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會議正式宣告開始,台下貴族便可開始發言。
這時,右翼派系的一位成員隨即開口質疑:「──在正式進入討論之前,難道不是該先向眾人證實一下,殿下身旁的人是否真有資格坐在那裡?」
提出這項質疑的人物正是查克尼達伯爵。而當他這麼一開口時,其他人也跟隨著一起出聲附議,顯然是右翼派系貴族事先商定好的,旨在抵制艾榭璐思。
只要他們一致否定她的身分,就能使她在王宮內無立足之地。
艾德維希對於他們的行為毫不所動,他們會有這樣的行動一點也不令人意外,因為在他們的幕後操控者是凱爾絲翠夏,一切都在預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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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王女一出生,就由賽斯帶著王后與王女逃出王城。然而王后命喪魔物手中,賽斯卻能平安無事的將王女帶到殿下的手中,這中間是不是有甚麼特別的隱情?」
查克尼達伯爵試圖將事件的疑點,轉移到賽斯身上。
為何王后慘死於魔物的手中,而賽斯與王女卻平安無事。他的話就彷彿在引導著眾人,企圖將賽斯塑造為無視騎士的誓言,未盡到職責守護王后,反而將王后作為誘餌來確保自己的平安,那樣的卑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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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是,原本在邊境值勤的賽斯,據說已經回到了王宮,因人手不足,暫時由他充當艾榭璐思的隨行侍衛,然而現場卻不見他的身影。
凱爾絲翠夏雖覺得事情有異,卻並未放在心上,因為王宮內騎士不足的情況,就她觀察已經持續好一段時間,所以艾德維希甚至還得將自己的護衛官出借給艾榭璐思,賽斯也必須兼任數處的工作,或許又被調派去其他地方值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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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說不定您也被騙了,誰又能保證交付到您手中的,確確實實就是王女本人,而是不被人替換過的嬰孩。不能因為她是勇者,就隨意看待此事,血統還是比較重要的。」
查克尼達伯爵的話語在貴族間引起了一番討論。
不久之前在貴族間有個傳聞,其內容是艾德維希為了將有著勇者身分的艾榭璐思留在身旁,不僅與她訂婚,還企圖讓她頂替失蹤的王女,使她成為哥洛圖維恩王族。艾榭璐思的髮色明顯與弗爾多淪司家族特有的水色不同,甚至還有人傳出髮尾的水色只是染上去的顏色。
他似乎是在向眾人暗示著,實際上在幕後操縱這一切的人物,就是艾德維希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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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流言早就已經傳入艾德維希的耳邊。他唇邊露出一笑,利用情報公會製造出各種虛假情報的人就是他。這些人所獲得的,不過是凱爾絲翠夏從眾多流言之中,挑選了一個適當理由來抵制艾榭璐思。
在今天結束之後,這些流言就不再具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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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眾卿的疑問。不過……艾榭璐思確實是王女,我可以用自身的名譽來向各位保證。還是……眾卿是在質疑我呢?」
他挑高了眉冷冷地凝視著伯爵。
這番言辭如同冰霜刺骨,帶著一股強烈威脅,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不寒而慄。
伯爵開始有些畏懼,不敢再隨意開口,因為若是繼續提出質疑,就是對於身為王族的艾德維希之名譽提出挑釁。
然而……來自於凱爾絲翠夏夫人的視線與壓迫不斷傳來,令他不得不再度發言。
這次他稍微緩和了語氣,委婉地說著:「話雖如此,但還是會有其他貴族感到不服,希望能看到實際的證明……。」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聲,幾乎讓眾人都快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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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維希盯著他,語調冰冷的回應著:「……難道她頸上所掛著的項鍊,還不足以證明嗎?」
這時大家才將注意力轉移到艾榭璐思的脖子上所垂掛的項鍊。那是專屬於哥洛圖維恩王族的一種特殊寶石項鍊──淬鎏石,每一位王族誕生時才會特地製造出一個,只要施加魔力,就會顯示出所屬王族的名字,是王族的證明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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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項鍊,說不定是從原本的王女身上所拿取到,並不能作為證明。」
項鍊可以偽造,而且也無法證明,配戴者就是原本的持有者。
「對啊。」
「說的也是。」
每當伯爵一發話,就有其他貴族一起出聲附和,只不過那些人全都是右翼派系的人,其他派系的人都不發一語地聆聽著。
為了能夠全面掌控局面,艾德維希讓其他貴族不用加入論戰之中,一方面是營造他們處於弱勢的假象,另一方面也不想事情變得更為混亂。
要對付這些人,簡直輕而易舉,因為他們不過是一群拋棄了國家,潛逃他國的膽小之人,這樣的人又何足為懼。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是有項鍊,也無法證明王族的身分?」
他故意如此詢問,在表面上配合著這些人的胡攪蠻纏。
查克尼達伯爵沒有察覺這是陷阱,立刻回著:「當然,沒有任何手段可以證明項鍊原本是屬於她的。」
如果單憑項鍊就能認定王族身分,那麼不就等於,只要撿到項鍊的人都能當上王族嗎?
艾德維希聽了僅是微微瞇起雙眼,面帶和善笑容說道:「那麼……或許現在眾卿眼前的我,也可能不是哥洛圖維恩的第三王子。因為你們同樣無法以任何手段證實我的身分。淬瑬石、身分證明卡、髮色,這一切都可以偽造。你們要如何證明當年離開這個國家,再次出現於眼前的人物,還是你們所認知的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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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番話頓時間讓與貴族們不知如何回應。因為如果按照他們的邏輯而言,同樣也無法證實他的身分真偽。
接著艾德維希又對他們提出質問:「對於眾卿而言,王族究竟是甚麼?就只是依據那無從驗證的血統,亦或者是領導國家的能力?我想那都不是你們心中真正評定的標準。」
每個人心中的標準尺度不同,但卻有個共同點,那即是國家的領導人物,是否能夠滿足他們心中的期望與慾望,無論那是好或不好的層面。
「單憑勇者這個身分,就足以為這個國家帶來難以估計的利益,也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復興王國之工作,更不用提女神的知識將帶來多少獲益。難道你們要為了那無謂的堅持,而放棄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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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眾人皆沉默了下來。
艾德維希深知,無論是右翼或是左翼派系的貴族,甚至是他所處的中立派系,貴族們皆是為了自身的利益在行動著,只要能夠滿足他們的慾望的人,血統、身分的真偽,其實根本就不重要。
在這之前,這些人也沒有任何手段來證實他的王族身分,卻因為自身的目的,逼迫著齊爾菲特承認,讓他加入了王族的行列。
所有的人寧可為了利益,選擇將謊言變成真實,並且自身也深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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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眾卿依舊懷疑著勇者的身分,那麼現在就讓你們親眼確認。」
艾德維希對著坐在一旁的艾榭璐思示意。
她忍著身體上的不適起身,讓拜斯恢復成原形,突然出現的純白聖獸讓在場的貴族都嚇了一跳,眾人的表情有些帶著訝異;有些則顯露出驚恐,多數的人都感到十分畏懼。
接著她又取出了聖劍 烸歷格史璀邇,帶著藍色光輝劍身的聖劍一出現,周圍瞬間被照得明亮耀眼,就在眾人驚訝之際,從艾榭璐思手中飛出的聖劍在空中分裂為數十把,旋轉了幾圈之後劍尖朝下,彷彿隨時都要朝下方的貴族襲擊而來的模樣,讓這些貴族們不禁流下一滴冷汗。
在廣大的議事廳上方,浮現數十把閃耀著冰冷光輝的聖劍,像是垂掛於天花板上的冰尖,讓現場的氣氛變得緊繃。
他們明白勇者的力量是全人類中最為強大的存在,能夠與魔王相互抗衡,現在只要對方有心,隨時都能輕易奪取在場所有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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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夠了。坐下來吧。」
艾德維希讓她收起了聖劍,卻沒讓她叫拜斯恢復原狀,因此現在於他們身後正坐著一頭巨大的聖獸,一雙金色的眼珠正緊盯著貴族們,不時擺動著巨大的尾巴,讓他們無形中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壓抑。
「眾卿應該都看清楚了吧。還是……要讓我請來那位親自授予勇者勳徽的聖下,特地前來一趟,向你們解釋說明呢?」
看著無話可答的貴族,他又繼續說著:「再說一次,艾榭璐思是王女這一點,我以個人名譽作為擔保。同時她還是勇者,這點更是無庸置疑。哥洛圖維恩現在正要開始復興,勇者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相信以眾卿的聰明才智,應該能夠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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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今這種情況之下,艾榭璐思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王女,對於貴族們而言已經不是需要再去確認的事情。身為勇者的她所能為這個國家帶來的龐大利益,早已遠超越王族這個身分。
實際上,無論是中立派系或者是左翼派系的貴族,皆早已經認定了艾榭璐思的身分。除了那些嘴上說著維護純正神之血脈的右翼派系貴族,還在做無謂的掙扎,因為他們受到凱爾絲翠下所迫。不過就剛才的情況看來,已經有不少人內心已經產生了動搖。
這些人之所以追隨著凱爾絲翠夏,主要是因為她允諾了這些貴族許多有利於他們的條件,比如:查克尼達伯爵,他所想要的無非是金錢與地位,然而事隔這麼久了,他不但甚麼都沒得到,反而還失去了許多。
其他人也多半是同樣的情況,因此,這次凱爾絲翠夏這次只能孤注一擲,倘若無法繼續說動這群貴族,也無法滿足他們的期望,她就會失去一切。
僅僅是具有王族身分的她,血脈並不能代表甚麼,權勢、身分、地位……所謂的王族,這些全都是藉由他人所賦予,一旦不再有人認同與支持,她就從原本的位置上摔落,最後僅剩的是無謂的高傲自尊。
要徹底的摧毀掉她,並不需要奪取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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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眾人已經開始產生動搖,也在口舌上爭辯不過艾德維希,凱爾絲翠夏深知這只是他在玩文字遊戲,將這群貴族玩弄於掌心,隨意擺弄,這是他最為擅長之事。
於是她開口說著:「血統當然是最重要的,若不繼續維持下去,恐怕就要喪失純正的神族血脈。最好的例子,不正是你自己嗎?」
艾德維希正是弗爾多淪司家族之中,漫長歲月以來所誕生的無數王族當中,血統是最為純正的一人,在經過無數代的近親通婚之後才誕生的結果。而他的能力與神力是眾人有目共睹。
此話一出,右翼派系的貴族們隨即又倒戈都表示認同。如同信仰一般,他們深信著純正的神血能帶來強大的能力,為國家帶來光明與繁榮,這點是不可改變的事實。而實際上,經歷過滅國危機過後,引導著眾人復國的主要人物,正是艾德維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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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光靠血統就能夠擁有優秀的能力,那麼也不需要努力或者學習。」
他的能力可不是光憑借著血統所賜,而且如果真如她所說言,那麼在他年幼之時,又為何需要如此苛刻的強求他學習。
接著艾德維希露出嘲諷似的笑容說著:「所謂的純正神血是什麼?經歷數千年以來延續至今的神族血脈,早已經不存在所謂的純血。不僅壽命只剩三百年,神力也與從前無法相比擬。你們究竟還要繼續用這個謊言,欺騙眾人與自己多久呢?」
經過數千年的混血結果,現代的神子早已經喪失了永恆的生命,且神力分散減弱。然而這些右翼派系的貴族,卻還在堅持維護這早已經混入常人之血的血脈,並聲稱自己的血統純正。
……簡直就是一大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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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絲翠夏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
回想起來,一切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齊爾菲特的誕生,不僅奪走了她所有的一切,讓她的人生走向不完美的道路,甚至連地位都失去。之後就連唯一的兒子,也被齊爾菲特所奪走之後,艾德維希再也不受她的控制。
她恨不得將齊爾菲特的所有一切全部奪走,其中也包括哥洛圖維恩與王位在內,這些……原本都該是屬於她的東西。
既然得不到……毀了也無所謂。
齊爾菲特離開了這個國家,哥洛圖維恩也在那一夜毀滅,然而……她心中的憎恨卻沒有平息。
她的人生只剩下無限的憎恨,一個消失又接著一個,終於她發現了,唯有持續地憎恨下去,她才能夠繼續存在於此。而現在,雷歐維特的女兒──艾榭璐思,就是她新的憎恨對象。齊爾菲特的孫女……不可能讓她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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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怎麼說,今日若是無法提出任何能夠證明她就是王女的證據,那麼這個女孩就必須從這個位置退下,並以冒充王族之罪名定罪。同時,你必須與她解除婚約關係。」
凱爾絲翠夏的目光瞥了眼右側座位區上的某個貴族,見對方輕點了頭示意,唇邊不禁揚起一絲得意的笑容。
其實剛才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為了佈這個局,她早已在國外準備多時,為的就是等待歸國之後,將艾德維希再次操控於指掌間,而這一次……她會把艾德維希,變成一個更為完美的傀儡。
因為……他也是屬於她的所有物之一。
她的目光中透著一絲扭曲的病態,那雙冰色的眼珠之中所看見的,是艾德維希=她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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