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日進宮,惠妃果然正同公主她們竊竊議著昨夜行刺的事。零零碎碎地,天晴也差不多聽了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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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刺客曾是阇妃延禧宮的女衛之一,姓章。阇妃病亡後,因她性子古怪話也少,各個宮所都不願收納。她本是個寡婦,唯一的女兒早年夭亡了,出宮去也沒有家人,尚宮局看她武技只算平平,卻有把子好力氣,就讓她做些淨房收拾的髒活粗活。幾年過去,也少有人記得起她的出身來歷了,都只道她是“掖庭章大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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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一出,三司和宮正司都不敢怠慢,一同介入查辦。兇器匕首被驗出刃身淬毒,是見血封喉的箭毒木,即便皮膚被劃破一口子,一盞茶的時間就能要人見閻王。以皇帝老邁欠安的身體,就算救得回來,只怕也要廢掉大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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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個掖庭的老人,足不出宮,怎麼拿得到這樣東西?又怎會混在其他宮所的護衛女官當中,趁亂行刺?那些接連不斷的暗器,後被發現是裝在樹上的機栝,卻不知是什麼時候安上去的,她又哪來得那麼大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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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章大妹既被皇帝下令拔了舌,要逼供當然不易。這也罷了,據說此人受審時行狀極其詭異,被千刀活剮也毫不喊痛,只含混叫著阇妃娘娘和白蓮教口號,除此之外,問她什麼都哈哈怪笑,好像聽不懂聽不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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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確如陛下所說,就是個十足瘋婦!在掖庭待得久了,無人說話,本來就是個性子乖僻的,再加胡思亂想,豈能不瘋癲?”慶陽公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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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聽說她還偷藏了不少阇妃延禧宮裏的陳物呢,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連舊痰盂什麼都有。”汝陽公主說著說著,眉頭都皺了起來,“也不嫌醃臜!除了瘋子,誰還幹得出這種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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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如此,聽說她還是個武瘋子,力大如牛,等閒男子都比不上。昨天晚上人人都忙著看煙花、防走水,興許那些機關,就是章大妹自己趁夜爬上樹去裝的?掖庭離府軍衛又不遠,她之前就是女衛,加上在宮裏這麼多年,能拿到兵器擲器,也沒什麼可稀奇的。”永嘉公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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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暗想,這可講不大通。能籌備多時、瞄準皇上看完戲回寢宮的行走路線、喬裝行刺的人,哪有可能是真的瘋子?幾位公主說的話,顯然都是想寬惠妃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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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惠妃聽了邊歎邊搖頭:“出了這樣大事,都怪本宮督管不力。陛下仁厚,本宮脫簪請罪,陛下不但不罰,還好言寬慰了一番……弄得本宮,真無地自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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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造孽……以前阇妃宮裏那麼些人,不都好好的麼?哪知會就出了這麼一個!皇上是最念舊情的,又怎麼會為這種料不及的事頭,怪罪於娘娘?”慶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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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心裏苦笑,“皇上念舊情”這種話,也只有這位因為父親早逝破格受封公主的夫人能說出來了。不過皇上居然一點沒罰郭惠妃?目下她代掌東西六宮,在她任上出了行刺未遂這樣大的事,講她絲毫責任沒有,如何都說不過去。還有昨天皇上的反應也是……雖然這樣固然好,但總覺得,這就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越平淡,越是讓人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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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陽又補道:“真要怪,也當怪那陳尚宮。阇妃宮裏那些人,都是郭寧妃執管時候分派的,可她哪能知道所有人的底細?延禧宮的老人都經陳尚宮手發落,算起來她才是真管事的。皇上連她都只罰了半年俸祿,如何能再罰娘娘?只一件,娘娘別怪我多嘴,以後宮裏用人,再有擢拔選任,一發現這些性子古怪的,都必要早些攆出宮去。娘娘心腸軟,可不能再看人可憐就留下。各人有各人的因緣,還能每個都包他們一輩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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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如今樗蒲、投壺、打馬都玩不得了,天晴,你有什麼巧主意?”永嘉見母親一副唯唯諾諾的苦悶樣子,不想再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索性岔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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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忘了正事。天晴拍拍胸口,一臉愁容:“公主殿下太高看我了,就我這個膽量,哪還有精神玩什麼哦……那個瘋婦現已伏誅了,說來是我歪打正著,打中了她的緣故,啊,萬一她亡魂追索,來找我報仇怎麼辦?昨夜待在別館裏,我都覺得一顆心慌慌的,睡覺都睡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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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話?膽敢行刺聖駕,本來就罪不容誅、必死無疑了,就算不是你出手,她還能逃得出禁苑?她有什麼好怨,還來找你報仇?”慶陽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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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有什麼好怕的,活著的時候就是一個瘋子,難道死了能變多厲害的厲鬼不成?”汝陽也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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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你們個個這樣說,她豈不更怕了?不如……天晴,你就來再萬安宮和我住兩日吧。你不是說,皇上乃是烈火真龍轉世麼?這裏的陽氣鼎盛,什麼兇神惡煞、妖魔邪怪,必定都不敢來侵犯的。”惠妃拍了拍她的手,語聲溫柔和氣,儼然把她當小孩兒一樣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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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釋懷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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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幾位公主娘娘寬解,謝謝惠妃娘娘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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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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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非要留在內宮,當然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計畫要落實,還需一個人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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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她剛走到乾西五所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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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腳婢!洗腳婢!洗腳婢!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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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大翻白眼——這臭小子,以為他住在宮裏念書這幾個月,修了心養了性,才好一陣沒聽到他的穿耳魔音,沒想到如今就再現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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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最後一遍,我姓果,也姓徐,偏偏不姓洗。二公子要是再隨口亂叫,恕我不會回應。”天晴駐足回頭,話音冷冷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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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煦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這果爾娜現在皇上爺爺面前露了臉,得了寵,和在王府的時候比,連氣勢都不一樣了!也不知道這幫人都中了什麼邪,這種女人到底有什麼好?也配跟母妃姓一個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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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看他在那裏皺眉撇嘴嘟嘟囔囔,不想再理:“既然二公子沒什麼事吩咐,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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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你等等啊洗、果爾娜!”朱高煦便改口邊把她攔住,“我是真的有事,有事要你幫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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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求人幫忙都是一副頤指氣使的口吻,真是他爹的好兒子。天晴努了努嘴:“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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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辦千秋節,皇祖父說過要去牛首山秋狩的,你幫我求求父王,讓他帶我一起吧!要是他不答應,你就再去求求皇祖父,只要他同意,父王就只好照辦了。皇上他不是很喜歡你嗎?這點小事能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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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狩?都差點被行刺了,難道皇上還會去秋狩嗎?“能是能啦,不過……二公子貴為王子,燕王殿下又那麼疼你,這種事自己去說不就好了嗎,殿下怎麼會不答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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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煦臉紅了一紅,用一種不文不白的古怪口吻道:“上一次,皇祖父親至大本堂考校功課,我背書時……略有所缺,皇祖父……稍加小責,父王便嚴詞督促,著我在這之後一月,除吃飯睡覺如廁,不得離開書房,更不能外出遊玩,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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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昨天沒見著他,原來被禁足了?哈哈大快人心!這個混世魔王肯定悶得快要爆炸了。天晴烏珠一轉:“好,幫二公子這個忙嘛,可以。作為交換,二公子也得幫回我一個忙,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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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一樁了~”見她答應,朱高煦大是高興,立刻恢復了慣常得意洋洋的腔調,“等父王把你趕出王府的時候,我會去跟父王求情,讓他把你賜給我做婢女。既然你這麼不喜歡洗腳,那便不用洗了,反正還可以給我捏肩捶腿、鋪床疊被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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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自說自話的蓋世絕學真是後繼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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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沒說過。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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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你慢點啊洗、果爾娜!果爾娜!”他只得再度把她攔下,忸怩一陣,終於道,“你要我幫什麼,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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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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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弘?好巧呀,又碰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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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阿弘眨了眨眼,不成想燕王二公子使喚他來找丟在御苑龍槐樹附近的蹴球,他球沒找著,卻撞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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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你是在找這個麼?”天晴彎下腰,從腳邊的木槿叢裏拾出一個皮球來,阿弘欣喜接過:“可以向小郡王交差了!”心中又有些納悶,剛剛他也在那裏翻來著,怎麼就沒看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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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王?該是朱高煦吧!哈~那小魔王想一出是一出,最會折騰人了。”天晴笑道。阿弘苦笑搖頭,小魔王雖魔,伺候的卻不能評價。就像明明他是尚膳監的火者,但被貴人叫住來找失物,他也不得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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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個往萬安宮一個往乾西五所,正好順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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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阿弘,話說你剛進宮時,就在尚膳監當差麼?”天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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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娘娘,奴婢剛來時不在尚膳監,是在阇妃娘娘的小廚……”“房”字還未出口,阿弘全身猛一個激靈——依稀聽說,前天行刺的瘋婦好像就是原先護衛阇妃的女史,跟著她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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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裏最不乏就是趨炎附勢之徒,潭王事發、阇妃重病後,延禧宮有些資歷本事的,都想方設法靠了新碼頭,除了那章女史。當時郭寧妃還在,便命陳尚宮找了些新人填缺,但阇妃娘娘躺在床上,路都走不了,除了吃喝拉撒,也沒什麼需要服侍了。記得當時他入宮剛一年不到,那位主子已臥病了許久,吃藥比吃飯都多,他伺候過她好幾次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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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後來,阿弘連寒毛都豎了起——難道皇上要秋後算賬?清理延禧宮所有老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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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淡淡接了一句:“阇妃娘娘?就是那位生了七殿下、八殿下,最後得痰症病逝的那位娘娘?那小廚房的其他人,後來都和你一樣在尚膳監當差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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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沒有……”阿弘想了想,小韋子去了司苑局,阿直去了司設監,聽聞他很快要升去內官監了,填上一位的缺,還有大頭阿白,嗯……他同他最好,通鋪總睡他旁邊,後來想辦法搭上了趙司彩的關係,去了萬安宮服侍郭惠妃娘娘,方才還和他照面打過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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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惠妃娘娘代管六宮,如果真要發落以前所有跟過阇妃娘娘的人,阿白首當其衝;就算事情還沒發作出來,以他的老實性格,一發現不好,面上肯定顯露,不至於那麼平平靜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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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阿弘想了半天,猶不放心,“您從惠妃娘娘那裏來,惠妃娘娘有提過,那個瘋婦刺客的事……後來怎麼樣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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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等的就是他這句。“嗯?後來也沒怎麼樣。皇上好像還安慰了惠妃娘娘,說代理六宮不易,皇上知道娘娘盡心盡力的,古往今來,深宮裏頭免不了有些瘋人怪人,此刻既都伏法了,叫娘娘以後都別再提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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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再不追究了?這徐娘娘在皇上和惠妃面前都是得寵的,為人心地又好,想來不會瞎說。阿弘懼心大寬,擦了擦已經順著鬢角流下的額汗,捧著蹴球,朝她鞠了一躬:“奴婢謝謝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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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大樂:“謝我做什麼?就為我找到了這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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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對……”阿弘低了低頭,心想,還有謝娘娘出手救了聖駕,不然皇上若真的……那他們這群曾跟阇妃有關的人,怎麼樣都難逃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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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謝我,那~你就說給我聽吧。”天晴忽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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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弘一愣:“說、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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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阇妃娘娘的親兒子、八殿下潭王的事啊。”天晴順口說出,沖他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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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二十三年,曾經的左丞相李善長被舉告曾與胡惟庸勾結謀逆;藍玉出征捕魚兒海時,又抓獲了當年為胡惟庸送信蒙古通謀的密使,該人也指稱是受李善長庇護,並且一直在寧夏指揮於琥的幫助下往來關內外——而這於琥,正是潭王妃於氏的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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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王朱梓因妻兄與胡案、李案的牽扯,畏罪而反,被魏國公世子徐輝祖領兵鎮壓,最終闔府焚火自盡,封國遭除。阇妃聽聞兒子的大逆之舉和悲慘死狀,大受打擊,纏綿病榻數月,最終撒手人寰——這是官方給出的說法,也是宮城內外多數人的共識。天晴曾問過唐王,連他亦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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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場謀反發生時,先不說胡案已經過去了十年,李善長的事也太過蹊蹺——原本位極人臣一手遮天,旦夕間就變得叫天不應人人喊打。更奇怪的是,號稱為阇妃報仇而行刺皇帝的宮女章大妹,竟然拼死喊著白蓮教的口號……無論怎麼看,事情都有太多可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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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慶陽公主和惠妃等人諱莫如深的態度,天晴就知道,無論是阇妃死亡的細節,還是潭王和胡案的牽扯,她們便是清楚也不會告訴她。如此避忌,反而更說明其中有內情。至於讓朱棣坦坦白白講給她聽,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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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惠妃萬安宮的陳阿白,正是阇妃當年宮裏的火者,當時慶陽公主說到“阇妃宮裏那麼些人,不都好好的麼”,惠妃還無意識地掃了阿白一眼,點了點頭,此人由是便成為了天晴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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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她暗暗打探,撞見阿白和阿弘兩個說話時的熟絡情狀,更覺驚喜——她跟阿弘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從他這裏套話,比跟阿白掰扯省事多了,這才讓朱高煦“無理取鬧”,好來出龍槐“巧遇”。果然一問之下,阿弘就承認了自己是延禧宮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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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阿弘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皺起了眉頭:“其實……其實奴婢也不大清楚……”可微微抬頭,看到天晴滿臉失望的神色,想到她對自己的種種好處,突然心頭湧起一陣熱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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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記得那時、那時正是陽春三月,奴婢第一天進宮,就看到潭王殿下急匆匆來面聖,臉上神情很是不好。後來聽老宮人議論,說是因為胡案,說皇上不僅發現潭王妃的哥哥於指揮曾經幫著胡惟庸通虜,還……還勾結了白蓮妖教,所以潭王殿下才趕來京城向皇上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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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看小小苦肉計一下奏功,暗贊這阿弘也是個有良心的。順著他的話轉念又想,女子出嫁從夫,就算潭王妃的哥哥真的通敵叛國,或者勾結白蓮教意圖謀反,都與潭王妃無關,更與潭王無關。怎麼會最後潭王闔府自盡,還死得那麼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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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潭王殿下赴京解釋,不是為了妻兄,而是為了自己。應該是有人和陛下說,潭王和胡惟庸、李善長、白蓮教勾結,想謀朝篡位,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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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弘怔了一下,緩慢而用力地點了下頭:“傳言中,確實是這麼說的……說他們幾個和於指揮都是為了讓潭王殿下登基,才通敵謀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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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胡惟庸想自立為帝,而身為皇親的李家、於家鼎力相助,本就矛盾重重,匪夷所思。當時太子朱標尚在,朝局穩固,皇帝手下將星雲集,徐達、藍玉、傅友德、湯和……隨便哪個都是萬夫莫敵,胡惟庸一介文臣,怎可能靠著幾千裏外的援兵和民間的烏合之眾硬來,還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地找幫手,以為可以自己稱帝?然而接下來,才是關鍵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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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是潭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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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弘有些猶豫,似在斟酌要怎樣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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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陛下懷疑——潭王,不是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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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字清晰,每一個音節都低重得讓人心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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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弘愕然,只因這句話明明白白在他心底,卻不是由他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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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左右前後,確定只有他們兩人,才吞吐道:“娘娘您……您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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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歎了一口氣,又搖搖頭。她不知道,她怎會知道呢?可皇帝如何愛惜自家骨肉,就是當初私造龍袍的二皇子秦王朱樉,現在兒子不也是好好地襲位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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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這潭王,皇帝卻似乎刻意想忘記,還有宮中各人避之不及的態度……除了這個解釋,她實在想不出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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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我猜的,但我不明白,就連七殿下皇上都沒有懷疑過,為什麼會認為後來出生的潭王殿下反而不是他的血脈?如果你知道什麼,阿弘,我想你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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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弘一向敬她如天神,被她鄭重相托,不禁肅容點了點頭:“嗯!不過我也是聽人偷偷說的(就是阿白的枕頭風),都尉府曾稟報陛下,說阇妃娘娘懷著潭王殿下時,曾經到寺裏進香,其間私見過一個和尚,是白蓮妖教中人,那推斷一下,潭王殿下……就可能是那妖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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阇妃真和白蓮教有關?所以那行刺宮女才高喊白蓮口號?天晴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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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僧?難道又是那個什麼彭和尚麼?可就算當時就發現阇妃和叛孽有私情,以皇帝的性格,怎麼會不霹靂處置?是因為顧念她肚子裏的孩子?覺得不能誤傷自己的骨肉?那為什麼胡案爆發時動靜全無,又過了十年李案掀起,才發現潭王“非我所出”?這時間跨度也太奇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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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陳友諒的,卻是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妖僧……”天晴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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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弘感慨地搖了搖頭:“其實這些說法,奴婢都不大信。阇妃娘娘最後躺在床上無人過問了,只有奴婢這樣的新人去伺候。在奴婢看,這位娘娘真不像傳言裏說的那種人。後來娘娘病重,神志不清,目不能視耳不能聞的,翻來覆去只會說兩句話,一句是什麼‘……憐兒……我可憐的兒……’,一句是‘陛下,陛下,梓兒真的是……梓兒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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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她想說的是——陛下,梓兒真的是你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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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弘輕輕道,“娘娘咽氣前,還望天喊了一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啊,拜託你……’。聲音很小很小,只有正巧為娘娘喂藥的奴婢聽到了,想來是要託付太子爺照顧七殿下的。阇妃娘娘真的傷了心了,覺得自己一死,皇上可能連帶七殿下都冷落,所以想把七殿下拜託給未來的天子太子殿下。老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如果阇妃娘娘她真的、真的做了不該做的事,問心有愧,臨終前怎麼說得出這樣話呢?哎……最後那勺藥湯娘娘也沒喝下,就這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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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一愣,緩緩道:“阿弘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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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畢竟皇上還千秋鼎盛呢,怎麼好提太子殿下登基後的事?要是讓旁人知道,奴婢聽到娘娘臨終前稀裏糊塗說的話,奴婢的小命也要稀裏糊塗給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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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天晴低頭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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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想得出神,阿弘又道:“奴婢今日冒死和娘娘說這些宮裏舊事,娘娘有數就好,千萬莫再去別處深究了。畢竟……對娘娘和燕王爺都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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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當時皇帝奇怪的眼神,還有朱棣更奇怪的反應。天晴當即發問:“這件事究竟和燕王殿下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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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弘略有些訝異地張了張嘴,她不就是為了殿下才特地問的麼?思緒轉一轉,又覺得殿下可能不想說,她是擔心使然才自己打聽,便開口解釋道:“潭王殿下謀反案後,宮裏還有傳言(這就不是阿白說的了),他曾經想過拉燕王爺一起舉事。王爺雖然沒有答應,但也只是勸說潭王自首,沒有出面舉發。陛下發現後大怒,連王爺北伐的戰功都打了折扣,本來要重賞的,後來就只賜了一張寶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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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既然刺客是阇妃的宮人,皇帝想起了舊事想起了潭王想起了齊王,自然也要想起朱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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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之所以一反常態,搶先求情,不是引火,而是避火。什麼“拿性命擔保”,越是這樣說,越顯得問心無愧,反倒一片兄長風範,情深義重,正是皇上最最喜歡的腔調。何況看皇帝後來的所言所行就知道,是真心感記她救駕之功,又怎會懷疑他背後指使?皇帝對這個兒子,真是無條件地信任信賴。
“可惜,所托非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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