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而生 - 第九.一章再見了！

「在果實收成後，為了使果樹能有充分的光照和通風，就要實施剪枝，剪枝就是將一些病蟲枝、枯枝、徒長枝等枝條除去，這樣就能使養分集中在發育枝上，幫助其生長。」秋陽對向華講解著剪枝的作用。

「原來剪枝條是有作用的。」向華專心的聽著。

「看來妳不僅是個好老師，還是個好學生。」秋陽看著眼前戴著遮陽帽的女孩。

「那是，不過我通常只對有興趣的東西專心。」向華剪下一根枝條。

「所以是對剪枝有興趣還是對人？」秋陽嘴角揚起的看著她。

向華她才不上他的當呢！她拿著剪刀走向另一棵樹。

當時間愈接近正午，太陽愈來愈大，秋陽看著大部分的樹已修剪完成，他伸手摸摸向華頭頂的帽子，果然燙手不已。「向華，應該已經修剪的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向華聞聲抬頭。「好。」她雙頰泛紅露出明眸皓齒的笑容。

秋陽一看內心微微一顫，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撫摸著女孩的臉頰。

「秋陽，不是要回去嗎？」向華催促著他。

「好。」秋陽牽起她的手走向農用車。

不一會兒他們就回到了家，他們一邊牽著手一邊聊著天走進了院子。

「秋陽。」耳邊傳來紀平的聲音。

秋陽聞聲轉頭，忽地眼前一幕讓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下一刻他刻不容緩地拉起向華的手轉身就走。

「秋陽，等等，你外公有點事想和你談談。」紀平說。

「我和他沒什麼好談的！」秋陽繼續拉著向華往外走。

「我想和你說說關於你母親的事。」古清峰站起身子說。

一聽到母親二字，秋陽瞬間停下腳步。他長歎一口氣，雙手輕輕抓住向華的肩膀。「妳先回去，我晚點過去找妳。」他低聲說。

向華點頭，她看著秋陽的背影心想著，所以那個人是秋陽的外公。她看向剛才被秋陽攥緊的手，她想起那個雨夜，那個讓秋陽難過的雨夜。所以那天秋陽會如此難過和他外公有關嗎？她見秋陽似乎不怎麼喜歡他外公，甚至看起來是討厭！因為秋陽一見到那個人後，情緒看起來明顯起伏不定，而且牽她的手也因那個人的出現而愈攥愈緊。

「向華姐，妳在這幹嘛？」夏荷從外面回來，看見向華一直在門口徘徊。

「夏荷，秋陽的外公來了。」

「妳說什麼！我哥的外公來了！」夏荷相當震驚。

看夏荷一副慌張的樣子，向華可以肯定秋陽和他外公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事。「夏荷，秋陽是不是不喜歡他外公？」向華小心翼翼地問。

夏荷將向華拉到李奶奶家門口坐著。「向華姐，妳有想過為何我哥沒和自己的父母親在一起，而是和我爸在一起嗎？」

「……」向華怎麼沒想過，從雨夜那一次後，她就覺得秋陽身上一定有難以啟齒的事困擾著他，但她能問嗎？她不能問，只能等他願意開口告訴她。

「我哥是在他五歲的時候失去父母親的。我聽我爸說，我大伯和大伯母是大學同學，他們感情很好，可是大伯母的父親不喜歡我伯父，他總覺得我伯父配不上他女兒，所以總想盡辦法阻止他們來往。可是有一天，大伯父帶著伯母回到孜川來，他們在這結婚，而且生下我哥，聽我爸說，他們一家人在我哥五歲前在孜川過的相當幸福。可就在我哥五歲那年，我哥的外公出現了，他不說一句話就直接把伯母帶走，我伯父跟著追出去。後來過了幾天，我爸接到一通電話，是警局打來的，他要我爸去領屍。」

「領屍！領誰的屍？」向華聽到這有點訝異。

「我爸去領了屍，那是我大伯父。」

向華一臉震驚，她不敢想像，當時只有五歲的秋陽在聽見自己父親過世時會是怎樣的心情。

「兩個月過後，我哥的外公和我伯母來到我家，那天我看見我伯母把我哥推給我爸後，她就跟著我哥的外公坐上車離開，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原來秋陽那個難以被治癒的傷口竟是這般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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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到底想說什麼和我母親有關的事？」秋陽不耐煩地說。

「你舅舅上個月底大腸癌病逝了。」古清峰用他那沙啞又無力的聲音說著。

「關我什麼事。」秋陽不想和他多說什麼。

「我的身體近幾年來也漸漸走了下坡，我希望你能過來幫我。」

「所以這和我母親到底有什麼關係！」秋陽已經快失去耐心了。

「秋陽，你母親過世前交代我，讓你日後來到我身邊幫忙我。」

「所以呢！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那就請回吧！不送了！」秋陽不想再浪費時間繼續和他說下去，他轉頭就走。

「秋陽，這是妳母親的遺願，難道你想讓她失望嗎？」古清峰再次搬出自己的女兒來。

秋陽停下腳步。「但我相信我母親更希望我留在我爸爸的故鄉。」說完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古清峰看著這個恨透自己的孫子，他到底該如何做才能將他帶到自己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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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華姐，所以我一直期待著有個人可以瞭解我哥、開導我哥，而妳的出現讓我哥有了希望。」夏荷握著向華的手，真摯的看著她。

「妳放心，我會盡我所能的。」向華反握住夏荷的手。

這時門口來了輛進口轎車，向華她們看見了轎車便站了起來。

而古清峰也從院子走了出來，他看見向華便停下來打量她，不久後他便又坐上車離開。

「我要趕快進去看看我哥。」夏荷見古清峰離開後，便著急地想看看秋陽是否無恙。

「有什麼事告訴我。」向華叮囑著。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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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說哥到底怎麼了？他不開門就算了，喊他也不回應。」夏荷真不知他這個老哥又怎麼了。

「唉！妳就讓他靜一靜，說不定等會兒就好了。」紀平認為至少這一次是在家裡沒跑出去，所以好處理多了。

「爸，你怎麼知道哥沒事，他一直關在房間裡，也不出個聲，萬一在裡面出事了，我們也不知道呀！」

對呀！萬一人在裡面出了事呢！「那……那怎麼辦？」紀平此刻才擔心起來。

「我去找向華姐來。」夏荷此刻只能求救向華了。

「對對對，找向華來。」自從知道秋陽和向華在一起後，紀平就覺得終於可以告慰他老哥的在天之靈了，他老哥的兒子終於找到了可以相互扶持的對象了。

夏荷來到隔壁看見向華正在教子皓功課。「向華姐。」

「怎麼了？」向華走到門口。「是秋陽怎麼了嗎？」向華擔心秋陽。

「我哥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叫他也不回應，我害怕他出事。」夏荷說出自己的擔憂。

「我知道了！妳先回去，我先處理完這邊的事，等會兒就過去。」

「向華姐，我等妳喔！」

送走了夏荷，向華在門口撿了幾顆大小適中的石頭，她轉頭吩咐子皓自己複習功課，吩咐完後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向華走進房間打開她的窗戶，她將手中的石頭往對面窗戶扔，石頭打在窗戶上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

不一會兒，對面窗戶的主人打開了窗戶。

向華看著眼前頭髮凌亂，眼眶泛紅的男孩，她一陣心痛。他哭過！

「要出去走走嗎？」向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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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了之前雨夜時找到秋陽的那塊空地。從這塊空地遠眺可以看見遠方的山之外還可以看到遠處林立的大樓，到了夜晚還可以看見大樓上的點點燈火，與鑲嵌在夜幕裡的璀璨繁星互相映照，是個很好的觀景台、瞭望臺。

「秋陽，今天中午看到的那個人是你外公吧？」向華問。

秋陽點頭。

「你……的事我聽說了。」向華小心翼翼地說。

秋陽看著向華，看來應該是夏荷告訴她的。

「秋陽，我好像都沒和你聊過我的家人，當然除了江小天。」向華開玩笑的說。

秋陽聞言微笑。

「我爸和我一樣是位老師，他是教數學的。他考上教師證後便被分發到一所高中教數學，而我媽剛好是那裡的學生。我媽高中畢業後沒考上大學，我外公為此很生氣，他認為都是我爸的緣故，害我媽沒考上，因為當時我媽和我爸偷偷的在交往。我外公一氣之下，將我媽送到國外唸書。我外公一直很不喜歡我爸，他覺得我爸就只是個窮教師，根本配不上我媽。我媽出國一年後，她偷偷的跑回來找我爸，他們倆就這樣在一起半年，最後我外公還是知道了我媽偷跑回國的事，他透過關係找到我爸，他想帶回我媽，可是當他看見我媽時，發現我媽已是大著肚子，他氣到要和我媽斷絕父女關係。直到我四年級時，我媽透過親戚知道了我外公因身體不適住院，我媽帶著我們全家人去醫院見我外公。那一幕我永遠忘不了，我看著我的父母親跪在我外公的病床前請求他原諒，最終外公叮嚀我父親要好好地愛我母親便走了。」向華說的真心實切。「秋陽，你懂我的意思嗎？」向華看著他，她不希望秋陽因為仇恨而留下遺憾。

秋陽怎會不懂向華告訴他這件事的意義。「這是兩件不同的事，不能混為一談。」

「怎麼不一樣了呢！我們的父母親都是不被長輩期待而在一起的。」

「第一妳外公並沒有帶走妳母親，第二我外公並沒有死，第三……妳有一個很健全的家庭。」第三點秋陽有點難以啟齒。

「這……你不能這樣比呀！」向華覺得秋陽太刨根究底了。

秋陽大大的歎了一口氣。「向華，如果妳有像我一樣的經歷，妳或許就不會這麼想了。妳知道當我知道我的父親是因為追我母親的座車而被後方來車追撞而亡時，我內心有多難過嗎？如果當初那個人不硬將我母親帶走，或許我父親就不會有機會去追我母親的座車，也或許他就不會被撞死了。向華，妳懂那種痛嗎？」

「……」向華看著秋陽的眼神充滿無奈和仇恨。

「妳知道嗎？那個人當著我的面帶走我母親，無論我如何喊叫，他都不帶有一絲憐憫，他狠著心將我母親帶離我身邊，我當時只有五歲而已，一個正值需要母愛的小孩，他居然當著孩子的面將孩子的母親帶走，妳說我要怎麼原諒他。」

向華不知道秋陽心理的傷竟是如此之深。「秋陽，我知道要你短時間內原諒一個人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人總不能一直沉溺在仇恨之中，你有想過你們之間畢竟是有血濃於水的血緣關係，所以……」

「向華，我認為妳應該懂我，妳應該可以懂我的痛，但是妳卻勸著我去原諒那個人，妳把我看輕了。」

「我沒有，秋陽！你知道的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向華有點急，她不知道秋陽一碰上這個問題竟會失去理智，真的不能期望和鬧情緒的人溝通。

「向華，妳很幸運！妳的外公當年選擇不帶走妳母親，所以讓妳有個健全的家庭，讓妳覺得世上的事充滿美好。再者也讓妳父母親可以在他臨走前，把事情說開並請求他的諒解，得到他的原諒，把這一切都變成完美的結局，所以妳和我的情形是完全不一樣的。」

「秋陽，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不一樣的原因是因為我比你幸運？」

「……」秋陽默然。

向華沒有想到，原來秋陽心裡是這麼想的，所以反而是秋陽看輕她了。向華雙手叉腰，看著秋陽，但秋陽並沒有看她，他反而看向遠方。

看來秋陽已經不想溝通了，向華真的很不喜歡秋陽說的話和他現在的態度，因為這讓她感覺很不尊重她。「秋陽，等你冷靜後，我們再聊！」向華想盡快離開這裡，她再繼續待下去，她會窒息的，她發現無論她說什麼，秋陽總是能反駁她。

夏荷在李奶奶家等待著向華和秋陽，但是她現在卻只看見向華一個人回來。

「向華姐，我哥呢？」夏荷擔憂地問。

「不知道！」向華丟給夏荷這句話後直接進入房間。

「這……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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