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賣永恆的夢魘 - 熾烈之心（20）緋月血殿

「……夜族的血脈覺醒，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光是看著影像中的夜梟，尤其是那股黑色的能量，閻妮就覺得頭皮發麻。

雖說有正必有反，但暗屬性也只是存在於閻妮記憶中師長的教誨中。

不同於照亮一切的光，這些黑暗像是要吸走世間一切般。

閻妮疑惑道：「他們信奉的是惡魔嗎？很難想像他們居然曾經是聖族的一員。」

眾神的忠實信徒，到底是怎麼與信奉惡魔的家族為伍的？

悠夢：「你是從哪裡聽說夜族信仰惡魔的？」

指著影像中的夜梟，閻妮瞪大眼睛：「那不是惡魔嗎？」

「……」

說的也是，巨人大戰過後，魔族就從世界上消聲匿跡了。

悠夢解釋道：「那不是惡魔，是『夜侍』，曾是夜神的眷屬，與吸血鬼類似。」

「原來如此......」閻妮注意到了悠夢的用詞：「『曾是』是什麼意思？」

閻妮對這個詞彙感到不解，難不成夜神隕落了？但若是隕落了，賜予的祝福也該隨之消逝才對。

「因為這位夜神，成了引發大災厄的駭妖之一。」

臉色如常，悠夢吐露出的話語卻是令閻妮大吃一驚。

她湊近悠夢，壓低聲音問道：「駭妖不是身份來歷都成謎嗎？」

該不會，她就這樣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機密吧？

悠夢：「大多成謎，剩下少數都被『十王』封鎖消息了，夜神就是其中一位。」

仔細想想，閻妮也能推敲出這位夜神引發了什麼災厄。

【第四災厄．永夜】

此後沒了日月星辰，只餘死寂的黑暗籠罩世間。

看著陷入沈默的閻妮，悠夢笑道：「夜族的最終目的，你應該明白了吧？」

閻妮點點頭。

對抗駭妖，誅殺罪魔，這些都只是過程。

語氣微微顫抖著，閻妮仍有些不可置信：「他們......想要弒殺夜神？」

想要成神的能力者不少見，想要弒神的她倒是沒見過。

「不過依我來看......」看著影像中不停揮舞長槍的夜梟，悠夢眼裡沒有絲毫波瀾：「連捨棄祝福都辦不到，那弒神也就無從談起了。」

無論誅殺的是善神還是惡神，只有賭上一切才有一線希望。

而在其中搖擺的，無論花上多久也只是空想而已。

激烈的交鋒透過屏幕激起場邊的一陣陣驚呼，雙方所使出的各項絕技也使安東的解說沒有停過。

但在悠夢眼中，結局已定。

熔煉自身一切的劍鋒，對上抗拒使用又技巧生疏的鏽劍，誰勝誰敗早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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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翼被斬，夜梟從空中墜落在地，翻滾了幾圈後才停下。

他十分狼狽，頭上的角被砍斷了一半，身上佈滿深可見骨的劍痕。

而暗能量所凝聚成的長槍，也已經被徹底破壞，成了一地漸漸消散的碎片。

望著全身纏繞血色霧氣的壯碩男人，他眼中又驚又怒。

「這...這怎麼可能...」

夜侍，作為夜之眷屬，肉體本身已與黑暗同化，尋常術式或是物理手段根本傷不了他。

這罪人，到底是用了什麼力量？

貪婪的吸食提拉努斯身上所湧出的血氣，焚血劍身上的赤紅越發妖異。

此刻，一副暗紅鎧甲將男人全身裹住，他的臉上則被一張猙獰的鬼面所覆蓋。

那雙血色靴子所踏過之處，都留下了被腐蝕出的深坑。

纏繞在那柄長劍上的血氣實在過於濃郁，以至於凝結成一滴滴暗紅液體，自劍尖向下滴落。

液體碰觸到地面的瞬間，白皙的地面瞬間被腐蝕成黑色。

「那是......詛咒......」

顫抖的語氣透露出夜梟心底的畏懼。

是數量極為龐大、大到無法以數字衡量，大到光是存在即可腐蝕周圍一切的詛咒。

「王之一切，當為子民、臣屬、國家所賦予之一切。」緩步走向倒地的夜梟，提拉努斯的語氣仍是無比冷靜：「頌揚亦如是，詛咒亦如是。」

【武具融合．最終階段】

【血修羅】

夜梟已經隱約觸及到了真相：「要抗衡詛咒的侵蝕已是極難，能共存已是奇蹟......你竟然能將它化為己用？」

若只是一人或是數十人份的詛咒，並不難對付。

但是，血修羅所背負的詛咒是一整個帝國，數十億人的份量。

要是處理不當，定會引發席捲數國的大災難。

得儘快......讓族中高層介入......

白光閃過，本屆鬥皇祭最有利的得主就此出局。

注視著一片狼籍的戰場，提拉努斯默默思索著夜梟最後的話語。

他透過封印大部分記憶與理智，勉強抗衡其侵蝕。

但撐過一個紀元，乃至於化為己用，確實可稱之為「奇蹟」。

可這份奇蹟，為何他卻回想不起與之相關的任何記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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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說告一段落，安東心上的大石卻仍懸著。

夜梟能發現，他自然也能發現，甚至能推敲出更多。

這樣下去，龍辰怕是還沒有與龍契約，就已經死在了血修羅的刀下。

雖說三族高層都在關注鬥皇祭，但是至今都沒有再向他傳遞任何消息或是做出任何介入。

一股未知的涼意逐漸填滿胸腔，安東腦海中的不詳預感越發強烈。

他總感覺，目前的局勢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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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極彎，仿若倒鉤的血色新月高掛天頂，將世界染成一片淒涼的暗紅。

除了正下方的那座宮殿之外，這裡除了一片荒漠便再無他物。

可奇怪的是，無論是那血紅的月光，抑或是周遭的死寂，都不會讓人感到一絲畏懼。

只有瀰漫四周，散不去又落不下的淒涼。

突然，三道光輝在暗沈的天邊亮起。2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alnpmrHE
而其顏色也表現出了來者的身份。

如大理石般一塵不染的潔白，是本該寄宿於龍辰體內的學院長。

縱使外貌蒼老，卻無損於那雙眼睛所散發出的威勢。

而刺眼如朝陽的金光，是一位身披金色鎧甲的中年男人。

胸前所戴的銀色十字架，中央鑲有一個「四」字。

聖族最高決策機關「圓桌」，列席成員所表示身份的信物。

所鑲嵌的數字及為所列席次。

若提拉努斯身在此處，便會認出這位男人，正是當初與之有數面之緣的聖武公。

最後一位，則是被周身的黑暗所遮蔽，看不清身形。

縱使身軀被黑夜所吞噬，卻像是一把早已出竅的利劍，光是注視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黑影向著聖武公點頭致意。

「真是久違了，武殿下，您的英武依舊是不減當年。」

聖武公肅穆的神情緩和了些許，同樣點頭回應：「影殿下謬讚，論起武學造詣，您稱其二無人敢稱第一。」

「……」

沈默須臾，黑影嘆了一口氣：「事過境遷，我如今已退出圓桌，『聖影公』之名也已交還，武殿下以『影』稱呼我即可。」

轉頭看向老者，聖武公的語氣多了幾分莊重：「閣下是學院中人吧？想必前來目的也是為了城邦一事吧？」

學院長點點頭：「正是，但此處貌似並非赤龍陵，甚至不是秘境。」

秘境，是以法則略作修改，並將其封閉的世界碎片。

但放眼望去，此處並沒有半點原先世界的痕跡。

顯然是由某位能力者憑空打造而成。

「……該不會，是神域？」

憑空打造出一方天地，據聖武公的記憶，應該只有神才能辦到。

「很接近，但還差了一些。」望著那彎新月，學院長臉色有些凝重：「這座空間，應是『執權者』所創建的。」

執權者，又稱半神、從屬神，統稱低於神一個位階的能力者。

在神話及信仰中的地位與神相差無幾，信徒也無從分辨所信仰的神祇是否為貨真價實的神。

比起神，他們究竟少了些什麼，至今仍未有定論。

「您......認得這座空間嗎？」

不愧是所屬十王的學院，像這位老者一樣深不可測之人，不知還有多少。

聖武公暗自心驚著。

俯視著那座在荒漠上無比顯眼的宮殿，學院長問道：「『緋月血殿』，你們可曾聽說過？」

「吸血鬼一族最為崇高的聖地，據說從前便是在此領受真祖諭令，也是地位最尊貴的血君所居之所......」

聖武公的音量逐漸降低，隨著宮殿的景象越發清晰，他的雙眼微微瞪大。

這座本該壯闊雄偉的宮殿，為何會變得如此殘破？

四處皆是倒塌的塔樓，搖搖欲墜的城牆則處處佈滿了巨大的劍痕。

受到襲擊？三人深知並非如此。

此處的一切，唯有執掌這方天地者，才有辦法進行更動。

「......而現在，是作為紀念之用。」沈穩的女聲，接過了聖武公的話頭。

三人轉身看向聲音的源頭，一道身穿盔甲的赤紅身影佇立在宮殿頂端。

一頭赤紅瑰麗的長髮靜靜的垂下，一抹清淺的笑容浮現在女子剛毅的臉龐上。

「使我永遠銘記，我所犯下的罪。」

血紅色的豎瞳，以及豔紅如血的髮色，聖武公怎麼會不明白她的身份。

血統純正的吸血鬼，能夠透過吸血，賦予人族以及魔族力量。

遭受轉化的人族被稱作血僕，被轉化的魔族則稱作血傀。

雖說是血僕，但她所懷藏的力量實在太強了。

連已經達到博靈位階的他，都看不清這位血僕的底細。

莫說是血僕，這世上有沒有這等實力的吸血鬼都不好說呢。

對著學院長點頭致意，淵臉上浮現些許歉意：「我奉王之諭令，守護鬥皇祭不受高位者干涉。」

「在一切塵埃落定前，得委屈三位在此稍後了。」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一道刺眼的光柱自聖武公體內爆發而出，直衝雲霄之巔，霎時照亮暗沈的半邊天空。

周圍的空間就像是被扔入石子的湖泊，劇烈扭曲翻湧著。

「我無意與三位為敵。」淵舉起雙手，臉上仍沒有浮現一點情緒：「但王命不可違，還請三位見諒。」

見對方沒有戰意，聖武公暫時收起了外放的力量。

若對方真的是執權者，或許只有十王的統治者們親臨才能與之匹敵。

即使鬥皇祭的計畫十分重要，也不值得為此得罪一位半神。

看來，他們是無法干涉鬥皇祭的走勢了。

見學院長並沒有敵意，淵鬆了一口氣。

無需拔劍出鞘，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她最想斬斷的是罪孽深重，哪怕是歲月都無法洗清半分的她自己。

（嘻嘻嘻，這不是養不熟的笨狗嗎？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呢。）

男孩嘲弄的笑聲在腦裡迴盪，淵輕嘆了一口氣。

說得也是，這種舉世難得的好戲，他又怎麼會錯過呢。

（滿口大道理的老狗、打算弒主的惡狗，還有自以為很會打架的蠢狗，難不成狗也有聚會要開？哈哈哈哈哈哈！）

縱使遭受滿懷惡意的羞辱，淵也沒有露出半分怒色。

悅伊樂對她的評價，格外的貼切。

「他們都是『命運寵兒』，你還是找其他人尋開心吧。」

若是過多干涉命運寵兒，難免會引起「上頭」，也就是世界意志的注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聖鬥族的大小姐還在，我這就去找她玩。）

察覺悅伊樂的氣息消失，淵望著上空淒涼的新月，無數思緒掠過腦海。

縱使紀元更換、滄海桑田，唯有他們仍是原來的模樣。

頑皮的孩子，仍在到處尋歡作樂。

而無可饒恕的罪人，依舊在尋求懲罰的途中。

不變的永恆，是「他」賜與他們的最後一項禮物。

但那位帝王則不是如此。

無論情節如何發展，他的故事都將在今天劃上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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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之戰，以夜梟出局作結。

所剩鬥士：四名

鬥獸：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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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烈之心（20）緋月血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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