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尼莫爾將一張簡易的地圖攤在兩人之間的桌上。
「等出這座城鎮後霍爾頓就比較難追蹤了,雖然走東部平原不錯,但這時從西邊的大道離開反而有好處,人多可以當作掩護,而且有更多選擇,甚至能走海⋯⋯妳有在聽?」
「你可以繼續說,但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我知道晝島在哪。」
「反正一定得到最南端,到時候你再帶路就好。總不會島在南海外,我得往北走吧?」
德尼莫爾瞪著一臉蠻不在乎的艾瑞卡,卻也無言以對,只好忍著滿肚子憤怒,收好地圖。
他把三具獵人的屍體拖回房間內,雖然進旅店時已經給在櫃檯的店員幾枚銀幣要對方別多管閒事了,但稍做掩飾總是好的。至於獵犬,在馴獸師死時就已經逃之夭夭了,顯然是名不怎麼受愛戴的主人。
離開旅店,來到馬廄,艾瑞卡看到了她的小白馬。由於小白馬並不適合做為坐騎,兩人找到了馬販,艾瑞卡先把名貴的幼馬賣了,買了匹能跑長程的沛格索馬,多出來的金幣則當成旅費。
艾瑞卡朝中央的出口離開,這條路夾雜在東西兩道中間,是離開伯爵領最快、最短的路線——也最危險。
「我是妳的話我絕不會走這條路。」
「我是你的話我已經去死了。」艾瑞卡應道。「一名獵巫人願意為了金幣誰都殺,活成這樣真可憐。」
德尼莫爾緊閉起嘴唇,無聲地扭動著。
鎮門前,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排著一排人,交談與抱怨此起彼落。
「請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艾瑞卡詢問排在最後方的男子。
本來臭著一張臉的男子看到艾瑞卡後臉色頓和。「說是伯爵的千金被綁架,正在找犯人,進來的不用管,出去的要檢查。」
大門處左右方各站著一名衛兵,依序仔細檢查著出鎮的人。艾瑞卡默默遠離排隊隊伍,來到一旁的巷子,騎上馬。「上馬,我要用幻術。」
等德尼莫爾翻上了馬背,艾瑞卡吹了聲響哨,讓騎著馬的人被看成地上一顆小石子。此時門前排隊的人都因為要接受檢查而下馬,只有兩人在馬背上,沒有其他人因為她的幻術而被影響。
離開參木鎮,見德尼莫爾拔出飛刀,艾瑞卡頓時有了防備。
「用疼痛驅散幻術。」德尼莫爾解釋,刀尖輕刺了自己的指尖一下。
艾瑞卡這才知道破解幻術的方法這麼簡單,不禁嫌棄了這害她家庭破碎的雞肋魔法。兩人沒再交談,縱馬疾馳。
參木鎮往南一直到普琳尼西伯爵領的邊疆小鎮——山環鎮——的兩側都是高聳的山壁,或許這是德尼莫爾把這條路當成最差選項的原因,但她不這麼認為。只要在霍爾頓尋找她的消息傳到前逃出領就是她的勝利了。
太陽西沉,夜晚並沒能阻止艾瑞卡趕路,高聳的山壁將整片的夜空遮蔽成了狹窄的一線,也讓月光照射不進來。兩人各自點燃掛在腰間的旅行用油燈,點亮後繼續趕路。
直到清晨,他們看到遠方山環鎮的關口後才停下來。本來兩邊的山壁像是說好般在這一往左一往右,合力繞出個圓形。
設立在關口的哨塔以及衛兵模樣悠閒,不像是接收到審查旅客並找尋綁架伯爵千金的犯人的樣子,看來消息還沒傳到這裡。
「用幻術通過這裡後應該暫時就安全了。」德尼莫爾說。
艾瑞卡發覺德尼莫爾在觀察她使用魔法,為了不讓德尼莫爾察覺她幻術的媒介,她決定賭上一把。她打聲響指,沒有使用幻術,把帽兜戴上,下馬後來到了衛兵前。衛兵只是瞄向她,也沒多看,跟著,德尼莫爾也經過了。
「喂,妳剛剛真有用幻術?」
「廢話。」
「霍爾頓的信使到了,八成是來傳令的。」
艾瑞卡轉頭,幾名穿著信使服裝的人恰好來到鎮門,在跟剛剛的衛兵談話,手上拿著一捲紙。她一僵,腳步變快,邁開大步轉向右手邊的街道,想盡快離開衛兵視野能及的範圍。
「妳⋯⋯追來了,快!」
兩人一拐過橫向街道,艾瑞卡馬上停下腳步。「放開你的馬,別發出聲音。」她吹了聲響哨,放著讓馬向前奔去。
衛兵和信使追到他們面前,疑惑地看著奔走的馬,沒看到被魔法遮蔽的艾瑞卡和德尼莫爾。
「人呢?」衛兵疑惑道。
「你說剛剛那兩人有一人符合伯爵千金的特徵,另一人的樣貌呢?」信使問。
「呃⋯⋯沒仔細看,灰白髮,其他的都沒看清楚。」
「花錢請你這種東西當守衛。」信使罵罵咧咧。「擅長使用幻術和心控術的巫師,快去找!」
艾瑞卡扯著德尼莫爾的衣角來到巷子,解開幻術時忽然感到一陣頭暈,流出一道鼻血。她用手背把鼻血抹掉,也不在意,腦中想著要如何挽救局面。
「妳再用一次幻術,我們正大光明地入住一間旅店,等妳休息好再想辦法離開這。」德尼莫爾說。
艾瑞卡不解德尼莫爾的提議,說:「休息完正好讓他們把這個地方封住?」
「妳不會以為巫師能無止盡地用魔法吧?要是可以,當初特威斯特之亂就不會以失敗告終了。」德尼莫爾說。「妳可能剛會用魔法,感覺不出來魔力用完了。」
「如果我可以再用一次魔法,為什麼不逃離這個地方?」
「現在清晨,人少,光是走在街道上就可能被發現了,而且剛剛已經有衛兵往關口跑去。哨塔上站人,關口擋死,只用一次幻術恐怕過不去。妳現在用的魔法是透支生命,不可能穩定的。」德尼莫爾解釋道。
艾瑞卡的內心在為要不要聽從德尼莫爾的建議而拉扯,最後下巴一抬,示意德尼莫爾帶頭。兩人就近找了間旅店,在推開門時,艾瑞卡咳了一聲,讓聽到咳嗽聲的人將客人看成再平凡不過的旅客。
她花費三枚銀幣要了間房間,逕自上樓,躺上床便馬上入睡。身處父親的領地,她依舊沒辦法深眠,到了中午就醒來了。望出窗外,熙攘人潮已經顯現,她思索起要如何離開山環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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