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過由電線杆影搭起的跨欄,段文陵打開了大門,讓柑橘色夕照流瀉進去,媽媽穿著家居服,一邊看著電視上的「皇阿瑪」一邊折著衣服。
「小陵,你回來囉,冰箱有切好的西瓜,洗完手自己去拿。」
段文陵在沙發上卸下書包,快速地踢掉鞋子。
「我現在要先去忙,晚點再來吃。」
「這孩子也真是的,書包都沒背還說要忙什麼東西。」媽媽嘆了口氣。
爬上了三樓,來到了唯一的房間,那是屬於自己統領的一方天地,兩櫃子滿的小說,雖有些陳舊卻被妥善保存,靠著牆的書桌邊擺上了小小模型,鋼彈和哥吉拉扭打成一塊兒,拋去洗澡前不能跑到床上的規定,段文陵將自己丟到了被子上,看著雙手握著的照相機。
「它到底有什麼作用呢?如果拿以前的東西來拍會怎麼樣呢?」,翻起了身,段文陵開始在房間裡打轉,尋找著它想要試驗的目標,從小學用到現在的企鵝圖案水壺、媽媽親手織的圍巾、從海邊撿回的漂亮寶螺,好像都不是,一件物品吸引了他的眼角餘光,它在重重羽絨外套和襯衫後沉睡,撥開了其他衣物,是那件淺灰色的漁夫背心,較大的肩寬當然不是自己的衣服,上頭揚起的灰塵把他的思想帶到了久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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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不斷地拍擊的港口,男孩懸在空中的小小腳丫踢著空氣,穿著淺灰色背心的高大男子就在旁邊釣著魚,他帥氣的五官已被時間沖刷到有點模糊。
「阿文啊,爸爸明天就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了,要好久好久才能回來,你要好好照顧媽媽喔!」
原本開展著笑容的男孩聽到,斗大的淚珠馬上滾下,慌亂地站起身跑到男子身旁,不情願地拉著褲管,「不要,不要,我不要爸爸走!」
男子露出苦笑,脫下了背心,整齊摺疊後輕柔放在小小的手上。
「你還要幫爸爸一個忙,好好保管這件衣服,它是爸爸很重要的東西喔!這是男人之間的約定喔,來,打勾勾。」
勉強擦去淚水,男孩伸出了六的姿勢,一大一小的手,在夕陽的見證下訂下了長久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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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段文陵注視著背心,好久了,活在舊時代的爸爸到現在依然使用著開蓋式手機,一個月僅能打上數通電話,看不到他的面貌,只有聽到另一端傳來日漸蒼老的嗓音及濃厚的鄉愁。
「重要的事物」,就是這個了吧,段文陵拉直了雙手,想鏡頭對向背心,螢幕上的方框瞄準,焦距拉近,慢慢對焦,直到灰色布料填滿鏡頭,重重地吞了口水,卻吞不下滿溢的緊張和期待,
「會不會有奇蹟發生呢?」
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快門。
「喀擦。」
一秒,兩秒,等待,等待著,奇異閃光,巨大聲響,段文陵仔細豎起耳朵,電風扇的運轉聲仍舊穩穩霸佔著寧靜的空氣。
「這世界果然沒有魔法嗎?」
眼瞳逐漸黯淡,段文陵自嘲地乾笑兩聲,關閉了電源,充滿希望的心情隨著鏡頭深深地收了起來,身軀重重倒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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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是跟我說,當我昨天卡在廁所的時候,你就進到了那棟老屋裡,然後在會神奇打開的超酷玻璃櫃裡拿到一台免費的邪門照相機?」
在聽完段文陵講述完昨天的經歷後,謝甫俊愣上數秒後,才用不可置信的臉向他提出確認的問句,試圖理解這不可思議的故事。
「就我所見聞的是如此是沒錯啦。」
「這怎麼可能?昨天我還特別回去找你,但那裡的門卻怎麼樣也拉不開。」
「沒有啊,我一拉就開了,是不是你亂開錯方向了?」
「才沒有,哼,隨便啦,反正我要說的是放學後借我看那台相機就是了。」
「那我的700c.c.的可樂......」
體育股長這時好巧不巧在走廊上召集著,謝甫俊趕緊從桌面跳下,隨著背起羽球袋和水壺的同學溜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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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盞盞燈光開展了整個偌大的體育館,留著小撮山羊白鬍的黝黑體育老師,操著菸酒嗓向坐在地板上的同學下達指示。
「啊~你們就兩個人自己找一找對打,打累了就自己休息齁~」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d3CqXbC0I
說罷便慵懶的半躺在電風扇前,段文陵的眼神斜斜左飄,劉青低著頭,翻弄著長褲的下緣,而其他人接收到了命令,男男女女各自去找了自己的朋友對戰,劉青也準備起身離去。
「我想要和她打球!」
內心的渴望吶喊著,「噗咚噗咚。」,心臟猛烈地跳動著,手掌向地板施力站起了身。
「劉、劉青,要不要一起、練習一下羽球?」
劉青疑惑地看了段文陵,好像沒聽到他說了什麼。
「就是......要一起打球嗎?」
段文陵緊握著球拍,深怕因流太多的手汗導致球拍到地上。
劉青顯得有些驚訝,但隨後就淺淺地微笑。
「嗯,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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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發球囉!」,段文陵站穩了腳,將右手後伸,試探性地將球拉高發球,劉青盯著球網上空,輕輕地反打回來,在確認過彼此都有一定基礎後,很快的雙方熱絡了起來,長著白羽的雛鳥在網間飛躍,劃過她的髮間,掠過她的臉龐,全神貫注的神態都表現出來了,一次次貼向地板的球,也一次次被她撈了起來,原先還有些放水的段文陵在久攻不下,竟有被反撲的趨勢,他也打起了精神認真應戰。
很快的,比數來到了12:11,段文陵輸上一分。
「這球要守住。」段文陵對自己說。
小白球出現在眼前,段文陵向後拉了手臂,「哈啊~」,蓄力向對方後方打去,劉青趕緊挪動了腳踝,向後踏了兩步,耿直地高球返回,
「這樣就可以了!」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ajXvBW1V2
段文陵蹬了腳掌跳了起來,使了勁將手腕下壓,原本愜意飛行的小白鳥化作發起猛烈攻勢的老鷹,挾著強烈風速俯衝,眼看就要著地得分,劉青手腕一曲,化開了狠勁,微微一撥,柔巧的小球滑了過網。
「糟了!」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fYbBtNkOf
段文陵急忙前撲,伸長了雙手想要將球撈回去,但為時已晚,球從牌框滑落,段文陵無奈地趴倒在地上。
「嘻嘻,你上當了呢!」
劉青擺出出了狡猾的表情,掩手輕笑,露出的兩粒小小虎牙顯得調皮可愛。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hURhZsMaa
或許空中來回的這些無形拋物線,在20分鐘裡悄悄交織,結出了越發親近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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