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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摩不知道自己今生早已見過大天許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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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印象中,大天是母后早晚膜拜的林伽像。他不知道早在他出生前,那名來替他看過星盤,測算過出生時日的仙人是大天;他也不知道,在他出生以後,第一個從他母后懷中接過他的不是十車王,而是大天;他更不知道,替他取名字的是大天,在梵天界中傳誦他未來事蹟的亦是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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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只因在默想中,薩蒂偷看了他一眼,大天便怒斥薩蒂不合他心意,進而導致了薩蒂的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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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強褓中至幼年時期,他的雙親都把他看顧得很好。許多次,羅摩都看見母后虔誠地跪在濕婆林伽前,雙手合十,她說:「禮讚大天,請大天為我看顧羅摩。」他的母后雖未聽見,他卻清楚聽見了那清聖而溫柔的一聲--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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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梵天界以至於天界眾神都來向濕婆請求,只因十車王太過溺愛羅摩,不令其出宮,或許會影響日後的因果。濕婆只淡淡回答道:「命運不會被影響,當發生之事,必會發生。」可當帕爾瓦蒂問他:「夫君,為何你不親自作我哥哥的導師呢?」一時間,他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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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明知道,世間之事各有其緣法,他不需要插手。可當羅摩終於降世時,心中難忍的喜悅,使得他再度入世,現身於十車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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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許久,未曾再見到那羅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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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在少年的面前以本相現身,毫無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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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早已因著轉世的緣故,不再認得他是誰。他便親暱地自少年身揹的箭筒中抽出金箭,溫柔地握住他的手,靠在他的背後,替他調整拉弓的幅度。在梵天界本永無可能發生的肌膚相親,也只在此刻才被允許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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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好了,羅摩。」念誦著這個他親自取的美妙名字,單是羅摩二字,就足以使天地萬物達到和諧,他修長的手指包覆住羅摩持箭的手,「你不是一個射箭的人,你就是箭本身;你只是讓箭發射出去,到達它想要到達的地方,你是箭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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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憑藉己力成功習得馭箭之術時,羅摩都還未曾知道,迦爾那為了拜持斧羅摩為師,承受了多大的詛咒;而持斧羅摩的導師.大天本人,卻親自現身教他馭箭,成為他的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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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感應到十車王將至,不好在他面前現身,便在煙霧中化去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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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還是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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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雖殊途,只為了待在人間多看羅摩一眼,他隱身於高處山峰,俯瞰著十車王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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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將你剛才練成的箭術表演給我看嗎?」十車王欣喜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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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摩點了頭,很是迫不急待。他不會讓他的父親失望,何況方才那名仙人,光只是現身在他的面前,就已經給了他十足的勇氣。就在他自箭筒中抽箭之時,十車王卻看見他兒子的手腕上,掛了一串金剛菩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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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天來過?』十車王雖然狐疑,僅憑這點,卻無法證實其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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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羅摩演示他的弓藝,百發百中,大天才確信羅摩已然得到他的真傳。他早就知道,羅摩未來會成為一名神弓手,即使不需要他教導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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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還是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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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的身形消失於人間界以後,入夜時分。不知為何,已經習武一日的羅摩,儘管身體疲累而沉重,精神卻異常地抖擻。彷彿受到了牽引,他來到母親平時禮敬濕婆的祠堂裡,在林伽前拜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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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林伽,他說道:「大天,我今日遇見一位仙人,或許是狩獵之神,才會箭無虛發;他的嗓音還有手都很溫暖,他很強壯,生得也很英俊,是一位年輕人。我本來應該沒有見過他才對,可是他卻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就好像我們以前曾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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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現在四下無人,他不確定林伽內的神靈,是否在聆聽他的告解與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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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摩閉起雙眼,禮讚道:「Om Nama Shiva……Om Nama Shi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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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聆聽他告解的大天,很受這份思慕之情所觸動,終究不好在他面前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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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那羅延的理拉,一切的緣法,都當由他展開。吾等不好再干涉,就算是像之前那樣教他習箭亦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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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大天隱身,默然相伴,直到羅摩端坐著,念誦著,而後入了眠,大天這才自雲霧中現身。他化去三叉戟,不驚動羅摩,將他抱至王子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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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羅摩已躺在床上,他便替羅摩除去鞋子,坐在床畔,撫摸他的額頭,而他驀然憶起蘇竭羅對水持所說的:每當你入睡時,我都進到寢室裡撫摸你的臉,默默祝福你,同時知覺著你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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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記起水持曾責怪他:我誕生時便落在海中;當因陀羅迫害我與母親時,大天你卻坐壁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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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大天無法反駁。緣法是一樣的,規則也是一樣的,他本放得下萬事萬物;唯有羅摩,他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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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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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法是什麼?因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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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知道。可是十車王太愛他的兒子,而濕婆恰能體會那樣沉重而過多的愛念。那是執,是癡,是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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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再次現身於人間。他本非欲干預世間萬物之運行,這些本會發生,而他不過是順水推舟。他吩咐眾友仙人:「你心繫雜物瑣事甚多,如此恐損你之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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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友仙人便虔誠地在大天面前跪下,觸摸他的腳背:「大天,請賜予在下您之神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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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淡淡說道:「成為十車王之子羅摩的導師,是你此世的目標。唯有將他養育成才,你才能拋去世俗一切,羽化登仙,與梵合而為一。」那羅延是原人,是梵,而幫助那羅延了卻此世因果業障,便是大大的功德,是為修行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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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友仙人面聖以後,十車王終於答允讓羅摩離開王宮,至靜修林修業。然而羅摩卻有了自己的疑惑。他雖解答兄弟的困惑,告訴他:「手刃羅波那是我們應盡的義務,為此,我們有必要遠道修業。」他卻坐在御花園中,遠離眾人,隻身靜默不語,雖然苦思,究竟心有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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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欲下凡指點迷津前,帕爾瓦蒂告誡他:「夫君,羅摩此時所心生的疑惑,只要他離開王宮,便能豁然開朗。」大天卻回答道:「帕爾瓦蒂,若不能為他解答,只怕他是不會離開王宮的。」於是他再次現身於羅摩的面前,這讓羅摩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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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仙人。」羅摩雙手合十,忙要去觸碰大天的腳背,大天卻制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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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雖解答得了兄弟的疑惑,卻不能解答你自己的疑惑。」他說道:「告訴我,你的疑惑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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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摩望著大天,一陣啞然,良久開不了口。被大天亮堂而有神的雙眸所注視著,他心頭突然一熱,宛如在他面前無法隱藏任何思緒,終於緩緩說道:「尊貴的上主,我……不知道這次遠行以後,是否還能再見到你,像今時今日一樣,由你來解答我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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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福身王在見到恆河女神之後,從此有了依戀。大天知道,自己三番兩次在羅摩面前現身,對他終究是有了影響。他不想因為庇護著那羅延,便對世間的萬事萬物造成不公,因此,他絕不能再指導那羅延,更不可再給予他賜福。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打定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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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道:「羅摩,你可知道你有我的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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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羅摩不解地問道:「世人所說的魔王.羅波那,不但見到大天無數次,還擁有大天所御賜的武器;可是我……可是我只有您哪,如此一來,您又怎麼能讓我遠離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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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微微一笑,說道:「只要你像現在這樣想著我,我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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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羅摩,不是羅波那,不必同他比較。你與他的地位,在我心中非同一般。」大天說完,便消失於霧中。這已經是他所能給予的,最直接的暗示。而聰慧如羅摩,也終於自這神諭中,聽出意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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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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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摩跟隨眾友仙人求學,至薩羅逾河前,仙人令兄弟二人打坐冥想,以克服對我身的牽掛,遠離對食物的飢渴。長達數月的冥想中,導師一動不動,已入瑜珈之眠,身為凡人的羅摩卻因此幾至暈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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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羅摩的意識逐漸遠離肉身時,大天呼喚他:「羅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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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摩在心中回答道:「上主,你在呼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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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羅摩。」大天說道:「眾友仙人在考驗你,若你不能完成這場靜修,他就不會傳授更加高深的學問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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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摩虔誠地求問道:「上主,可是不吃不喝上個月,是我此生未曾挑戰之事。也許我會在修行中死去,請上主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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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回答道:「觀想我,觀想我的一切,觀想你在人間界時見到我時,那些欣喜、雀躍與激動之情,讓這些法喜盈滿你的自身,直到你忘卻了你是誰,你身在何方,你的肉身凡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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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羅摩觀想著那至今他仍不確定名諱為何的上主;或許是某位天神下凡。他手捻大天御賜的金剛菩提子,開始數算,直到導師喚醒他:「羅摩,你已修得婆羅與阿底婆羅咒,可以進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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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羅摩不敢置信,「不久前,我仍如坐針氈,為何才過片刻,導師您便說我已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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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指了指週邊的環境,「羅摩,你看景色有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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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摩見周遭森林依舊蒼翠,便回答:「沒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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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說道:「春去秋來,已過一年。你不畏寒暑,不需進食,專心致志,所以沒有察覺時間變化。你已達冥想之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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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如何靜坐清修,為師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給你了,你可以越過我,向你的上主繼續求教。」羅摩聞言,方知眾友仙人或許知道了些什麼;是的,有一位親切、可愛的神祇總是悄悄伴隨他、看顧他,在他最為困頓時伸出援手,一步步引領他悟道,邁向梵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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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摩看了一眼早已躺平在地上的弟弟,忍不住笑了。導師說道:「羅什曼那也會得到上主的庇佑,但你仍是此世之間上主最為喜愛的信徒,此乃不爭的事實與真理。真願我所獲得的來自上主的喜愛,能有你的十分之一那麼多,我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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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友仙人的引領之下,羅摩與其兄弟抵達一座森林,那裏溪谷潺潺,鳥語花香,四季如春,奼紫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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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什曼那沉迷於過眼的景色,卻不能領悟此趟修行所欲達到的目的。唯有羅摩走到一架花與藤蔓纏繞的鞦韆前。他不敢在鞦韆上坐下,只是在鞦韆前跪下,靜靜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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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衣著亮麗的美貌剎帝利,正坐在鞦韆上橫吹金笛,那音色沉魚落雁,引得星辰駐足;其後則是一名獵人模樣的偉岸男子在緩緩推著鞦韆,兩人靈犀一對眼,嬉笑間著實是親密無限;令他不解的是,那名男子的眉眼,好似與他認知中的上主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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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奎師那……與大天的化身。」默想中,羅摩悟到了關於這座森林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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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雙眼,見到眾友仙人露出滿意的笑容,對他點了頭,「這是『那羅延之森』。」眾友緩緩地講述道:「在迦屍國建立以後,人間界開始崩壞,護世之神毗濕奴,為此曾有十次化身至人間界,救苦救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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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的化身奎師那飽受世界誤解,筋疲力盡時,他在這座森林裡休息,彼時他的腳踝中箭,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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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獵人在他面前現身,不但不關心他的傷勢,卻說:『你便是那名滿天下的室利黑天,傳說你所吹奏的笛音,能使天下萬物得到治癒,我結束一天的營生,正疲憊不堪,你是否能為我吹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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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師那雖然已至生命盡頭,卻用最後的力氣,為獵人吹奏笛曲。於是獵人在曲音中現化原形,將這本是瘴癘的森林妝點為吉羅娑的仙境模樣。奎師那也擺脫了肉身,欣然回歸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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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歸梵天界之前,大天說道:『那羅延,我要感謝你的笛音,請告訴我,我該怎麼報答你?』毗濕奴禮敬大天,回答道:『上主,既然你為我築了一座鞦韆,那麼便請你為我推動這鞦韆。』於是那羅延天端坐在鞦韆上,大天為其推動鞦韆,兩人在鞦韆處共同遊玩了十年,直到帕爾瓦蒂主母與吉祥天共同下凡來叫喚她們的夫君,兩位主神才依依不捨地攜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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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畢故事,不知為何,羅摩泫然欲泣,就彷彿親身體會到奎師那在雅度族即將覆滅之時,身心所遭受的巨大痛楚,又為了大天在奎師那面前現身所帶給他的寬慰而深深感動。於是他繞著鞦韆走了三圈,頂禮膜拜,弟弟見狀,亦跟著膜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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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返回靜修林內,陋室內月照窗牖,羅什曼那已然熟睡,羅摩卻輾轉難眠。大天現化於月華下。羅摩不敢驚動弟弟,便只上前撫摸大天腳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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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摸了他的頭,悄悄在他面前盤腿而坐,「怎麼了?羅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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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摩據實以告道:「上主,室利黑天極為感動我。他背負全人類的詛咒。當他的人身無法再負荷此世罪孽時,是大天在他面前,給了他力量與寬慰;當他的生命已至盡頭,他仍願意為一位素不相識的獵戶,吹奏他的牧笛,即使吹罷此曲便是他的死期。他們的故事多麼動容,在觀想到這些情景後,我忽然感覺能坐在那攀滿花草與藤蔓的鞦韆上,被大天推著鞦韆十年,是世間無可比擬的至福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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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已觀想了如此美好的事物,為何會夜不能寐呢?」濕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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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摩回答道:「因為我也想體驗這般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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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想道,此時的羅摩尚未練卻滅人欲的工夫,故有此想,也是自然。便輕拍他裸露的瘦弱肩頭,「羅摩,見到我之後,你的內心還會有如此的渴望嗎?」說來奇怪,一見到大天,羅摩的心裡便沉靜下來,他搖了頭。濕婆便舉起手,向他示意,準備離去,羅摩卻欲言又止。濕婆見狀一笑,向他招手:「過來,羅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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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摩爬向大天,大天輕撫他,他躺在大天結實的腿上,大天輕拍他的背,向他低聲唱著安眠曲。一宿過去,翌日羅摩醒來,只見弟弟抱著自己,還把腿跨在他身上,而昨晚親暱哄他入睡的神人早已不見蹤影。不知為何,醒來時又不見他,竟令羅摩有些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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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上主,何時我才得以再見到你?』他來到戶外,虔誠禮敬濕婆林伽,為林伽澆水洗浴,撒上木橘葉,為了一圓夙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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