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友翻車後 - 8.這樣算爛好人嗎

　「你是……」他表現出一臉困惑，不過快速地將眼前的鄭凱嘉打量一遍。

　乾淨整齊的米色上衣搭上休閒褲，鄭凱嘉有著一頭鬆軟的頭髮，對他露出帶著緊張與靦腆的笑容。

　「我是蘇至恆的男朋友，之前有在這裡跟你見過一面。」

　「我有印象，不過不知道你來找我做什麼？」林謙冷漠著口氣，將他當作不熟的人。

　「因為有好幾天打電話給至恆，他因為很忙，有時沒接，不然就是講沒幾句就掛掉，我想去找他，但是他說暫時沒辦法空出時間給我，所以讓我有點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我知道你們是很好的朋友，從高中認識到現在，所以我才來冒昧的打擾，想知道他是怎麼了？」

　鄭凱嘉努力地想維持嘴角笑意，林謙看得出來，很想對他說的這幾句話一笑置之。

　因為聽起來就像是懷疑蘇至恆是不是變心了。

　確實他也感到蘇至恆怪怪的，但他不想挑撥離間，保持客套。

　「我正在忙，如果你願意等，就等我忙完中午的事，你可以先找個位子坐下。」

　「好，謝謝你。」鄭凱嘉的神情放鬆不少，接著在外場服務生的帶領下，來到角落的座位坐下等他。

　林謙這麼做其實帶著一點為難，那種敵意感清楚且無法放下的梗在心頭，讓他很煩躁卻維持著臉上的冷靜。

　他刻意忽視鄭凱家的存在，忙著製作中午的餐盒，約莫過了三十分鐘過去，見到鄭凱嘉很有耐性地等自己，並在注意到自己看向他時，很有禮貌地點個頭。

　他突然察覺自己很幼稚，交代一下Jack：「剩下的交給你做，我去看一下他要做什麼。」

　林謙停下工作，走出廚房來到鄭凱嘉的面前坐下。

　「說吧，你想知道什麼事？」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真的很忙，還是對我膩了？因為他這樣真的讓我很不安，我很抱歉為了這種事情來問你。」鄭凱嘉低垂下眼眸，神色增添上一股內疚與低落。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林謙問著。

　「大概四個多月。」

　「除了你說的最近電話不接、暫時沒空陪你，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

　「就對你沒耐性，還是完全不碰你之類的。」

　「那些都沒有，就只是這幾天怪怪的而已。」

　「就我知道的，他最近在醫院裡發生一些麻煩事，所以必須花費多一點的心力在上頭，不是對你膩了，也不是想冷漠你。」

　「是什麼事？他都沒告訴我。」鄭凱嘉一臉訝異，迫切地想了解更多，盯著林謙。

　林謙想著蘇至恆那時說著不想讓鄭凱嘉知道，也不說明原因。

　他如果擅自說了，蘇至恆大概會怪罪他，但是他很不爽自己竟然要在這裡聽鄭凱嘉跟他說這些委屈事，被牽扯在他們之間。

　關他屁事！

　反正只要說了，鄭凱嘉就不會煩他，他也不用繼續看著鄭凱嘉那張臉，聽著鄭凱嘉說著關於蘇至恆的事。

　「就一件醫療糾紛，他還在等判決結果出來，詳細內容你自己去問他吧，我不想多嘴。」林謙態度仍帶著一份距離感，要是鄭凱嘉識相一點，會感受得到。

　「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我會再問他。」鄭凱嘉看起來很高興，揮散陰霾，「改天我一定會來好好謝謝你的。」

　「不必，沒別的事我要進去忙了。」

　「你快去忙吧，我這就離開。」鄭凱嘉馬上站起身，離開前再次向林謙道謝，離開了餐廳。

　林謙走回到廚房裡，看中午的餐盒準備得差不多，開始去為晚上的供餐備料，自冰箱裡取出一大塊羊肉，先把多餘的脂肪取出，再順著骨頭的線條，一片一片的把羊排切下，分別用保鮮膜包好，方便到時取用。

　之後處理起龍蝦，動作一步接著一步，幾乎沒有停頓，身體本能地動起來。

　他不懂自己算是爛好人嗎？明明討厭鄭凱嘉，也不想告訴他，卻還是告訴他了。

　那種屬於他跟蘇至恆之間共有的秘密就這樣被破壞了，變得不是特別的存在，什麼都被搶走。

　他看起來很平靜，內心卻是無力……明白自己不該太過起伏情緒才對，不該再去思考什麼。

　「Chef你的手是不是受傷了？」湊近的小薰盯著他的左手看。

　林謙看了一下，在食指的指腹上流出一點血，但是他不感覺到痛，不確定是不是被龍蝦扎到的。

　「沒事。」他走去洗滌檯將手指沖洗乾淨，再戴上乾淨的半透明手套，繼續工作下去。

　這晚下班時，林謙不意外收到蘇至恆的訊息。

　「怎麼告訴他了？」

　訊息傳送的時間在下午三點多，現在是晚上十一點。

　林謙沒馬上回蘇至恆，來個已讀不回，慢條斯理地開車回到家，將所有事情都忙到一個段落，也洗好澡，人準備上床睡覺才拿起手機回覆蘇至恆。

　「看他一副懷疑你變心，我不告訴他行嗎？」

　林謙傳完沒多久，訊息顯示已讀，蘇至恆打了語音通訊給他。

　他大概讓鈴聲響了三秒才接。

　「我不知道他會去找你，抱歉。」

　「反正就小事一件，你不跟他說，只會讓他胡思亂想，到時鬧出不必要的誤會，我自找麻煩，現在他都知道了，以後你就找他分享心事好了。」

　林謙沒意識到自己用著多冰冷的表情說話，想都沒想自己冒出這一句。

　「這次欠你一次，改天去你的店裡捧場。」蘇至恆道。

　林謙沒回話，而是沉默著，腦袋一片空白的看著前方褐色的衣櫥，停頓了好幾秒。

　「阿謙？」

　「我要睡了，掛了。」

　「改天見。」

　「嗯。」

　林謙結束通話後將手機扔到一旁床鋪，人喬了一個舒服好躺的姿勢，閉上雙眼，要自己快入睡，但躺了很久，卻怎樣也睡不著。

　越是試著讓自己抽離所有情緒，好像越清醒，人總是會不自覺地睜開雙眼盯向另一側空蕩的枕頭發呆。

　想著很多事情，他跟蘇至恆的過往……與今天發生的事情。

　說傷心，也沒到多傷心，自己不是脆弱的人。

　只是各種的不爽，卻選擇成熟處理。

　或許找個人陪會讓自己好過一點吧。

　將蘇至恆從心中剔除，塞進另外一個人，讓蘇至恆不再變得那麼重要，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一夜失眠，林謙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起床後還想著昨晚冒出的點子，自嘲著：「男朋友啊……男朋友……」

　他走進浴室裡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嘴唇四周冒出一點胡渣，加上凌亂的頭髮與滿臉的疲憊感。

　這樣釣得到男人？

　其實只要他想還是可以，就是懶得做出行動，也怕被什麼麻煩人物黏上。

　他盥洗完，隨便套上一件白襯衫跟休閒褲，把頭髮綁好，差不多一樣的時間出門，一樣去超商買一杯咖啡，邊開車邊喝，沿途上不管看到任何成雙成對的人，在他眼中都是幸福的。

　諷刺著他這個單身狗。

　但單身狗又怎樣？

　他寧缺勿濫。

　熟悉的早晨招呼從他開啟餐廳的大門傳來──

　「早安Chef。」小薰今天排班到開店門，臉上掛著很有朝氣的笑容，從座位上站起身。

　「早，昨天盤點快用完的牛奶跟雞蛋你叫了沒？」林謙馬上進入工作模式，腦袋裡快速地整理出今天的待辦事項，雙眼炯炯有神，再灌了一口咖啡。

　「廠商九點才營業，我到時會打。」

　「別忘記就好，你順便也把冰箱裡的甜點數量算好，下午備料時補上新的，會再增加一樣新的甜點，到時我教你。」

　「好。」

　林謙進入廚房後，看起自己放在架子上的訂單，確認冰箱裡的食材足夠，趁著還有時間，拿出昨天紀錄新菜色的筆記本，來到外頭靠窗的座位坐下，繼續看看有什麼不錯的靈感。

　他喜歡繪畫出菜色的整體樣貌，連配菜的色調跟擺放的角度皆考慮在內。

　小薰將每天早上都會送上的核桃麵包放在林謙的面前，繼續去忙自己的事。

　林謙拿起一口咬下後，對這種樸實且重於原味的口感很喜歡，不過仍以顧客的喜好度為主。

　「有客人反應過餐包的種類跟奶油太少嗎？」

　「沒有耶，他們都很愛吃，又是免費的可以續拿。」小薰探出一顆頭在出餐檯。

　「嗯。」

　他解決完早餐，將確定好的新菜色那一頁夾在廚房的布告欄上，方便讓Jack跟小薰知道。

　腦袋才放空一下，人便突然想起昨晚跟蘇至恆的對話。蘇至恆說改天要來捧場，大概會帶鄭凱嘉來吧。

　他真不想見到那兩人，看來得再找個時間傳訊息要蘇至恆別那麼麻煩來一趟。

　Jack的身影跟著聲音出現在廚房口，「Chef有人找你。」

　林謙第一反應是蹙眉，心想又是誰呀？

　這時間點應該不會是蘇至恆，該說的話，昨天都說完了。

　他走出廚房，臉色立刻為出現在大門口前的男人變得嚴肅且冷漠。

　「你來做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這裡？」他沒想到林尚賢竟然來餐廳找他，口氣很冷。

　「看起來挺不錯的，事業做得很大，所以才不想回家。」林尚賢把眼前走高雅現代風的餐廳裝潢打量一遍，從一些擺設細節跟桌椅，可看出投入不少資金。

　林謙不想讓父親在自己店裡，先走出外頭，來到店面對面的小公園花圃旁，雙手環胸。

　「我正在忙，你有事情快講，講完離開這裡，不要再來找我。」

　「給我一點錢。」

　「這是什麼意思？」林謙眉心蹙更深。

　「看你身上現在有多少先借我。」

　「賭博又輸了？還是借高利貸？」

　林謙很錯愕，也很難相信父親來找自己是為了錢。

　而林尚賢一瞬間變得難堪的臉色也說明林謙猜測的方向沒錯。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這次是多少？一百萬？兩百萬？還是像上次一樣五百萬。」林謙嗤笑出來，對於十幾年前被迫扛下父親的債，犧牲夢想與自己的青春，對現實低頭、被金錢綁住一切，那樣不甘心與夾雜的怨恨全歷歷在目。

　「三百萬，利息跟欠的錢。」

　「我沒錢。」

　他一口回絕，胸膛似不停地灌入火焰，猛烈地翻滾，全壓縮在心口裡，氣息跟著變得粗重，面容蒙上一層冰霜，渾身似充滿尖刺。

　「開這麼大間的餐廳你會沒錢？」

　「就算我有，我寧願捐出去，也不會給你，看你是要被剁手指，還是被抓去賣器官，我全都不想管。」

　「你這個不孝子！」林尚賢氣得整張臉漲紅，突然一巴掌朝著林謙的左邊臉頰打去。

　林謙措手不及挨上一掌，腦袋跟耳邊都轟轟作響，臉頰一片熱辣，瀏海也被打亂了。

　這畫面嚇到在餐廳裡好奇盯著他們看的Jack跟小薰。他們不知道動手打林謙的中年男人是誰。

　下一秒場面失控，回過神的林謙一拳揍向林尚賢的臉，把林尚賢狠狠地揍倒到地上。

　Jack跟小薰見狀趕緊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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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這樣算爛好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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