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者的暈眩 - 第一集第三話學徒叛逃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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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討厭老師！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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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賢者的見習小學徒就這樣奔出了巫師的白塔，奔出了神祕繁複的庭園，從白金焰鷹的視野中離開，同時將眼淚滴在通往銀霜城的路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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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沒有坐騎，加上不習慣穿鞋子，礙手礙腳的學徒長袍加兜帽斗篷不時妨礙少女加快速度，黑娜足足走了一天才重新進入銀霜城的雄偉大門，沿途有許多好心人幫她指路，還送黑娜麵包和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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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和海奇亞斯的同居生活早已成為王都內外最新最強大的新聞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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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地，跟著黑娜回到銀霜城的，不只有沿途人家的善心，還有關於首席皇家巫師海奇亞斯到底對黑娜做了何種好事，導致她灑淚回城的熱情揣測，於是有了以下的新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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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者也是男人，有正常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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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的花花公子們非常開心銀髮巫師也有桃色緋聞，他們受夠道德人士老是拿海奇亞斯獨身守節的清高舉止當藉口非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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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大人有如晨星般凜然不可侵犯，村姑意亂情迷，告白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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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男女暗中癡迷地崇拜著白銀賢者的一群狂熱支持者，認為問題出在破天荒竟能與偉大巫師同食同住的超級幸運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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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徒弄壞珍貴的寶物，遭受叱責，被趕出白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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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有比較著重合理性的推理，但立刻被狂熱信徒攻擊，白銀賢者絕非如此小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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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謠言比長著一千雙翅膀的風飛得還要快速，但黑娜從巫師塔走到銀霜城的旅程並未遭受困難，相反地人人都認識她衣著上專屬於白銀賢者的徽記，怕黑娜挨餓受凍，或者擔心她的安危自願伴護一段路的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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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順利走回她朝思暮想的銀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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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他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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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城裡多次迷路，終於被好心人帶到豬牙旅店，黑娜蹲在廚房火爐旁抱著膝蓋，就在芬妮面前抽噎個不停，二度控訴她對白銀賢者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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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那個白毛巫師不是好東西！老公──拜米爾你這死鬼！快給我下來，小黑娜回來了！」矮人老闆娘直接對著低矮的廚房天花板大吼，上方正是老闆夫婦的房間，為的是把著迷於精靈文字的丈夫給喚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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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鐘後大鬍子矮人才匆匆忙忙從樓上衝下來，鼻子上還卡著金框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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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歡迎，小黑娜，妳這是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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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黑娜哽咽著，愈想愈心酸，不覺又用手拚命揉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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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揉，眼睛會被揉壞，是不是海奇亞斯虐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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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拚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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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妮大怒，瞪著她本來就很大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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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虐待妳？不給妳吃？不給妳喝？讓妳捱餓受凍還給妳一大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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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搖搖頭，老實說出她在巫師高塔中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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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每天都給我吃很新鮮的魚、麵包和水果，還有牛奶，塔裡很乾淨哦，本來就沒什麼灰塵，老師也都自己洗衣服整理房間，日用品都有人送過來，他說平常工作盡量自己做，不能有利用魔法偷懶的念頭，否則遲早會引發戰爭。」黑娜談到這裡不顧眼眶還懸著淚水，目光閃亮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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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芬妮沒想到那個大巫師還挺會管教小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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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到底做了什麼，讓妳這麼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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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芬妮這樣問她，黑娜本來飛揚的神采又一瞬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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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很快樂，可是老師最近太過分了，每天都只要我背文章，又臭又長的誰曉得意思是什麼？不能做別的事，只能一直背文章，我受不了啦！嗚嗚！」黑娜一想到就委屈，她怎麼可能記住那念完一次起碼要五分鐘的祈禱文，還是用她尚不熟悉的文字寫的長篇大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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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記不起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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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罵妳了嗎？」芬妮又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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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老師從不罵人，可是他做的事比罵人更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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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妳做了什麼事？」芬妮更加吃驚，和拜米爾對望一眼，整件事的謎團愈來愈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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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不說話、不理我，他說除非我能達到他的要求，不然他不會給我新的事做！三天耶！他真的把人家當成空氣，什麼嘛！」黑娜氣惱地說，雖然很尊敬巫師，但明明就住在一起，隨時都能看見對方，但視線卻對不上，這種感覺非常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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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河邊長大的亞儂少女，黑娜習慣直來直往的相處方式，像漢克還有芬妮和拜米爾，她就可以毫不猶豫地回應對方，但海奇亞斯的態度，黑娜卻會解讀成「被討厭了，討厭到連話都不想說」，對一個樣樣都勝過自己的大人，黑娜不知該怎麼應對，最後黑娜的終極反應就是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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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不對，一個男人心胸居然如此狹隘！」對象是芬妮一向討厭的巫師，芬妮立刻毫不客氣地站在黑娜這邊跟著數落白銀賢者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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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米爾搔搔鼻頭又抓抓鬍子，這件事上如果跟著附和老婆，老矮人私心覺得白銀賢者未免有些委屈，站在男人的角度看，這樣根本就不奇怪呀？不過就是各做各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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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白銀賢者不也沒規定黑娜何時得背好功課，表示他相信黑娜自己的努力不是嗎？」拜米爾被芬妮瞪了一眼，識相地將意見吞回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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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漢克這兩天就要回到王都了，小黑娜應該很高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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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黑娜果然忘了所有不愉快，一心期待青銀騎士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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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留下來吧！海奇亞斯什麼鳥的別理他，馬上就是臨冬節了，城裡會很熱鬧哦，來過冬的商隊擺出各式各樣的市集，行會也有各種精彩表演，整夜點著火把熱鬧，還有馬戲團！咱們這邊也很缺人手！」芬妮這樣安慰著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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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跟著奮力點頭，隨即感到心虛不安，然而馬上就能和騎士重逢的欣喜，比從海奇亞斯手下逃出來的問題重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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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她不能待在一個連話都不屑對自己說的人身邊，而且兩個月沒見到漢克了，這樣的思念讓黑娜在奔向銀霜城時恨不得長出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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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待在芬妮和拜米爾的店裡，她覺得更加接近漢克，因為這是他喜歡歇息的旅店，青銀騎士在這裡有許多朋友，現在他們又告訴她這個好消息，黑娜更是打定主意要在這等漢克回來，不回去海奇亞斯那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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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測風雲，當晚豬牙旅館就來了個預期以外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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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拜米爾打算關門打烊時，門口卻踏入一道耀眼的人影，矮人老闆眼睛一花，還以為是個迷路的精靈，但精靈通常不屑住在出入複雜的旅店，何況還是矮人開設的鬧哄哄下層階級特愛逗留的館子，格調不怎麼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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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看得更仔細些，才確定應該是個人類，然後還是個大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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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銀白長髮如同其封號般閃閃發光，精雕細琢的五官讓人近看感覺毛骨悚然，以為並非活人，遇見精靈或許好些，起碼美則美矣多少還能看出不同個性，但訪客的感覺……該如何描述呢？或許那就是只能用「巫師」形容的詭異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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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雖然來人不怎麼壯碩，但還是擁有矮人必須仰望的身高，但是對方相當客氣，稍微彎背低頭，使得俯瞰動作顯得不那麼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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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安，拜米爾先生。」那人客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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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銳地察覺門口異動，芬妮立刻來到丈夫身邊，初一看瀕臨打烊才踏入豬牙旅店的客人也是愣住了，但是她很快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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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師大人是來找黑娜嗎？」芬妮雙手扠腰單刀直入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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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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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娜不想和你走，即使你是白銀賢者也不能勉強那個孩子。」不顧拜米爾在旁邊拚命暗示那樣對皇家巫師說話太無禮，芬妮仍用比身高高上好幾倍的氣勢質問海奇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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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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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芬妮已經徹底站在小女孩這邊，倒是要看這個巫師如何耍弄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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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亞斯又前進數步，他沒完全束起的髮尾正垂在老闆娘面前，芬妮從那透著光的銀色有些僵硬地往上看，直到看見那張冷靜的臉孔，目前正擔任黑娜導師與監護者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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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還有空房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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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師泛起微笑，那張原本冷凝的五官也瞬間變成了某種一言難盡的存在，簡單地說就是效果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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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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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拜米爾從來沒聽過芬妮用那麼溫柔的語氣招待客人，連他們剛戀愛時私底下相處都沒有過，真的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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