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雪菫花的毒蘋果～王子執著於死去的裁縫少女～ - 06、魔鏡訴說的真相

鏡中的女孩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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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獨自待在一間沒什麼擺設且燈光昏暗的房間，看起來應該是閣樓的小型儲物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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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髮凌亂，穿著一件像是用粗布隨意縫補成的米色連身裙，衣服上滿是髒污，裙擺也有一些小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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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露的四肢到處都是嚴重的瘀青與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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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縮在牆角，雙手抱著頭，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害怕，全身止不住地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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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從鏡子裡傳來「砰、砰」的敲門聲，還有隨之而來的男性謾罵聲，這讓站在鏡子之外的路克萊斯也下意識警覺地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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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的女孩很無助，一臉驚恐注視著被不斷敲擊的老舊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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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拖著僵硬的雙腳試圖走到窗邊，爬上堆高的雜物箱，就在她推開窗戶的那一刻，上鎖的房門被強行打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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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死小孩！看我怎麼教訓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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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的是一名留著鬍渣的中年男性，他怒不可遏地對女孩咆哮，好像女孩犯了什麼不可被饒恕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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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踩在窗框上的腳沒有站穩，一不留神就整個人滑落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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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看見男性兇惡的身影衝上前來，但是卻在視野裡緩慢縮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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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她還看見了被夕陽染紅的天空，剛好有一朵小鳥形狀的雲，一切都像在逐漸遠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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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灌木叢接住了女孩，在看見男性從二樓窗戶探頭又轉身消失的身影之後，無暇顧及身上的疼痛，只是放任本能操控自己的思考，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逃離那幢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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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了陰暗冰冷的家之後，女孩進入了黑暗的森林，在黑色的樹林裡奔走，盡量不去注意周遭的各種詭異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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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了好久好久，拖著筋疲力盡的身體來到森林之外的村子時，已經是隔天清晨時分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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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怯生生地走到村子裡，可能因為是小型聚落的關係，村子的入口處並沒有人在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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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的村民長得特別矮小，不論男女老少身高都不比一名十歲孩子來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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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女孩在村民口中得知了那裡是矮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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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冰冷的村子，不只經常下雪，村民們也都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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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雖然勉強收留了女孩，卻沒有給她其他的幫助，只有讓她去住西邊森林裡的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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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只好在附近撿拾樹果來吃，好不容易才在入夜前升起柴火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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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生活持續到第三天，女孩的身體變得十分虛弱，只能靜靜倒臥在地上，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她嬌小的身影顯得格外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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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火在她的眼睛裡跳躍，直到越來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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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的火花，被她的瞳孔給完全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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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閉上眼睛，靜靜迎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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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鏡子裡出現了一名身著黑色斗篷的女性，她將女孩抱起，用白皙纖長的手指輕柔地撫摸女孩凌亂的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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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候，鏡面突然泛起漣漪，黑衣女性與女孩的身影不停搖晃，直到畫面重新構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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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小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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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鏡子映照出來的是路克萊斯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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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肩頭髮在耳後綁成兩束辮子，上頭還纏繞著藍色緞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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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約莫十二歲左右的小菫，就是他們初次相識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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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小菫已經可以一個人在矮人村生活了，只是在鏡中的畫面裡，她的身邊還跟著一位路克萊斯不認識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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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臉頰消瘦，無時無刻都披著黑色斗篷，她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路克萊斯覺得她和上一次鏡子最後顯現出來的女性有些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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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剛剛那個可憐的孩子，就是小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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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老師，妳快看！這是我昨天織出來的布，這個圖案很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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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小菫的聲音從鏡子裡傳出來時，路克萊斯覺得心臟就像被揪住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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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在夢裡都不再聽見的，心愛之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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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剛剛小菫是稱呼那名女性為「魔女」老師嗎？所以那個人就是魔女？路克萊斯感到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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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妳已經不再需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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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將織布捧在手上，觀賞著那精緻的紫色菫花圖樣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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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意思？妳要離開我了嗎……？」小菫露出有些寂寞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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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織布還給小菫，女人沒有回應她，只是靜靜望向庭園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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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報答……那個……您對我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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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注視著手中的織布，小菫沒有看著女人，聲音聽來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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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回頭說道：「小菫，把手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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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菫聽話地伸出一隻手，女人抓住她白皙的手，在她的掌心裡放入某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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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開手掌，一顆不知名的植物種子躺在小巧的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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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老師，這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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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幫助妳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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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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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回報我，妳就在庭園種下這顆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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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什麼植物的種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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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蘋果樹的種子，但它不是一般的蘋果樹，如果心中充滿悲傷去澆灌它，就會結出毒果，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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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了一會，女人注視著小菫湖水般沉靜的眼睛才接著說：「只要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用心去照料它，就會結出可以治療心病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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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治療心病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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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擁有全世界最善良的心，所以妳要替我照顧它，結出來的果實妳可以自由使用，去幫助妳想幫助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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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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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小菫剛來到矮人村時，向無依無靠的她伸出援手的是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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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僅僅只是把危險的毒樹託付給小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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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教會小菫織出美麗保暖的織布，透過布匹與織物換取生活所需的金錢與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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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魔女是把魔法教給了小菫，因為矮人村地處常年降雪的高山，小菫織出的布料總是格外溫暖，很快便受到所有村民的青睞，成為讓小菫融入矮人村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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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克萊斯想起在他十二歲的時候，經常會到矮人村附近的森林裡練習狩獵，有一次狩獵，因為疏忽而讓身上的衣服被樹枝割破了，後來他在村民的介紹之下，找到小菫這位裁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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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菫製作的衣服不知道為什麼非常溫暖，大家都說小菫的巧手，能夠紡出世界上最溫暖的絲線與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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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路克萊斯便經常到小菫的裁縫店裡光顧，溫柔又善良的小菫深深吸引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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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棵毒樹是作為魔女幫助小菫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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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將毒樹種子交給小菫，要求她細心照料它，有一天種子會發芽並結出果實，如果小菫用善良的心去澆灌，那麼那棵樹就會結出能夠治療心病的蘋果，擁有撫去人們心中悲痛與哀傷的療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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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菫有時候會跟他提到魔女，她說過她的生活都是魔女給她的，她想種出能夠治療心病的果實，不只是想報答，也是想要盡自己所能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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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魔女幫助她的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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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魔女對妳來說這麼重要，妳又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那棵樹呢……現在妳死掉了，不就不能報恩了嗎？不就不能再去幫助別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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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嵌進髮絲之間，路克萊斯覺得內心的某個堤防快要潰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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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鏡中再度泛起一陣漣漪，小菫與魔女的形象又在大幅度晃動之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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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歸平靜的鏡面之中，這一次映照出來的只有魔女，只見她待在路克萊斯現在所待著的房間裡，面對著這面鏡子，就像是背對著路克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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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黑的長髮直順落在背後，幾乎就要與黑色的斗篷融為一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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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鏡啊魔鏡，告訴我誰是世界上心地最善良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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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的鏡子顯現出來的是最一開始路克萊斯在鏡子裡看見的那位女孩，這時他終於確信那個傷痕累累的女孩……就是小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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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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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是受虐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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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矮人村的人並沒有對她伸出援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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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小菫是被那些矮人害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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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問題如毫無章法的狂風般席捲路克萊斯的思緒，讓他感到既混亂又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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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心裡萌生了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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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克萊斯看向眼前的鏡子，他想起人們說世界的盡頭是魔女的棲身之處，那裡有著珍貴的魔法器具，這面鏡子從剛才就不斷讓他看到小菫的畫面，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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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克萊斯模仿魔女最後在鏡子裡說過的話：「魔鏡啊魔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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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鏡面開始泛起漣漪，像是在回應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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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小菫是怎麼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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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鏡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路克萊斯聽見自己顫抖著的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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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從他的口中說出小菫的死，還是太過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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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魔鏡訴說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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