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吞活剥 - 番外四

秦先生来到周锡安的墓前，想给他献上一束花。

墓前已经摆满了鲜花和祭品。

“谢谢你的女儿救了我的女儿，也谢谢你，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好。我们之前有过交集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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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前，这时的秦先生还是中五的学生。

考试成绩出来了，他这次没有拿到A，尤其是Chemistry，只拿到C。

他很怕回到家中被父母和爷爷数落。更惨的是，他可能会因此失去绝大部分的零花钱，以及花更多的时间来补课。

“Brian，你还不回家吗？”老师问他。

“我马上就返去了，我在等司机。”他的手紧紧抓住那张得了C的试卷。

其实司机今天有事请假，妈咪让他打车回家。

他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离开学校。

不过他还不想回家，所以给保姆打电话，说他会晚点回去。

在街上游荡很久后，他走到了一个小公园，坐在长椅上休息。

“你看上去不开心，出什么事了吗？”一位年轻人出现在他面前。

出于他的身份的敏感，秦先生对这个男人很有警惕心。“我……”

“你的父母呢？”

“他们工作很忙……没有空管我。”秦先生不想对他透露太多自己父母的事。

“你现在这个阶段正是需要父母关心的时候。是不是学校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吗？”

“是我考试……没有考好。”秦先生的头更低了。

“爸爸妈妈对成绩很严格吗？”

“是啊，我以前都是拿A，这次只有B和C。不知道要怎样面对父母。”

“哦……这样啊。是不是这次的题很难啊。”

“嗯……是很有难度，所以才……”

“我可以看看你的试卷吗？”

秦先生把试卷给他看。

“嗯，是很难哦。不过我可以帮你讲解你错的地方。”

“先生，您是中学老师吗？”

“我不是，我才结束见习督察的训练。”

“哦，你是阿sir哦。”秦先生紧张的心放松了不少，“那你DSE拿多少啊？”

“我是十优状元。”

“十优状元？为什么当警察啊？我的意思是说……还有很多很好的职业你可以选择啊。”秦先生都惊呆了。

“嗯，因为我daddy也是警察，他殉职了。算是子承父业吧，也是想抓住想要杀害父亲的罪魁祸首。而且我读中学的时候，经常被社团的人骚扰，甚至还有人想绑架我。如果我只是做普通的工作，他们以后会继续骚扰我的生活，甚至……想杀掉我，但是如果我是警察，那他们就是在骚扰警察。”

“哦，对不起。”秦先生很自责。

“我本来是计划要去牛津大学读书的，可是父亲去世，母亲一个人照顾我，我不能花光父亲的抚恤金去留学。不过我在本地读大学的时侯兼职，存了钱去英国读硕士。好啦，我来跟你讲讲这些题吧。”

他的思路很清晰，而且简单易懂。

“我听懂了。”听懂后的秦先生，拿起笔迅速做好批注。

“这个题目确实比较难比较复杂。你不会做也不能怪你啦。”

“可是我的同学好多都会……”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啊。你已经很好了，跟一般中学生比起来。”

“可我……”可我是名校生啊。

“好啦，天已经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

“好吧，注意安全。回家跟爸爸妈妈好好交流一下吧。”

“阿sir，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周锡安。”

秦先生在周锡安的鼓励下，终于敢回家了。

他拦了辆的士，让的士送他到家附近，然后他再走路回去。他不敢告诉司机他的真实目的地。

回到家后，爸爸和保姆已经等他很久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也不打个电话回来。”爸爸很生气。

“我和……同学去吃饭了。”

“好吧，下次记得打个电话回来。你成绩出来了没？”

秦先生低着头，不说话。

“没考好吗？”

“嗯……”

爸爸给他擦眼泪，“好好跟妈咪和爷爷讲，下次加油就好啦。”

秦先生更想哭了。

“大家都等着你开饭呢。”

饭厅，一大家人都在等着秦先生回来吃饭。

这种气氛很压抑。

吃过饭后，妈咪询问了这次考试的事情。

“对不起……”秦先生害怕地发抖。

“从现在起，直到下次考试拿到好成绩，你都不会有零花钱了。我会换掉你的补习老师。”妈咪很严格。

“嗯……”这是预料中的结果。“妈咪……你会和爸爸离婚吗？”

“我们不会离婚。”妈咪说得很肯定。

秦先生的父亲是港英政府高官。不过他出轨被发现了。

他的父母没有离婚，不过父亲在一年后意外去世了。

秦先生努力读书，考到了牛津大学。在离开香港之前，他去警队找了周锡安。不过周锡安出去工作了，所以秦先生没有等到他。

他第二次见到周锡安，是在养和医院，林淼渺出生的时候。不过他那时没有认出周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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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上普通话课，Mae很认真地在听老师讲，不过老师现在说的话她好像完全听不懂呢。她觉得自己都学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会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非常生自己的气。就算听不懂整个句子，至少能听出一两个字吧？所以她开始垂头丧气，没那么认真学了。

Mae又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老师根本没有在讲华语，所以她瞬间放松下来，不听了，学成语吧。原来听不懂不是她的问题哦，她瞬间又不垂头丧气了。

等一下哦，也就是说她根本就区分不了华语和其它语言哦。

她又又开始垂头丧气。

林淼渺在旁边看到了整个过程，小声问：“怎么啦。”

“下课再跟你说。”虽然她不听课，但不能打扰别的同学听。

中午吃饭时间。

Mae和林淼渺一般都会一起吃饭，林淼渺会请Mae吃东西。

“你随便点，我付钱。”

林淼渺对Mae很大方。

“哦，对了，周叔叔和她有没有被黑社会欺负过啊？”

“她……没有过啦，because her grandpa was a police officer as well lah, but I don’t know about her father leh, I think……should not have that kind of situation lah.”

“哦，那就好。她爷爷也是警察哦。哎，警察世家。”

“今天我看到李姚悦又……呃，有bully你，是不是？”

“嗯……”

“aiyo,之前让你 gangan去跟老师讲，老师不帮你解决就去政府complain loh。结果现在是连生路都不能给她了。对了，她跟……那个……何槿衍，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我看到李姚悦给何槿衍钱哦。”

“李姚悦给何槿衍钱？”林淼渺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姚悦这么高傲的人，怎么会给何槿衍钱呢……哎，不管她们了。反正她蹦跶不了几天了。”

“这种小动作哦，真的很烦哎。但是这种行为又不严重，只是在对你表达她的恶意，然后你心里也不舒服，又很害怕她接下来会做出什么行为。这种情况真的最烦了。”

这种情况Mae小时候也经历过。

“等一下哦，她给我发消息……”Mae瞟了一眼周嘉蝶的消息。“哦，她让我去跟她换一下。你吃完后就回学校，她一会儿会过来读书。”

“好。路上小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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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蝶最后一个到教室。

林淼渺见到周嘉蝶后很兴奋。

“你怎么那么开心啊？”周嘉蝶不解。

“因为看到你啊。”

周嘉蝶拿出书本来看。“偶尔体验一下中学生的生活，也不错。”

“下午有PE哦。”

PE老师说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教室里休息，就算她去了操场，也是在旁边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动。

林淼渺跟白梦远几个人一起打球，周嘉蝶在一旁看。

PE老师还特意嘱咐周嘉蝶离打球的同学远一点，以免被打伤。周嘉蝶很瘦，身体很差，如果被球打到可能会是很严重的伤。

李姚悦也在一旁跟人打球，不过周嘉蝶看到她故意把球砸到隔壁场地的林淼渺身上。

周嘉蝶来读书也是想多考察一下李姚悦。

今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周嘉蝶悄悄跟踪了李姚悦一段路程，发现她还喜欢欺负别的学校的学生，特别是家境不好和新移民。

也就是说，很多人都有杀人动机。

放学后，周嘉蝶再次跟踪李姚悦。

李姚悦有男朋友，所以她放学后都会跟男朋友约会。

周嘉蝶有一个大胆的事情要去做。

她拿出市场叫卖的那种大喇叭，然后开始播放声音。

——她叫李姚悦，她会霸凌学生，同学们都离她远一点。她叫李姚悦，她会霸凌学生，同学们都离她远一点……

现在正是放学的时候，大街上都是放学的学生。

李姚悦听到这个声音，吓得赶忙回头看。

“扑该啊你！丢你老母！”李姚悦气得大骂。

李姚悦的男朋友也被吓了一跳，因为李姚悦在他眼里是很规矩的女生。

“你滚啊你！”李姚悦继续朝周嘉蝶大骂。

这条路上的行人都盯着她们看。

“你再不滚，我要报警了。”

周嘉蝶紧追不舍，从洗衣街追到了朗豪坊。

周嘉蝶的喇叭声音很小，根本没有到扰民的程度，但是你要是站在她附近，还是能听得很清楚的。播放的内容也没有任何侮辱李姚悦的内容，而且李姚悦欺负同学是事实，周嘉蝶也没有散播虚假内容。所以警察不会管她。

到了朗豪坊，周嘉蝶就停止了播放录音。

“你终于收声了，你到底要干嘛啊，我又没有惹你。”

周嘉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转头离开。

“哎，你等一下……”李姚悦男朋友追上去，“同学等一下。”

周嘉蝶停住脚步，“有什么事吗？讲普通话哦。”

“哦。她真的有在欺负学生吗？”

“是哦，我所在的学校学生都知道。她今天上课的时候还拿球砸我的朋友。”

“啊？真的？”他看周嘉蝶不像在说谎。

“真的。你可以去问我的学校的学生。”

晚上，周嘉蝶和林淼渺去了屯门的一家农家菜附近，刘sir在这里请一些高官吃饭。

“你今天为什么那样做啊？”林淼渺问她。

“这样一来，以后李姚悦死的时候，我就没有杀害李姚悦的动机了，反而是李姚悦有杀害我的动机。所以我的嫌疑会大大减少。我也不怕她会因为今天的事来欺凌我。”周嘉蝶又吃了一口菜。

“原来如此……先给自己找个反驳的点。”

也正是今天的行为，成了周嘉蝶逃脱嫌疑的最大要点。

“刘sir出来了。”林淼渺提醒她。“我们要跟着他吗？”

“不用，我只要搞清楚他跟哪些官员有来往就好。以后好防备。”

周嘉蝶为了周锡安，真的是费尽全力了。

“哎，你说庖哥有这人脉，怎么会还只是高级警司啊？”

“呃？庖哥？”

“啊，他喜欢越俎代庖嘛，庖哥啊。”

“这说明人事部门的人，眼光还挺好。”

“你daddy……能不能不当警察了，我让我爸帮他在集团安排职务，收入肯定比现在高。”

“我也不想他当了，我也好累啊。我每天真是，又当中学生，又在大学做研究工作，还要关心O记的工作进度和黑社会活动，还要计划怎么除掉需要解决的人。特首都没我忙。”

“你也休息一下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开口就是。”

“谢谢你。你……有想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有想过，不过大概率我的亲生父母是很穷的农民。因为我的养父母是从甘孜阿坝那边买的我。好像是花500人民币买的……我觉得，我是不是汉族人都存疑。”林淼渺倒不避讳谈论自己的亲生父母，反而感谢亲生父母卖掉了她。“我很感谢他们，卖掉了我。”

“如果真是这样，你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的。我们走吧，我已经记下刘sir的人脉都有哪些了，我会一个一个调查，然后打举报电话。”

“啊，现在很晚了，还是打车回去咯，我付车资。先送你回去。”

“我可以八卦一下你的零花钱吗？”周嘉蝶也有八卦的时候。

“我之前在成都读初中，是三万人民币一个月，然后现在香港读高中，八万港币一个月。我在纽约的时候，读小学，是三千美金一个月……我如果不够用了就会跟爸妈讲。你和Mae需要钱了也可以给我讲哦。”

“好。我也有工作啦，不过我的工资和爸妈给的零花钱我都给Mae了。所以我身上没多少钱……”

“啊？那我爸给的支票呢？取出来用啦。”

五个周嘉蝶都凑不出她一个人吃顿大家乐的钱。

“嗯，如果我需要会取出来的。”周嘉蝶对物质没有太大的需要，但是有时候确实会急用钱。

“我先看看能不能打到车吧。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我明天还有课。你呢？”林淼渺急到不行。

“我明天没有事做。”

“那就好。”

她们一路聊，走到了一条公路上。

“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拦到车。”

“你爸爸妈妈没找你吗？”周嘉蝶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

“我妈回成都了。我爸去泰国了。只有我和保姆阿姨在家。我跟阿姨讲了我会晚回去的。”

她们站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车来。

“如果还没车，我就叫grab了。”

刚说完，一辆豪车停在她们面前。

“淼渺。你们快上车。”秦先生打开车门。

“秦叔叔？”林淼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秦先生。

“你们在这里等了多久？想不想喝水？那边有个冰柜，打开里面有饮料和饮用水。”秦先生很关心林淼渺。

“谢谢秦叔叔。确实好渴。哦，那个，我们先送她回去吧。”

“好。那你去我家住好不好？反正你爸妈这几天也不在家。”

“好啊。”林淼渺很开心。

“明天不去学校了，在家休息吧。”

“可以吗？”林淼渺确实很累了。

“当然可以了。我会跟老师讲的。”

林淼渺很困，在车上靠着周嘉蝶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秦先生趁着红绿灯停车把自己的外套给林淼渺披上。

“你是她的亲生父亲，对吗？”周嘉蝶问，“林有生是你的表弟，你们是香港的大豪门。我看过林淼渺的香港身份证，上面有跟你一样的英文姓，Hyde。不过她好像觉得那个英文姓是工作人员打错字了。”

“对。我是她的亲生父亲。不过她不知道。”

“为什么这么做？她本来可以和亲生父亲一起生活。她的妈妈呢？”

秦先生摇头，“我的妻子在分娩之后就去世了。留给我的只有淼渺。”

周嘉蝶低下头。“你给她的手机装了定位系统？”

“对，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巧赶来接你们。我听淼渺养父说，你父亲是警察？”

“是。”

“你姓周，那请问你父亲是……”

“周锡安。”

听到“周锡安”的名字，秦先生赶紧追问：“你父亲是不是十优状元？你爷爷也是警察吗？”

“是啊，你知道他？”周嘉蝶也很好奇他问这些干嘛。

“知道啊。他现在是什么rank？”

“总警司。”

“嗯，不错哦。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淼渺讲，让她转达给我。”

“谢谢。”

“你普通话提升很多哦。之前我也看到你和淼渺一起，那时你一个句子里面要讲很多英语。”

“我七岁左右就去了英国。”

“哦，这样啊。”

到周嘉蝶家楼下了。

“谢谢您。”

“不用谢，下次来我家玩。”

“好。”

到家后，秦先生把林淼渺抱回房间睡觉。

这个家里一直都有林淼渺的房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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