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前的你與我 - 如何謀殺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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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盯著，那個我和溪川戲稱是電影裡謀殺丈夫專用的大冰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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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踹一腳。

聞風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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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兩腳，踹三腳，使盡吃奶的力氣——

好吧，都沒用，想像很美好，現實⋯⋯很悲傷，我看看自己貧乏單薄的胸，貧乏乾枯的二頭肌，認命捲起袖子，彎腰打開冰櫃門，手動吭哧吭哧地把裡面的食物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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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深了，最底部的東西，我要踮腳掛在邊緣整個人對折才搆的到，同時一邊還要不時回頭注意另一側某位蜥蜴人的動靜，真是前所未有緊張刺激的勞力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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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凍莓果，甜品，之前他自備瓦斯爐野炊的串串，再加上蟋蟀小點心，這些，應該全都是進食順位上高於我的美味吧？希望夠他填飽肚子，塞好塞滿，別來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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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剩下的問題只有，要怎麼讓他發現這些食物呢？他會自己聞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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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覺得還是得主動出擊，蜥蜴的智商感覺不怎麼高，我對於他變化後的視力也毫無概念，萬一王八蛋像是撞玻璃的蜜蜂一樣眼瞎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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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不如趕快行動，我用力扯開冰冰涼涼的塑膠包裝，像是古時候捕捉小鳥的陷阱一樣，一顆一顆地，沿路播撒冷凍藍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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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片刻，又回頭拿起早先就被溪川拿出來啃，扔在一邊的蟋蟀全家桶。

雖說觸碰這個長得像蟑螂的東西真的讓我壓力龐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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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還是性命重要，我憋著氣瞇著眼不去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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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脆的觸感。

嗚嗚呃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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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躲在冰櫃後面偷看。

實際上，也不需要躲，冰櫃就是這麼大，我要是想，像個海星一樣攤開來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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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肉食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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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蜥蜴的舌頭分岔，將爪子夾在中間，舔手，我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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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小王八蛋只顧著撿乾蟋蟀吃，藍莓全數忽略。

正思考著事態的嚴重性，四肢掌控似乎並不怎麼精細的大蜥蜴，不小心啪唧地踩到了地上滾動的藍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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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ḵ̸̢̢͇͙̯̜͍̮̩̆̊͛̈́̈́̄̆̌͊͘͘͝j̷̧̢̧̫̭̱̞̱̦͈̰͕̽͗̃̂̌͂́̉͋͋̂̚̕f̶̖̽̅̌̔̆̏̍̚̚d̶͇̲̘͕̎͆̎̈͛͊͂a̸̛̰͕̦͓͑̋̈́͂͆̏̉͋！」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NlJA0y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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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挑食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這樣就發飆了？心臟瞬間繃緊，我眼看著蜥蜴舉起前肢⋯⋯雙手，又轟然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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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將手塞進嘴巴裡，就像是吃蜂蜜的小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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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舔了舔，又舔了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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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還能認出溪川輪廓的臉拿來做出這種事，看的我想看又不敢看，像個懷春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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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難道，太冰了？

腦中忽然閃過什麼，卻補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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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冰櫃上，默默想著，好。

走投無路的話，我就躲進去吧。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5lWvXwD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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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手環顯示，時間來到凌晨兩點。

距離溪川變化，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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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上刷出來的訊息跟窗外的吼叫聲差不多，沒啥幫助，甚至還比溪川告訴我的隻字片語更模糊，有人跳出來說話，就會有更多相反看法的回覆淹沒，吶喊說謊的，求救的，詢問的，還有貌似蜥蜴預先發布的恐怖威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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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氣著放下手，熄去投影。

剛刷到有人說只有某塊肢體變形了，意識還在，變得力大無窮，如果是真的，還真是令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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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就算不想要，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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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ḵ̸̢̢͇͙̯̜͍̮̩̆̊͛̈́̈́̄̆̌͊͘͘͝j̷̧̢̧̫̭̱̞̱̦͈̰͕̽͗̃̂̌͂́̉͋͋̂̚̕f̶̖̽̅̌̔̆̏̍̚̚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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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響起悠長的尖嘯聲，我不曉得這是什麼意思，也不曉得蜥蜴之間是否能夠溝通，只知道，這和早先的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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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蜴⋯⋯溪川⋯⋯蜥蜴，跟著咆哮，我躲在冰櫃與牆壁中間的隙縫偷看，只見好像恨不得跳窗而去，卻忌憚著什麼，環繞著整個小空間加快了細小綁縛的碎步，每一寸磁磚，每一個縫隙都甩過尾巴，伸出爪子掏弄，四處徘徊，不時扭頭，對著有窗的方向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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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打爛了，到處都是破碎的磁磚，凹陷的洞。

照這種地毯式的巡邏法，蜥蜴找到我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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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攻擊你，你就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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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連苦笑都變得不容易了啊。

這是什麼地獄模式的大逃殺遊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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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成為正直的、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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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握著遙控器數小時的手指僵硬不已，倒像是我被電到了，刺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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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他又在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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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從冰櫃的另一側蔓延到了腳尖的血灘，已經不是人血的顏色，量也多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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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個小時前，那個俊秀面癱的學霸，跟我賽跑、聊天的好友⋯⋯恍如隔世。

恍如隔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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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啊，真的不行，別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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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模糊了一瞬，我用力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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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剎那，我就到了地上。

一隻腳懸在空中，冰冰涼涼的觸感貼著我的腳踝，我聽見了鐵鍊的聲音，可怕的力道拖著我向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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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裡的東西像是抓不住滑溜溜的熱帶魚，所有的東西閃來閃去，灌了水似的，一晃就散，我哇哇叫著亂劃亂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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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ḵ̸̢̢͇͙̯̜͍̮̩̆̊͛̈́̈́̄̆̌͊͘͘͝j̷̧̢̧̫̭̱̞̱̦͈̰͕̽͗̃̂̌͂́̉͋͋̂̚̕f̶̖̽̅̌̔̆̏̍̚̚d̶͇̲̘͕̎͆̎̈͛͊͂？」

「啊啊！走開走開！不好吃！我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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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喪屍片的時候，我常常想，炮灰路人甲怎麼都那麼蠢，竟然捨不得射殺轉化的親人，有眼睛都看得到屍體都腐爛了，都攻擊上來了，還在猶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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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啷！

我的手打中了溪川身上的鐵鍊，關節痛的我腦袋發白，不過，拜沈重的金屬鏈子所賜，蜥蜴絆倒了，我的額頭因此撞在冰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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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冰川下的，怪物，沒兩樣，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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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獲得了機會，我的雙手飛張開來，本能死死扒住冰櫃的門，小小的遙控器卻因此從掌心鬆脫，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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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能夠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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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呢？

萬一他還在裡面。

萬一再撐一下，就有機會變回來，明早，後天，哪天，春天結束，解藥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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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所認識的溪川，作為人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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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啊。

你在說什麼啊。

要是溪川早點叫醒我，多給我一點時間，我多想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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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幾個小時，就要我把活生生的人當作怪物，親手了結整個世界我唯一在意的

那樣的話，我不才是怪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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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總是擅自就幫我決定了呢？」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r9OcMr0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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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果不攻擊，一切掙扎，都毫無意義。

再也抓不住光滑的冰櫃表面，我鬆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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