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者與他養的小鬼 - 5-5 煙霞寺

看來自己果然很不受喜愛啊，連天道都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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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禁制是空難之前還是之後？」

「之前。」晴姊回想，「城隍爺先發了旨意叫我們休息一段時間，但沒說怎麼回事。後來才知道外面已經下了禁制，所以都沒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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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又要有大的災難了嗎？喂喂忖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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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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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百花街裡傳出的一聲慘叫引起兩人的注意。喂喂和晴姊一前一後，倏然衝向慘叫聲傳來的方向。

一個男人揪著一名花女的頭髮，怒氣沖沖地走到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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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再說一次！」男人怒吼，「叫妳拿點靈力出來給我爽，有什麼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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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臉色一冷。不長眼，鬧事也不知道挑個地方。

一般來說，花女們對上門的靈體，提供的服務跟活人是一樣的。但是大多數靈體來，其實就是找花女們聊聊天，摸個小手，抱一抱。因為沒了肉體，其實做那件事也只是徒具其形，並沒有真正的快感。

靈體們揣著一點執念在人間遊蕩，實在太漫長，也太寂寞了。更別說隨時可能墮入邪道，或是退化成水母。2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joh6Akar

大多數能留在百花街的花女，都有牌位放在周遭的大小廟宇裡。她們受了一點四方香火。所以靈體們跟花女待在一起，不只買到陪伴，還能得到一些滋潤。這些滋潤，靠的就是花女們因為香火累積而來的靈力。而四方香火所滋養出來的靈力，跟一般靈體碰運氣般得到的供養是完全不同的。

現在這個人，竟然囂張的開口跟花女索要靈力？！

要知道，花女們不但靠著靈力做生意，同時也靠著靈力維持神智、變化外型。靈力一但削弱，上門的無形自然就跟著減少，更別說有很大的機會可能會被執念吞噬，退化成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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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先是抓起男人的手肘一扭，逼他鬆開花女的頭髮。跟著飛起一腳，狠狠踹向男人，把那人一腳踢開。

晴姐扶起花女迅速退後，隨即打個手勢，讓所有人讓出空間。

男人摔在地上後立刻爬起，面紅耳赤的撲了上來。喂喂毫不退讓的上前跟他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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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一邊打，一邊暗暗心驚。

這人不是一般的無形。

雖然他提出要求很無賴，行為也很粗暴，但是一動手就知道，他是受過正規訓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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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形跟人一樣，打架的時候第一時間比的當然是硬體條件——人類的話是體格，無形比的靈力強弱。再來就是格鬥技巧。有師父引導的人類或無形，在體能、修為、格鬥技巧上都更有系統，也更強大。

這人的靈力其實修為不算太高，應該是沒有金身，所以還沒被授予法器。但是出手的招數中規中矩，都是神使鎖拿無形時會用的手法。只是喂喂在街頭混久了，自然有一套生存法則——他打架很「髒」。男人幾次抓住喂喂，正要鎖拿，喂喂就順勢黏上來挖眼、撩陰、抓臉……種種亂七八糟的手段層出不窮，那人只好放手。

這人看來很不適應這麼髒的打法，怒吼連連。雖然喂喂沒有傷了他，但是旁邊圍觀的花女們發出的嗤笑聲讓這人更加不快。他越打臉色越難看，眼睛一紅，張嘴怒吼，狠狠朝喂喂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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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一悚。這人張嘴時，嘴裡竟然長出獠牙。這是入惡鬼道的徵兆。

怎麼會？

沒道理挨了兩巴掌就入惡鬼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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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能以無形的姿態跟著師父們修行的，都是生前累積福德深厚的修行者。喂喂也只是想出手教訓他，讓他腦子清醒點而已。沒想到喂喂幾次想要開口都找不到時機，現在這傢伙還發狂地打算拼命。

可惜，跟失去理智的無形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喂喂忖度，手指一併。

削去他一條手臂吧，這樣可以取走他一部分靈力。靈力弱了，說不定反而能清醒一點。最少，靈體受損，也不能再傷到其他人。

一道白影倏忽而至，一手拍開喂喂的攻勢，另一手緊緊抓住男子的雙手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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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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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本來就沒有拼命的意思，看到有人來制止，他順勢收手向後一退，站在晴姊身邊。

白影的衣服上繡有煙霞寺的記號，喂喂明白，這是原本站在街口的神使進來干涉了。

那人被制住後還想掙扎，白影在他頭頂拍了一下，那人眼底一陣迷惘，隨即漸漸恢復神智，本來已經暴長的獠牙也漸漸縮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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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你在做什麼？」白影皺眉呵斥，「怎麼跑來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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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眉毛一挑，哪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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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應該是想起自己荒唐的行徑，又疑又怕，慌亂的求饒：「吳師兄，拜託你不要跟師父講……」

「你身上沾了這裡的味道，師父聞不到嗎？」吳師兄撇嘴，鬆開小柳的手。「就算師父不問，你以為其他師兄姊不會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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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抓耳撓腮，無助地看著吳師兄。吳師兄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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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主動向師父認錯。承認自己道心不堅，一時被這些低賤靈體誘惑，自領處分。」

「什麼叫低賤靈體？」喂喂冷笑，「吳師兄，你的柳師弟剛才可是開口就要這些『低賤靈體』拿靈力出來給他爽一爽。這就是你們煙霞寺的修行法門啊？」

「大膽！」吳師兄橫眉豎眼，「膽敢污衊煙霞寺！」

「你問問你師弟記不記得，」喂喂絲毫不讓，「不記得也沒關係，我們這邊多的是低賤靈體，能把他說過的話一字一句記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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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師兄狠瞪了小柳一眼。看見小柳眼神閃爍，吳師兄知道喂喂說得沒錯。可是喂喂一口氣把整件事講成煙霞寺的規矩，那就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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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跟人家道歉。」吳師兄口氣生硬的吩咐小柳。

晴姊輕笑：「道歉就不用了。反正我們被客人糟蹋慣了，柳先生這樣，也不是最過分的。」

「……本來就是。」小柳低聲，「你們這些下賤的女人，要不是靠我們的庇佑，哪有資格留在人間。」

「小柳！」吳師兄喝道，「胡說什麼？」

「我有說錯嗎？」小柳抬起臉，眼角一抹血紅，「她們本來就下賤。活的時候出賣肉體，死了以後蹭了四方香火得來的靈力，還是拿出來賣。我要一點來有什麼不對？」

「不對。」喂喂冷笑，「花女們之所以留在百花街，不是靠你們的庇佑。神尊們把西區的破口之一設在百花街尾，就是把她們當成餌，讓花女們聚集在一起散發出的靈力，吸引穢物們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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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一愣，嘴裡的獠牙再度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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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這個礙事的東西！」他向喂喂大吼。「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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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師兄疾如閃電，出手捏住小柳的後頸，另一手在他頭頂連拍三掌。第三掌一下去，小柳瞬間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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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師弟不對勁，他今天做的事、說的話，我向各位道歉。煙霞寺會給他一個教訓，也給各位一個交代。」他瞥了喂喂一眼。「也希望各位不要忘記，就算神尊們慈悲，不依天規地律超度各位，並不表示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有些事情還是要懂得分寸。」

喂喂冷笑：「謹遵上神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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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師兄冷哼一聲，拎著小柳再度化成一道白影離開。

花女們也三三兩兩離開，不少人走之前跟喂喂打了招呼，說了聲謝謝。還有嘻嘻哈哈開著玩笑，要喂喂去找她們，她們免費招待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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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又不是真的那個，」綠花浴衣笑著說，「你們家那個不會在意的啦。」

「我在意啦！」喂喂笑，「怎麼可以耽誤妳做生意。」

「哎，現在也沒生意做。」綠花浴衣嘟著嘴，「閒得發慌。」

「好了，都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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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姐趕走了花女們，跟喂喂並肩走回百花街口。她一臉擔心的看著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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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得罪煙霞寺好嗎？」

「反正他們沒喜歡過我，我也沒喜歡過他們。」喂喂笑了笑。「不怕。」

「這兩天你不要過來了。」晴姊想了想，「我知道你還在意穢物把姐妹們拐走的事情，不過看來應該是不會再發生了。而且，」她笑著朝拎著餐盒站在路口的阿鳳點點頭。「還有阿鳳姊姊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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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也跟阿鳳打了招呼。現在不是用餐時間，阿鳳拿著餐盒只是做個樣子，總不好擺明了跟煙霞寺做對。

不過，吳師兄走得那麼快那麼急，大概就是因為阿鳳在旁邊看著，他不好發作。不然，聽他講話的口氣，是不把花女們放在眼裡的。

阿鳳溫柔地笑笑，低聲地向兩人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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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百花街有我在。」阿鳳說，「我在，就是默默姐在。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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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臭喔。」

「對啊，誰丟這麼臭的垃圾啊？」

「超噁的味道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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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的對話，最近經常在西區街頭發生。一開始大家的直覺反應就是垃圾桶的臭味。所以熱心的人打電話給市民服務中心，也有跟附近店家反應的。

店家一開始懷疑有人偷偷把家裡的垃圾丟在這裡，所以裝了監視器對準垃圾桶二十四小時拍攝。但除了看到連想翻找垃圾桶的無家者都不肯接近垃圾桶外，其他完全看不出所以然。

清潔隊的人來過，可是垃圾桶裡沒有多少垃圾。也派人用強力水柱清洗過，但是臭味依舊。

這時候有些店家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其實清潔隊每天固定兩次會來收垃圾桶，如果遇到例假日，甚至會來得更勤。更不要說即使有人偷丟家庭垃圾，無家者也會在第一時間把能吃堪用的東西撿拾乾淨，根本沒有讓垃圾能發酵成這麼誇張的時間。

有臭味的地方越來越多。路人只能加快腳步或是繞開這些地方，店家除了猛噴空氣清新劑之外別無他法。

可是現在，有兩個人盯著其中一個地點，像是看出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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