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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生活就是這樣

趙家晴

Feb 16, 2023

70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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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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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嘅銀van停喺我隔離。「搞唔搞得掂？擺返架車仔上車先」阿成對住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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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咗少少意外，不過冇問題」我答翻佢。然後我就放好部車仔，上返車準備去下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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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阿成講返頭先保安單嘢，佢話「估唔到你條𡃁仔，個腦轉得都快㗎喎。呢啲位真係唔好同佢硬碰硬，佢玩嘢起上嚟，盞你自己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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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知佢咁講，係出於真係想讚我，定係一話我唔使煩到佢。總之，呢次係我成朝第一次唔使俾佢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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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係咁，返超市上貨，去啲客度落貨，一路做到兩點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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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問：「肚餓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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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有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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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做埋呢張，去買飯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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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住我哋就做埋手頭上張單，阿成就車咗去燒臘舖度買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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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今次就我落車去買，聽日開始就你幫手買，我喺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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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手佢就衝左落車，去燒臘舖度買飯。唔使10分鐘，去攞住兩罐可樂兩個飯盒返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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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呢盒你嘅，可樂啱唔啱？唔啱都冇計，買撚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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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咩都啱，冇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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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個飯盒，雞髀拼鵝髀，仲有半隻鹹蛋。我心諗「咩料呀，唔通阿成係熟客，雞鵝飯都有upgrad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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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知道今日係你成世仔第一次返工，當賀一賀你，聽日無咁好餸㗎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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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一刻我發現，成朝對住我係咁鬧既阿成，其實都有溫柔既一面。咁又未至於令到我要喊，但我確係feel 到啲warm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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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完飯做埋晏晝啲單，唔經唔覺都去到六點幾。呢個時候我就開始諗，係咪要問一問阿成究竟我今日收幾點？今朝聽阿偉話佢每晚都做到10點，我都有啲擔心究竟係咪我今日都要收10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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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個時候，阿成將部車揸返落北角，即係我今朝上車嗰度，然後放低$250俾我。叫我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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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𡃁仔，聽日照舊10點呢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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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未嚟得切答翻佢，佢就開車走咗啦。嗰刻我望住手上揸住嘅$250，有啲感動。人生第一次靠勞力賺到嘅人工。我即刻打俾老媽子，同佢講，今日我第一次出糧，轉頭去斬$50叉燒，返嚟慶祝吓，唔使煮咁多餸。收線之後，我就後悔啦，諗起晏晝先食燒臘，而家又要走去買叉燒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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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阿成開咗幾日工，漸漸都培養出默契，譬如話阿成一停車，我就自動波去尾門拎車仔，對住啲單執貨上車仔。喺架車度大家都有講有笑，就咁好快就做到第五日。阿成問我：「點解你有書唔讀？咁細個出嚟做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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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諗咗諗，再搭返佢：「由細到大我都讀唔到書，硬係見到啲字，我就記唔到入腦。書又讀唔到，咁就要出嚟做嘢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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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講得幾好聽！唔通同佢講，平時我好懶㗎，唔係要籌旗參加grad din，我都冇諗住咁快出嚟做part-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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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但係你記街道，記位置好醒㗎喎。上次你仲識得同我講轉錯左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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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佢：「係咩？我真冇乜留意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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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其實真係冇發覺除咗文字之外，我記其他野係好入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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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想唔想出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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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乜撚嘢獎金？你有咁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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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我都跟咗佢，變得都有少少爛口。但更重要嘅，唔知幾時開始，我係會串返佢。而佢又唔介意。可能因為工作上我幫到佢，喺佢心目中我開始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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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一陣嗰張單呢，好少嘢，8枝5L水，但係就要行四層唐樓。去到樓下，咁完鐘，個鬼佬就會開門，條鬼佬就會喺門口等你行上黎。記撚住，行到去3樓嗰陣時候，每行上一級，跟住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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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阿成：「做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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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唔好問總之跟，有你着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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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快就去到目的地，一如所料，鬼佬開完下邊大閘道門，我同阿成就每人攞四支5L水上去。心諗，如果每張單都好似咁就爽啦，其實一個人攞20L，真係唔算太辛苦，又唔使開車仔推，部Van仔又可以擺門口，成單嘢5分鐘做完。上上下樓梯，阿成突然間好痛苦咁大嗌。我心諗佢唔係受傷呀，我唔識揸車㗎喎，點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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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擰轉頭，細細聲同我講：「你跟撚住我咁嗌啦，最緊要做到咬緊牙關青筋都出埋黎嗰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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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住我就跟住佢一齊邊嗌，嗌，嗌，一邊上樓梯。上到去4樓，見到個鬼佬喺門口等咗我哋好耐，然後係咁thank you，thank you，仲塞咗張$100俾阿成。嗰一刻，我明阿成講乜嘢獎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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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車之後，阿成隊咗一張$100俾我，話今次益我。佢話呢個鬼佬每次都係會買水，搬到上去每次都會醒ti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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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戲，唔知係咪就係講緊呢樣嘢？扮個痛苦樣，又可以有額外收入。生活就係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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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返車之後，我終於忍唔住問阿成：「之前聽另外個司機講你每朝好早開工好夜收工，你仲有車第二啲野嘅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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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我呢啲人，唔靠勞力賺錢，唔通靠寫字咩？我每朝早7點幾就會走去樓下嗰間洗衣舖，幫手車啲枱布去酒樓，然後又會將酒樓嗰啲枱布車返去洗衣舖。搞掂完，食個靚早餐，然後開工。夜晚黑，做完超市嗰啲單，我會揸架車入果欄，幫手送下啲貨俾啲生果檔。平時呢，因為做開半山區啲鬼佬，其中有個鬼佬，有次問我夜晚可唔可以幫手車佢入機場，佢話佢好多行李，佢話驚的士都放唔晒，話俾四舊我，送到佢去落貨區就得。梗係做啦，四舊水喎，你做幾多單先有四舊水呀？嗰次佢搵完我車之後，又介紹咗俾佢啲friend，所以間唔時我都執到幾單去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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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佢：「你唔攰嘅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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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答：「你試過冇錢開飯，冇錢交租未？小朋友，生活就係咁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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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歲的夏天，趙家晴體驗到什麼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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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生活中的微塵

#4 生活就是這樣

#5 很久不見

#6 晚會 - 上集

#7 晚會 - 下集

#8 生日願望

#9 重新出發

#14 神秘食客

#16 一切安好正常？

#17 心煩意亂

#18 突如其來 - 上

#19 突如其來 - 下

#20 成人禮（第一部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