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輯

我從小就知道，我很特別。

是我靜止到一個程度時，我能用第三方視角看自己的特別。（而我也無法定義這種。）

我父母說，小時候我不說話，不管是對他們、同齡的小孩又或是老師如何跟我說話，我都沒反應，就像——與世界脫軌一樣。

而我很清楚，我不是沒反應，而是沒弄懂你們要我有什麼反應？

他們只知道某一天，我突然開始接觸人，幼稚園老師甚至因此向我父母說了這一個大躍進，我覺得他們反應過度。

我只是想接觸人，就這麼簡單而已。

小學時期，我印象特別深刻，老師因為全班只有我翹翹板題錯而特別在群體中，點名我。

我只可以理解，為什麼大象在翹翹板上方，兔子在下方，是兔子重，但我認為在現實層面中，大象為什麼能比兔子重？

我當眾質疑題目的邏輯性，老師回應我的是嚴重批評，並認為我作弊，因為後面的數學運算我全對，只錯翹翹板題。

我：如果我作弊，我還會錯翹翹板題嗎？

老師只用棍子回應我，但我不接受出題的邏輯居然不考慮現實層面的問題。

就像ＧＰＴ給我一個好玩的心理測驗，他問我草原中下列哪個動物你最想認識，Ａ獅子Ｂ老鷹Ｃ海豚Ｄ兔子。

我跟他說：Ｃ海豚。

ＧＰＴ怎麼回不重要，我跟ＧＰＴ說：這一題很明顯應該選海豚，因為草原不會有海豚。

ＧＰＴ對我的提問打馬虎眼，而我不打算放過，這是現實邏輯。

就跟卡通ＰＯＲＯＲＯ裡北極熊跟企鵝是好朋友，但是國中地理題一個是南極一個是北極。

我的特立獨行自然在教育體系下顯得格格不入，尤其鄉下最為明顯。

我成了老師明面上敲打的對象，我只是不理解，我指出你的邏輯問題，你為什麼無法回應？

老師剝奪了我想要學音樂的單子，他認為「成績不夠的同學沒資格學音樂」，我反問他：「請你說出什麼叫做成績不好的標準？而你為什麼這樣定義。」

因為另外一個男生的成績比我更差，但他卻可以學薩克斯風，而我為什麼不行？

我和老師的交鋒因我搬家而結束戰局，老師對問題學生送走了感到慶幸，我對這種權威老師施壓鬆一口氣。

換到城市念書時，我預設了我不是來念書的，是要來挑戰邏輯的支線，但城市老師的包容性讓我有了終於被理解的渴望。

不過，我很快就知道，對我提出的邏輯挑戰，老師只是學生太多沒空處理我而已。

我把注意力轉向父母，因為這是家裡，是我的安全區，他們無法用「太多」的藉口不處理我，我開啟了十萬個為什麼，我最常問的就是信仰議題，家裡最常看類戲劇，藍色水玲瓏、戲說台灣等，經常會有民俗的框架，我嗅到可以挑戰的味道。

最後，自然敗下陣，只要父母說「我是你爸／你媽」，我就得安靜閉嘴，但我不服這種權威，肉體痛也只是痛一下子，你們被我戳邏輯痛可以痛一陣子，而我可以主動選擇要不要讓你們痛。

在升上去到高年級，我觀察到我不屬於任何群體，但我可以自由融入，我想知道家裡的權威是否可以運用在群體上，所以我做實驗，我沒有任何幹部職銜，但我可以操控群體。

這成了我跟老師平等對話的資本，我戰你邏輯，你得站得住腳，不然我能讓班上的「學生」使你無法分心。

我嘗到了人生第一次的甜頭——絕對的權威。

但我也很快意識到高壓權威帶來的反嗜，我從群體中心被邊緣化，像極了法國大革命。

一方面對甜頭念念不忘，同時也讓我審視「權威」帶給我的痛，雖然最後比我更囂張的人對比了我的「沒那麼權威」，掌控權又回到我手裡。

這是人生告訴我的第一個課題，你如何運用手裡的棋子而不被吞噬，死局應該如何玩成活局？

我和壞孩子們感情好，我也會帶著同學中午蹺課在外面走走，誰都明白我手裡有張入場券，且不是誰都可以，因前車之鑑，我不會「貿然」的交權，我要學著懂得如何「收權」。

我站在金字塔頂端，同時讓我覺得好無趣。

這麼做有什麼意義？我在心裡不斷問自己，最後我問壞孩子們，他們回我：這樣很帥耶。

我知道這不是我要的。

我轉向從書裡——言情小說中，尋找解答，看來看去沒明白，但我看到另外一個課題——「性別刻板」。

為什麼告白要從男生開始？為什麼女生是被動點頭的那個？我帶著這個疑惑轉向現實層面，同學中，都是男生先表態喜歡某個女生，而女生「被動」的反應。

不，我覺得這個樣本我不喜歡，所以當老師問我「你喜歡誰」的時候，我隨手抓了一個曾經喜歡過我的男生「當」這個角色。

我在老師眼裡看到了驚訝，因為很少女生大大方方提及，我懂了，喜歡可以是大大方方的提，而不是限定「性別」。

男生後來喜歡我嗎？不重要，反正只是讓我看見某種可能性而已。

而我很沉迷這種「可能性」的快感中。

我開始思考還有沒有其他可能性，不過我是從「類戲劇」中，找到劇情的規律性，好人被壓制，壞人壞事做盡，最後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個信念植入了我的腦袋裡，讓我有「懲奸除惡、替天行道」的想法，我開始不容許群體有「霸凌」的情況發生，誰讓我看到動靜，我就處理誰，我第一次表明了我的態度，樹立規則。

面對同學的挑臖我也敢反丟回去，讓群體空氣感知到，這個人現在與我為敵，你們該怎麼看待這個人？顯然，此局我贏。

我逼得對方最後不得不「向我」低頭，並表示不再犯。

壞孩子在有次開玩笑中提到這個。

「妳在玩霸凌。」

而我認為我並不「公開」表明行為，所以我沒有問題。

我卻在夜深人靜裡感知我的「良心」隱隱作痛，我是不表態，但我讓空氣自然流向我，這就是「關係霸凌」，我得親手自己撕下我雙標和偽善的面具，也認清自己「不夠善」的事實。

這件事讓我深刻的上了一課，同時也讓我反思，「善有善報」是否有可能性？

我和壞孩子感情很好，好到形影不離，是個「妳一個眼神我就懂妳的那種」，而我們誰也不表態，直到壞孩子有女朋友後，我們才有收斂彼此行為，回歸正常，但是，我們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變動的，我們誰也沒有戳穿那層窗戶紙。

直到壞孩子的女朋友找我們兩個問清楚「界線」在哪時，我才明白，我們以為不擺上明面的默契，本身就是越界的行為，我們得重新定義彼此的位子，不容許「灰色」地帶過度，否則誰也不夠乾淨。

而我最喜歡乾淨了——從小說裡看到的，我欣賞這種感知，而我想讓「它」成為我的標的。

畢業前的騷動，是我和壞孩子的分水嶺，我們需要「選擇」。

選項一「讀書氛圍重，壞孩子少」的環境

選項二「壞孩子多」的環境

壞孩子和我都必須選擇，最後我們約定，他在選項一，我在選項二，我們看未來結局——「誰先變壞」。

這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把「不走入壞結局」當成我的系統標竿，國中的我貫徹始終，後來聽說有人想要在背地裡弄我，但我的「善良」幫我擋過此劫。

在我印象裡，我唯一忠於我的善良是憑一己之力保護我的閨密不被惡勢力欺壓，妳問我，我看到不怕對方人多嗎？

我怕阿！我怕死了！但是我知道，如果連我這種人都害怕的話，那受害者不是更害怕嗎？

我清楚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而我是能壓制對方的人，我賭的是對方站不住腳也說不贏我邏輯，又不敢真的對我動手。

事實證明我賭對了，這是我第一次感知到「原來善良是可以選擇的」。

我把我的系統標竿多加了一條，「一切原則以善為主」。

有天我突然要求我爸爸帶我去剪頭髮，並把我最寶貝的長頭髮剪成耳朵下的長度，所有人開始對我小心翼翼，看我臉色，而我不理解，為什麼？

在一次與老師對話中，我感知到老師對我用字遣詞裡帶了斟酌，我嗅到接下來是關鍵字「妳是不是失戀？」。

「我沒有，我只是想剪短頭髮，就剪短頭髮。」

原來有些不正常的反應會被視作「警訊」，這項有趣的觀點，讓我開啟了觀察人的模式，同學們的行為軌跡成了我每天最大的樂趣，我還能預判接下來的行為和不正常反應，在不正常反應時，「提出關心」，別人覺得我很友善，我很開心。

補習班學長學姐的老師對我敵意很大，不僅講話尖刺，語帶挑臖外，還會有眼神上下打量的行為，每每我想發作，但我又不想讓自己失了儀態，因為對方並沒有實質上「具體」的表現，只有我的「感覺」。

我開始思考「感覺」是否是理性的詞？

後來對我敵意大的老師變成我們的老師時，我知道，主場換我了，我笑著迎接老師對我的攻勢，而我每每都能擋下，我隱約察覺到此局變簡單了、我能預判了、是因為什麼讓我察覺到下一步並做出相對應的反應？

——「我建立了對老師個人樣本系統」。

我仔細回想，原來我在觀察人的時候，悄悄地為每一個樣本建設一個系統，而我覺得很有趣，我花更多時間精力在關注人上。

對了，那個老師沒招後，改對我用情感攻勢，而我回應「接受你的示好」，我知道你要我跟你休戰，但我不為你開你任何後門，我不會向群體表態我對你看法，各憑本事。

我接受，但我也保留了我自己空間，好比，每一句對不起不會換來沒關係，你的眼神不禮貌和言語冒犯我不會忘記的，我拒絕任何道德綁架。

有人來問我：「他都是好了，為什麼你不能原諒？」

我：「我接受他的示好，但他從未說過一句對不起（並未為他自己的行為負責），這不是道歉該有的模式，儘管他是老師。」

我公開表態：「他向我道歉過去，我給他通道，否則，免談。」

這是原則問題，不容許任何灰色地帶。

最後這個老師因過於八卦被開除，活該！造口業，不同情，他的行為前面早有預料到，有這個結局我並不意外。

我偶然間，忽然思考沒有刀劍光影，為什麼我們能過好幾招？而為什麼針對我？我於這個群體是基於什麼角色？我跳脫我自己的視角，我改成老師的視角，「我」在這個局裡，扮演什麼樣的人。

「我」是這個群體的中心點，我不動，所有人都在等我動作，一個新來的老師要能在這裡立足，震懾「中心點」是最穩最快的方式。

但他挑錯對手了，我不是任人擺佈的棋子，我是有感知的人，我能聞到空氣中微妙的變化，此局，他低估我的實力，所以他敗。

跟朋友聊天過程中，他提到「如果妳放在古代，一定是皇帝。」

我：「為什麼是皇帝？」

他：「妳讓我感覺到，妳是皇帝。」

我：「我不是，皇帝是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他：「他是世界的規則。」

我：「但他是可憐人。」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說出這些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仔細推敲，我看見了皇帝掌權背後的不自由。

「什麼是自由？」是我下一個課題。

自由是什麼？有句話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為什麼自由的出現，愛情和生命就得站邊？這是基於什麼？

我得先定義什麼是自由，瀟灑是自由嗎？是。坦率是自由嗎？是。

我總是用這兩這個個性化標籤貼在自己身上，游轉在不同的人際場子裡玩耍，人人看到我都誇我：「妳好自由喔！」

而我笑笑的不回應，但我心裡有個種子在發芽，我知道，這不是我要的。

瀟灑、坦率是我定義的自由，但不是一種標籤，「只是」一種方式，但不概括自由「本身」。

所以我該探討我自己對自由的定義到底是什麼？一種狀態？不，不夠具體客觀。

一種模式？不，它不應該這麼死板。一種——「型態」，比較像我內心所知道的。

它是一種型態，不是狀態。

「狀態」是什麼？是一種形象，是一種樣子，可是自由是樣子嗎？是形象嗎？不，它沒有這麼死。

「型態」事物的表現形式，沒錯，這詞比較貼近自由，它應該要是一種表現方式，而不是一種形象或樣子。

就好比，你說「自由像水滴」。我說：「自由像水的一生。」

而我，只是個高中生，我思索出來，不代表我能活成那個狀態，因為我不斷的在交際圈子轉換。

這也使我思考一個問題，課本裡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為什麼？

古人是依據什麼推定的？我要推論這件事。

我反過來審思我的交際圈子，人多混雜，各式各樣的樣本和不確定因素，多麼令人陶醉，但我清楚，此局爛根了，因為它讓我痛了。

這種痛是，你反反覆覆的在同一個迴圈裡，撞壁、掙扎，無力，是每一天，同一個劇本，不同演員在你面前不斷上演，煙硝味一出，劇場裡的人物開始對戲，每一個行為你都能預判，他們以為在第一幕，但你已經判定此局已死。

課本教的「不破不立」，有天竄進我的腦海裡，如果此局已死，破跟立就是生局的生機，而我要怎麼選。

我想實驗「近朱者赤」，我有了近墨者黑的樣本了，我想試試看，當我摘乾淨我的交際圈子後，我會是個怎樣的人？

我過濾掉觀念不合的、性格最不穩定的、學不會尊重人的……等等。我清掉近乎四分之三的友誼（姑且用友誼），我的世界安靜了，我終於能呼吸了。

我心裡的聲音逐漸清晰，而不是雜音，我終於能聽聽看它有什麼聲音。

我開始接觸我認為的「朱」，跟著他們看書，看什麼內容，一個最不愛書的人，開始每天泡在圖書館裡，從小說入手到心理學等等，只要有趣的，我都看。

偶爾我也會孤單寂寞，我也曾想過，乾脆就回去吧的念頭，就僅僅只是個念頭，我將自己沉浸在書海裡，我開始觀察哪些書是換標不換本，哪些書是實戰理論，並從中分別出。

我很清楚，我看書不是因為我真的想看，而是我想從中找到不一樣的答案，僅存理論不行，客觀有，但視角不夠，也就是——缺少人性。

我們可是人啊！為什麼要理性化呢？這是另一個課題，但當時的我沒參透，我只思考到這層。

我發現我對心理學的感興趣，開始探索深挖，這不僅僅是探索自己，更是能夠和「一群」相同興趣的人一起思辨。

老師問：「你們有人明白林肯總統說三十歲以前你的樣貌是你父母給予你的，四十歲你的樣貌才是你自己的，這句話的意思嗎？」

我舉手了。

老師讓我回答，我在那一刻忽然卡頓，不是我不知道這題答案是什麼，而是我居然沒有辦法將我的答案說出口。

一個能和權威抗衡、能強辯的人，居然回答不出這一題。

老師讓我放下手，並且能理解我，這是老師對我的「善」，我懂了。

我驚訝的是我為什麼不能回答這一題，我的腦袋有答案，我的心在告訴我是什麼，可是我沒有辦法用任何語言說出來，為什麼？

而後來我明白，有些道理，不需要用言語說，而是直接做。

我永遠記得我在我喜歡的老師面前燒紅著一張臉的滋味。

再次，老師拋給我們一個議題「米爾格倫實驗」，老師問我們，最後有多少人選擇不繼續按下去呢？

我斬釘截鐵的舉不繼續，我認為「善」是可以「被」選擇的。

但是，最後數據顯示人在服從權力下，會抑制「善」。

我不服，在我的人生觀裡，善是可以被選擇的，為什麼要向權力低頭？但我明白，要尊重個體的多樣性，也要明白做的多要比說的多多。

所以，我更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善」是可以被選擇的。

有天，我忽然想起一陣感覺，它就那樣靜靜地飄進來，而我抓住了。

我問它「你是誰？」

它告訴我「你還沒開始討論生命。」

生與死的議題是我一直最抗拒的話題，我不敢面對有一天有些人是以我無法選擇的情況下離我而去。

我永遠記得父母聽家後時的歌詞，「我會讓你先走，因為我捨不得看你為我流眼淚」，哼哼，我一定要先當那個會先走的人，我才不要當被留下來的人，絕不。

因為我永遠忘不掉，我爺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抓緊手裡的錢幣，哪怕他人正在抵抗病痛折磨，那對我來說就是生，那是生的可能性。

可是，他在我們全部回家的時候，選擇自己一個人面對死亡。

那可是最疼我，知道我不想回家會帶我去公園繞到我開心回家為止的爺爺阿。

（雖然我把他寫給我的白紙丟了，太醜了我真的看不懂。）

而生命的稍縱離逝卻也讓人無能為力也敬畏的存在。

我夢見他，我知道那是他的背影，他沒回頭，我也沒追上，我們一前一後，彷彿有默契一般，就只是靜靜的。

再醒來，我察覺到，生命不再是我不能碰的課題。

如果我的生命總有一天會逝去，那我最想要做什麼？

我想，我的葬禮要是一場小型讀書會，沒錯，讀書會，我要讓那些不讀書的人安安靜靜地在我葬禮上，看我指定的收藏，看完才能回家，不然我會去你夢裡託夢（亮刀子）。

結果，心理學期末考考題就是這題。（我的夢好準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人性真正的惡才正要開始呢。

所謂每一個霸凌者背後沉默的聲音，誰也不無辜。

我在工作上課題切割得很工整，你ａｎｄ我。你有你的行為，但不代表我。

而我是見證每一次同事搞關係霸凌時的見證者，但我沒有為此出聲過。

直到，場內再也沒有一個被霸凌者的出現，我成了孤島。

我擋下一次次為我設計的刀片，因為我預判了他們的行為模式，但我無法從「根」解決，這對我無疑是一種挑戰。

你越針對我，我越要在局上反將你一軍，尤其你這種上位者，姿態不夠優雅的反擊。

我若扯不下你，但我也能咬下你一塊肉，誰痛得過誰。

我在這種爾虞我詐的生活裡死撐了兩年，我花更多心力看更多心靈毒雞湯的書，我想試圖研究人性。

再最後一場戰役中，我忽然問問我自己，這兩年我學到了什麼？

我從一個被刺一下就炸毛的狀態，瞬間轉為冷靜。

這局裡「我」站了什麼角色？

表面上是上位者對下的權力抗衡，內地裡是平權的奪權，借我這個孤立的狗，在打給主人看，試探界線呢。

而我主管給我什麼？在工作上指點，提供我新思路，並手把手教我如何創建整套系統，給我工作開後門，唯有我被欺負這件事情上，無能為力。

我們誰都看清楚局勢，但是，是上位者與上位者之間的試探邊界，我是場子裡為一撐最久，但可有可無的棄子。

我不甘人性怎麼可以這麼邪惡和現實，而我也只能無能狂怒不是嗎？

我什麼都做不了，我是一隻被拋棄的棄子。

才是我主要的痛點。

我花了一個月的力氣，再痛我也要把爛肉給挖乾淨，而我押的是「不走壞路」和「善」的根基，這場遊戲，我不玩了。

儘管主管一再表達可惜，也挽救不了我的決心。

我太清楚那一句話不是因為我多重要，而是他不想再花心思調教下一個，而下一個並沒有我的聰明才智。

我欣賞主管的能力，也謝謝他一路帶給我安慰和溫暖，但是不痛不癢的共感，對我實在沒有任何幫助。

同時，我也認識了——前男友。

再一個我狀態非常差的狀況下遇見，我以為「愛」就是表達，但我沒考慮過對方有沒有愛人的能力。

我向他傾瀉全部的自己，卻沒考慮過，他有沒有承擔的可能性。

我們像在對頻的節奏中走像雜訊。

我歷經斷涯式冷暴力，我從積極溝通到沉默，我焦慮到可以聽見心臟加速快到我覺得下一秒我就要見上帝，手抖得控制不住。

誰知道我那半年被冷暴力和主管ＰＵＡ中，怎麼活下來的。

而是我一次次、一遍遍告訴我自己，「不要走壞結局」和「善」。

工作與感情目前只能有一個讓我痛苦，而我選擇工作，因為他最直接影響我的溫飽。

最後，我在主管的甜言蜜語中清醒，她不是要我靈動，是要我在她靈動時靜，在她靜時靈動，不搶她的光，還要為她打燈，要能承接她的情緒，但不能有反應。

不戳穿她的不作為，還要隨時當她情報收集地，提供她其他部門犯錯的小把柄。

我堅守立場，不受她蠱惑，我要在我的良知和肉體中達成一個平衡。

我只知道我要「善」。

她對我的提離職曖昧不清，我給她機會決定是要改變她對我的態度和施壓還是直接放我走。

她舉棋不定，我直接幫她下決定，我的命運可不是別人能夠隨便主宰的，我不亮刀，不是沒有刀。

我沒有拆穿當眾拆穿她「沒有向人資上報職缺」，而是直接找人資禮貌拿「離職申請」，我下達過最後通令，妳可別不當一回事，妳丟給我的東西，可全部都是我的把柄，我讓妳知道，我不說話，不是不會說話，我能說話。

最後她用不讓我完成我最後的工作為由，把我封閉（怕我洩她底），但她少算新來承接我位子的人不是笨蛋呢。

一個瘋狂講別人壞話，一個悶聲公歸公、私歸私，誰心虛，大家都清楚。

而我不需要真的動刀，主管自己自爆，但，那跟我又無關，我選擇了我的「善」和「不走壞路」。

最後那位主管因為新來的同事與權力核心更靠近而自爆，吵架離職了。

我給我自己一個月的時間消化整理上段工作帶給我的傷痛，允許自己只需要呼吸。

而這一個月裡，我收到了現在公司的「職位需求」明顯不符的邀情函，我是抱著純好奇，「我不會開車」而他們「為什麼」選擇讓我過去面試？

誤打誤撞，撞到一個「好的場合」和「角色」，我有一個不錯的薪資，不錯的工作崗位，每個人都帶著邊界，我喜歡這裡，因為主管給我最大的自由，他們讓我感受到我正在呼吸。

我很快適應新的環境，早就忘記了我還有個隱患——「一個默不作聲」但「佔著空位」的男朋友。

而我正在思考，我應該怎麼處理這一段。

我發現人很難接受「不愛了」但是卻是客觀事實的事。

每段戀情好像必須有一個「體面的理由」為這段感情畫下完美的句號，才算是一個完美的結局。

「體面的理由」底層不就是「不愛了」嗎？

為什麼要假裝？

我忽然思路通了，「體面的理由」不是為了騙自己，是為了「演給觀眾」看的。

我確定我不愛我前男友，我也沒有「理由」處理他，那我把他的角色定位在「功能性」，一個隨時可以被我拿來檔親戚的「功能版」，誰也沒看過他，但是從我嘴裡聽過他。

你無法證實他的存在性，但是我用他拿來賭你。

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沒意義，都是在演而已。

閨密知道我在思考怎麼切割這段感情，才能讓自己走的漂亮，所以她跟說了一個客觀事實，這男人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俏俏在佈我閨密線。

他什麼都想抓，在我提出分手時猶疑，持續在一起又提不起勁，又想抓住我閨密線。

「人怎麼可以這麼貪心呢？」

你兩個都想抓，我教你一課「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對我冷暴力，我直接清掉你的位子而不告訴你。

我讓你知道，我的刀不是不能向你，而是選擇不向你。

是我「善」，是我「不走向壞路」。

我花了兩天時間評估，這段感情如何走向名存實亡？也許一開始兩人還有熱情，一方態度轉變，一方想用力抓緊，在這一場拔河裡，你拚了命拉緊，轉頭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有站在那裏。

我印象特別深，有一回他喝醉後打電話給我，他把話題明顯帶到我閨密，而我只是笑著跟他說：「我讓你有時間思考一下你剛才提到我閨密是什麼意思，請重新組織你的語言再來告訴我。」

對方打哈哈帶過，但我清楚，這是警訊，而我當時只能先處理工作問題。

最後我明白，唯有我自身處於「乾淨」，我就能把死局玩成活局，這是我的本事，但不是我拿來談資的資本。

而我的根基一直都是「善」與「不走壞路」。

我懂我自己的殺傷力，但我選擇尊重每一個個體，維持我「善」，但不求回報，只是希望你能把這一個「善」繼續延續下去。

我從來不當那個被定義的，我要讓所有人知道，「善」不是可能性，是可行性。

老師們喜歡喊我酷妹，我喜歡老師們，所以我接受他們的標籤。

「我還是覺得我會下地獄啦！畢竟我造了滿多口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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