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與獵巫人 - 12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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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12

沉舟

Dec 27, 2023

212

9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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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出魔力波動的漸增，艾瑞卡知道距離亞迪姆不遠了。想到如果進到巫師村，泰倫斯的下場恐怕不會很好，艾瑞卡掙扎片刻，停下，轉身等待。

泰倫斯很快就出現在她視線中，慢下腳步，警戒著，慢慢抽出長劍。

「接近亞迪姆了，你再追下去，到時候難堪的是你。」艾瑞卡說。

「小姐，亞迪姆早已不讓任何人或巫師進去了。」

艾瑞卡一愣，德尼莫爾顯然不知道這件事，不然也不會信誓旦旦要帶她進這個巫師村莊了。「什麼意思？」她問。

「一個強大的魔法結界，實現在本土大陸維持巫師村。」泰倫斯說。「我曾聽說過有對住在亞迪姆的巫師夫婦，出村生活一段時間後被發現身分，在被追殺時想躲回亞迪姆，卻被擋在村外。」

「那混帳⋯⋯」

泰倫斯與她尚有段距離，她可以繼續逃，只是在聽聞亞迪姆的結界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逃去哪。此時，腳步聲從後方傳來，艾瑞卡側過身，一邊警戒著泰倫斯，一邊看來者是誰。

發現走來的是德尼莫爾，艾瑞卡偷偷在斗篷下抽出飛刀輕刺指尖。確定不是幻覺後，她鬆口氣，白了德尼莫爾一眼，只是不等她抱怨，德尼莫爾先開口了。

「泰倫斯．蒙塔古。」

「是⋯⋯你？」

「從白靄城來，為了追殺艾瑞卡？」

泰倫斯目光在艾瑞卡和德尼莫爾身上來回，神色飄忽不定。片刻後，他說：「見到巫師就得殺掉，這是我們這一代人的責任。」

「責任。」德尼莫爾說。「在我看來，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解決戰後眾人對魔法的恨與畏懼所賦予的愚昧藉口。」

「沒有人能否定你對平定特威斯特之亂的貢獻和偉大，除了你自己。」泰倫斯說，透露出隱隱怒意。「你這異常的想法和戰後的作為，讓大家只能把你的事蹟冠在梅迪雅身上，而你，現在淪落成這副德性。」

「蒙塔古，你可沒少受過婆婆的恩惠。」德尼莫爾問。「在戰時仰賴魔法，戰後卻要清算他們，你不覺得可恥嗎？」

「你要袒護艾瑞卡到底了？」

「是。」

泰倫斯嘴唇因緊閉而蒼白，一會兒才張開說：「從白靄城下來還有另一件事。」

「嗯？」

「我要代表普琳尼西大人參加大巫師子裔的處刑。」

德尼莫爾抬起眉毛，問：「抓到了？」

「古城瑟瑞，兩個月後。」泰倫斯說。「喬瓦尼肯定會出現，我記得你跟他有仇。」

德尼莫爾「啊」了聲，說：「我會去的，謝謝。」

泰倫斯搖搖頭，轉身走出幾步後，他停下，說：「小姐，我希望您能明白，跟伯爵大人一樣，這件事並非針對——」

「去你媽的，轉告他，總有一天我會回去找他報仇的。」

泰倫斯嘆口氣，再次搖頭。等走離她的視線範圍，她也嘆口氣，然後轉向德尼莫爾。

「他說什麼亞迪姆被結界擋住，不讓人進入，是真的？」

「除了我以外的人進不去。」德尼莫爾說。「或者說，村長婆婆不讓我以外的人進去。」

「你？憑什麼？」

「像我剛剛說的，戰爭結束後有人打算清算這些戰爭時出手援助我們的巫師。」德尼莫爾說。「我發覺有人企圖對婆婆和一眾巫師不利，於是帶著他們躲到這裡。」

兩人邊說邊走，左右側的大樹往中央彎著腰，如同一長條隧道，又似一道道連在一起的拱門。林道後方是破舊的木門，艾瑞卡跟著德尼莫爾來到木門前，她打開木門，後面卻是山壁。用手指敲了敲，結實得讓她手指隱隱生痛。

德尼莫爾說，抬頭對著木門旁大樹樹枝上的褐林鴞，說：「少女是我的同伴。」

褐林鴞歪頭看著德尼莫爾，咕咕叫幾聲，拍了拍翅膀。

德尼莫爾直直向前，穿過山壁。

艾瑞卡也不清楚褐林鴞是亞迪姆的守衛，還是有人透過褐林鴞看著外面，她先對牠欠身，才效仿德尼莫爾，直直走入山壁。

跟之前走入幻術產生的山壁不一樣，這次她感覺山壁的重量與堅固在魔法的催化下變成泥濘般的流質。還沒走幾步，她便呼吸困難，舉步維艱，甚至辨認不出方位。

「這裡。」德尼莫爾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別吵，我知道。」她喘著氣說。

盲目向前，直到眼前豁然開朗，明媚的陽光照在群山環繞的的村莊，一座座矮小的房屋整齊分布著，由粗糙的石頭與紅磚砌成，樸實無華，卻又有著別樣的美感。村子東邊有一整片馬鈴薯田，幾名村民在之中處理農務；西側則有一汪湖泊，數艘扁舟撒著網子。

德尼莫爾在前方等著她。

「這裡⋯⋯跟晝島一樣，只住著巫師？」

「晝島和亞迪姆都不只巫師，也有一般人。」德尼莫爾說。「畢竟特威斯特之亂前一起生活的家眷中也有一般人，一起躲進來後他們的後代不一定會魔法。」

「那我是不是也不用去晝島了？」

德尼莫爾沉默半晌，說：「這裡的村長婆婆擅長的魔法是解咒。」

艾瑞卡一愣，才想起兩人剛開始結盟時，她壓根兒不相信德尼莫爾要帶她去晝島，而是另有目的。只是在抵抗追兵的過程中，德尼莫爾身分轉為同伴，她全然忘記這件事了。

現在，她知道德尼莫爾的目的了。

她的理智知道其實她沒什麼資格指責德尼莫爾的計畫，但憤怒仍用冷笑的形式掛到臉上，說。「你一開始就打算來亞迪姆解咒了。」

「本來是。」德尼莫爾說。

「本來？你要解咒就快去，不用在這邊假惺惺地解釋。」艾瑞卡說，這樣她也能照本來的計畫，殺了德尼莫爾替母親報仇。

「我想請妳幫個忙，作為交換，我會帶妳去晝島。如果妳還想去的話。」德尼莫爾說。「我知道妳沒辦法相信我，所以，這個詛咒留著也無妨。」

艾瑞卡瞇起眼。「什麼忙？」

「這個保護著亞迪姆的結界也是個詛咒，為了施展強大的魔法付出的代價是婆婆和她的後代得一輩子待在這裡，供應著維持結界的魔力。」

「你要我解開這個結界？」

「嗯，婆婆保護了亞迪姆六十餘年，她會想出去看看的。」

艾瑞卡的怒意漸歇，雖覺得德尼莫爾為了這個理由不解開詛咒有些好笑，卻又不認為他在說謊；畢竟他大可不必向她說明這件事，偷偷把詛咒解開便是。

「這裡應該很多巫師，為什麼不找他們幫忙？」

「解不開。」

艾瑞卡這下算是明白德尼莫爾的心路歷程了，在他確定她有能解開結界的天賦後，才把本來解開身上詛咒的計畫改變成替村長婆婆解除結界。

「如果我解不開結界呢？」

「我會解開我身上的詛咒，因為這是在知道妳的能力前的計畫。」德尼莫爾平淡地說。「之後妳要來報仇，我不會束手就擒的。」

有一瞬間，艾瑞卡產生要德尼莫爾去解咒的衝動，這樣她就能義無反顧地替母親報仇了。但冷靜後也明白德尼莫爾不過是把兩人藏在腹中的壞水攤開，變成一樁名面上的交易。

「也好，帶路。」

兩人邁開步伐，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村莊外圍，五、六名村民目光猶疑，其中一位年長的村民的神情從疑惑變成詫異。

那村民還沒搭話，一名少年朝他們走來。

「先生，奶奶在等您了。」少年說。

德尼莫爾點點頭。「我這就去。」

「我替這位小姐準備了住處，就在您家的隔壁，」

「多謝。」

少年傳完話便離開，艾瑞卡問道：「怎麼沒什麼人認識你？」

「很久沒回來了。」

兩人步伐放緩走進了村子內，艾瑞卡觀察著村裡的人看到他們的神情，跟一開始進村時一樣。大部分的人都很是疑惑，偶而有人認出德尼莫爾，但也都面露不確定，不敢上前打招呼。

「這一間是我的房子。」德尼莫爾指著其中一間石板屋。

於是艾瑞卡來到德尼莫爾隔壁房，房間裡簡單的一張床、桌、椅，桌上放著一盞小燈。艾瑞卡把背包放下，又來到戶外。

德尼莫爾則繼續帶著艾瑞卡往村子中央，一間破舊的小木屋位在村子，或著說整個群山的最中央。德尼莫爾敲了敲門，將門推開。

屋內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名盤腿而坐的老婆婆。

「婆婆。」德尼莫爾輕聲喚道。

老婆婆睜開被眼皮蓋過的眼睛，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兩排牙齒殘缺、焦黃。「阿普啊，這可是封村後你第一次帶人進來。」

聽到這個違和的稱呼，艾瑞卡忍不住噗哧一笑。

「有原因的。」德尼莫爾說，盤腿坐在婆婆面前，艾瑞卡也坐下。

「我感覺得出來，你們間有著詛咒，很深的詛咒。是來找我解咒的吧。」老婆婆說。

德尼莫爾搖搖頭。「艾瑞卡有能力開結界。」

「這姑娘辦得到？」老婆婆眼睛多睜大了一丁點。

「我認為可以。」德尼莫爾說。

老婆婆饒有興致地看向艾瑞卡，那黑亮的眼珠子炯炯有神，跟一旁的德尼莫爾天壤之別。

「婆婆真的想解開結界嗎？」艾瑞卡問。

老婆婆微笑，說：「當然想，我很久沒回家，想念起南邊的海景了。」

「這樣這裡的巫師怎麼辦？」

「這確實是個困擾我的問題。」

老婆婆對德尼莫爾使個眼色。德尼莫爾起身，走出石屋。艾瑞卡並沒有接受到兩老間的默契，還在疑惑德尼莫爾怎麼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兩人獨處，老婆婆露出淺笑，問：「我的事情先放一邊，妳怎麼認識阿普的？他看起來過得挺遭的，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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