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合光內殿寧靜，只有洗滌的水聲細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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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召煙強打起精神，每過半個時辰更換毛巾，持續替沈蒔杉冷敷，擦去冷熱相織的盜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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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沈蒔杉虛弱的面容，不時發出疼痛的囈語，溫召煙的心糾成一團，連日的疲憊和擔憂終於在瞬間潰堤。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JNbtvI9H
「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我應該一開始就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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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爺帶來藥方冷敷的療效持續作用，將毛巾浸泡在冷卻的藥湯內，覆蓋額頭和傷出，以逼出沈蒔杉體內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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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同時讓昏迷中的沈蒔杉陷入不適，微弱地掙扎，溫召煙心疼地將對方不安的手緊緊握住。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ZWvQPSw3
「對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要讓你去地牢，還差點害你被人盯上⋯⋯還好你沒事⋯⋯對不起、我只是想保護你⋯⋯在事情沒有結束之前，你身上有莫皓霖的身份，我若沒有表明立場，你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我、我沒想到你會從天牢逃出⋯⋯」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rtUCKj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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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將計就計，如果讓沈蒔杉儘早出牢，可能會讓襄王公起疑。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W2L4T6SY
那天收到信件，雲姊說襄王公無意回復泉國，只是以復泉作為藉口拉攏其他權貴的支持，溫召煙擔心襄顯澄第一個對沈蒔杉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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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後來，他徹底調查了天牢發生的事，有了十六爺和幽家的雙重口證回報之後，溫召煙更加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在那個當下⋯⋯挽留他⋯⋯信任他⋯⋯不要跟他賭氣⋯⋯跟他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計畫⋯⋯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aBHkCs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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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就失去你了⋯⋯蒔杉⋯⋯我差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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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不信任你⋯⋯但、但是⋯⋯謝謝你救了幽家⋯⋯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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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知道要謝⋯⋯」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WnlPy0a4
一陣微弱的聲音從上頭傳來，沈蒔杉醒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OIfAC2P8
「謝我咳！咳咳⋯⋯喉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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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悠悠轉醒，頭痛欲裂，喉嚨乾澀，一睜眼，伴隨的是溫召煙亂七八糟的哭泣抽噎聲，害沈蒔杉的心情相當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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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水在這裡，慢點喝。」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8aiPVoK6
溫召煙抹去淚眼，趕緊倒了茶水給對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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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蒔杉緩慢喝下，溫召煙接過茶杯把東西放到一旁後，兩人又沉默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dWoFJcoaK
「呃⋯⋯我、⋯⋯」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wn9k1SQZ
「如何，有哪裡不舒服嗎。」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TMgeYS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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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蒔杉輕搖頭，雖然想說自己全身都不舒服，但還是算了，想問問自己昏迷了多久，又覺得這樣的場景似曾相似，下意識拒絕，乾脆說點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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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你這一國君王，哭成這樣⋯⋯能看嗎？」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TigwRaMq
「你⋯⋯」要是平時，溫召煙聽到這話，必定大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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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的十三醒了，沈蒔杉醒了、終於醒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WraOIg2I
溫召煙腦裡千頭萬緒，喉嚨裡梗著千言萬語，不知何從開始說起，更不知何從表達，心尖來回糾纏，只剩一縷縷歉意和眷戀，佔據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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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怎樣了？你在哭什麼，我又還沒死？還是覺得我沒死太可惜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zfaeTFKD
他剛剛是看錯嗎？溫召煙，是不是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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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胡說，」聽到沈蒔杉亂說話，溫召煙想生氣，又沒有立場生氣，「是我不對⋯⋯是我錯怪你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2Beg68wp
「⋯⋯知道就好。」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H5Z0rG7H
不知道為何，許是昏迷了太久，與人角鬥的脾氣還沒睏醒，沈蒔杉愣愣看著溫召煙道歉，心中竟然一陣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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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好像，又變得跟以前一樣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9uFbhjCv
但願如此吧、如果這是現實，那過去發生的種種，又有哪些是夢？哪些是真實呢？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VFyxhXmM
說到現實，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d5WzDu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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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蒔杉，請你原諒我，我知道⋯⋯你可能不會⋯⋯」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FaregP1hF
「幽家還好嗎？」沈蒔杉打斷了溫召煙的請求。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ABGsnlZi
「幽家很好，我本來就沒有要殺他⋯⋯還有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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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召煙急忙解釋，沈蒔杉卻只是點點頭說他知道了，接著又問：「十六爺呢？九爺呢？還有十五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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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很好。」溫召煙頓了一下，還是回答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F8ZNeDYK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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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蒔杉自行終結了兩人的對話。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vV1Qxp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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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到現在，都還在在意別人？」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9ZYyTC28
溫召煙原本沒多想，但一句一句聽到沈蒔杉都在問別人的狀況，心裡很不是滋味，一沒注意脫口而出，但他登即後悔了：「對不起⋯⋯應該餓了吧、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我去讓人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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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也不用再道歉了，」沈蒔杉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抱歉、我當時不該說話刺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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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溫召煙派人來保護幽家，他還記得，懷王公把他從空中救下的時候，一邊駕馬一邊對他說過的話：『君上是為了保護你和大總管，才佈了這一局⋯⋯你不要怪他，要怪、就怪老臣訓軍不嚴，讓你們在天牢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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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朦朧之中，在完全清醒前斷斷續續聽到溫召煙的自白，其實沈蒔杉的心裡早就已經原諒他了。
只是自己好歹受了這麼重的傷，難免還是要不爽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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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沈蒔杉能正常說話，溫召煙心中的一顆大石終於卸下，濟國君王握住自己不斷顫抖的左右手，緊緊扣疊，道：「當下、我以為你真心恨透我了⋯⋯你怎麼還願意，擋下那波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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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我是恨透你了。」沈蒔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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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聽見溫召煙這麼委屈的話語，他還真是解鎖人生成就了，十分有趣！哈哈。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gMt632T2
沈蒔杉壞心眼地開了一個小小玩笑，竟然引起了溫召煙更加自責的模樣。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iffrxL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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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我⋯⋯不是更應該讓我被刺殺嗎、怎麼還⋯⋯讓自己受那麼重的傷⋯⋯你知道嗎？我很擔心你，我⋯⋯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你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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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是後宮其他男爺，聽到君上如此深情的柔語，應已當場欣喜熱淚，但溫召煙的心意，卻怎麼都翹不開沈蒔杉這根宇宙最強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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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沈蒔杉微微別過頭，將目光轉移，「當下總覺得⋯⋯如果沒有救你，自己可能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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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圖替自己的解釋再做解釋：「你不是濟國的君王嗎⋯⋯人民需要你，總不能讓你死了。」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4zQyV56n
對對，我這是為了國家，為了大義！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6Z89tfj1Y
沈蒔杉自己倒是很滿意自己的腦筋──動得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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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溫召煙看著似乎放了心，但其實內心同樣糾結。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ESzwM8Z2
「怎麼？難道你還在懷疑我？」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h8IDQzMb
沈蒔杉有點看不懂溫召煙的心思，他現在也沒有能力用行魄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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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可能再懷疑你⋯⋯心疼你都來不及⋯⋯」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NTzcd0UF
溫召煙一個失神，將內心話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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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心疼我？」沈蒔杉的腦袋有點運轉不來，訝異地本能驅使他差點又想起身，肩膀微顫，被溫召煙雙手扶好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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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傷得很重，不要亂動。」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U6HrOdw0
「欸——我是不是其實還沒醒，我是不是還在作夢啊？」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kuXuEFMq
眼前的溫召煙，是不是有點太溫柔了？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一個荒唐的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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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的疼痛讓沈蒔杉後知後覺，這才感受到溫召煙對自己的異常：「君上、我們的誤會，已經解開了對吧⋯⋯這不是夢對吧、」他的意識逐漸模糊，卻仍在半夢半醒之間，想確認兩人之間，是否已經冰釋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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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蒔杉對他們的情誼，也有著自己沒有察覺的直拗和頑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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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召煙輕撫著沈蒔杉的額前碎髮，柔聲軟語，只對床榻上的人說：「你已經醒了，不過⋯⋯再多睡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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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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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蒔杉話還沒說完，眼睛闔上又進入了睡眠，即時他的反應一如以往靈敏快速，但身子還是很虛弱，這點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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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召煙替人蓋好被子，換上一塊新的冷敷藥毛巾。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MSVHHYvw
「晚安，沈蒔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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