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奇石峰上，大日當空
此時正值九月，夏日豔陽的餘威未退，但秋風已起，涼爽的秋風帶走了暑氣，即便陽光耀眼，倒也不令人覺得炎熱
奇石峰這個地方，正如其名，山上怪石嶙峋，形狀千奇百怪，有的型似山林中的飛禽走獸，有的形似神話中的妖怪魔神，模樣栩栩如生，行走在此山中，宛若走入神話中的蠻荒之地，妖魔、猛獸環伺，震撼人心，如此奇景令路過此處的旅人無不驚嘆，這使得這座山峰成為了附近一處小有名氣的風景名勝
而在奇石峰的山腰處，有一處天然形成的平地，當地人稱之為「仙人院」，在當地的傳說中，古時曾有仙人來到奇石峰暫居，仙人所居之所，妖魔、猛獸不敢近，即使過了數百年也依然如此，因此形成了這山中僅有的一處平地，乃是仙人的庭院，仙人院的北面有著一條山道，東面則是一處懸崖，懸崖邊有四根石柱，約莫有一丈來高，四根石柱穩穩地托住了一塊扁平的大石，恰似一張椅凳，當地人稱之為「仙人凳」，傳說那位仙人每日就坐在此處欣賞東方的日出美景，因此得名
其實，這傳說也不是完全的毫無根據，在清晨時，於仙人院向東望去，雲霧飄渺，金黃的朝陽於翠綠的群山中升起，實乃一絕景，如此景色，確實足以引得仙人駐足
然而，今日在這仙人院中，卻無人是為了這山中景色而來
只見這偌大一個仙人院中，聚集了數百人，年齡、衣著皆不相同，觀其站姿，卻是各個身有武功，許多人腰間還掛有兵刃，顯然，聚集在這裡的乃是一幫武林人士
若有觀察敏銳之人來到此處，便會發現這散亂的人群似乎根據了某種規則分成了數個小群，在各群中，人們衣著相似、兵刃相同，那是武林中的各個門派，而遊蕩與各派之間的，則是江湖上的閒散人士
而若是對武林有所了解的人來到此處，那他必定會忍不住驚呼出聲，因為今日聚在此處的，各個都是江湖中名動一方的高手人物，「風中幻花」江紫梅、「金剛指」林朔、「乾坤劍」南宮烈.....，各個都是赫赫有名的強者，當真是江湖南北的成名人士盡皆在此，最奇怪的是，武林中人自由慣了，聚在一起必定吵鬧不堪，但今日這如此多人聚在一起，竟是鴉雀無聲，除了偶有風聲以及步履挪動的聲響外，全無其他聲息，彷彿所有人都在全心戒備著什麼一般
他們所有人都看著同一個方向，看向那仙人凳上站著的一個灰袍身影
那便是莫青
一陣大風吹過，莫青的衣袍被吹的獵獵作響，一頭長長的灰髮隨風飛起，露出他那微微佝僂的身形，雖然他並未挪動半步，但卻自然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場，就宛若一株山頂上的勁松，飽經風霜，或許已衰老，但仍屹立不搖於頂峰
他負手而立，望向東方群山，背向聚集於此的數百位武林強者，彷彿全沒將他們放在眼裡
莫青瞇著眼，看著天邊飄過的一朵白雲，突然皺起了眉
他發現他的手竟然在微微顫抖
其實，並不只有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全身都在微微發抖，然而抖動的幅度極小，小到一般人甚至無法以肉眼察覺，但他自己知道，他確實是在發抖
莫青心下一陣茫然，他這是在害怕嗎?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讓顫抖停了下來
他一生縱橫江湖，惡事做盡，什麼都經歷過，就是沒怕過任何人
怕因果報應？他從來不信那種東西
怕有人尋仇？他見的多了，卻從來沒有人能動的了他
怕身後那群烏合之眾？這更不可能，不過是一群乳臭未乾的小鬼頭，什麼「風中幻花」、「金剛指」，哪怕他們之中最強的，在他手下也走不過十招，即使他們數十人一擁而上，也絕對抓不住他
那不是這些的話，會是什麼呢？
難道是怕了姓吳的那小子？
想到這裡，他的手不自主地又顫抖了起來，他立刻緊握雙拳，強行止住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怕那傢伙？難道江湖中凶名赫赫的「黑山老魔」莫青見到一個後生小輩居然要怕的逃走嗎？絕對不可能，那小子只要敢出現，就決計逃不出「黑山老魔」的怒火......怒火.....是了，就是怒火，他不是因為畏懼而發抖，而是因憤怒而顫抖
想到這，莫青的拳頭捏得更緊了，力道之大，他的指關節發白，指甲深深嵌入掌中，手骨喀喀作響
就是那傢伙，毀了他枯藤幫百年基業！毀了他一生的心血！
在枯藤幫傳到他手上時，不過是個江湖上的無名小派，在他的苦心經營下，規模漸漸壯大，他費盡心力，將擋在面前的所有敵人一一剷除，讓枯藤幫能夠穩穩扎根，進一步擴大勢力範圍，並設立各分舵，將江湖南北皆納入控制之中，成為無人能比擬的第一大幫會
那時，餘下的武林各派已沒有任何一個能單獨對枯藤幫造成威脅，若是團結一心，或許還有點機會，但各派眾人互相猜忌，各自為戰，哪能與枯藤幫相抗？
然而，在五年前，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無門無派的小子，他先是走遍各派，取得了那天下第一的名頭，然後便聚攏眾人，將枯藤幫於各地的勢力連根拔起，並且從上到下，趕盡殺絕，一人不留！
最後，他趁著莫青不在幫中，突襲枯藤幫總舵，將莫青的妻小兒孫，一併殺死，就連已經嫁到別派的女兒和外孫也無法倖免
這要莫青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想到這裡，莫青當真是氣的目眥欲裂，他想要抽出兵刃，大開殺戒，將他身後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們剁成一地肉醬
若不是仗著那小子的名頭，他們又豈敢來找他的麻煩？
他幾乎就要伸手拔出腰間的刀，但他強行忍了下來，他知道，還不行
現在還不行
他閉上眼睛，繼續等候
在滿腔的怒火下，等待對於莫青而言簡直成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一件事，平常練武時，站著不動幾個時辰對他來說毫不稀奇，但現在他才等了盞茶時分，便覺得雙手雙足似有數百隻螞蟻在噬咬，胸中宛如有一把火在燒，莫青也不愧為一代武學宗師，定力過人，在如此痛苦之下，竟沒動彈半分
直到他聽見一陣大笑聲傳入耳中，這笑聲中顯然運有內力，聲音宏亮，在山壁間迴盪不絕
莫青睜開雙眼，猛的轉過身來，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
只見北面山道中轉出一人，長髮飄飄，劍眉星目，乃是一位英氣勃勃的俊美男子，身上衣袍皆是極為鮮艷的亮藍色，上面又以金線繡上各種繁複花紋，走動時金光燦燦，十分華麗，這套衣裳要套在別人身上，必定顯得俗氣，但套在眼前這位男子身上，竟襯托出了一股不俗的氣質來，比江湖俠客多了幾分貴氣，比王宮貴族又多了幾分豪氣
這人一踏入仙人院，只見院中眾人刷地同時轉身，向著那人抱拳朗聲道：「見過神掌大俠！」
原來那不過二十五六歲的男子便是如今江湖第一人，吳洛楓，江湖中人稱「神掌」，便是這人帶領著群雄將枯藤幫眾人盡皆殺絕
兩個月前，在搗毀枯藤幫總舵後，他便於眾人面前向當時不在現場的枯藤幫幫主莫青下了戰書，要於兩月之後，於奇石峰仙人院中取他性命，並邀請武林眾人一同前往見證
莫青雖然並非什麼正人君子，但也自詡為一代宗師，再加上復仇心切，面對這樣一個後輩發出的挑戰，他立即便答應了
今日便是約定的日子
面對仙人院中眾人，吳洛楓哈哈一笑，抱拳回禮道：「不敢，不敢，眾位今日都是為了吳某而來，真是給足了吳某面子，來日吳某再親至各派道謝。」
他的手原本負在背後無法看見，這時舉到了胸前，露出了一雙精緻的、暗褐色的皮革手套
人群中一人道：「吳大俠不必客氣，懲奸除惡，原是我等學武之人之義務。」說話這人白髮蒼蒼，滿臉皺紋，已有一把年紀，但身板筆直，話音中氣十足，正氣凜然，正是「乾坤劍」南宮烈
吳洛楓與眾人又再客套幾句，便邁步來到了仙人凳下，輕輕一躍便上了大石，來到了莫青面前
莫青臉上不動聲色，但內心中滿是意外，他曾從許多人口中聽過吳洛楓的事蹟，聽到他是多麼英俊年少，又聽見他是如何以一身近乎妖孽般的武功將各派折服，在枯藤幫被滅後，有關他的傳奇事蹟更是不絕於耳，人人都將他稱為大英雄，就連村口的三歲小孩都知道神掌大俠吳洛楓的名頭，然而直到今日親眼看見之前，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是這麼一個樣子，衣著招搖無比、神態驕傲輕浮，儼然一副紈褲子弟的模樣，沒有半點的大俠風範
更令人驚訝的是，方才從笑聲中，莫青便聽出此人內力平平無奇，實無半點出彩之處，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便是因為這個緣故
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是那位神掌大俠嗎？
他雖然懷疑，但內心中已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備，他本就生性謹慎，即使眼前這位少年看上去實在不像是傳說中那位武功震天動地的神掌大俠，枯藤幫被滅的事實也絕對做不得假，他內心中雖充滿了仇恨與憤怒，但這並沒有令他喪失基本的判斷力
他道：「你小子就是吳洛楓？」
吳洛楓道：「正是，你便是那老魔頭莫青麼？」語氣中竟是毫不客氣
莫青微顯怒容，道：「哼，沒教養的小子，既然知道我，就沒有一點該有的禮貌嗎?」
吳洛楓面露微笑，這五年來，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被迷倒在這微笑之下：「君子之間，以禮相待，面對小人，禮貌倒是用不著的。」
莫青怒極反笑：「倒是能說會道，也不知道你手下有幾分真實功夫。」他看向了吳洛楓手上那雙皮革手套，道：「我聽人說你那手套上有妖法，戴上那手套後，不管哪門武功，看過後便能立即學會，不知是真是假？」
「江湖上人多，倒真什麼傳言都有。」吳洛楓哈哈一笑，道：「在下不過有點小聰明，將那各派的掌上功夫學得了一點皮毛，單有外形罷了，哪能算是學會？而若是腿腳刀劍一類的功夫，在下更是半點都不懂了。」
「不過即使只是虛有其表，用來對付你，想必也已足夠了。」吳洛楓的眼神直直迎上了莫青的雙眼，他的眼中滿是自負與輕視
「狂妄！」莫青臉上青筋暴起，一瞬之間，他的兩把兵刃已然出鞘，那是兩把鐮刀，刀刃足有一尺來長，色澤漆黑如墨，形狀彎曲如獸爪：「小子，今日若不取下你的項上人頭，難消我心頭之恨！取兵刃罷！」
吳洛楓抬起雙手，緩緩說道：「在下不懂刀劍功夫，一向只以這雙手套迎敵，但在下會使暗器，你可要小心了。」
「既然如此，便納命來吧！」莫青出手如電，一瞬之間，他已躍至吳洛楓面前不足三尺之處，右手鐮刃直取吳洛楓面門
吳洛楓右足後撤，側身避開了這一擊，莫青一擊落空，並不後退，而是順勢前撲，右手著地，身體上翻，左足踢向他咽喉
吳洛楓見到他這招，上身微微後仰，左掌探出，欲在避過這一踢後攻向莫青下盤破綻，但卻見莫青腳尖銀光一閃，一柄利刃從鞋尖穿出，將他攻擊的距離硬是增長了三寸，吳洛楓避無可避，只好舉起右掌阻擋
只聽嗤啦一聲，利刃劃過手套，但卻無法刺穿，吳洛楓敢以手掌阻擋，自然是因為那手套乃是刀槍不入之物
莫青見此，身體於岩石上一轉，雙腿一點，左手刀刃斬向吳洛楓右腿，逼得他又後撤了一步，莫青步步緊逼，輪流以四肢為支點，身型越轉越快，他的兩隻鞋中皆暗藏刀刃，以足著地便以雙手進攻，以手著地便以雙足進攻，在遠處觀看的眾人只覺得莫青的身形已然模糊，他兩手鐮刀舞成一團黑氣，雙足短刃化成兩道銀光，攻勢之猛有如狂風暴雨，在旁人的眼中，吳洛楓的對手彷彿已不再是人，而是全身裹挾著風暴的魔神
這便是「黑山老魔」莫青的成名絕技，枯藤幫的滾地刀法，招招狠辣，直指要害，在吳洛楓崛起之前，莫青便是以這一手滾地刀法帶領著枯藤幫稱霸江湖
片刻之間，莫青已攻了五十餘招，吳洛楓則是全採守勢，不住倒退，看上去隨時會被對手的攻勢壓垮，遠處眾人無不替他暗自焦急
此時，莫青身形一轉，竟是到了吳洛楓的左側，他雙足落地，雙手鐮刀同時揮出，攻向吳洛楓的左臂與背心
這招來勢極快，吳洛楓若試圖擋住一刀，就勢必會被另一刀砍中，實是精妙無比的一擊
但就在此時，一道勁風襲向莫青面門
莫青大驚，全力一蹬，向後倒翻而出，剛剛落地，雙腳尚未站穩，便見到吳落楓那快若鬼魅的身影貼身而上，右手一伸，抓向他左手中鐮刀
這一抓，揉合了九曲派「九曲靈蛇手」以及凌霄閣「大湮亡爪」的精華，吳落楓右手就像磁石一般精準的黏上了漆黑的刀刃，三指一扣，便如同鐵鉗一般將刀刃緊緊扣住，即便內力雄渾如莫青也無法挪動半分
緊接著，吳落楓左手拇指與食指扣起，以餘下三指向莫青胸口拂去，這招乃是玄元門的「妙華蓮指」，一招指向莫青上身七處大穴，莫青兵刃被制，難以動彈，無奈之下只能放手後撤
數息之間，形勢已然逆轉
只見吳洛楓面帶微笑，隨手便將那鐮刀拋下了懸崖，他身上毫髮無傷，甚至衣袍也絲毫未亂，那氣定神閒的模樣，彷彿剛才根本無事發生
反觀莫青，雖然也並未受傷，但剛才數招連連遇險，在加上兵刃被奪，此時已是狼狽不堪
而這時候他才看清，方才把他逼退的乃是鳥蛋大的一粒碎石
「在下並未攜帶暗器，於是方才於山中撿了些石頭充數。」吳洛楓雙手探入懷中，左右手四指各扣了四粒石子，道：「小心了！」
他手指一彈，碎石激射而出，速度之快，轉瞬便來到了莫青身前，角度奇詭刁鑽，難以閃避
莫青急忙運起刀法，將空中碎石擊落，然而吳洛楓懷中卻像是有用不完的石子，他雙手連彈，碎石如雨點般打來，莫青少了一柄鐮刀，刀法破綻頻出，頓時險象環生
吳洛楓看準了莫青刀法中的漏洞，啪的一聲，一粒碎石直取對手右眼，莫青急忙變招，舉刀欲擋，然而這粒碎石卻宛如活物，驀地突然轉向，正中他右手脈門，莫青右手頓時痠軟無力，鐮刀脫手飛出，整個人也因失去支撐而摔倒在地
原來剛才吳洛楓看似只發出了一枚碎石，實則發出了兩枚，第二枚速度較快，於是在擊中對手前便撞上了第一枚，使其改變方向，擊向手腕，此招正是墨月門最高明的暗器手法之一，名曰「流星趕月」
隨著幾聲金屬與岩石的碰撞聲，那把漆黑的鐮刀自仙人凳上滾落，落在了眾人面前
人群中鴉雀無聲，那雙鐮刀原是黑山老魔的招牌武器，是眾人恐懼的來源，如今一把落下了山崖，一把落在了他們面前的地上
而鐮刀的主人，也倒在了岩石上
眾人都只是靜靜地看著，沒有人說話，但大家都明白眼前這幕代表著什麼
在江湖上無敵三十年的滾地刀法，敗了
那武林中人人忌憚的黑山老魔，也敗了
他緩緩翻身坐起，不再動彈，看似已經無法再戰，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並不是因為他無法再戰，而是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再次爬起
在今日之前，他從未想過會敗在這麼一位小輩手中，但意外的是，他似乎很輕易的便接受了這個事實
或許在心底，他早以預料到會有這麼一日吧
在他的視野中，一個藍衣身影邁開大步，來到了他面前
吳洛楓朗聲向眾人說到：「今日有諸位在場見證，吳某以正大光明手段，將枯藤幫餘孽莫青擊敗於此！」
他內力雖然不強，但他的聲音依然清清楚楚的傳到了眾人耳中
「此人作惡多端，這三十餘年來犯下的罪刑數不勝數，武林中人人得而誅之，今日，吳某便要在此替天下人除此禍患！」說到這裡，吳洛楓低頭望向地上的莫青，道：「莫青，你還有何話說？」
隨著吳洛楓話音一落，在場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莫青，想知道這麼一位一度縱橫武林的強者究竟有何遺言
但莫青卻突然大笑了起來
「吳洛楓，算你了解我的脾氣，知道我在被正面擊敗後，便不會再與你糾纏，」莫青道：「但你有沒有想過，在你毀去我枯藤幫，屠盡我妻小兒孫後，我還剩下什麼？」
莫青抬起頭來，望向了吳洛楓，那雙眼中既無茫然，也無恐懼
相反地，那眼神中充滿了悲傷、憤怒、與決心
他怒眼圓睜，猛地暴喝道：「我如今已一無所有，這自尊，不要也罷！」
他話語未落，手腕一抬，隨著兩聲機括撥動的脆響，兩道綠芒從袖中飛射而出，那是兩根淬毒的袖箭，向著吳洛楓疾飛而去
吳洛楓身一側，避過了袖箭，但就在這一瞬間，莫青已經站起，他右手尚無力氣，便舉起左掌，全力拍出，吳洛楓見狀，急忙抬起右掌擋架
兩掌相碰的瞬間，莫青便覺自己掌上內力盡數反彈而回，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他滿臉鮮血，卻不後退，反而手腕一翻，將吳洛楓右手緊緊抓住，大吼一聲：「時辰已到！」
這突如其來的大吼讓吳洛楓愣了一愣，只見從東側懸崖邊，一人從他身後一躍而上，雙掌送出，直拍向他背心，原來那人早已在崖邊埋伏多時！
吳洛楓右掌被制，左掌拍出，三掌相對，那人被打的直吐鮮血，但他也沒有絲毫後退，拚命將吳洛楓的右手也緊緊抱住了
「終於......終於抓住你了，」莫青猙獰一笑：「吳洛楓，我要你血債血償！」
莫青使盡全身力氣，向後一拉，竟將那皮革手套扯了下來
在這一刻，吳洛楓的右手第一次暴露在了眾人面前
而他的的臉上，也終於第一次露出了驚惶之色
那隻右手，殷紅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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