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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氏兄弟和青岡寨的山賊都被暫行關押了起來，朱能和陸競的所在也很快被找到。天晴又對趙安如編了一套“果爾娜為燕世子采草藥我擔心她所以跟來發現情況不對還有蘇集的人在立刻給教中報信為怕山賊頭領懷疑只能說自己是燕王派出來執行秘密任務的好把和果爾娜的關係圓上”的說辭，終於再度將單純的趙姐姐糊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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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穆華伊卻沒那麼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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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原本就不指望那點劑量的麻藥能讓圖大俯首貼地，只是她說得驚悚，事關生死，一般人都會顧忌；在沒有把握又不明究竟的情況下，圖大絕不敢輕易惹急了她，大概率會先暫緩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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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爭取到時間，至多一個晚上，那就算她困在寨裏逃不出去，救兵也會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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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沒想到的是，不來則已，一來就來了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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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番折騰，天色已暗，趙安如吩咐慈無堂教眾輪班守衛休息，先在這深谷寨中對付一晚，待明早天亮下山。自己則親自負責安頓照料“果爾娜”花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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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深知趙安如絕不會對花姣有什麼歹意，只是怕“徐天青”色令智昏，所以才非要把她們隔開不可，故而也不阻撓，全由趙姐姐作主。穆華伊本還有所顧慮，但見天晴和花姣都是一副泰然處之的樣子，也不好自作主張，惹花姣厭煩，只能看著花姣由趙安如帶走，才低聲對天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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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讓燕王發現你有這麼一位白蓮教的好姐姐，不知什麼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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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挑了挑眉毛：“白蓮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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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當年中原白蓮起義，教中‘鄒趙丁傅’四大金剛誰不知道？趙普勝一雙鴛鴦刀名滿天下，你又叫這女的趙姐姐……你可別告訴我，她不是趙普勝的後人？她來救你，不是顧的同教情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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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要讓寧王爺發現，你也有一堆的好朋友，不止和林汗廷的蒙古人，還有當年的大漢陳善太子，想必感觸也不淺了吧！”天晴見招拆招，直接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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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朱能還未抵近宣府，就飛信告知慈無堂自己預備要上山，希望他們提前潛入山中埋伏，沿途都留下了暗記，但只有白蓮教人才能看懂那是各壇堂主所用的標記，知道要循著她在出事地留下的桉葉油香找來。趙安如顯然不認識穆華伊，而他明明從未到過青岡寨，純為跟蹤她們來此，卻能同慈無堂前腳後腳，這麼又快又准摸對地方，還一口咬定她是白蓮教人——他絕對早就知道白蓮教的通信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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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瑩玉的屬下不會與蒙古人合作，那他所認識白蓮教人是誰的門下，只有一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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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徐姑娘，徐娘娘。”穆華伊念頭一轉，立刻了然她意思，換了副面孔笑道，“不過是些雜學小把戲，哪用得著大驚小怪呢。我無憑你無據，要是為隨便幾句瞎猜，弄得兩敗俱傷，那可真太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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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也笑：“是啊。穆少主，穆大爺，瞎歸瞎猜歸猜，只要你不提，我不講，那便皆大歡喜，值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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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真能好好保護沈姑娘，我也不會來摻和一腳。可這一次，你差點就害慘了她！這你心知肚明。”穆華伊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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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阿赤烈說得沒錯，他對花姣，倒是一片真心真意，否則，他完全不必冒險混進青岡寨來暴露自己……天晴輕輕一歎：“是我大意了，對她不住。以後我若再這樣犯渾讓她涉險，任君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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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華伊沒想到她能這麼爽爽快快認慫，怔了一怔，又道：“她若真有個好歹，殺了你我也不能解恨。可沒那個必要。徐天晴，不如我們各取所需，來做筆交易，你看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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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思維會不會太跳躍了點？跟你做交易，嫌命長嗎？天晴看他一眼：“阿穆少主這裏恐怕沒什麼是我需的，再怎麼說，我可也算是燕王府的王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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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穆華伊忽而放聲大笑，“好一個王次妃啊！口氣夠大的。你和燕王之間到底如何，真當我沒眼睛看不出麼？騙騙阿赤烈那呆小子也罷了，唬我，還不夠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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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華伊花叢中打滾，熟諳情場之事，又深知徐天晴的本性，冷眼旁觀這多時，早就看出——她對朱棣毫無半點男女之情，兩人清白得簡直跟額爾古涅河的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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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叉手抱胸，歪了歪頭：“既然看得出，阿穆少主又何必來跟我廢話？想要做交易，直接找燕王說去，豈不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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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聰明人是同行，穆華伊心歎雖然他處處不喜徐天晴，但和她說起話來確是少有的省力，比跟阿赤烈開口容易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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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跟你說的好。從你還是遊醫阿望時，我就知道你不簡單。”穆華伊在以武勇論英雄的騎兵衛中能占得一席之地，受父親海撒男答奚的器重，靠的就是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的腦子，“燕王和蒙古打了這麼多年仗，難免心存成見。你卻不一樣，在你心裏，從來沒有蒙漢之別，把阿赤烈、吉雅、兀蘭貝根他們都當作朋友，和沈姑娘一般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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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話說穿了，我又不是要搶你漢家河山，也沒意思真幫汗廷效命。只要我烏齊葉特部能一統草原，咱們從此便分疆而治，相安無事。不管是燕王府，還是白蓮教，要吃下從南到北那麼大一個餅，恐怕也力不從心吧！而倘若你肯跟我合作，事情就容易得多了~憑我們二人的能耐本事，有什麼是做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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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阿穆少主看中的不是我的能耐，而是我的寶藏吧？”天晴當然不會被他幾句甜言蜜語就哄暈了頭，斷然直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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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華伊不動聲色地咬了咬後槽牙：“影子都還沒見著呢，是誰的尚未可知。我都聽兀蘭貝根說了，眼下你不還有一匣沒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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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阿穆少主知道它在哪兒？”天晴問歸問，語氣卻輕蔑蔑，顯然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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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在哪兒，都不可能在中原。我來找，不比你來找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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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招空手套白狼啊！天晴笑了笑：“那找到之後，阿穆少主準備要怎麼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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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華伊心知她的所指早就跳過了最後一匣，變成了寶藏和天下。“自然是平分。江山易主，又沒說只能有一個主。如果你徐娘娘真的本事通天，能自己找到秘寶，那我穆華伊也不會厚著臉皮來跟你討功勞。怎麼樣，如何你都不虧本了，要不要答應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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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一共四匣四顆印，我出三顆你出一顆，你還想要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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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華伊冷哼一聲：“你現在不肯，無妨。我和鬼力赤那傻帽不一樣，也不會強討你的印文來看。只要燕王還想要寶藏——等我拿到了最後一顆印，你們總要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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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沒料到穆華伊這次這麼強勢，不禁犯了嘀咕——這絕不是他的風格。裝模作樣、虛虛實實、進進退退，才是他一貫的做派；反正不管她同意還是否決他的提議，他們彼此間都絕不可能坦然互信。難道這短短幾個月裏，他真拿到了最後一印，所以想使激將法？或者他另有什麼佈置，是她尚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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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青岡寨的這群山賊……感覺從她上山開始，事情就處處都透著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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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真得好好去問一問圖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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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互相騙來騙去、藏頭露尾的，你都不覺得累麼？這次，咱們不兜圈子，像你們漢人說的——明碼標價。你且等著我的好消息好了！徐娘娘。”穆華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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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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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很快有教眾來報，被關押在山洞的圖氏兄弟不知怎地解除了綁縛，將看守的打昏，已經不見人影。而山腳下的千餘官軍天色剛亮就大批湧上，在山腰附近搜尋得極是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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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圖大圖二喪家之犬，跑便跑了。至於穀王那些個狗腿子，愛搜便搜。這寨中十幾條密道，咱們區區一百來人，還怕逃不出去麼？”趙安如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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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想了想，道：“不急，我去探探先。煩勞趙姐姐帶著教中兄弟、還有陸競，在寨中暫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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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準備後，天晴領著換回男裝的花姣、喬裝改扮的穆華伊以及（被她藥得依舊）昏迷不醒的朱能乘馬下山。沿路行至山腰口，果然看見正打著轉四處搜找的宣府三衛士，自不遠佇列中一騎玉勒雕鞍的烏雲蓋雪望著眾人迎面而來，竟是朱橞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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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嫂！你可算出來了！”朱橞將她自上到下看了一整圈，這才舒口氣道，“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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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殿下怎麼親自來了？”天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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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咍~昨天夜裏接到衛中快馬急報，說一直沒見皇嫂沒下山，他們進山搜尋，卻一無所獲，人簡直就跟飛了天一樣！我一聽不好，難道真這麼不巧，皇嫂真和青岡寨的賊寇撞上了？立刻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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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點點頭：“勞十九殿下掛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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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的話~哎！讓他們早跟著一起上山，也沒這些波折了。誒？朱將軍這是？”他狐疑地看著馬背上無知無覺的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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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心道，只是為了不讓他和冒充王府衛士的白蓮教眾照面罷了。“這兒的山賊狡猾得很，趁咱們都在采藥不防備，放迷霧將咱們熏暈關了起來。多虧得這位穆兄弟援手，才逃了出來，原來他也是先前被山賊抓住的。只是朱將軍人高馬大，給藥的劑量最深，一直叫不醒轉，為防夜長夢多，只能這樣把他抬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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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是如此。”朱橞了悟地一笑，“不過就算沒有這位穆兄弟援手，小皇嫂也必能逢凶化吉的啊。弟弟剛剛才曉得，原來四哥早派了人馬來接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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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知道了，難道……天晴正心疑，朱橞微揚下巴，立刻有親衛拖了兩具血跡斑斑、渾身鞭痕的屍體出來。“小皇嫂看看，這兩個是不是先前冒犯皇嫂的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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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定睛一瞧，正是圖氏兄弟二人，眼睛睜得張大，死不瞑目般盯視著空洞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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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這樣收場……天晴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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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奸人逃下山時正被我的親衛撞見。弟弟一盤問，才知道原來青岡寨早就被燕王府攻下，小皇嫂一行也都平安。本來想著那青岡寨定有機關，所以才遍找不著，想讓他二人帶咱們進寨子去，哪知這兩個東西還想作怪！我一時氣恨，狠抽了他們一頓，直接將他們正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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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作什麼怪？”天晴駕馬小步跑到朱橞身側，回望一眼二人的屍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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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橞和著她的速度，與她並駕緩行：“哼~說來可笑，他們居然意欲逃往北邊，好像那裏有韃子要跟他們接頭。哎……照理原該留下活口，順藤摸瓜，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和他們勾結，可惜弟弟下手時氣急，就把他們給弄死了。總算小皇嫂平安歸來了，萬幸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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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幸的該是十九殿下。如果我燕王府任何人少了一根寒毛，恐怕現在，我們就不能像這樣面對著面，‘好好’說話了。”天晴忽而盯住了朱橞的眼睛，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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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橞一臉霧水籠罩：“皇嫂這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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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睚眥必報，開罪了四殿下是什麼後果，十九殿下如膽子夠大的話，不妨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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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橞濃眉一挑，怫然變色：“這話可讓人聽不入耳了！不錯，此事弟弟辦得疏失，在我宣府轄地讓皇嫂受了驚嚇，實不應該。可這老君山是皇嫂自己要上，又不肯叫人保駕，那青岡寨藏在深谷，門徑隱蔽，咱們的人搜了一天一夜，找不到，難道還要怪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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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看著他在那裏做戲，平平道：“想來殿下應該不知道，圖氏兄弟不是自己逃的，是我弄暈了看守，刻意給他們留了空隙，趁夜放他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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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橞的臉上暫態閃過一絲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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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氏兄弟經營山頭十數年，對此處的道路密徑瞭若指掌，閉著眼睛都能摸出去，那為什麼子時就下了山，卻會和過卯才到的殿下遇見？因為，他們不能走，他們要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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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已拷問過圖大，我手上鐵木真藏寶圖的事，究竟是誰告訴他的？他倒是條硬漢，任我怎麼威逼恫嚇，都不鬆口。所以，我又換了個話題，問圖二，他大哥眉心的這道疤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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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們兄弟都曾參過軍，和韃子交過手。圖大這一道疤，是十八年前從征西軍北伐時被砍的。小小年紀便當兵，祖上一定是軍戶了。我又想法子和寨子裏其他人打聽了一下，穀王殿下猜如何？巧得很，圖氏兄弟的父親，居然是當年郭家軍（郭天敘）的將領圖金。郭天敘戰死集慶後，轉頭進了皇上的軍隊，後來被撥給西平侯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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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金身故後，圖大蒙父蔭成了百戶，在北塞待了多年。直到有次營中因為糧草嘩變，圖二被卷涉，混亂中誤殺了長官，圖大只好連夜帶著弟弟和其他人棄籍潛逃，落草為寇。因為還有些頭腦，總算就在老君山一帶闖出了名堂。殿下年少就藩時，他已是這裏山頭一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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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在朱橞越來越似鐵如凝的臉色中，繼續道：“殿下剛到宣府時，就見過圖大，曉之以利，動之以情，與他達成了交易。圖家兄弟很早就被殿下招安了，專為殿下料理些難上臺面的髒事。打劫搶掠所得的利益，恐怕也有不少要進穀王府的私庫。所以宣府三衛數萬之眾，卻拿小小一個青岡寨莫能如何，原因很簡單——殿下想除掉他們，易如反掌；可留著他們，卻更加有用。這次他們兩兄弟在山下苦等的人，就是穀王殿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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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橞眉峰之間陰雲籠罩，聲音低得發沉：“我好心來救你，你不止不感激，還敢信口開河污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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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錯就錯在——不該救我。”天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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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橞面皮抽動，冷笑一聲：“弟弟可愈發聽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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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青岡寨裏只是單純的山賊，怎麼有本事從滄州到宣府一路布下口舌，說什麼賜兒山有韃子寶藏，引得陸競趕忙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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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真有那麼大能耐，他們又怎會想到精心佈局，抓走陸競，逼沈三這個‘死人’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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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是從揚州連家那裏得知，蘇集沈三在找鐵木真秘寶，那圖氏兄弟自然也該知道‘四羽易天’的讖語；然而圖大見到‘沈三’後，口口聲聲說著要寶藏圖，卻隻字不提金匣羽印的事，好像根本不曉得，又好像被人特地關照過三緘其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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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面不合常理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我猜，穀王殿下一定以為我太半會死在宣府，所以壓根都沒准備把謊都包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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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圖大中針後，情急下一句“妖女”已近沖出口去，卻半路閉嘴，可見圖大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能做她隨侍的，當然也是個女子。費心演一出戲，“意外”扯落花姣的易容，還放話要調戲欺辱，目的無非就是想逼得她這個正主心虛自危，為自保急急說出寶藏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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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可以直接調戲她欺辱她，卻兜了那麼大一圈子，嘴上不幹不淨，手上卻無分毫輕薄動作，連對花姣都是如此——要說是她們天生氣質卓然，讓這幫山賊敬若天神，她自己都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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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圖二說，自己是燕王府的人，他一點都不驚訝，顯然有人已經告訴了他。”天晴故意言過其實，依她的判斷，圖大對傻不愣登的直肚腸二弟並不放心，應該只說了沈三大有來頭，不能傷了，未曾透露過實情。“至於我究竟是誰？當然也是殿下知會他們的了。”圖大所說的苗部、妖人，指的都不是“沈三”，而是燕王府次妃——苗女果爾娜伊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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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圖氏兄弟勾結韃子嗎？不，勾結韃子的人不是他們，是你，穀王殿下。”她有三段印文的情報，只能來自草原。或者三衛中人告訴了朱橞——兀蘭琪琪格天真純潔，對人不設防備，穆華伊能問得出，其他人自然也能問得出；又或者，鬼力赤手下人也可能洩露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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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知道她就是蘇集沈三少，還知道她的手上有三段印文——此前她萬萬不能想到，朱橞對她的掌握，甚至比寧王、比皇上更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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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當然清楚，我昨日一定下不了山，因為我的行蹤，殿下早就通知了圖氏兄弟，要他們把我困住，逼問寶藏的事。那天在穀王府，當我說要去老君山時，殿下一定覺得很驚喜吧！驚的是我居然不去賜兒山，明明那裏的佈置都做好了，如果我在那裏出事，殿下連一分一毫的嫌疑都不會有；喜的是老君山是圖氏兄弟的地頭，要在這裏抓我，那也方便得很，了不得，就拿這對短命兄弟來做替死鬼了。”天晴垂目，視線自地上的血痕掃過，“就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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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橞面色平常，心中已一陣亂跳。他早知道這個女人在皇上面前假癡假呆，實則精怪伶俐，這次自己刻意經營，躲在暗處，為的便是就算徐天晴僥倖從宣府逃脫，也無法將此事和他聯繫一道；哪怕她發現了一些端倪，終歸毫髮無傷，死無對證的，那位難纏的四哥也不至於真的來找他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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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圖大手下領著一群老粗，若對他說得不輕不重，難保他們不曉得厲害。萬一真冒犯侮辱了徐天晴，最後拿到印文她一死百了也就罷了；一旦讓她逃到朱棣面前證訴，只怕朱棣寧可翻天覆地也要查個水落石出，至於會怎麼報復，他更無膽設身一想——羊肉沒吃著，徒惹一身騷，這種天險他朱橞可不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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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大也算半生戎馬，對燕王的聲名早就如雷貫耳，王府裏丫鬟馬馬虎虎占個嘴上便宜也罷了，哪敢真能給他帶綠帽，對他的寵姬次妃動粗？這次要不是他下了死令，又許以整整三萬兩雪花白銀，只怕還說不動圖大！可當他連覺都沒顧上睡，興沖沖假來救援、實來探信，卻只見到灰頭土臉在地洞中躲了一夜的圖氏兄弟，報說青岡寨的密道已暴露，燕王府的後援軍湧來了少說數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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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救你的，根本不是王府的親衛。領頭的是個使雙刀的女人，到底什麼來路？”朱橞不動聲色地調馬移開三步，右手已按住了隨身佩劍。“難道四哥真的和白蓮教瓜葛？”心中暗恨，若不是援兵來得太快，他一不做二不休，殺了這徐天晴又怎樣？也不必忍痛先棄掉圖氏兄弟這麼好的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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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笑了笑：“十九殿下那麼聰明，何不自己慢慢想呢？實在想不出來，可以去問一問殿下的第一幕僚——劉大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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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橞眉頭一動：“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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