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凌晨1時
宋文欽宅
宋文欽女人緣極好,大概一個月只回家一次,其它日子都輾轉在不同女人家裡過夜,但今天瘋俊仔又瘋了,搶了幾個地盤,還斷了幾個不聽話小弟的手腳,也對宋文欽非常不客氣,宋文欽疲於奔命解決爛攤子,安撫瘋俊仔,今天太累只想圖個寧靜,所以沒有在他的女人家過夜,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喝酒。
當他用鑰匙轉動著家裡門鎖時,察覺門並未上鎖,心裡納悶著我出門沒鎖嗎?
開門後覺得有股血腥味飄了出來,宋文欽皺了皺眉疑惑著什麼味道?
進屋後,打開客廳的小燈,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套裝的女人,正坐在他的沙發上,微笑著看著他。
宋文欽「嘩」一聲,嚇了一大跳,鎮靜下來後仔細端詳著這個女人,她的皮膚白皙,暖黃小燈的光芒映在她的臉龐上,雖然這個女人戴著眼鏡,但仍藏不住空靈的大眼睛,說不出的美麗,頭髮及肩,嘴唇塗著暗紅色的唇膏,耳垂戴著簡單的黑珍珠耳釘,好一個極為美麗的女人,宋文欽心想是不是自己睡過的女人來找他?不可能阿?要是這麼美麗的女人,要我一定記得,我一定捨不得離開他。
正在驚訝中,這個女人抬起手來向他輕輕揮揮手,道「你好啊,宋文欽,好久不見。」
宋文欽腦海裡快速的運轉,凱莉?凱瑟琳?不是。琳達?麗莎?邦妮?潔西卡?不是,都不是,沒那麼漂亮,但又有點眼熟,到底在哪見過?
宋文欽笑嘻嘻地道「你好阿,大美人,我認識你嗎?你是怎麼進來的阿?」
那個女人笑了笑道「一、二十年了,你應該不記得了。宋文欽」
宋文欽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哈哈,一、二十年?我才十幾歲呢,你叫什麼名字阿?」
那個女人道「XX國中的時候,我們是同班同學,我叫辜少玲,你應該不記得我,我們沒怎麼講過話,但我知道你。」
宋文欽搔搔頭,心想著辜少玲、辜少玲…道「喔,你是不是永遠都坐在講台面前那個,我記得你當了三年班長,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那個。」
辜少玲微微笑點點頭
宋文欽大喜,他最近這十幾年在瘋俊仔楊俊龍旗下,努力應付著瘋俊仔的瘋狂,精神壓力極大,見到老朋友特別高興,立刻走向辜少玲,笑嘻嘻道「班長,你怎麼會來找我?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哇,我都不知道你那麼漂亮呢,哈。」
宋文欽邊說邊想湊向前去拍拍辜少玲的肩膀,但想想失禮,算了。
辜少玲從她的皮包裡面拿出兩個像是小型錄影器的東西,道「我來過幾次了,每次你都不在,我當時留下一些東西,現在拿回來,剛好你回來了。」
宋文欽笑意漸漸消失,問道「你手裡拿著什麼東西?」
辜少玲笑得有些狡詐,道「這是小型的監視錄影器。」
辜少玲頓了頓,指著宋文欽浴室門道「請你稍微等一下,那裡面也有個老朋友。」
宋文欽有點惱火,心想怎麼家裡還有其他人,怎麼這麼多年未見的老同學,竟然偷跑進自己家裡搞偷拍,但不知道辜少玲想做什麼,試探性問道「裡面有人?你到底想拍什麼?到底什麼事?」
辜少玲道「等等請那個老朋友跟你說吧。」
那個人從浴室門口探了探頭,朝宋文欽看了看,挑了挑眉,笑道「宋文欽,你可真難找,我來好幾次了,所以我就裝個監視器盯著,前幾天剛好看到你家來人了,我就出手幫了你一些忙,我打聽到你今天會回來,所以就我過來看看,沒想到你真的回家了,真的是太棒了。」
宋文欽皺眉,心想這個人他也是眼熟的,想不起名字,道「你,你,也是XX國中的同班同學?」
易維揚哈哈大笑著,走到宋文欽面前抱了抱他,道「我是易維揚,XX國中的,跟你同班,你不記得拉?」
宋文欽歪著頭自言自語道「易維揚、易維揚…」
宋文欽實在想不起來這個人,道「抱歉拉,想不起來拉,我只對女人有興趣,班長我就記得,哈哈,你們怎麼會想來找我?」
易維揚道「以前班上有一個同學,叫做董嘉祥,你還記得嗎?」
宋文欽道「我不記男生的姓名啦,要不是你跟我說你叫啥名,我都不記得你了。」
易維揚有些惱怒,提高聲音道「就是那個以前常被欺侮的同學,從樓頂摔下去的那個。」
宋文欽道「常被欺侮?從樓頂摔下去?喔喔喔,對,他沒摔死對吧,怎麼那麼想不開要跳樓阿,聽說後來摔成白癡的樣子,唉,要是摔死就一了百了囉,摔成白癡不是更可憐嗎?要是我寧願死了算了。」
易維揚閃過一絲煞氣,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憤怒,辜少玲用關懷的眼神看著易維揚並搖搖頭。
易維揚盯著宋文欽,緩緩道「他不是跳樓的。」
宋文欽在黑道那麼多年,閱人無數,好人少,壞人多,一個混混膽小,幾個混混膽子就大,他見過最壞的就是瘋俊仔,他常常面露煞氣的指揮著他的手下,他看到易維揚一閃而過的煞氣,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感覺煞氣甚至比瘋俊仔更重,頓時警惕起來,如臨大敵,但仍表現出一派輕鬆的樣子道「誰知道呢,反正跟我無關,你們來找我到底要幹嘛?」
易維揚道「我們之前來拜訪過你,但你都不在,好不容易打聽到你今天回來,所以特地等你。」
宋文欽道「喂,你們,就算是老同學,你們這樣自己進來我家,也不先說一聲,這也太過分了吧。」
易維揚道「抱歉抱歉,因為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所以之前就給你裝了監視器看看你在不在,前幾天看到監視器,發現你家突然來了兩個人,所以計畫臨時變更了,不然今天也不會來。」
宋文欽越聽越糊塗,道「你到底在說什麼阿?什麼我家突然來了兩個人,我越聽越糊塗。」
易維揚拍了拍宋文欽的肩膀,道「以後你就知道了,你記住,接下來要委屈你啦,不過這也是為了保護你,等我事情做完後再把你弄出來。」
宋文欽道「保護我?弄出來?我真的完全不知道你說什麼。」
辜少玲站了起來走向門口
易維揚笑了笑抱了抱宋文欽,也走向門口,轉頭道「接下來請你忍耐一下,我們先走了。」
兩人走了
五分鐘後,宋文欽給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坐在沙發上嘬飲著,心想著這兩個人來匆匆去匆匆,說一些奇怪的話,正在納悶那兩老同學到底怎麼回事時,突然間外面警車警鈴聲大作,聲音越來越近,七八輛警車停在宋文欽公寓樓下,十幾個警察荷槍實彈衝到宋文欽家門口,其中一個警察用力敲著門道「宋文欽,我們是警察,開門、開門!」
宋文欽驚愕,心想怎麼警察會來找我,正想去開門,警察已經撞門進來,把他撞翻在地,警察立刻將他壓制。
宋文欽大喊「你們搞什麼,好痛,輕點輕點,我的酒全灑了,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上手銬阿,痛痛痛。」
一名員警道「誠哥,已經上銬了。除了宋文欽以外,沒其他人。」
另一名大喊「誠哥,浴室的浴缸裡面真的有兩具屍體。」
宋文欽趴在地上驚愕道「什麼屍體?什麼屍體?誠哥,什麼屍體?」
劉俊誠用手指指著宋文欽,道「你閉嘴,不要動。」
同時又向其他員警道「叫老鬼進來。」
田宇身著全套鑑識服,遞給劉俊誠手套腳套、及頭套後,就小心翼翼地走進浴室,劉俊誠穿著手套腳套頭套,也走進去浴室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田宇採證,劉俊誠目光所及,見到兩具男性屍體一上一下相疊在浴缸裡,浴室地上放著一把菜刀跟鋸子,也擺放著幾瓶硝酸、鹽酸,洗手台上放著一把手槍,及一包白色粉末的不明物。
劉俊誠走向前去低頭嗅了嗅槍口,也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包白色粉末聞了聞,之後再把那包東西封好,劉俊誠走到屍體旁看了看,接著走出浴室,低著頭向宋文欽看了許久,捏捏自己的眼睛,視線從宋文欽的頭掃到宋文欽的腳,再從宋文欽的腳掃到宋文欽的頭,露出疑惑的神情,一言不發離開了現場,走到馬路上點了根菸,在黑暗的街道上左看右看,彷彿在尋找著什麼。
易維揚與辜少玲藏身在黑暗的街道,靜靜的看著劉俊誠左顧右盼,也慢慢隱身在夜色之中。
這件事情後,不管宋文欽如何喊冤,都沒有人信,很快的被黃檢起訴,起訴書記載著宋文欽欲強盜第一級毒品海洛英,假意向兩個毒販聯絡購買海洛英,將兩個毒販約來家中,趁機將兩個毒販槍殺,強盜其淨重1公斤之海洛英,之後準備將該二名毒販毀屍滅跡時,幸得警方循線追查,始破獲本案,稱宋文欽曾被提報流氓,不知悔改,現今窮凶惡極,無教化可能,建請法院判處死刑。
很快的,第一、二審均以宋文欽罪證確鑿,始終堅不認罪為理由,將宋文欽判處死刑,兩年後的今天,宋文欽仍在第三審上訴中。
劉俊誠這一兩年也不是沒有動作,導致殺人動機的毒品,及殺人的凶器就擺在屍體附近,毀屍滅跡的菜刀、鋸子、硝酸、鹽酸,樣樣俱全,且全部都有宋文欽的指紋,劉俊誠辦案那麼多年,非常肯定自己從未辦過有如此完美證據的案子,這些證據就像天上掉下來的一樣,全部送給警方,完美到極不合理,完美到滅屍時警方的適時出現…劉俊誠腦海裡反覆出現:
屍體研判已經死了48小時了,再蠢都不會把凶器放在屍體旁邊,更何況是有指紋的。
滅屍啥東西都有,就是沒有手套,故意留指紋?
那兩個死者都死了兩天了,雖說是冬天,但難免會有腐屍的味道,普通人都是第一時間毀屍滅跡,或載去埋了,宋文欽把屍體放在家裡腐爛兩天,根本不合理。
宋文欽家是五樓公寓,他聽到警車,到警察上樓破門恐怕不只兩分鐘,他不會趁這個時候想把凶器藏起?擦指紋?把海洛英沖馬桶?就這麼傻傻地站在那喝酒?
宋文欽說他這一個月以來就那天回家,且我也查過宋文欽一直在不同女人家過夜,就那麼剛好那天宋文欽回家,警方就接到宋文欽殺人並企圖毀屍滅跡的匿名報案電話?不可能有這種巧合,又剛好宋文欽家附近的監視器全壞了。
案子被人刻意誣陷的可能性太大,做案的人就是那個打匿名電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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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檢辦公室
黃檢:「又是你,劉大神探,就跟你說了,這個案子鐵板釘釘,絕對是宋文欽幹的,我已經起訴了,你不要再說了,我不可能撤回的。」
劉俊誠拍桌子怒道「難道你真的相信是他幹的?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這個案子太完美了,分明就是被人刻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栽贓宋文欽,你想阿,宋文欽…」
黃檢也拍桌子,怒道「幹,跟你說啦,宋文欽就是蠢,也怪你們警方無能,遲遲抓不到楊俊龍,那我辦了宋文欽只是剛好而已,而且發言人已經信誓旦旦的說就是宋文欽幹的,地檢署怎麼可能自打嘴巴,那不是承認檢方犯錯嗎?我肯,檢察長也不肯,地檢署的臉面不能丟,我的臉更不能丟,是不是宋文欽做的根本不重要,我說是他就是他,你懂不懂阿,給我滾。」
劉俊誠道「黃檢,你聽我說,宋文欽說的那兩個人…」
黃檢把手上的卷宗全部砸在劉俊誠臉上,怒道「你給我滾出去,滾!滾!」
劉俊誠氣道全身發抖,準備轉身離開
黃檢道「慢著!把地上的卷宗給我整整齊齊,恭恭敬敬的擺好拿過來。」
劉俊誠不理會緩緩走到門口,打開門,故意大喊道「幹,檢仔,你沒手沒腳嗎?臭俗辣,有你這種檢仔,你不怕有報應?」
這個聲音大到地檢署辦公室走廊上的辦公人員跟法警都一臉愕然,就連等待開庭的民眾也面面相覷。
黃檢怒道「幹,你說什麼,你給我回來。法警,劉俊誠公然侮辱現行犯,馬上逮捕他。」
法警你看我,我看你,心想誰敢抓劉大神探,警界風雲人物,只有他抓人,誰敢抓他,誰抓誰尷尬。
劉俊誠不顧黃檢陰狠歹毒的臉色,又大聲罵了句「臭俗辣,遇到你真的有夠雖小。」轉身離去。
黃檢大聲道「你們是聾子嗎?我叫你們抓他沒聽到嗎?」
法警道「檢座,別這樣嘛,劉長官可能是壓力太大,你不要跟他計較。」
劉俊誠已經走出地檢署大門,還是能聽到黃檢跟法警的爭辯聲。
這是劉俊誠最後一次找黃檢
宋文欽被羈押在高雄看守所,這一兩年來,每天都在回憶那天發生的事,辜少玲與易維揚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都回想了無數遍,但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這兩個人在陷害他,怎麼會說保護他,這段期間劉俊誠也來看過他幾次,宋文欽說的話,不管劉俊誠信與不信,劉俊誠只是一個警察,頭上那個黃檢怎麼做,他都無能為力。
2015年6月某日
宋文欽在看守所來了訪客,訪客是辜少玲。
宋文欽看到辜少玲來看他,心中有一萬個問題,急切道「你來了,你們到底做了什麼,那兩個人是你們殺的嗎?你們為什麼這樣做?為什麼陷害我?」
辜少玲知道看守所會錄音,所以不回答宋文欽的問題,做了一個請宋文欽閉嘴的手勢,突然反問一個問題,問道「你快要被槍斃了,你會怕嗎?」
宋文欽快氣炸了,站起來嚇道「人都怕死,不是人才不怕死,我到底哪裡招惹你們了,為何這樣害我?」
監所管理員喊道「978,坐下。」
辜少玲不理會宋文欽的問題,反問道「楊俊龍是你老大吧?」
宋文欽愣了一下,道「瘋俊仔,你認識他?」
辜少玲道欲言又止,道「在這裡我沒辦法跟你說太多,你只要知道我們在保護你就好,我們正在進行把你搞出來的計畫,你再等等吧」。
辜少玲說完後,起身準備離開
宋文欽站起來,急道「把我搞出去,我都快被槍斃了,保護我?怎麼搞的,喂,你說清楚,回來阿。喂!」
監所管理員喊道「978,你他媽的給我坐下。」
辜少玲走後,宋文欽更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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