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黯吶喊 - （三十三）灰黯鏡像．轉｜夢朧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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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三十三）灰黯鏡像．轉｜夢朧

Happy喵

Oct 4, 2023

34

9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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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８９年６月３０日深夜，國立蒲薇高中田徑體育場。

　　無論任何時候，她都無法擺脫姐姐的陰影，眾人皆稱她為「澄昕」，不知不覺間，她也無法分清對自己的認知。

　　彷彿她便是澄昕，但是她清楚無論怎樣模仿，腦內認知的事實並無法改變。

　　大樹下的泥土比想像中還要鬆軟，她手持鐵鍬用力挖掘，一下、兩下⋯⋯還要挖深一點，畢竟要把背後那大型黑色旅行包埋葬。

　　在不久之前，她還在無明家中大廳，跪在地上大口喘氣，驀然身體彷彿被奪捨般，待意識回流之際，無明已倒在自己面前。

　　看見那棕髮男生的屍體，她淡然自若，彷彿不為所動，把沾滿血的刀放下後，繼而處理自己的那濺滿血的裙子。

　　她稍稍探索無明家，從某處房間打開燈光頃刻，僅見牆上佈滿相片的牆壁，圖釘上還有纏繞眾人的關係繩，如蜘蛛網般密麻複雜⋯⋯

　　瞧見自己的照片出現在中央處，還有被紅色馬克筆劃上交叉的五張不同人物相片，安璃音、周宸宇、陳楚妤、何海俊、杜秋羽⋯⋯夢朧默念。

　　還有一個人的相片沒被劃上交叉，在左上角處，夢朧半垂雙眼斜望一眼，表現毫不在乎。

　　待從衣櫃翻找出黑色衛衣及長褲，她便將自身襯衣、黑絲短裙脫落，並將其燒毁，隨後她便仰望周圍，發現那大型的旅行包。

　　夢朧冷靜地慢慢把無明屍身裝進裡面，由於其大小緣故，她便將某些關肢截斷，當發出「咯咯」的骨折聲後，也能完好將整個人放進去。

　　「呼⋯⋯」她以手肘擦拭額頭的汗，嘆了一口氣。

　　她那熟練且冷靜的行為，就像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景，說起來最近意識也經常朦朦朧朧，夢朧不禁垂首思忖，猶如身體的主人不是她⋯⋯

　　這會是姐姐嗎？夢朧淡然閉目，一手將大型旅行包拿起，少年的身體意外地比想像中還要輕，還是說自己的力氣比較大？

　　深夜的路上夜闌人靜，夢朧漫步同時也在左右瞟望，除去閃爍路燈外，還有「唧唧」蟬鳴，抵達校門後，她放下旅行包，轉瞬便翻越門欄⋯⋯

　　那輕盈身體猶如不像自己，她沒多想把鐵閘門欄打開後，拿起旅行包便走至大樹之下。

　　「唔——很重。」

　　忽然，肩帶所背負的重量變得非常沉重，她彷彿被壓垮身體，差點一跤，夢朧立刻撇下那沉重袋子，轉身斜看，剛才自身就像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又或許是身體腎上腺素飆升，激發人體極限吧⋯⋯

　　「呼⋯⋯」

　　仰望天空夜幕繁星，大樹上漆黑濃密的樹葉輕輕搖曳，微風吹拂將夢朧那衛衣兜帽吹落，秀髮輕揚，她把雙手交差疊放，撫起雙臂。

　　陰寒之感遲遲無法散去。

　　夢朧不清楚為何要走到此處，或許是因為腦海裡對少年所說的話揮之不去。

　　曾幾何時，她聽說過少年喜歡坐在這樹下歇息，也在這裡輕輕倚在他的肩膀，渡過兩人所在的時光。

　　「阿明，對不起。」

　　她知悉少年所說的話沒有任何問題，縱然那名少年最後還把她認作「澄昕」。

　　「無論怎樣渴望改變，期盼在黑暗之中看見渺小的光點⋯⋯」

　　「灰黯帶來的後遺症，只會將擁有的一切輪迴顛倒，回歸起始。」夢朧喃喃自語，重覆說著當時少年在樹下歇息的話。

　　「姐姐。」

　　不知不覺間，夢朧再次回想起那時姐姐說的話——

　　那些東西從來不是屬於自己的，短暫獲取的幸福，從來沒有任何意義，像她這種人，像她這種「灰黯」的人，早已被世界捨棄，永遠沒有希望與未來。

　　夢朧垂首輕撫自己肚子，明明早已對活著沒有任何動力了，但是——

　　一切還沒完。

　　「再見了，阿明。」

　　把黑色裝子埋葬後，她昂首藐視那毫無痕跡的土地，冷淡地告別後，便轉身慢步輕晃頭顱，長髮輕揚。

　　或許她曾經喜歡過無明，也對無明有所留戀，但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夢朧再次翻身門欄，雙手插著衛衣衣袋，從這深夜道路中遊蕩，這處毫無人煙，天空猶如被薄霧籠罩。

　　半晌，眼前豎立舊式公寓，夢朧稍稍睜大雙眼，就像缺失步行而來的記憶，她微微搖頭，心想可能是自己有些疲倦了⋯⋯

　　她進入內裡，經過灰黯的石泥走廊，踏上滿是細碎方塊瓷磚的陳舊樓梯。

　　剎——

　　驀然，樓梯間的橘黃燈泡不斷閃爍，夢朧身體微顫，從忽明忽暗的微光能稍微看見樓層所示⋯⋯

　　「１Ｆ」。

　　這並沒什麼稀奇的，夢朧試圖冷靜下來，繼續朝上走著，待走至二樓平台時，她睜大雙眼，瞳孔不斷抖動⋯⋯

　　原本樓層所示的「２Ｆ」，被數個鑲有相片的相框懸掛遮掩，除去中央那張家庭照外，四側還有一些小照片。

　　裡頭全都是黑髮少女與其家人的合照，但是照片所示全是鏡像倒映。

　　「這⋯⋯不是真的⋯⋯」夢朧驚異道，嘴巴已是抖動不斷。

　　她沒多想，繼續往上行走，再次抵達平台時，樓層間也完全被鏡像顛倒，本是右邊的扶手，也變成左側，朝上樓梯的方向也變成左側。

　　「沙沙⋯⋯近日警方已經發現⋯⋯沙沙⋯⋯失蹤多天的閻姓女孩的遺體⋯⋯位於國立日昇小學⋯⋯沙沙⋯⋯六年丙班⋯⋯沙沙⋯⋯內的儲物櫃⋯⋯」

　　突然傳來收音機的聲音，那新聞廣播的男聲夾雜接收不良的沙沙聲，一直斷斷續續。

　　「受害人被囚禁多天⋯⋯初步估計是飢餓致死⋯⋯沙沙⋯⋯據悉那是校園霸凌⋯⋯沙沙⋯⋯警方已將疑犯⋯⋯樓姓男孩逮捕⋯⋯沙沙沙沙沙⋯⋯」

　　夢朧震驚不已，慢慢瞟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僅見樓梯扶手上多了一部灰色收音機，表面亮著紅燈，那殘破模樣，看似已使用一段時間。

　　然而本該標識「３Ｆ」的樓層，同樣被那些相片相框遮掩，相片所示已然沒有鏡像倒映，但是其中一位黑髮女孩的臉龐卻被完全塗黑。

　　啪啦——

　　中間最大幅的相框驀地掉落，呈現出「２Ｆ」的鏡像文字，夢朧頓時心裡一顫，瞧見旁側帶著花紋雕刻的木門微微打開，露出縫隙。

　　她不遐思索走至門前，轉瞬看見漆黑縫隙中那黑髮女孩的身影，那雙眸呈現紅耀之色，頃刻門便被關上。

　　夢朧緩過氣來，朝上繼續踏步，樓梯間的橘黃燈泡不斷閃爍，彷彿重返一樓處，然而夢朧根本沒有留意，因為——

　　忽明忽暗的平台前方，站著一位穿著純白裙子的黑髮女孩。

　　「哈哈哈哈哈——」

　　從上方傳來詭異抽象的女孩聲音，夢朧分不清楚那是哭泣還是笑聲。

　　她的大腦早已空白一片，雙腿也軟得發抖，不敢前進，回眸身後，樓梯間像是被扭曲般，盡頭惟剩下無盡漆黑。

　　——只能前進了。

　　她倒吸一口氣，一步、一步踏上樓梯，逐漸接近著那站著不動的女孩，耳邊傳入的哭泣及笑聲也越漸越大，直到抵達平台之時，驀然燈泡熄滅，聲音也隨之消失，一切僅剩下寧靜及漆黑。

　　「啊啊啊啊啊——！我、我受夠了！」夢朧整個身蹲了下來，抱起了頭，失聲吶喊。

　　背後仍然感到陣陣寒冷，身體哆嗦不斷，夢朧早已崩潰，瞳孔抖動不已。待雙眼慢慢習慣漆黑時，她的情緒也漸漸平復⋯⋯

　　「事到如今，你還不打算放過我嗎？」

　　夢朧扶著膝蓋緩慢站立起來，並摸索漆黑的路。縱然伸手不見五指，但憑感覺還能掌握方向。

　　夢朧繼續前進，再次回到二樓處，此時漆黑已經讓她看不見周遭景象，但是那收音機仍然存在，發出的紅光讓整個空間變得詭異。

　　「⋯⋯沙沙沙沙沙⋯⋯閖桀酋瑕璅⋯⋯舐撠歇寡郎⋯⋯胼墙⋯⋯沙沙⋯⋯胼墙甇餉稲擗㯄⋯⋯」

　　驀地，收音機再次發出聲音，但卻是完全倒放，完全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麼，如同混雜強烈的噪音傳至耳邊。

　　夢朧捂住雙耳，仔細乍看牆上那些的相片，她撿起掉在地上那張全家福，瞧見那畫中僅有爸爸，媽媽——

　　還有一名鏡像反轉的黑髮女孩，雙眼反映紅耀，一直盯著夢朧，很是詭異。

　　咔擦。

　　忽然，收音機播放的聲音疑似卡頓，沒再發聲。

　　⋯⋯

　　「哇哇哇哇哇——」

　　頃刻從收音機中傳來嬰兒的哭泣聲，夢朧立刻便被嚇倒，這嬰兒哭聲如聲音污染般從四邊八方傳入耳內，震撼心靈。

　　夢朧沒多想，立刻奔跑著，跑到三樓瞬間翻出鑰匙，突然手抖將鑰匙摔落，她慌惜不及，跪在地上摸索。

　　「哇哇哇哇哇——」嬰兒的哭泣聲依舊存在，很是恐怖。

　　「找、找到了！」

　　夢朧找到鑰匙後，仍然緊張不已，手抖得厲害，鑰匙一直插不進門上的鑰匙孔。

　　「快、快一點啦——」

　　她催趕著自己，待好不容易插進去，手指用力將其扭動剎那，門也隨之打開，她頭也不回立馬進入內裡，並用力關上門。

　　「呼⋯⋯呼⋯⋯呼⋯⋯」夢朧背靠著門攤軟在地上，大口喘氣。

　　嬰兒聲也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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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一）冥獄罪蛾．起｜澄昕

#2 （二）冥獄罪蛾．承｜澄昕

#3 （三）冥獄罪蛾．轉｜璃音

#4 （四）冥獄罪蛾．結｜璃音

#5 （五）像素幻想．起｜海俊

#6 （六）像素幻想．承｜海俊

#7 （七）像素幻想．轉｜無明

#8 （八）像素幻想．結｜無明

#9 （九）絕厲屍華．起｜子傑

#10 （十）絕厲屍華．承｜子傑

#11 （十一）絕厲屍華．轉｜澄昕

#12 （十二）絕厲屍華．結｜澄昕

#13 （十三）凶讀書魂．起｜楚妤

#14 （十四）凶讀書魂．承｜楚妤

#15 （十五）凶讀書魂．轉｜澄昕

#16 （十六）凶讀書魂．結｜澄昕

#17 （十七）悽凌死曲．起｜宸宇

#18 （十八）悽凌死曲．承｜宸宇

#19 （十九）悽凌死曲．轉｜梓憶

#20 （二十）悽凌死曲．結｜梓憶

#21 （二十一）魘夢妖貓．起｜澄昕

#22 （二十二）魘夢妖貓．承｜澄昕

#23 （二十三）魘夢妖貓．轉｜子傑

#24 （二十四）魘夢妖貓．結｜子傑

#25 （二十五）無明吶喊．起｜無明

#26 （二十六）無明吶喊．承｜無明

#27 （二十七）無明吶喊．轉｜無明（上）

#28 （二十八）無明吶喊．轉｜無明（下）

#29 （二十九）無明吶喊．結｜無明（上）

#30 （三十）無明吶喊．結｜無明（下）

#31 （三十一）灰黯鏡像．起｜澄昕

#32 （三十二）灰黯鏡像．承｜澄昕

#33 （三十三）灰黯鏡像．轉｜夢朧

#34 （三十四）灰黯鏡像．結｜夢朧

#35 （三十五）後日灰黯．終｜睦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