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昌笑了笑：「也沒有甚麼好想的，你想活命，更加不想為了現在這個樊王掉腦袋，就這甚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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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三覺得這話沒錯，但又不好意思點頭。赫連昌認為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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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要做的事，需要你的幫忙，你願意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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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三顯得有點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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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願意的話，我可以保你不死，況且，你放心，我不會要求你對著樊兵拔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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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三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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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昌很滿意，純粹以死想迫的話，丁三也會就範，但難保一日會反抗，赫連昌要的，是真心向他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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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昌問：「其他戰俘會聽你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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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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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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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昌把丁三帶到其他俘虜面前，大聲對他們說：「聽著，有誰想為樊王掉腦袋的，現在可以站出來，我立即滿足你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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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些茫然的望著赫連昌，有些盯著地下，但沒有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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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赫連昌在他們面前為丁三鬆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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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跟著丁三，我可以保你們不死。假如反抗，死。逃跑，死。」說完了，就吩咐侍衛：「給他們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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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問丁三說：「你們誰負責傳書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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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三在俘虜中喚來了兩個士卒，赫連昌也為他們鬆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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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傳書鴿都是飛往樊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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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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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昌把一堆書信交給他們，吩咐甚麼時候要發那幾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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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明天離開這裡，把所有鴿都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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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置完畢，赫連昌就把丁三和戰俘交給侍衛，自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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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獠人中間，他要求與赫連摶狼單獨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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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赫連摶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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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我想跟你商量接下來的行動。」赫連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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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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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兵貴神速，我想明天離開這裡，直取樊城。但若果我們一同出發，目標太大，最好兵分多路，但分開的話，又不知道該由誰領導，所以想請教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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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追馬部呼延興，鐵馬部烏路孤，車馬部車紐，這三人可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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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行了，我們要快馬加鞭，四天之後在樊城外匯合，我們還得把俘虜和所有繳獲的馬匹都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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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要帶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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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們混在我們中間，加上其他馬匹，不仔細看的話，就攪不清我們到底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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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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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昌接著解釋行進路線，和他的具體作戰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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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你認為怎樣？」其實，赫連昌完全無意徵求他的意見，只是故意讓赫連摶狼覺得受尊重，而赫連摶狼本來就是想找赫連昌談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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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雖然風險大了點，真有甚麼差池的話，大不了我們幾父子帶著立馬部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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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你剛才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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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沒事了。來，我們去找其他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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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城前四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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