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貓 - 沒有名字的黑貓

BGM -《The Blower's Daughter》- Damien R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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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和男人從不會同時出現。

兩者相同的地方，是牠跟他每次都窩在獨居的她家庭院裡，等待她的足音。

這個父母留給她的老房子，所有東西都晦暗破舊，唯一鮮亮的顏色，只有庭院。

女人繼承了父親的習慣，持續維護著景觀。

低矮圍牆內，椿、楓、紫陽、各種季節開花植物，修剪得很整齊，中間一列灰色石磚，鋪成通往玄關的路。

黑貓或男人，通常蹲坐在盡頭。

戴著紅鈴鐺的黑貓，項圈上沒有名牌，體態標準，毛皮光亮，顯示有人豢養；那個長相漂亮的男人，名字年齡職業她一概不知，全都是謎。

貓到來的時候，她只需開一個罐頭倒一碗水，就可以看牠專心享用的模樣。男人比較麻煩，要蛋炒飯與玉米濃湯。

貓吃完飯，通常仔細清潔一番後默默走掉，偶爾偶爾，牠留下陪伴寂寞的她，用柔軟的腳掌按壓她的胸，睡在她身上。

男人也是。

有時他不會離開，徑自把一身黑色衣服丟進洗衣機，跑去洗澡，最後圍著一條浴巾走出浴室。

坦然地睡她。

他的身體穿衣時看似瘦削，肌肉卻相當紮實，覆蓋的感覺很沉。帶繭的指尖，熾熱的唇舌，猶如一股春風，讓她忍不住綻放。

就和擁抱黑貓一樣，只是形式不同，都非常溫暖。

她常態乾涸的身體很快為他溼潤得驚人，引得他低笑出聲，俯身親吻那羞恥的縫隙。她像條魚在他手中彈跳，被捕獲，被穿透，流出更多他喜歡的液體，任由他貪婪吞噬。

他撩起的情慾是流動的水，燃燒的火，無孔不入的風。

滲透、剝奪、吹拂……浸潤她，掠取她、侵蝕她，化成不可思議的強烈快感，將她推向絢爛高潮。

男人耐心等待她的騷亂漸漸平緩，才扶著飽滿的欲根，神情近乎虔誠地插入。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他的女神，願意滿足取悅她的信徒所有願望。

而他要的非常簡單，她容納他，就能讓他欣喜若狂。

她的形態於此刻開始變化。眼波、髮稍、乳尖、含著他欲根的粉紅色肉瓣，全部都是盛開的花……男人迷戀沉醉，幾乎想融化在她裡面。

他是如此享受她的一切，漂亮的臉泛著誘惑的紅，輕聲呢喃著舒服的話語，恥骨用力撞擊她私處，震波經由神經傳導，直擊她心臟，把她整個人撐滿，意識都散亂。

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更加抱緊他。

他喜歡以正面做到她洩出來第二次，再把她翻身。

她瘦弱的蒼白背脊略帶病態，中長頭髮遮住了臉，屁股配合男人喜好，擺出像隻母貓正在交媾的姿勢，翹得極高。

滴水的雌戶與緊縮的菊蕾一覽無遺。

他會壞心地欣賞片刻，直到那鮮甜蚌肉不停翕動，焦躁邀請著，才扳開美尻用力插入。

此舉令她聯想到剖開生蠔的刀。

他切斷了殼內的韌帶，汁水瞬間嘩啦流瀉，抓著她的臀，以刃搗弄她內壁，不停擠出吱吱啾啾的聲音。

好下流。

她卻不羞恥，反而喜歡被他如此對待。

已經戳進最嫩的地方，那刀尖還不肯善罷甘休、越往深處捅去。

流出的愛液，淌淚般滑落。

即使身體如此淫蕩，她的叫聲卻很壓抑，幾乎從不呻吟，偶有幾個悶哼，更顯得珍貴。

在他之前，她只有幾次糟糕的經驗，性交對她而言充滿蠻橫與掠奪，一點也不美好。他開發了她所有敏感點，取悅她，教她放縱享受身體的歡愉，讓她理解慾望的純粹。

不必虛假愛情包裹，只要耽溺動物本能快樂就好。

沉淪吧。

墮落吧。

以為是人嗎？

其實，全是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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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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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來時男人已經消失，老舊房間裡餘留淫靡氣味，狂歡後的身體慵懶倦怠，一點也提不起勁來。

但今天是月曜日。她嘆了口氣，起床穿上灰鼠色套裝，出門搭電車。

一成不變的風景，一成不變的工作。

年輕女性後輩在茶水間竊竊私語，嘲笑她鐵處女，她聽見了，一句話也沒有責備，面無表情返回崗位；同期的男同事湊過來攀談，他已有女友，卻老是喜歡製造機會招惹她，偷瞄她高聳胸脯繃開的釦子縫隙。

短大同學傳mail說某某要結婚了，某某生了寶寶——象徵時間不斷流逝的消息，一如既往地湧進視窗。

她就是停留在原地。

如果普通的人生像條流動的河，那她什麼也不算，只是一顆石頭，頑固遙望著四季紛繁更迭，花開花落皆與她無關。

當她察覺時，已經變成如此。

一天過完，她下班前往超市途中，十字路口的大樓螢幕廣告吸引了她的注意。

Yggdrasill。

尤克特拉希爾。畫面是五名男人高挑修長的剪影，背後是濃彩繪製的大樹，卻配上撕裂般的音樂。

短短幾秒，聽得她心臟怦然。

驚嚇地逃走。

這個世界不斷改變，就她沒變，也拒絕改變，如同父母留下的老屋，慢慢腐朽，誰也不想看她一眼。

她寧願這樣，愛情與婚姻，都不期待。

人們蔑稱這樣的女人是敗犬，她也無所謂，只要黑貓來陪伴，就足夠安慰。

但黑貓越來越少出現。

更別說男人了，那天竟然是最後一面。

她被他喚醒的欲，宛若生長的雜草，逐漸不安蔓延。

某個夜晚，她換上網路購買的連身短裙，化了濃妝，踩著不習慣的高跟鞋，前往六本木，隨便選了某個舞廳走進去。

黑暗的環境，虛幻的光線，輪廓模糊的男女摩肩接踵，塞在稱為舞池的空間裡搖頭擺手，賣力揮汗。

她瞧著瞧著，突然明白了。

大家都是迷失的獸。

紛亂重疊的人們，誤以為很近的挨著彼此，事實上那是一顆顆孤星，互相隔了幾百萬光年的距離，誰也觸碰不到誰。

迷亂燈光閃爍，她在轟隆作響的舞曲中茫然流淚。

寂寞的快要死掉，想要一個溫暖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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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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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來了。

牠的紅項圈不知為何不見了，毛皮變得很黯淡，瘦了非常多，罐頭只勉強舔兩下，便躺在榻榻米上喘氣。

她手指摸過牠的身體，全是嶙峋的骨頭。

抱住貓，讓牠躺在柔軟的胸口。

低聲唱歌給貓聽，記憶裡的搖籃曲。

長夜漫漫，黑貓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最後用力抽了三聲，就再也不動了。

陽光照入，又是月曜日。

她請假送貓最後一程。

庭院一隅挖了個洞，把裝在紙箱的黑貓放進洞裡，搬來石頭壓住。

做完這些已經汗流浹背。

不想一個人待在家，她搭車去了海邊，漫遊江之島，參拜神社，跟偶遇的貓玩，最後走到某個岩台，站在上面看著蒼茫遼闊的大海發呆。

這處有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後世稱為稚兒之淵。

遠方有人在拍婚紗照，春天的海風其實還很冷，新娘真的很堅強，頂著寒風，穿著白色露肩禮服，站在海浪旁擺姿勢。

他們的故事，是怎麼樣的呢？

命運註定的戀愛？條件符合的相親？肚子裡已經有寶寶的奉子成婚？

不論如何，他們要成為家族了。

她攏緊深灰外套的衣領，覺得有點冷。

完全沒辦法想像呢，她身邊出現丈夫、小孩這種平凡普通的幸福畫面，她似乎天生不太懂戀愛，情緒也淡漠，唯一被開發了的，只有肉體的渴念。

她覺得這比什麼都簡單明瞭，在欲望之前，每個人都是肉塊，形狀各異罷了。

◇ ◇ ◇

當晚男人突然出現。

他整個人瘦一大圈，精神也不好，漂亮的臉看來蒼白又疲倦。

她按照慣例，要去做蛋炒飯，男人卻一把抱住她，在逼仄的和室把她脫光。

她被壓迫趴在地上，翹高了臀。他只解開褲腰，啐了一口唾液朝男根抹上，緊接著一挺而入，讓她相當疼痛。

她瑟縮了一下，被男人一掌打在屁股，啪地一聲，警告她不准亂動。

他第一次這麼野蠻，彷彿積蓄了滿腔的怒火，一口氣發泄在她身上，讓室內迴盪著肉體撞擊的聲音。

很痛。她乖乖不掙扎，臉貼在榻榻米，麻木地等他結束。

身體為了保護自己，慢慢開始出水，熟悉的滋啾聲取代悶響，男人不知在憤怒什麼，抓住她頭髮朝後拉，用力咬她肩膀。

而且他在哭泣。

真奇怪。

膣內又熱又刺痛，即使流出水來，被粗暴對待依舊很難受，男人用力捏她的乳房，使她終於忍不住悶哼出聲。

結束時，他射在她體內。

她軟軟躺著，想到這是第一次被內射，覺得很荒謬。

他抱著她流淚，沒有解釋這一切。

後來她睡著，醒時是在自己房間裡，男人不在。

照常上班下班，什麼也沒發生過。

貓的墳墓靜靜在庭院陪伴她，好像，沒那麼寂寞了。

她想了想，不曾幫貓取名字，決定叫牠為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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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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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對那無辜女人施暴後，更加討厭自己了。

事後他頹喪地回到公寓，被經紀人抓到，數落了一頓。

說他不該嫌棄工作，所有團員都適應良好，只有他這麼任性，囑咐他好好整理心情。

他就是覺得很煩躁。

這些是他要的嗎？

為什麼要變得這麼複雜？

要健身要拍照要上節目要對粉絲友好……

他厭惡這一切。

沒辦法任意行動，什麼事都被經紀人掌控，明明他不喜歡化妝還要逼他，說什麼現在必須這樣包裝，他的音樂他的思想都不重要，大家只看他的臉，維持得漂亮就好。

所以他跟團長天馬大吵一架，逃去找她，卻因為心情激憤，做出跟強姦一樣的事……

薰又難受的哭了。

把自己的痛苦發泄在女人身上，他好爛。

他會不會越來越糟糕？薰覺得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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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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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向不看電視，所以，很久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那個漂亮男人竟是當紅樂團的一員。

他在螢幕上的臉感覺很遙遠，嘴角噙著有點冷峻的笑，抱著電吉他正在solo，結束後主唱靠近他，搭住他的肩，唱著她聽不太懂的歌。

一曲結束，鏡頭帶到台下觀眾，大多數是女生，尖叫著各自支持的偶像名字。

天馬、宙、薰、翼、輝。

她連忙上網搜尋關鍵字，樂團叫做世界樹，那個男人叫做薰。

Kaoru。字首K。

貓的K源自Knight，很久以前她看過一篇故事，裡面的黑貓叫做騎士，所以她把牠取名為K。

剛巧薰也是K。

他過得好嗎？

聽說因為鏡頭的緣故，螢光幕上人會顯得胖一些——可是薰看起來好瘦好瘦，他有吃飯嗎？那些歌迷沒人注意到他的病態嗎？

女人滿腹疑問，回到家，將近一年未見的薰，蹲在她門口。

掃了一眼瘦得誇張的他，她默默開門，放他進屋。

他坐在餐桌前，眼神空洞。

漂亮的臉看起來好累。

她去做了蛋炒飯和玉米濃湯，放到薰面前。

男人雙手合十，說了聲開動。

才吃不到一半，他就飽了。

以前他食量沒這麼小的。她疑惑地看他，收起碗盤要往廚房送。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嗚咽著流淚。

她一下一下摸著他的背，像是撫慰貓咪。

不曉得過去多久，薰才止住哭泣，她帶他去洗澡，幫他卸妝洗頭。

看他泡進浴缸，瞇起眼快要睡著的模樣，她覺得有點幸福。

她也洗了澡，然後離開浴室，留下薰一個人，約莫10多分後回來把他擦乾，帶到房間吹頭髮。

男人的頭髮蓬鬆而柔軟，挑染了好幾條金色。有點可惜，她喜歡他純黑頭髮的樣子。

她抱著薰入睡，沒有做愛。

兩人縮在一個被窩裡，寧靜又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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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薰沒有離開，她醒來時，他側躺在旁邊看她。

問了她叫什麼名字。

玲子。

他抱住她，一遍一遍喊著。

玲子只是安靜窩著，什麼話都沒說。

今天是休日，他們仿佛普通的家族，玲子準備早餐，薰坐在一旁滑手機。沒多久玲子端來了白飯味噌湯，還有烤魚。

薰說想要海苔，很孩子氣。

玲子很抱歉，她沒有那種東西。

薰安靜吃飯，依舊吃得很少。

飯後薰還待著，玲子按照原定計劃，整理院子。

薰坐在沿廊看她除草、剪掉多餘的枝葉，然後他發現角落的石頭堆。

他汲了室外拖鞋，走向那邊。

玲子指著大石堆說那是K。一隻黑貓。

另外一個小小的石堆，她就沒解釋了。

薰蹲在兩個石堆前面，莫名感到有點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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