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毒蓮．卷一》溫柔公子的殺人魔白月光 - 【第一卷】30：撥雲見

　　「小生和沈姑娘才離開半晌，李公子就想仗著奇劍大開殺戒啦？還真是有辱武林正派的清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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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語帶諷意，輕鬆寫意地闖入一觸即發的戰局之間，神態自若、絲毫沒有身為不速之客的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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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言辭振振有聲、舉止雍容矜貴，談吐之間居高臨下的笑意，瞬即粉碎了木有知和李御飛之間層層堆疊的高漲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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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天上的明月夾在兩朵浮雲之間，仍在狹縫之中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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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晚風吹過這片狼籍的市場，拂過那身精緻的牙白長衫。在幽微的月光輝映下，包千從周身那圈淡金色的光暈亦隨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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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邁開步伐，逕自走向兩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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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還全心全力相互廝殺的兩人，一是殺神弟子、一是正派首徒，面對這雍容華貴的公子，剎時間竟都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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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包千從不急不徐朝二人走來，木有知看著他從容不迫的模樣，一股不熟悉的感覺自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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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嘴角，竟有一瞬不受控制地勾起，壞了那張毫無情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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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抹微笑也只是曇花一現，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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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打什麼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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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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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長眸瞥向木有知，眼神似是柔和，卻又似有一種不容置喙的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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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瞬間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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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的心底閃過一絲不快，但也明白對方的意思，只得轉而盯住李御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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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仍將真氣凝聚於掌中，若對方膽敢造次，木有知會一掌震碎他的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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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她還得顧及這貴公子的安危，會不會趕不上那把疾如鬼影的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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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沒有答案，只得死死盯住對手，深怕錯失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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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見她不再說話，便背向木有知，轉身面對李御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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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指控，李御飛沒有回應，而是微微瞇起眼來回望包千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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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同樣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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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書生是怎麼回事？是想爭取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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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包千從的出現，李御飛的困惑相比木有知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位貴公子站在一片殘木破瓦之中，從衣著行頭、到儀態舉止、再到神采氣質，無一不顯得與這殘破不堪的局面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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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方才那柄朝自己飛旋而來的劍，戒心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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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莫非是想和我動手？難道他也是武林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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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習武之人，只要稍有神智，都不會輕易闖入這種危險的決鬥之中。更遑論要像包千從這般如入無人之境，輕鬆寫意地打斷自己和那魔教徒的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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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打量著對方，想找出這「書生」身上可疑的蛛絲馬跡，卻發現包千從的姿態雖說氣宇軒昂，卻仍是破綻百出，絲毫不似有所防備或想拳腳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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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即便如此，他仍隱約感覺：那毫無防備的模樣太過完美，幾乎像在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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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真的不會武功，還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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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只如此，李御飛赫然發現，包千從竟也若無其事地在打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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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由得心中一凜，但見對方勾起一抹幽微的笑，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太晚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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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持著薄劍的手不自覺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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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究竟是在耍什麼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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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無視他直接動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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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若他真是深藏不露，想和那妖女聯手殺我，貿然出手豈非正中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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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反覆思量，仍舊猜不透包千從的意圖，只好開口道：「包公子看上去並非惡人，為何屢屢包庇這名妖女？莫非是受她蠱惑，才會如此是非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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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公子此言差矣！方才你不也出手救了那蒙面人？」包千從一面反駁，一面伸手指向對方附近那把豎立於地的劍，「他今夜不知用那把劍殺害了多少無辜之人，公子又為何出手袒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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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能相提並論，那妖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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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遑論那蒙面人恐怕就是這場災難的始作俑者，如此看來，李公子不比小生是非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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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聽罷，深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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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不斷冷嘲熱諷，明顯是想挑釁自己，他自然不會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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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能言善道，李某甚是佩服。」李御飛挑起一邊眉毛，語調仍是冷靜，「可真相往往牽扯甚遠，其中是非豈是三言兩語便能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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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包千從聽了竟然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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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可不是嗎？那李公子方才說小生是非不分，豈不是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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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罷，李御飛差點失去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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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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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李公子想說，保護那蒙面人是你太歌派的師門之命，所以更加正當？」又一次，包千從打斷對方，自顧自地提出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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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李御飛一雙星目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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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默默待在包千從身後的木有知，此刻也皺起眉來──他究竟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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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這個節骨眼，就連她也感覺包千從只像是在找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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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想拖時間讓我調息嗎？還是在套那李御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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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也參不透其中意圖，只能一面警戒，一面接著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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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公子手中之劍，是當年開鋒甘氏贈與劍如風葉天命的奇劍──『輕羅』。」見對方面露不解，包千從於是娓娓道來，「既然連這等鎮派之寶都讓你帶來，那麼李公子的行徑便都是出自貴派長老們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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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公子真是好眼力！」李御飛對此似乎無從辯駁，微微頷首表達肯定，言行之間卻逐漸流露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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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有那麼一瞬，木有知從他身上捕捉到一絲若有似無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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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場之中，本因包千從介入而轉為暗潮洶湧的氣氛，瞬間又變得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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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這樣下去，他會不會直接和我動手？」她想道，掌中真氣蓄勢待發，但覺體內的毒物越來越難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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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珠冷汗自木有知的額角涔出，她眨了眨稍稍模糊的眼──包公子，你再故弄玄虛，本姑娘可要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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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此彼此。」這時，包千從拱起手來回敬李御飛，接著側過身，一雙長眸望向他處，「可惜小生的眼力並非天生，比之李公子恐怕還差一些。但顯然耳力便是小生更勝一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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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畢，木有知和李御飛都面露疑惑，不明白他究竟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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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不如公子生得『天眸』，但小生幼時患了一場大病，幸得醫聖以靈藥相救，不只大病痊癒，還自此變得耳聰目明……」只見包千從伸手，白得發亮的指尖比向浣城中央，好似一盞夜路上的指路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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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公子沒聽見吧？中蠱的百姓們大抵都已聚集到那兒了，大概都是那蒙面劍客搬到的救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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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還沒說完，木有知和李御飛同時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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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拖下去，沈姑娘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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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一雙星目瞪得老大，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原來先前所有挑釁、試探，都只為拖延至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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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包千從所言真假仍有可議，但他嘴角那抹勝負已分的笑意，卻令李御飛絲毫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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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彷彿和著揭曉的謎底，圓月掙脫了糾纏的浮雲──白淨、明亮的月色灑落在地，幾乎像是從燦著光暈的包千從身上漫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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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出發還不算太晚。是要繼續為難我倆，還是趕緊去幫沈姑娘解危……」他扭頭回望對方，一雙長眸映著月光，流露出一絲狡黠，「李公子不至於連這也是非不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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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李御飛便已轉身、踏著輕功朝包千從指的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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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他漸行漸遠、消失在視野之中，木有知才放鬆下來。她正想調息，一股灼熱的痛意湧上咽喉──原來我硬撐了這麼長的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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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緊咬下唇，強壓下渾身上竄的痛感，先是小心翼翼收回匯聚於掌中的內功，才又閉上眼睛調整內息，浮躁於肌膚底下的灼燒之感，這才逐漸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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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毒物重新安分下來，她睜開眼睛，卻見包千從早已回頭，不發一語地望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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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不知怎麼地，竟覺有些尷尬，於是別過視線和腦袋，朝地上啐了一口壓在喉頭的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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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的眼角餘光，仍能隱約瞥見包千從的視線，筆直地落在自己側臉上，他似乎想等自己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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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木有知仍未準備好和對方談話──她一雙杏眼盯著地面搖晃，目光四處掃視，彷彿想找回方才被自己隨意丟棄的偽裝，那張名為簡芝寒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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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事已至此，這層表面功夫真有那麼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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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的耳朵那麼好，恐怕大老遠就聽見李御飛說的話了。既然如此，我就是裝了另一個模樣，不也只是自欺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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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木有知猶疑不決，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表情面對包千從時，他卻出乎意料地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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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不說話，是還在氣我壞了妳的好事嗎？」包千從說話的語氣很自然，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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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對此有些意外，她以為對方會像方才對待李御飛那般，對自己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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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更令木有知意外的是，一聽見包千從開口，她竟不由自主地用簡芝寒的口吻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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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又在說什麼傻話？」木有知質疑道，她感覺自己的嘴角正逐漸找回那抹瀟灑從容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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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是打算用破雲掌和李公子玉石俱焚，不是嗎？」包千從伸出白皙的手指，比了比木有知微微發顫的右掌，「姑娘凝於掌中的內力那麼明顯，我大老遠便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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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稍作思忖，又補了一句，「李公子的眼睛那麼好，大概也發現了。若不是被殺意蒙蔽雙眼，恐怕也不會執意要和姑娘硬碰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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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要和他玉石俱焚？本姑娘可有十足的把握！」木有知反駁，神情自信滿滿──稍早被隨意丟棄的偽裝，此刻又已覆上她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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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聽罷，沉默半晌，開口竟說：「那不就好險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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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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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雙手合十，裝模作樣地說：「我若是沒回來，李公子恐怕已成姑娘的掌下亡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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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此情此景，木有知忍不住噗哧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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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彷彿船過水無痕，她又在若無其事地和包千從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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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卻讓木有知感覺極不踏實──他怎麼可能對我的身分隻字不提？難道他真沒聽見李御飛說的話？還是這待我如初的模樣，也只是他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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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無法確定，只見包千從收斂笑意，臉色微微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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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笑的，我回來是因為預感姑娘會身陷險境。」他悠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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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聽了，沒好氣地回應，「本姑娘不是說我有十足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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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姑娘若是敗下陣來，那些救兵便會回到此處圍攻你倆吧！」包千從說著，臉色又變得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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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低垂下去，落在木有知受傷的腳背上，接著像是不忍卒睹一般闔上一雙長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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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就是帶著渾身的傷了結了李公子，若被中蠱的百姓包圍，妳真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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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沒有回應，即便她仍想要反駁，但腳背上傳來的痛楚卻讓包千從所言變得鐵證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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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一路上老是這樣，身陷險境也不自知……怎能教人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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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這番話，木有知心底雖不是滋味，卻只能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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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姑娘若還有怨言，先待我們離開此處再說吧！依李公子的實力，估計能拖二、三盞茶的時間，此地確實不宜久留。」包千從見狀，也不像平時那般得理不饒人，他伸出手來想攙扶木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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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姑娘能走嗎？李公子下手可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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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有知自然沒有接受，而是率先邁開了受傷的左腳，隨之而來的是刺痛入骨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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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瘸一拐地走向前，自覺有些難堪──但這也好過接受這小公子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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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真不曉得他是何居心，來壞我們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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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聽了，沒有跟上前去，而是若有所思地佇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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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姑娘，妳不擅長認人吧？」他開口，喊住木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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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回頭，臉上寫滿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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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木有知疑惑的神情，包千從的心底竟泛起一陣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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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真的不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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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他微微一笑，選擇淡然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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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姑娘且隨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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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30：撥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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