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是妳的眼淚 razin ya Rusi su - <4> 石像塵中現

馬武察躲在港口角落的集裝箱，搜索不到迷蝶的呼救。卡庫、慕娃、瓦薩卡蘭、巫堵魯特，這幾個人的氣息，他都感應得到，唯獨女孩下落未卜。他救人的心意越是迫切，就越加證明自己手腳正在背叛自己，將他與箱子綁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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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最安全，還是別出去了……不，那別人呢？他們需要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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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不斷閃著對話，忽然一個物體重重擊到木箱，馬武察聞到陌生的氣味，慶記船團的海盜扶著他的頭，痛苦地站起，他剛才被瓦薩卡蘭的暴風炸飛到幾十呎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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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馬武察，他罵道：「死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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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一拳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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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入水中的人卻不是馬武察，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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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漂在水上沒有動靜，任由水龍捲所造成的強勁水流把人像撞鐘一樣粉碎在他們擄來的船上，看來是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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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庫收拳，喘著粗氣，對馬武察說：「快逃。」終於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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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層木板，船艙內的女孩被激烈的晃動和這突如其來的撞擊聲嚇了一跳。在她被綁架後被關入船艙中，恐懼、陌生，從各個知覺侵入身體，唯有熟悉的小米味帶著甜甜的穀香，伴隨著木頭獨有的清新傳來，這裡跟她與巫堵魯特時常在穀倉玩躲迷藏的味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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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帶來了安慰，鬆綁她高懸的心情。

冷靜，迷蝶，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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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訴自己，眼觀四方，陰暗的船艙內，槍聲、喊叫聲在艙外紛亂奔騰，不知什麼東西敲打著船身，隨時要衝破，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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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可以掌握的，就是陰影，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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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內心，溫熱，正流著幾百幾千道心緒，滿滿的話語。話語很抽象，似身體與影子融為一體的想像，時而閃著青藍晶光的星雲在畫面中重現，然而大多時候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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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意識回到船艙，自身已隱沒在船艙酒桌底下的陰影處。她向著酒桌延伸至啤酒桶的陰影處滑去，接著游向與門口連成一線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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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牆壁角落、扶梯、甲板門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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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陰影，就是「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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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小就這麼理解，也不理解為什麼只有自己能這樣。她很好地隱藏這份特殊，深怕被娜努還是瓦薩卡蘭看到了，那她恐怕會被囚禁起來，或被命令再也不能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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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回到甲板上，她從影子中彈出。那個叫蘇俊的老臉光頭還在甲板上焦急地指揮著留守的同伴們將火炮上膛。他粗糙且炙熱的手掌掐在頸部上發疼的感覺仍餘悸猶存，迷蝶轉身要逃，卻被蘇俊正巧掃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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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鬼仔小孩怎麼逃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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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的海盜們放下手中的工作，全來捉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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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頭，甲板沒了陰影。迷蝶，擱淺的魚，無法躲進黑幕之中，左顧右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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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到處是東鎬面孔，哪裡是日瑪力茲等人？就算掙脫眼前這個長相醜陋兇惡的壞人，旁邊還有更多。東鎬人……東鎬人……腦中突然浮現慕娃偷偷帶她逛竹雞街的景象──叮呤──一袋錢在街中掉落，路人上前一窩蜂撲搶。她不懂這些人為什麼要搶那黃溜溜、臭呼呼的金屬片，但她絕對懂東鎬人愛死那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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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幣！地上！」迷蝶學著那窩瘋搶的人們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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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們紛紛盯著地面尋找，通通被唬住了。迷蝶大笑，往海中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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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正要落水，卻被沉猛的力氣拉回船上，粗壯的手臂環抱在她的腰際，將她擄在半空中。迷蝶像是還沒得逞的惡作劇被人發現，氣惱地抬頭張望，看見那人滿臉都是花白的瘡疤和凌亂的八字鬍，呼吸間隱然傳出一聲像雲豹的低吼。他惡狠狠地瞪著迷蝶，嚇得年僅六歲的孩子再也抵抗不住本就不是她這年齡可消受的恐懼，哇哇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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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虎，是你弄哭的，你負責。」

「唔……怎會是我，是你綁架的孩子。」

「媽的，你們快把她關進船艙裡，然後趕快把火炮準備好啦，大佬正被那老人吊著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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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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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一巴掌打在趙虎坑坑巴巴的臉上，她露出計畫得逞的壞笑，縮進趙虎手臂底下的陰影，流到他腰際。眾人只見趙虎的熊腰虎背上長出另外一人的身體，接著像昆蟲產卵一般，與本體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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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虎在這個過程中，嚇得雙腳內八，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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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仔賜能者！？」甲板上人齊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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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躍下船，跳入海中，她三歲就開始游泳，這對她來說輕而易舉，但瓦薩卡蘭的水龍捲正侵襲著港灣，讓一切都顯得異常困難。她費力掙脫，在快要脫力之前，找到岸邊的石塊，登上陸地，以為脫離險境，卻發現自己就處在海盜酣戰的正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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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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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躲在一旁，見到慕娃和挾持她的人們近在咫尺，她伺機而動。

瓦薩卡蘭護住心，他的腰際痠麻，水尖刺已在體內消失，但熱痛感隨著時間腫脹起來。朱阿慶得站在不遠處，擦著臉頰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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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一擊，瓦薩卡蘭先是向後一翻，躲過最致命的攻勢，但沒想到遭到朱阿慶迅速迴旋，銳利的水尖刺打中腰部，痛得他一時倒地不起。朱阿慶這時撲來，見獵心喜的時刻最容易破綻百出，他的年輕氣盛被瓦薩卡蘭善加利用，他出拳回擊，手肘透過風的壓縮加速前衝，以肉眼難以辨識的速度擊中還未來得及液化的朱阿慶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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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薩卡蘭趁著朱阿慶尚未回神之際，化為疾風前去解救孫女，一道強勁水柱噴向瓦薩卡蘭，但被他輕鬆瓦解，他隨即報以輕巧卻致命的風網，朱阿慶甩脫這一招，便往地一拍，土壤瞬間鬆軟，其中的水分湧出，如在濕衣服上揮掌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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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變得泥濘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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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薩……」慕娃伸出手欲碰觸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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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見瓦薩卡蘭仍在泥濘中艱難前行，趕忙摀住慕娃的嘴，把她拉往水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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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命來！」瓦薩卡蘭吼道，加快步伐。

「擋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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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指揮著身邊的部屬，部屬上前舉起火槍，朱阿慶抓住這個機會，鞭打了瓦薩卡蘭的腳，他不慎失足倒地，陷在泥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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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fu──！（蘭蕭語：爺爺）」慕娃隔著阿金的手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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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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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從使槍的海盜身旁閃現，往他的下身要害處縱身踢擊，那人登時軟倒，摀著自己的鼠蹊部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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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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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的聲音引來阿金的注意，她馬上往臉上丟了海灘撿拾來的沙土和貝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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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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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迷蝶，妳這個死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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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抹著眼睛的灰，邊上前攻擊迷蝶，按住慕娃的手稍微鬆開，便被她逮住機會脫逃。迷蝶翻了跟斗，敏捷地躲過阿金的腿，又一腳砸在使槍的海盜腦門上，讓他再度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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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使賜能術的東黎小鬼？嘿嘿，有趣。」朱阿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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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阿慶衝向迷蝶，洶湧的浪潮再度湧起，往迷蝶等人的地方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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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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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娃和迷蝶面對壟罩半空的海水，僵在原地驚叫。在潮水徹底吞噬她們之前，瓦薩卡蘭拔出腰際的獵刀，奔至浪前，抽刀斷流，風嘯而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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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勁道的湧浪淹沒了整條堤防，退入海中產生巨大的拉力，慕娃奮力地拉住迷蝶，待潮水退去，瓦薩卡蘭將她們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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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娃，迷蝶，快逃。」瓦薩卡蘭說。

「不會讓你們得逞的，給我追！」躲在朱阿慶身邊的阿金發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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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阿慶的攻勢一再被瓦解，他臉上的笑意轉冷，撲向阻擋追兵的瓦薩卡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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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頭，別浪費時間，你的破城市不值得我花一天拿下。」朱阿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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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鉤拳、右鉤拳，突破瓦薩卡蘭的風牆，擊中對方的臉頰。接著甩起鞭子，四面八方覆蓋住對方。

瓦薩卡蘭疲於防守，卻沒發現他擋下的每一道鞭擊所滴落的海水，在地上匯聚一起，最終形成水牢困住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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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牆遭擊破，映入眼簾的是朱阿慶及他身後海水匯聚成的五輪古代神殿般粗的長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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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拚個你死我活。」瓦薩卡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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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擺好決戰的架式，反握獵刀，刀把上頭鑲了一塊打火石，平平無奇的顏色中混雜了一點青綠色籽渣。沙塵與水波，岩塊和粗枝，周圍的一切皆被風所鼓動，聚斂出厚實的風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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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阿慶將神殿長柱打橫，對準瓦薩卡蘭，雙手一揮，凝聚成神殿長柱的海水傾洩而出，殺招「浪轟」擊出，強勁的水壓迸發，爆炸聲響徹雲霄，海港周圍波瀾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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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大的水柱輕易沖破第一道風牆，瓦薩卡蘭收束風牆，回流的氣壓凝鍊在胸中，他吸滿氣，粗糙的手摩擦刀把上的打火石，青色火焰燃起，嘴巴對準火焰，而無邊無際的水也已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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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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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疾風刮花了城牆的土，水柱擊沉了港邊的船隻，金沼城下起一場熱雨，拍打在人的臉上、手上，弄痛了毫無防備的肌膚。慕娃指揮居民，避難的避難，關閉城門的關閉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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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鬼仔女孩上哪兒去了，喂，你們，上東邊高處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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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躲在海蝕洞，外頭滴落的雨甚至仍在冒煙，蘭蕭戰士已被打退到城內，但即便遠離戰區，駐守此地的海盜仍慎防行蹤不定的蘭蕭人前來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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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阿慶和蘭蕭頭目的打鬥似乎結束了，但看不到他們的狀況，港口起火了。」一名部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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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我們要準備撤到竹雞街了，船都沉了。」阿金隔著望遠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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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唷！燙！」一個女孩的聲音從洞窟上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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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和所有人抬頭看，迷蝶和慕娃正在海蝕洞頂撐著身子，外頭的雨水時不時打進來，迷蝶撫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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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那！抓住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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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們爬上岩壁，海蝕洞不高，以他們的身軀攀爬一下子就可抓到兩人，但他們遭到像石頭的東西砸到地面。

慕娃和迷蝶之間有個男孩指揮著她們，一起向眾人丟擲海蝕洞上的林投樹果實。那是種長得像鳳梨卻又比鳳梨更硬的黃色帶刺球體，有的人被丟中頭部，馬上弄得滿臉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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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patsai──！（蘭蕭語：去死）」三人狂喊著。

「媽的，我們也來！乎死！」海盜們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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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不斷撿拾著林投果互扔，但蘭蕭族三人躲的位置極佳，開口既小又居高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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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子過後，茂盛的林投樹已絕子絕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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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再丟，再丟啊！」阿金腫著臉，站在底下叫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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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你背叛我們。」馬武察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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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打從一開始就不是來交朋友的，我可是海──盜！」阿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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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武察拾了身旁的岩塊往地上一丟，砸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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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這個瞎子丟哪？」阿金精準地回擊小石子，說：「打我啊瞎子……唉呀！唉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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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金的挑釁遭來女孩們的報復，她們拿出更大塊的岩石，一顆丟中阿金的腹部，一顆擊中他的腳趾頭。

只見他們你丟我躲，洞窟上的三人絲毫沒有察覺其餘海盜逐漸爬到她們腳下。迷蝶機警地躲進黑影裡，而馬武察也敏銳感應到腳底的震動，當即給迎頭而上的海盜一個踢擊。慕娃就沒那麼幸運，被海盜們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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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小孩，看妳往哪裡逃。」阿金扶著肚子，怒罵慕娃，將她帶往洞窟外去，說：「退去竹雞街，向城裡放話，要贖他們的小主子就來談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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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默契地分成二個隊伍，一幫拉著慕娃離去，一幫前往金沼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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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解救慕娃，迷蝶從洞口石柱下的黑影中浮出，如法炮製海邊弄瞎阿金的手法，向他們眼睛仍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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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海盜們都避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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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蓄著及肩亂髮的海盜將她拉出影子，迷蝶反手掙脫，一個箭步，正要躍入海盜的身影以控制他，未料亂髮海盜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拳砸碎頭頂脆弱的枯樹根，太陽灑入洞窟，驅逐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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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就像乾涸的河床，跳水的迷蝶撞得頭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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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髮海盜把她舉到半空中，掏出腰間的匕首，要往她心窩戳去。漂流木砸到他後腦勺，木頭碎得到處都是。亂髮海盜惡狠狠盯向偷襲的馬武察，他把迷蝶往岩壁一扔，持刀刺擊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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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武察面露膽怯之色，只聞破風聲往臉撲來，趕緊側身避開。又一個尖嘯朝向胸口，他跳開。風壓從橫向迫近，他臥倒。頭上發出衣褲的撕扯，他一個驢打滾，對方一腳踩空，土石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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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髮海盜臉上突發疼，石頭落在腳邊，見到迷蝶從岩縫中露面，對著他嘻皮笑臉，後又消失在岩縫之間。留下殿後的同夥見人質遠離，揮手叫道：「阿泉，快來啊，他們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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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髮海盜阿泉握緊刀子，深吸一口氣，並歪頭凹了凹頸部的關節，發出「咯啦」聲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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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鬼仔耍一堆把戲，一定要把他們給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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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武察順著聲音拋出石塊，石塊異常堅硬，正中阿泉的刀腹，他的刀應聲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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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泉憤怒把刀扔掉，衝向馬武察，一來就是十幾套拳法，馬武察從頭到尾只靠肢體閃避，不作格擋，身上也沒受任何傷，讓身經百戰的阿泉露出詫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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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趁現在！」馬武察喊，此時他靠在岩壁上，已無退路，但也引誘阿泉突入洞窟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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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以為只有你們有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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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光亮處的同夥早算準時機，趁迷蝶出現偷襲時，手一揮，直劈她的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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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意識快速下沉，倒在地上，她感覺到脖子傳來一股熱流，沁入她的肌膚，掐住她的氣息，朦朧間看到馬武察送她的晶石從口袋中掉出，它發著晦暗的光芒，尾端尖銳。

同夥眼見得手，矢志抵抗的迷蝶使出最後的力氣抓住晶石要刺入同夥的大腿，阿泉此時踩住她的手，也踩碎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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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先把這個臭畜生的臉給削下來。」阿泉扯住迷蝶的頭髮，說：「笑啊，再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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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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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夥刀子架在她的臉上，刀子顫抖，狠勁突然隨著刀一起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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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

「阿泉，這……會不會太過分。她看起來才幾歲……」

「刀給我，把刀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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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霧從晶石碎片中逸散，什麼東西逃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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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泉，做得太過會被神明懲罰的……」

「神明？鬼仔海盜殺了我們兄弟的時候在哪裡？」阿泉把迷蝶從同夥中搶過來，說：「我就數到三，到時候你還不給就別怪我不講義氣。」

「三──」

「二──」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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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夥呆視著，刀掉落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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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尊石像掛在洞頂，祂靠著可以自體伸縮的手腳，在上方環伺著兩人，如同蜘蛛一樣。石像並非面對著他們，但祂的背影又同時是祂的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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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尊正反兩面皆是陌生人臉的石像，在他們的文化中從未看過，張著獠牙對著兩人壞笑，怪邪門的。阿泉跟同夥嚇得往洞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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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跑了好幾步，見到眼前有光亮，總算逃出生天，同夥早了一步出了洞，石像頭上出現，他被叼走，消失在洞口前。

阿泉跌坐在地，嚇出一身冷汗，回想起他們已逃了幾十次，每當抬頭一望，自己仍在原來的海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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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上的石像，人臉轉動著，陌生的臉，同夥的臉，陌生的臉……緩緩降落，就像蜘蛛吐絲，面著他，降落，慈祥地笑著。接近他，同伴笑著，夾住他，尖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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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們與石像，不斷重複的海蝕洞，一同消失在迷蝶的幻覺裡。她被馬武察搖醒，躺在沙地上，腦海中還記得那詭異的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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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了……等妳長大……我會把這裡變成我們的天堂，這樣子，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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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石像塵中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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