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當夜，國公府張幡掛孝，內外一片慘白。靈堂裏，徐增壽扶棺痛哭不止，眼睛已腫成了一雙核桃，可一聽到大哥幾句恨怒交加的言辭，顧不得舉家還有那麼多人都在場跪席守靈，立刻披麻而起，同他爭執起來。逼得徐輝祖不得不將他帶進房中，單獨說話。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RWXmwPtY
“這樣不對！雖然爹走得突然，但天晴……這絕不會是她做的！四明山的事我也同大哥你說過，她連殺那些倭人都狠不下心，怎麼可能謀害爹呢？”徐增壽道，“這麼草率結論，豈不是冤枉了她？”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zBTKk6vi
“爹之前都好端端的，唯獨今日見了她一面就撒手人寰，難道會是巧合麼！”徐輝祖道。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lvskIPok
“可……她如果真存心殺人，得手後就該馬上逃走才對，何必還留在國公府與你我糾纏？那不是等著被抓嗎？”徐增壽連連搖頭，覺得事情根本說不通。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odOXaIHv
徐輝祖緊皺劍眉，呵斥道：“我看你也被她的妖法迷了眼！現在事實鑿鑿，你還要幫她說話？”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eR5xzrh0
“大哥！這不是幫不幫誰的問題，而是整件事確有疑點！大哥一向比我縝密細心，如何我看得出，大哥會看不出來……”徐增壽說到一半，陡然明悟，“你知道！你知道她是冤枉的！你明知根本不是她，卻還要以謀害爹的罪名抓她！抓了也不送交衙門，卻要直接送進宮裏！大哥，你怎能這麼做？一旦天晴到了皇上跟前，那跟送她去死有什麼分別？！”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WUxvYllF
“你懂什麼！”徐輝祖低聲吼道，“交出常天晴，她不一定死，不交，咱們闔府上下就全都完了！一旦被定罪謀反，金書鐵券都不能免死，先皇欽賜的恩榮，都要一筆勾銷！”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18bjcXojy
“但爹根本不是……”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1wjTcf8Kd
“爹是不是她親手殺的有什麼分別？”徐輝祖直接打斷了他，“若不是她騙爹在前，欺君在後，爹何至於急怒攻心，突然病發？”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0NDiN1H9W
“大哥啊……”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X2mZw9T3
“之前在武英殿中，爹用性命和清譽作保，如北地反叛，必定親自提刀上馬，誅殺逆臣。陛下正是被爹這句話說動，赦了燕世子他們三人回去。如今北平果然舉旗南攻，爹卻再不能信踐承諾，不僅元帥之位要換人，論理，你我還要丁憂三年。三年後，誰知道是什麼局面？一旦朱棣功成，爹的外孫、我們的外甥，會成為新的太子、新的皇帝。你若是陛下，會怎麼想魏國公府？會怎麼想我們這群叛臣親眷？”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FYdM7zbi
此時徐增壽終於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笑一聲，語氣裏隱隱悲憤：“難不成皇上能以為，是我們家是為了置身事外，故意害死了爹嗎？大哥明明一直對皇上忠心耿耿……”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bJsA2tqk
“那又怎麼樣？晉篡魏，宋代周，黃袍加身前，哪個不是忠心耿耿？陛下為國儲時，就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現在即便身登九五，仍舊危機四伏，所以才雷霆削藩。你以為他會念我十年忠心，就深信不疑麼？只有交出常天晴，陛下才能相信——爹是一時受人蒙蔽，而今怒欲殺賊，卻被妖女所害。而咱們魏國公府，除了效忠陛下別無二心。爹已經不在了，可爹不能白走！如今徐家的將來只能靠你我二人保全，你當以大局為重，不可再婦人之仁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xJwBY3Jx
“徐家……”徐增壽的牙關用力開合，摩挲著這兩個字，“有句話我放在心裏很久，爹在的時候不敢說，如今，也不怕了！”他頓了一頓，聲音異常堅硬，“大哥一直效忠陛下，竭心盡力，當中可曾想過一次二姊和妙琳的處境？”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UYjz2aqv
徐輝祖當然明白他的所指，卻不想他會在此刻說出這樣不合時宜的話來，一時氣得失語：“你！”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4NfCR1yk
“代王被削，二姊如今舉家被軟禁在大同府。待燕地被平，皇上撤藩更有根有據，秋風掃落葉，恐怕代王也要性命不保了！到時候，二姊她怎麼辦？他們夫妻是不合，但以二姊的性子，說不定就跟著代王一起去了！”徐增壽無視兄長的怒意，繼續說著，“還有妙琳……她還沒有嫁給安王，難道大哥要眼睜睜看她做望門寡，守著貞潔牌坊過一輩子嗎？大哥口口聲聲說保全闔府，莫非出嫁女就不是徐家人，她們同你我就不是骨肉至親了麼？”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5f53UhJv
“放肆！”徐輝祖怒喝一聲，接下來的話卻不敢再聲張，“連你也要造反麼？知不知道你這番話但凡讓外人聽見一句，徐家會是什麼下場？徐增壽，不光你有情有義，她們也是我的姊妹！可只有徐府立住了，我才有資格為她們打算。是非輕重，你到底明不明白？”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2rqEuoBzN
“我就是不明白！不明白忠臣的虛名有什麼重要，能讓爹和大哥狠心拋棄自家骨肉！天晴雖然只是你我義妹，可她真心實意是為國公府著想，不然也不會冒險來京。為什麼害我們的人，我們要幫；幫我們的人，反而要被推出去送死？！”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PMLXJ3U0
“蠢貨！她是為了麻痹爹，給朱棣鋪路，才鋌而走險，來砌詞謊辯！”徐輝祖怒道。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j1hRniXl
“大哥！你何苦自欺欺人？論識人，你比我更明，她到底是好是歹，你該比我更清楚！”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2krD7GmEW
“不必再說了！我已派人上報天聽，明日五更就將妖女果氏押解宮門。她能巧言惑人心智，還會各種詭計妖法，你是被她騙了還不自知了！今晚，你只管在爹靈前守香盡孝，別再胡思亂想，多做多錯！”徐輝祖眼中交織著幾絲痛苦，“三弟，就聽大哥一句，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TPaQI0zq
……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OkB1s8Hd
天晴渾渾噩噩在昏暗中醒來，不過多時，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Qi0GlQbV
如果徐輝祖真想快刀斬亂麻定她的罪，不必耽擱，立時就可以把她綁至禦前。這麼一份大禮，估計皇帝不會因為“太晚了”而拒收。可他卻把她關在國公府中……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4Xmv6SVzf
顯然，他有顧慮。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Goax6e9n
她的話終究還是說動了他。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9Lyl7qRg
現今義兄把她當做了朱棣派來的說客，如果皇帝震怒之下直接殺了她，為北征軍祭旗，那無異於徐府公然向朱棣下了戰書——以徐輝祖的謹慎小心，就算認為朱棣贏的可能只有萬分之一，也必會留好百分之百的退路；所以，他並不願取她性命。起碼，不是由國公府親自動手。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2ZK5UHhk
是故，他需要時間，至多一個晚上，讓他可以找到一個在禦前說得上話、而他又充分信任的人，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替他力陳徐府的忠誠、同妖婦果爾娜不共戴天的仇恨，並且在大軍未發之前，勸說皇帝不妨先留下她的小命，作為鉗制燕王的後手。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GdLQIAUx
這個人，能是誰呢？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36KmLdpa
天晴幽長地歎了一口氣。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SboJhBdW
“所以，你會如他所願嗎？”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pTYGUhqj
張之煥。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CL9SFz5o
在知道又被我騙了一次之後……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A9oHW8Og
“啊……嗯？”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wBplJbaI
天晴正胡亂想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忽然從眼前冒了出來，把她嚇了一跳。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5qsTUIgd
定睛再看，是個小男孩兒，一身白麻孝服被窗縫漏下的月光打得刺眼，嘴裏哼哼呀呀，仿佛試圖要和她對話。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q3jIpCqY
天晴就著他的嘴型，有樣學樣地發出聲音：“哈啰~”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9fi1YUkAN
“哈、哈……咯？”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AFLMK9ya
“嗯，哈啰~”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pUUqrQYZS
“昌兒，怎麼跑到這裏面？快過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lH2978A5
一婦人緊張地呼喚著孩子，也走了進來，待看到天晴時，表情突然一滯。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wZ8aUl54
天晴認出了她的聲音，試探問道：“是……三嫂麼？”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USBSoHbG
“呃……天晴……”莊氏的語氣訕然，顯然她被關押起來的事，她是知悉的，只不過，沒想到她會在這兒。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YOfGRHHw
這裏是公爵府少有人知的一處暗室，掩在假山山體之後。莊氏剛嫁進來時，還聽到過這裏是阿翁用來“嚴刑拷掠北元奸細，裏面住著不少冤魂”的傳說。只是徐達為人光明磊落，魏國公府又是大明開國新貴，並非什麼根深蒂固延續百年的大族，怎麼著也不像會有陰私需要刑房的樣子。後來她怯怯問了相公，徐增壽哈哈大笑，說堂堂國公府怎麼會幹詔獄的髒活？不過是公爹的一位朋友曾來此堪輿，稱此地處西北吉位，若以高山為鎮，不僅能保家宅平安，更可保子孫奕葉昌繁，只是山體必留中空，取“大成若缺，大盈若沖”之意。反正空著也是空著，就被做成了個暗室。他和妙琳小時候玩藏貓貓還跑進去過，裏面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5qUAQ3GF
“哈……啰？啥、嘛——哈啰？”小景昌還在跟天晴學舌。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EYjFWz5Pz
“哈啰啊，就是你好，是我們那裏打招呼的話。景昌小少爺，哈啰，好久沒見到你啦，你好嗎？”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7A84dg1Oe
“哈、好……你……哈、好？嗎？”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0cZSIyqI
莊氏愣愣看著一大一小咿呀對話的兩人，喃喃道：“這還是昌兒他，第一次開口說句子……”居然是對著天晴。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6bnpdhnwz
天晴沖景昌點了點頭，笑眯眯回答：“我也很好呢~”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rlyEI6kSE
莊氏看看周圍。這裏確實像相公說的，什麼都沒有，唯有一個孤零零靠在草墊上被銬鎖著的天晴。實在算不得好……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FxSTQE9q
想起往日間與她說說笑笑的歡悅情景，莊氏慨然道：“天晴……這朝堂風雲、天下之爭，不是我這樣婦道人家能懂的事……”聽大伯在靈堂所說，她便知天晴這次凶多吉少。大伯為一府做打算，當然沒錯，但是就這樣推她去死……她，又有什麼錯呢？她行事是和常人有些不一樣，但就像相公說的，並不是什麼奸人壞人，更不可能加害阿翁啊……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DSY1Jypm
“三嫂不必為我難過，義兄做的沒錯。生死有命，況且我也未必就死定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tKW2rDls
天晴笑得淡然，莊氏更覺難受，只得抱了景昌，轉過頭去不看她。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JiPQMszV
“妙琳她……還不知道吧？”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fh7wbbFj
莊氏愣了一愣，終於還是點了下頭。“阿翁走得太突然了，妙琳一見就暈了過去，直到現在還沒醒轉過來……相公……不忍心把她叫醒。”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aC8hq6sz
“那義父他，是真的……”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jmWnBY3z
天晴心中一陣苦楚如湧。好不容易平復下來，黯啞著嗓子開口道：“我……能不能請三嫂幫一個忙？”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0BQkE0lc
“……”莊氏木然看著她。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6egznOHdi
“當然不是要三嫂放我出去。只是，能不能把那面石窗稍稍打開一些？不然我怕等不到天亮，就要被悶死了。三嫂放心，我不會大喊大叫的，便是叫了，這府裏也沒人能來救我。”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lCuZku9G
莊氏聞言松了一口氣。如果天晴真的哭求她放了她，或者表現得絕望消沉，那她除了掉頭就跑，可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dWIUKmer
那是一塊活動的假山石，莊氏挪了挪，至多也只能開到三四寸，外面還有雲松遮擋藤蘿垂掛，根本看不出來這點空隙。莊氏心下算了算，這點開口，像天晴這樣被捆著鎖著，就是能跳到石窗邊，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1F1xFILUR
“謝謝三嫂，這樣就可以了。”天晴道。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B7bJ1Y0G
小景昌見娘親松了懷抱，趁機跑到天晴邊上，小手在天晴的鐵鏈上拍拍打打，像是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很想試試它的硬度如何，張開嘴要咬下。天晴慌忙一閃，叮叮噹當的聲響惹得莊氏回過頭來，趕緊把他抱到一邊，斥責道：“你咬，你咬，兩排牙還要不要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ifGNPfKs
景昌哇哇大哭，莊氏只好邊哄邊向天晴道：“天晴，你放心，我聽相公的意思，等到了皇上跟前，他一定會替你求情的。你……你且等一等。”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OTWFHQZc
天晴點點頭，反去安慰她：“三嫂你也別擔心。皇上和善寬厚，只消查清楚原委，不會真要我的命的。快帶著昌兒出去吧，萬一有人過來，你白白挨頓數落。義兄關我在此，便是不想要人知道，尤其是三哥，所以連看守的人也不派。你也切莫告訴他，惹得他們兄弟兩個又爭起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1pFVvmmy
要她報信，她愛莫能助；要她保密，莊氏自是忙不迭答應。待她們母子一走，天晴輕輕唿哨，不多時，一只褐羽雕鸮便落在了剛剛拉開那塊假山石下的平緣，跳動著撲扇了兩下翅膀，又呼地飛走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gkApPAfO
……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0t49z2XiG
第二日，魏國公薨逝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京畿。皇帝哀慟不已，列徐達為大明開國第一功臣，追封中山王，諡號武寧，贈三世皆王爵，賜葬鐘山之陰。又令徐輝祖承爵襲封，加拜太子太傅。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pDfa9tn3P
天晴七夕前從北平出發，連飛帶跑不出十天便到了京師。然而這時自己的體能巔峰已經過去。原先她早有準備，無論義父那裏成與不成，他都必不會扣留住自己，回程平常趕路總是無礙。哪知一夕巨變，她竟成了全京直隸府搜捕的戴罪之身，除了易容改裝，也沒有渾水摸魚的更好辦法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qLKGCRTP
“怎麼突然管得這麼嚴了？難道是怕城裏混進了燕王的細作？”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uBnboFdD
金陵城神策門內茶寮生意火爆，皆因最近出城盤查格外嚴格仔細，所有能夠藏下一人的箱籠筐籃都要翻倒檢驗，連棺材板掀開了都要瞧瞧板壁多厚，惹得往來車馬一片天怒人怨。有的人見等了許久，隊伍長龍還紋絲不動，不急趕的就在城門口內的茶寮坐了下來，一邊扇風飲茶一邊等候。人一多，難免碰上幾個熟的。三五人就這麼你一搭我一搭聊了起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6EjXjJFr
“你沒聽說麼？魏國公爺薨沒，就是被燕王的細作給害死的！皇榜都張啦，不就貼在那邊城門口嘛？”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V8E3wYY5
“老子又不認識字，天曉得寫的是個啥麼子！”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evlT6dF6
“啥？人頭像畫得來眉清目秀，看著好好一個小姑娘，居然是殺人犯？”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IScrpOek
“不該吧！燕王不是國公爺的女婿麼？當年徐大小姐出嫁，乖乖隆地咚~十裏紅妝，那個排場哦~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爽爽！”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79vMdvWm
“親叔侄都打起來了，誰還管什麼女婿啊丈人的？你沒聽到皇上昭告天下，這次征虜大將軍是啥人麼？”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8AEwaFlX
“誒誒，那國公爺一走，平燕大元帥是不是也要換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AxtW9PTlr
“肯定換啊！現在長興侯爺變成了大元帥，左副將軍改了李堅李駙馬。”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ck6IOBDi
“耿侯爺當大將啊？哎喲也龍裏隆冬一把年紀了，要再被只細作害一害……”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92QtZTLy
“呸你個烏鴉嘴！幫當兵的就在那邊，捉你進去！”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TxOnhuvD
“啥麼亂七八糟不對箍子~我倒不相信了。燕王真那麼大本事，能找細作刺殺老丈人，直接殺進紫禁城，不刷刮麼？”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nrdeijQP
“又來瞎七搭八！不過聽說燕王真的老大本事，皇上剛傳話讓山西備軍糧，沁州糧倉就給搶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BbQX4YDy
“我也聽到了，不說是白蓮教幹的麼？燕王爺鬼鬼唧唧搶個糧倉做啥？”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6hPbXE3U
“你還不曉得？白蓮教就是王爺教！他們沁州的老巢在那個什麼山來著？誒？”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WzArctVv
“是不是真的啊？”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9bJf0rvMG
“哪里假的！我大舅子的小舅子就是當兵的，接了令馬上要去山頭剿匪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de51NSDO
“哪個跟你說山，我說王爺教……”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Jqhxo8qd
天晴默默啜了一口茶水，將手中蔥油餅囫圇吃完，丟了銅板起身走人。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HtVLmhGf
“檢查檢查——都放了碗盞杯子，一個一個站起來，到那邊排隊去，貼牆站好！”眾人正哄哄亂侃著，突然一隊兵馬司的官軍大步流星走了進來，扯著嗓門地朝寮子裏喊話。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dS65DBEQ
“哎喲兵爺，你看我這副樣子，哪里像皇榜上那個小姑娘啊？”說話的人正是剛剛“詛咒”了耿侯爺的那個，此刻難免有點心虛，連連拱手，擠眉弄眼地向那將官討好。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H0jEtflV
“那個妖女會易容改扮，要搜搜才曉得了！你是哪塊的，叫什麼名字，幹什麼去？”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4m0hD9PHp
“小民王阿典，是個種梨的，這剛過了中元節家祭，現在回碭山那邊去，呵呵。戶牒上都寫著呢~哎喲還要搜身啊？好好，別摸腰，哎喲，嘿嘿，那兒也不行，癢~癢兮兮的，小民怕~嘿嘿……”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jtPX6ij6
那將官一陣雞皮疙瘩，無語地松了手，把臉向另一邊轉過。“徐都督呢？”心裏暗道，這徐三郎明明該在家辦白事守靈堂，卻偏偏要跑出來，幫著搜緝那個害死中山王爺的細作。國公爺也是，跟以前中山王爺在時候一樣，寵著這個家裏老么，事事都由著他來。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ijhoyepx
徐三哥……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PwzwOvdA
天晴目光坦然地注視著面前一身縗服、眼圈微微發青的年輕武將，發出幹啞的聲音：“小民常億，在花市街做小買賣的，因亡妻娘家那邊出了些急事，要趕往泗縣去料理。此乃小民的戶牒。這位將軍……還請節哀。”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7bzH9GYf
常億，長憶。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PBWKKA7H
徐增壽看了眼戶牒，便交還了她。雙手自她肩膀、脅下、腰胯、腿側一路往下拍打，連腳踝鞋背都捏了捏，看上去用力又仔細。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07tn03bI
“沒有問題。這批人裏沒帶大箱子籠子的，就放出去吧。”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Qgy7oZlC
兩天後，正是欽天監擇定的黃道吉日，伐燕大軍開拔北征。午門外擺鹵簿，陛下張黃幄，設禦座，陳敕印。公卿百官會集，皇帝升座。大將軍耿炳文率麾下副將李堅、寧忠跪倒聽敕。兵部尚書齊泰奉宣授印，頒賜衣馬弓刀。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Ro3F9l8sB
出征將官分座後，丹陛左右奏樂。皇帝命耿炳文進禦前，面授方略，親賜禦酒。也不知耿炳文聽見皇帝說了什麼，面色竟微微一滯。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sNvHXa7y
皇帝一笑。在齊泰催促下，耿炳文叩飲謝恩。李堅、寧忠等繼進上前，皇帝皆命侍衛賜飲，又令百官遍飲三軍，賜金錢布帛。百官眾軍山呼謝聖上隆恩，三軍啟程。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89AKMDcS
浩浩蕩蕩十八萬大軍，聲勢如虹行出了金川門，昂揚向北進發。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SmUWd2TX
“大將軍方才怎麼發呆了？是陛下囑咐了什麼話？”李堅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輕揮了一鞭打在馬臀，小步跟上了耿炳文，借著坐騎的哼哧和蹄聲，蓋住了自己疑問的話音。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Voq5I6vP
耿炳文注目遠方。秋陽燥烈，獵獵王旗掩映下的遠山近水憧憧仿若虛幻的海市蜃樓，似乎伸手可及，又似乎轉眼即逝。他略略回頭，身側那位深諳朝局之明波暗湧的駙馬爺依舊目不轉瞬地看著自己。耿炳文長歎一聲，終於開口——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Eb9hfT47
“陛下說，勿使陛下有殺叔之名。”
30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Yvxl81y6
朕靜候將軍佳音，必效黃忠定軍山，斬夏侯淵於馬下！
ns3.147.44.46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